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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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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一张坐榻上,四周侍女只有两个,年纪都还小,跪的位置也离他们颇远。贺霖和佛狸说的话,只要不是扯着嗓子吼,那些侍女是听不太清楚的。
贺霖听了佛狸的这句话,眉头都要拧起来,“小小年纪不好好读书,学着那些长舌妇嚼舌头!”
“姊姊!”佛狸委屈的唤了一声,他扭过脸去,过了一会道,“反正也不是我的事,我去看书了。”说罢自己从榻上起来,一路向外头跑去了。
贺霖看着九岁男孩的身影消失在屏风后,沉默下来。
一个九岁的男孩,哪里知道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贺霖心里好笑的想道,她伸手将脸颊边落下的头发顺到耳后去。
她眨了眨眼睛,想起那方才十四岁的少年的脸,心下莫名的一阵好笑。
崔氏将事情吩咐完,因为贺昭才生产完不能见风,崔氏也不好进去探望,只是将从家中带来的礼物留下,便带着女儿归家。
即使是帮忙,那也有个度的,超过那个度就变成过界了。
贺昭睡了一日,第二日清醒过来的时候,管事娘子将昨日崔氏来过的事情告知于她。贺昭听说崔氏在自己生产后来探望过,眉头皱了一下。
“罢了。”她生产的时候耗费元气有些过多,说话起来还是有些有气无力。
她那位嫂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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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在家里呆不住,眼下早就过了秋老虎肆掠的时候,落了一场秋雨,秋意便铺天盖地的袭来。北方的秋日比南方要冷些,郊外的枫树树叶如火一般火红,还有尚未枯萎下去的绿色植株,相互交映有种格外的趣味。
她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出门的机会的,不过是每次出门都会带上足够的奴婢,壮婢更是必不可少。
慕容景在晋州无事,怎么会不出来赏秋景,两人相遇走在一起赏景简直不要太顺利。两人在一起说话的次数多了,也不像开始那般小心翼翼。
“我这一次出来,也不知道叔父担心不担心。”慕容景看着远处的红枫似火轻声道,他肤色如上好无半点瑕疵的白玉,头上戴着帷帽,帷帽上轻纱被拉开露出面容,黑发白纱郎艳独绝。
贺霖知道他也是自己偷偷跑出来的,她起先都不得不佩服这位郎君的胆大,要知道北朝已经乱了这么十年,外头兵荒马乱,谁也不知道自己这条命能不能顺当活到寿终正寝。这么一个少年郎还敢自己留下一封书信自己跑出来。
贺霖心里想,要是自己是那位叔父,不咆哮着把熊孩子翻出来抽一顿才怪。当然当着少年的面是万万不能这么说的。
“只要你能平安无事的回去,我想郎君叔父应该不会过多责怪。”她说道。这话她也是说真的,设身处地来说,身为长辈固然会生气,可是气头过了,反而会担心起孩子的安危来。
“可是眼下,也不知道甚么时候才能回去。”慕容景垂首一笑,笑容里有些许的落寞。如今外有战乱,即使他艺高人胆大,也不敢贸然行动,晋阳向来是重镇,此时恐怕内外戒严,就算去了也未必能够进城。
“……”贺霖站在那里看着他,慕容景并不是想要从贺霖这里听得什么可以解决问题的办法,他也不必从她这里获得,不过是想找个人听一听他心里的那些烦闷事情。
她看到不远处一株树上红叶似火,她走过去伸手采摘下一片红叶伸手给他。
“眼下非人力可为,郎君要相信船到桥头自然直。”贺霖说道。这句安慰说出去她自己都觉得轻飘飘,不过现在的确也只能这样了,她也出不了什么主意让慕容景立刻回到晋阳去,而且外头兵荒马乱的,要是劝他回去才是害人,在晋州至少安全。
“嗯,也只能这么想了。”慕容景接过她递过来的红叶,红叶火拿在手中和白皙的肤色两厢映衬,红似火白如雪。
贺霖望着他昳丽的容貌,想起慕容家也是多出美男子,面前的这个少年长得也是十分不错,和李桓相较起来半点不差。
“对了……”原先还带着几分愁绪的少年好像想起什么,转过身就看向跟在自己不远处的奴仆,“拿过来。”
慕容景今日穿着的是窄袖圆领骻袍,袖窄之内不容易放些东西。家仆听命将一只稍长的盒子奉上。
他难得的脸红了下,心里也有些紧张。
“这个送你。”他将那只盒子递过来。
贺霖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去接,她对古代男女交往印象便是不能私相授受,可是她周围的人基本上没几个遵守,胡人里面这些更是浮云,鲜卑旧俗中就有年轻未婚男女在月下杂坐,至于坐在月亮下面做什么,就不能说了。
可慕容家是汉化鲜卑,她想着要是自己贸贸然接过,会不会不符礼节?
