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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见深井冰-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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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皇后也不过是一个小女孩罢了,贺霖心疼的拍了拍她孱弱的背,“哭吧,这里就只有阿嫂一个人,哭了没关系的。”

听着贺霖的话,加上她的容貌和贺昭有两三分神似,小女孩扁扁嘴就哭起来了,一头扎进贺霖的怀里。

贺霖叹口气,安慰完哥哥安慰妹妹,不过莲生这年纪早已经知事了,再加上位居皇后之位,那些该懂的不该懂的都知道,但是到底还是个孩子。

“在宫内对着陛下我不能哭。”她趴在贺霖的怀里哽咽道,“在阿嫂这里我哭会。”

“那就好好哭一哭吧。”贺霖摸了摸她的发髻说道。

莲生哭了好久,终于是止住了眼泪,贺霖拿帕子给她仔细把脸给擦干净,然后唤过心腹侍女将冰块拿来给她敷眼睛。

“待会,大娘子可要去见大王?”贺霖问道。

皇后迟疑了一下,她坐在大床上咬着嘴唇有些犹豫。她对这个兄兄没有太多的记忆,她出生的那会,家里穷困的不行,到差点揭不开锅的地步,等到家境好起来,她能稍微记事了,李诨也不在家中。

“阿嫂,我怕兄兄。”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道。

贺霖楞了楞,“为何?”

她和这个表妹在嫁过来前并没有多少交集,不像和佛狸那样,基本上是她看大的。

“不知道,我就是怕兄兄。”莲生咬着下唇说道。

“大王身为你的兄兄,既然回来了,还是要去看看的。”贺霖给她整理一下衣襟说道,出嫁女儿回家肯定是要见一见父母的,况且李诨也不是凶猛野兽,见着女儿就能把女儿给一口吞进肚子里去。

“大娘在宫中可还好?”贺霖问道。

即使做了皇后,还不是自己的小姑子,那些君臣之别基本上都是虚的。

“好,陛下也待我好。”莲生揉了揉眼睛说道。

贺霖点了点头,“我们去见大王吧。”

莲生有些抗拒,但还是点了点头。

李诨对这个女儿也是淡淡的,见到莲生点了点头“你来也好,和你阿嫂一起多陪陪你家家。”

莲生在外是皇后,在晋王府这个皇后就是晋王的女儿罢了。

莲生点点头。

**

贺昭的墓地已经圈定了,眼下正是急忙开工准备的时候,眼下是春日,等到天气再热一点,工期拖长就更麻烦了。

丧事持续了一个月,然后那些白幡什么的都要撤去。李诨要准备再次前往晋阳,这一回他去晋阳是将所有的侧妃妾侍还有那些儿子一块儿打包。

贺霖巴不得李诨赶紧带着这群麻烦赶紧走,贺内干听说李诨要走,也跑来见他。

自从女儿嫁给自家妹夫亲上加亲之后,李诨就有意的增加自己这位大舅子的分量,让他在朝上坐着几个比较有实权的位置,洛阳里的军备也是交给他的。

如今贺昭去世,但是两家还是有门亲事在,不至于疏远了。

“这下你可放心了吧?”这么多年,两个人互相的丑样什么都看过来,说起话来也格外的不客气。

贺内干在榻上听到这话轻哼了一声,他提起素净的一只鸡首壶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酪浆。

“我原先是想从阿昭的姊妹里续一个过来,”说起这个李诨也颇为觉得头疼,要说女人他后院里女人一堆,但是必须要有个王妃在,打理一下这内外的事务。可是贺昭那一辈的女子基本上都已经出嫁多年,为人祖母了,根本就没有合适的人选,若是另外聘娶,从门第上来说少不得就是一堆麻烦,牵扯多的很。

“这个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贺内干喝了一口说道,他也没必要去骂这个妹夫狼心狗肺,妹妹才走多久就想着要续娶了。他还有个嫡亲的外甥女呢,没了家家教导,以后的婚事少不得要有波折,就是为了孩子好,他也得受了。

“到时候通知我一声,这条件你心里也应该有个秤。”贺内干说道。反正洛阳这边有自己看着,也出不了多大的乱子。

“那些孩子的路,我也想好了,佛狸留下来给他阿兄搭把手,他虽然才十岁大,但是也多少能够做些事情了,前段时期我给他请了个太原公的封号,免得脸上不好看。”李诨说道。这嫡出庶出说起来都是他的儿子,但这儿子们要做的事情也是不一样的。

“嗯,你想好了那我就放心了。”贺内干点点头,“到了春天,那边的茹茹少不得又要跑过来闹事,你老是呆在洛阳,心里恐怕也不安稳。”

“哪里能够安稳的了,北方的茹茹烦死人。秋日里抢,冬日里抢,春天了,也来抢。”说起那边茹茹人,李诨面上闪过一丝厌烦,“就没有他们不抢的时候,而且这南朝还得留个心眼看着。”

贺内干点点头,“这倒是。”

南朝向来以华夏正统自居,平常看不惯北朝那些胡虏的,天知道哪天又要来场北伐说要收复故地。洛阳的位置离南朝的地界说近,那也不远。

“北方茹茹,要是哪天运气不好,茹茹和南朝一起来,我看乌头你就干脆娶个茹茹公主算了。”贺内干难得见一回李诨犯愁,干脆拿他开涮。

“好你个贺内干,这会开我的玩笑了。”李诨手指连连指着贺内干摇,“真有那一日,那个茹茹公主还是留给你自己去消受去吧!”

茹茹是草原上的游牧民族,李诨在怀朔镇当了那么十几年的镇兵,哪里会不知道茹茹人是个什么德行,男人和女人长得根本没有半点区别,庞大腰圆,几乎能把男人给比下去。

李诨可不好这一口。

贺内干抱着双臂哼哼了两下。

**

汉家规矩里,父母丧事,做儿子的都要守孝,到坟墓旁边搭个草庐住满三年。鲜卑人没那个规矩,因此李桓依然要去朝会,甚至这么一趟,他在李诨的操作下加大将军领中书监,仍兼吏部尚书。

父子两人位极人臣,天下的富贵几乎全部到他们身上去了。

李诨带着侧妃妾侍还有一群的庶出子女去了晋阳,而皇帝也新赐下宅邸作为大将军府。至于这个符不符合汉家的礼仪规矩,没人提及。

李诨一走,那边的宅子一来,她顿时觉得自己身上的担子轻了不少,虽然说那些年纪还小的事情要让她来管,可是照顾他们的事情都有专门的乳母侍女来,最大的佛狸已经是太原公跟在李桓身后准备着要给哥哥帮把手了。

她要看着的,就是这几个孩子别长歪了。

“把那些都换了吧。”贺霖对侍女说道,贺昭生前重鲜卑轻汉人,家中的摆设也是跟着这位王妃的喜好来的,有着一股浓厚的鲜卑风,有时候贺霖都觉得再鲜卑一点就和住在帐子里没区别了。

贺昭去了之后,家里主事的就是她。她自然是要顺着自己的心意改过来,贺昭已经入土为安了,不过贺昭房中贺霖是不会改变分毫,其他的她就慢慢来好了。

侍女们闻言,轻手轻脚的将那些贺昭生前喜欢的金银器搬下去,换上素雅一些的摆设,甚至就是华丽织纹地衣也被换上了素净的。

“姊姊。”贺霖正看着侍女忙活,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贺霖转过身,见到佛狸正站在她后面。

“你怎么在?不是和你阿兄一起去官署里了么?”贺霖很惊讶,上来问道。

“阿兄和那些人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阿兄见着我不想听,就让我回来了。”佛狸低头说道,一边说一边盯着自己蹀躞带下垂挂的小匕首。

“你阿兄也是,谁能够一上手就听得懂那些?”贺霖一手覆在佛狸背上,让他进来。

“是我自己笨,听不懂……”佛狸低头说道,佛狸的长相并不如李桓那边出色,比较平庸一点,而且也带着一点鲜卑的特征。前面有一个出色的兄长,这孩子难免有些自卑。

“这有甚么?你年纪多大,有的是大把的时间去学。”贺霖让他坐在榻上,安慰道。

“等你阿兄回来,我会和他说的。”贺霖道。

佛狸点点头,他看见四周正在忙碌的侍女,侍女们换上新的摆设物件,“姊姊,那些都要换了吗?”

“是的,我们家虽然不用守三年孝,但是那些金银器摆着总是不好,”贺霖叹气,“哪里有家里长辈去了不久,家里还是这么富贵摆着的?”

“姊姊说的对。”佛狸点了点头,过了一会他好像想起什么“步落稽还好么?”

“好的很,待会你去看看他?”李诨走的时候没有把这个孩子带走,毕竟还是太小,根本就没办法一起走。

“不去了,每次他都是在睡觉,身上一股奶臭味,难闻死了。”佛狸摇摇头。

“对了,姊姊。”佛狸迟疑一会,还是问道,“兄兄会不会娶个新家家?”

“一定会的。”贺霖没想过要瞒佛狸,实话实说了,这孩子这个年纪已经学着要给兄长帮忙,她看不下去也改变不了,只能不将他当做一个完整的孩子来看了。

“你还有几个妹妹,没有主母的教导,日后在婚事上恐怕会有波折,所以一定会有的。”贺霖说道。

“……”佛狸转过头去,过了好一会贺霖才听见他带着哽咽的声音“姊姊,我不想有其他的女人占了家家的位置。”

**

李桓从官署回来,贺霖把这事给李桓提了一下。

李桓回头看着她,“佛狸是真的这么说的?”

“是啊。有时候还真的不知道,到了那一天,他会怎么难过。”孩子不希望有人占了母亲的位置,可偏偏事实就是这样,真到了那一天,要个孩子强颜欢笑去拜贺什么的,贺霖觉得太过心酸。

“小孩子心性。”李桓轻笑一声摇摇头,“要是可以,谁会愿意家家没了,不过就算兄兄立个新王妃,倒也不会在我们面前碍眼。”

李诨有意和儿子分开来,他在晋阳建有大丞相府,而洛阳这边有大将军府,父子两人各把持一方。从洛阳到晋阳,这其中还有好长一段路。

不管是谁,反正也不可能手长到他这里来。

“是啊。”贺霖点点头,她很庆幸自己以后是真的不用过天天在婆母身边端茶送水了。婆媳是天敌,当初贺昭是她亲姑姑都那样,换个没关系的后婆母,到时候非得婆媳大战不可。

而且,贺昭是李桓的亲生母亲,她去照顾天经地义。

后妈……

呵呵,凭什么?