“真的要送我?”贺霖轻声问道,“可是我眼下没有甚可以回礼的。”她总不能把头上的发针拔下来给他,她嫌弃满头簪环不好行动,头上梳了发髻也不爱戴首饰。
“不、不用……”慕容景也是头一回给女子送礼,他倒是想和平常一样,奈何嗓子发紧,脸上也烫的很。
贺霖接过来,打开来看,是一只玉簪,玉簪通体剔透,簪头上是简简单单的云纹,朴素的很。
这怎么看起来倒是更像男子用的?
贺霖有些惊讶的看向慕容景,慕容景别过眼去,他不懂女子簪环的那些道道,只是照着自己的喜好选的。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下一章阿惠儿真的要滚回来了,再不滚回来慕容少年都要通过丈母娘这关了。
鲜卑习俗里的那个年轻男女月下排排坐,做神马我不说应该都能知道吧
第58章 王
贺霖看着手中的玉簪;男子无事送女孩子发饰;不管古今都带有一种朦胧的暧昧。手中玉簪温润的讨喜,只是簪头的装饰过于简单了。她看着手中的发簪一会;抬头看慕容景。
慕容景此时也是心跳如鼓;好多话堵在喉咙口,可是张张口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他转头看见少女清澈见底的眼睛,面上绯色更甚。
“我并没有唐突的意思!”慕容景红着脸,望见贺霖沉静的脸;心底突然生出一丝赌气来,他别过头去;“也、也不是轻薄,待此间事了,我能回到晋阳;会将此事告知叔父,叔父会派人来……”接下来的音量渐渐低下去,慕容景是第一次对女子说这番话,他此时还纠结的慌。送女子头饰代表的是怎么样的暧昧,他不会不知道,这其中青涩的甚至有些好笑的心思连他自己都恼怒万分,不过很快他就将这些恼怒一股脑的踩下去,他绕过叔父等长辈私自和女子定情又怎么样?
反正还是个鲜卑人,那套汉人规矩乐意遵守就遵守,不乐意遵守谁能拿他怎么样。
“晋阳离晋州不说遥远但也不近。”贺霖手指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那支玉簪,她看得出来这簪子是费了心思的,可惜面对面前的少年,她除了感动欣喜之外,要说一丝一丁点情思她真的生不出来。
少年这般单纯的几乎可爱的感情,她捧在手心里,除了感动她也不忍心摔在地上。
反正左右要嫁人,她没办法在家里呆一辈子,比起两眼一抹黑的嫁个脸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男人,反倒不如嫁个认识的。不过她真的也不太看好。
“啊……”慕容景被贺霖这么一句弄得愣在那里。
接下来的话贺霖没有说出来,慕容家即使是鲜卑人,但也比她这种土鳖中的土鳖要好。即使贺家祖上曾经是贵族又如何?早就被埋进土里几十年了。若论出身,她是知道不如慕容景的。而婚姻者,乃是结两姓之好,讲究门当户对。
她……
话说回来,到时候该不是真的只有贺内干的同僚儿子们可以供她选择了吧?
“这个莫要担忧。”慕容景面上的红晕还未褪去,“既然我送出了手,自然也该是做到,叔父那边自然有我想办法。”他想想,好像也明白贺霖在担忧什么。
叔父自小将他当亲生的看待,若是求上一求,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如今慕容家也不是什么皇亲国戚了,不用弄那些穷讲究。
贺霖有些失笑的望着他,她还没说答应呢。罢了,先看着吧。
“对了,这一次想听什么?”慕容景问道,“上回说了大秦,南朝早就说过没甚么好讲的,要不和你说说龙城?”
龙城也算是慕容氏当初发家的地方,说起这个少年琥珀似的双眼里都在发光。
贺霖当然不会去扰他的兴致,立即做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
山东一代原属齐鲁,齐地靠海产盐,富庶的很,而鲁地孔孟之乡,当地的儒家风气比别处都要浓厚许多。当然在如今这世道,儒家也真的比不上填饱肚子活命来的重要。
李诨领着这二十万人到了山东之后,严肃军纪,下令军中各人不准对过往村庄城镇有不义之举,秋毫无犯。他在陆威手下时候,见到陆威怎么纵容手下的那些将领烧杀抢掠,而步六孤肇的那一套也和陆威无甚区别,想要做大事,哪里能够只瞅着眼前那一点点的利益得失?
他李诨可不想像条恶犬一样来回奔波,他也想逐鹿中原,成就一番大事业。
想着,他行弛到一片麦田前。那些农人没有和以往那般害怕的躲在一旁。乱世里最不值钱的就是人命,同样的那些横行的兵士纵马践踏田地之事只多不少。
“下马!”李诨令道,而后自己率先下马拉着马缰步行而过。
后面的人见到李诨如此也纷纷下马。
自从来到山东之后,再三严肃军纪,秋毫无犯,就连田地也没有侵犯过。
当地人从一群如狼似虎的胡人里遇见这么一群人,顿时觉得真是天大的幸运,私心里也不希望他们走,驻扎在当地也不是不行。
“事情都办好了么?”李诨手上持着马缰,侧首问旁边的李桓。
李桓的身高如同吸饱了雨水的春笋一般迅速拔高,如今就是站在李诨身边,他几乎和李诨一模一样高了。
“兄兄,事情都办妥了。”李桓答道。
“嗯。”李诨应了一声,再无其他的言语了。
军营之中,突然想起了集结的牛角声,自从跟着李诨之后未曾经历过大战的六镇降兵面面相觑。
李诨等到士兵集结,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人头,他将嗓音放缓,“太原王有令,让我率兵返回晋地!”
太原王就是步六孤肇,自从收回晋阳,看着事态已经平和下来之后,让傀儡天子封了个太原王。
此言一出,下面的军士们果然低低私语。尤其是原先那些六镇降兵,对于六镇降兵来说,在步六孤氏的那些兵士手下过的就不是一个人该过的日子,如今日子才好过点不久,就又要回到那个鬼地方去了?
“大王之命甚急,我只有从中选出一万人出发。”
“可是如今众人才到山东不久,”贺内干单腿跪下,“若是再急速行军,只怕是承受不住,末将恳求宽限五日!”
贺内干是李诨的大舅子,这事情没有人不知道的,如今他这么一请命,更是坐实了这个消息。之后连宽也一同跪下。
“还请宽限五日!”
李诨望着大舅子和一同从怀朔镇跑出来的兄弟,面上露出为难的表情,最后他当着一众人的面点了点头,“好吧。”
那些六镇降兵者五日里过的相当煎熬,等到五日过了,那被选出来的一万人痛哭流涕,哭声震天。
有道是杀头都在死之前给吃一顿好的,或许是觉得这万人有去无回,李诨还特意问了这一万人做了告别。
士兵们都不愿再回步六孤肇那里,人人痛哭,哭声处处。
李诨见状也洒泪当场,“我和各位弟兄也是镇户出身,算起来也是一家人,眼下若是西行打仗,只有一死!延误军期,那也是死!到了晋地是死,给那些契胡人做部曲也是死!都是死路一条,该怎么办呢?”
原本还痛哭流涕的士兵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那就造反!”
这一声好像点醒了众人一般,造反之声此起彼伏。
“没错,造反!”
“造反了说不定还能活下去!”
“造反!”
“造反!”
士兵们群情激奋,大喊造反。
“可若是造反,谁来领头呢?”李诨站在那里十分为难。
“那自然是明公您了!”将士一同雀跃道。
李诨露出难办的神情,推辞了三四次,再勉强答应,答应之时,军营里又是一阵欢呼。
李诨挥了挥手,让士兵们都安静下来。
“你们都是我的乡亲,乡里乡亲的实在是难以统御,当年陆威号称有百万之众,军中无军规,散漫无制,最后难逃一败!既然你们推举我做这统帅,那么便不能像以前那般,随意欺负汉人,不能违反军令,不然我不能同你们一同造反!”
六镇降兵之中,多是鲜卑人,鲜卑人欺负汉人之事屡屡发生。
如今只有造反才能换得一条活路,众人哪里会不答应,顿时一起大喊道,“生死皆有您做主!”
成了!
贺内干站在一众兵士里,抬起手来抹了脸上浮现的一丝笑。
“好!那么便祭祀天地,准备起兵!”李诨喝道。
信阳起兵之事传到了步六孤肇的耳朵里,步六孤肇暴跳如雷,立刻通知在洛阳的那几个本家堂叔准备和他一同出兵教训李诨这个吃里扒外的贼子。
步六孤肇和那几个堂叔相处的并不好,任凭哪个长辈都不会喜欢没事儿对着自己指手划脚,还逼着他们下跪请罪的侄子。
如今这事情一出来,表面上看起来大家同仇敌忾,但是私底下各自的小心思也并不少。
交战一事已经刻不容缓,到了如今地步,想着要打退堂鼓都已经不行了。
胜了,自然是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若是败了,家眷都要被牵连到,子嗣也难逃劫难。
李诨带着手下一群人分析敌我形势,发现如今自己手上的确有六镇降兵,可是步六孤家的势力也远在他们之上。
“兄兄,如今只能学一学霸王,破釜沉舟了。”李桓抬起眼睛说道,他嗓音里还带着少年变声期的嘶哑。
“你这小子,倒是像我。”李诨轻笑一声,侧首看着儿子。
“子肖父,这不是很好?”贺内干说道,“断了后路,不怕他们不拼命。”霸王是谁贺内干只模模糊糊有个大致印象,也不太清楚,不过看这对父子的样子,肯定是断了那些人的后路,免得打仗的时候不尽力。
“当然很好。”望着大舅子,李诨笑道。
“乌头,你说这事儿我们该怎么做。”连宽尽力压了嗓音问道。
这种决定前途命运的战事,李诨不敢将希望全部压在这一战上,而且这其中的布局必须要慎重。
长子相当重要,不能和他一同上战场,镇守在邺城保险些,他自己则是亲自率军和步六孤肇率领的军队对上。
对战那日,是一个晴好的天气,相当适合打仗。
真正开战之前,是有一番嘴皮子要磨的。
步六孤肇上前对着李诨就是一番好骂,“乌头,你这个狼心狗肺不知好歹的东西,当年我叔父对你有知遇之恩,如今你就是这么报答步六孤家的!”
面对这么一番骂,李诨连连冷笑,“本来你我一同想要辅佐天子,敢问如今天子何在!”
天子早就被步六孤肇勒死好久了,步六孤肇没想到李诨竟然拿这个来堵自己,顿时面上涨得通红,“当年废帝杀丞相,我为了报仇才做出这事!”
“以前你我一同在丞相麾下,你劝他造反之事,我心里都有数!如今你弑君,天子杀臣子,又有何报!今日我便与你恩断义绝!”
话说到这里,再无翻转的余地,两军交战。
为了断绝后路,李诨令人用牛驴牵在一起堵在后退之路上,退无可退。
交战之初,并不顺利,李诨所在的中军受创,贺内干见势不妙,大喝一声,领着千余骑兵冲入对方军阵中,横冲直撞,左右拼杀,硬生生的让后来人创造出机会,收拾兵马从后面反击。
军阵被搅了个天翻地覆,军阵一旦乱了,那么便上下不通,大将指令根本就传达不了。
战事中,上下不通,又被敌方乱了军阵,这根本就是败的趋势,而且无可挽回。
步六孤肇双目通红如同滴血,他看着面前的慕容绍,捶胸大叫,“后悔当日不听公言,落得今日如此下场!”
如今后悔也无用,最重要的乃是逃命。
兵败如山倒,哪怕是原先兵马远远强于对手也是一样。
李诨乘胜追击,直往晋阳而去,只要夺得晋阳,那么这北方天下,他自是大有把握。
此时洛阳里也是一片混乱,步六孤家的行事,也没有多少真正忠于他们的人,更多的是墙头草随风倒,眼瞧着步六孤家乱了,败于李诨之手,里头想着趁乱讨好的人并不少。
大都督乙弗斯便抢先一步回到洛阳,令手下大肆扑杀步六孤家留在洛阳的族人和党羽,宫内宫外乱成一片。
步六孤家留在洛阳的族人中,女子或可勉强留得一条命,但男子们几乎只有丧命。
当步六孤肇被追击的毫无退路被迫自缢身亡的消息传来,那些为首掌权的步六孤家男人的人头们被打包,随着天子的使者一同送到李诨帐中。
天子派来使者是来慰问李诨的,自然是用着除贼的名头。
李诨进入了洛阳,从天子手中接过了晋王王印和綬。
贺霖面对前来的人,简直脸都要僵掉。这贺内干出门一年有余,回来竟然成了个中军将军、金紫光禄大夫。
“郎主是特意派我等前来,接娘子和大娘子两位郎君入洛阳的。”前来的人毕恭毕敬,礼数周到。
贺霖扬起袖子掩口,天呐,这惊喜太大简直成了惊吓了!
“好。”崔氏倒是稳的住,立即让人收拾行李。
“姊姊,我们可以去见兄兄了吗?”听说父亲做了大官,次奴兴奋的脸上全是红光。
“是啊。”贺霖点头,她到此事,整个人好似还在做梦一下,没有反应过来。
花了几日的时间,整理家什,贺霖派人去慕容景居所告知一声,可是去的人回来禀告说居所已经无人。
贺霖没有细想慕容景究竟去了何处的时间,她迅速和崔氏一道坐上了前往洛阳的马车。贺昭启程的比她们还早,因为王妃和世子的册命已经下来,她要赶着去洛阳接受册命。她产下的那对龙凤胎身体一直不太好,便不一同前往,等身体好些再回洛阳和父母团聚。
从晋州到洛阳的这一段路并不好走,路上就花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到达洛阳之时,外面传来些许骚动。
“世子!”前面有人压低了声音惊呼道。
贺霖在车中听见,伸手将车廉格开向外看去,便见着一名绯衣少年端骑在马上,头上戴着帷帽,帷帽的白纱和绯红的衣襟映衬在一起,他伸出修长的手,将帷帽垂下的白纱撩开,昳丽的面上一双狭长的双眼流光婉转。
锦衣良马,断的是鲜衣怒马的贵人儿郎。
那模样她熟悉却又陌生的很。
李桓勾唇一笑,他双眼紧紧的盯着贺霖,少女此时已经完全张开了,一如他想象中那样,纤美动人。
贺霖被李桓那眼神看得浑身都不舒服,连忙放下车廉躲入车中。
第59章 转变
李桓见到贺霖躲进马车里头去;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浓。贺霖和他一年多年前分别时容貌越发长开;但是穿着上一如既往的素淡,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不盘成发髻;反而和以前未发迹时候一样;梳成两条长辫子。
以往也未曾觉得有什么不妥,不过如今并非往日,李桓心下想着;要不自己送些许首饰过去?
“舅母。”李桓翻身下马到崔氏马车前抱拳道。
舅家为大,做外甥的和舅舅亲近乃是理所当然;李桓今日贵为晋王世子,亲自来接进洛阳的舅母入城;也无人觉得不对。
“你这孩子,也不必亲自前来。”李桓也算是崔氏看大的,对着他语气也不免放缓了几分。
“舅母一路辛苦,外甥又怎能偷这么一会的懒呢?”李桓说道。
崔氏如今回到洛阳,心情十分好。清河崔氏也曾经在洛阳安家,不过如今政局动荡,士族们也是被这些鲜卑人放在一边的多。
她轻轻将车廉掀开稍许,看着外面颇有些冷清的景色,心中顿时感叹万千。
贺内干在两日前便得知今日妻儿会来,早就派人在城门那里等着。那些奴仆都是从原来失势了的那些大臣家里接手了的,办事麻利的很。
不过有李桓这么一个世子戳在那里,一群人倒是显得有些放不开。
将崔氏一行人迎入新居,新居也是从步六孤家的人手里拿过来的,洛阳变乱的时候,大都督大肆扑杀步六孤家的人,但没把府邸怎么样,当然那些府邸里头藏着的钱帛还有美人是被搜出来瓜分一空了。
贺霖跟在崔氏的身后,李桓走在她旁边,不知道为什么,这回她总觉得李桓那双眼睛时不时的就在她身上扫来扫去。
这一路车马劳顿,她估计自己这回都好看不到哪里去,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看的?
崔氏这一路行来,也颇觉得劳累,即使驾车的马夫御车本事再好,也不会完全让车中的人没有颠簸感。
崔氏和李桓说了几句话之后,几个小辈就很有眼色的告退,让崔氏沐浴休息去了。
次奴扯着李桓不让走,嚷着要李桓给他说战场上的事情,黑臀年纪太小,早被乳母抱去睡下了。
贺霖在一旁看着次奴和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就差没挂在李桓身上了。
她被男孩子过于活力四射的嗓音闹得头疼,不得不上去拿出长姐的气势,将闹腾的有些过分的次奴从李桓那里扒拉下来,轰出去老实睡觉。
贺霖抬头看李桓,李桓笑盈盈的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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