一个名分就想让她来鞍前马后的服侍,做梦去吧!

“这离得远了,倒是心里安稳了些。”贺霖说了句话。

“好了,没事。”李桓坐在她身边轻轻说道,“我们鲜卑人没有汉人那么多的规矩,占了个名分又如何?”

这倒是,北朝没有南朝那样还有个所谓礼法,就是魏室里面也不乏儿子把亲生母亲给关了,皇太后要见儿子一面还得苦苦哀求。

母亲把儿子毒死的事情就更不用说了,这事不是孤例。

太后毒死皇帝,太皇太后毒死太上皇,皇帝囚禁皇太后,基本上就那样。礼崩乐坏,所谓的礼法脆弱的不堪一击。

李桓不觉得多一个面上的“母亲”能够怎样,若是老实便罢了,不老实……

他从未将汉家那套仁孝放在心里过。

“面上过的去就行了。”李桓向她伸手,后来想起什么又缩了回去,“我总是不会让别人欺负到你头上来。”

“这一年都是不用担心这个的了。”贺霖说道。

“今晚你还是睡在你自己房里吧。”贺霖说道。

虽然明面上没有为母亲守孝三年,但是李桓决定要守的还是守一下,他最近停了丝竹,饭食也不用肉食,衣裳除去官袍之外,都是颜色素净的样式。

夫妻正说着话,外面一个家仆隔着屏风禀告道,“郎君,库将军已经在大门外了,郎君可要……”

“不必,就让他站在大门外好了!”李桓听到库将军立刻变得不耐烦。

贺霖是认识那个库将军的,是李桓的姑丈之一,库狄干,位居恒州刺史大都督之位。

“姑丈怎么来了,会不会有甚么急事?”贺霖对李桓说道,“要不,还是见一见吧。”

“真要是急事,我哪里会不见他?”李桓低下头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整理着自己的袍袖,“我这是要杀一杀他们的威风!”

作者有话要说:茹茹就是柔然

 第96章 五铢

这会家家户户生孩子;独苗的少;一大窝的到处都是。李诨家也不例外;李诨是家里的长子;但是前头有好几个姐姐,他自己出生没多久遇上生母去世;正好有个姐姐生孩子有奶;把他抱过去养;给他奶吃才活了一条命。

所以李桓的姑丈其实挺多的,而且其中有几个更是对李诨有大恩,也无怪乎上回有个姑父告状说李桓要他命;结果李诨把儿子拎过去当着姐夫的面把李桓打的满头是血。

如今这发达了;哪里还会真会惦记贫贱时候的恩情;只是李诨不好在那些鲜卑勋贵面前表现的太维护长子了。

贺昭在那些鲜卑勋贵里头是颇有威信的,以前贺昭就没少照顾那些兄弟;甚至是亲手为他们做衣裳靴子,交情匪浅,不是后来那些贵妇侧妃们能够比拟的。

现在贺昭走了;要挑起这个担子的便是贺霖。贺霖比起贺昭有几分不足,她虽然从小就在那些勋贵混脸熟,但比起贺昭那种程度到底是有所不足,她十二三岁的时候家里都已经开始富贵了,等到长大就嫁人,像贺昭那样,还没那个机会。

李桓摆明了要杀那些鲜卑新贵和亲戚的威风,贺霖也不好和他唱对台戏。夫妻一体不是白说的,她要是明晃晃给那些新贵们送温暖那不是在打李桓脸。

她听到李桓那样说,也没有劝他给库狄干个面子。李桓在外面已经不是她看到的那个小孩子,该怎么做,做到什么程度他自己心里清楚。

于是贺霖也真的和李桓一样睁着眼睛好像看不到府外面站着的姑丈。

李桓让这位姑丈在门外等了足足三天,才放他进去。这要是放在别人家里,估计姑丈早就把侄子家给闹翻了天,竟然敢把姑丈给堵在门外,真是狗胆包天,但是库狄干是半点怨言都不敢说。

贺霖瞧着私下里回了娘家,和贺内干商量。

“阿惠儿这么做,兄兄你在私下里帮着点。”贺霖坐在大床上对着坐在身边的贺内干说道。

贺内干招呼女儿吃点干果,听到女儿这么说,装出一副生气的样子,“果然是女大胳膊肘就向外拐,你回来就问了兄兄和家家身体安康,这才坐下来多久,就扯到阿惠儿身上去了。”

“兄兄,”贺霖瞧着贺内干一脸看着就知道是装出来的怒气,顿时有些无语,“兄兄康健富贵,儿才敢问阿惠儿的事。”

听到女儿这么说,贺内干才算是消了气。

“这个事情你家家早就和我说了,如今我和你姑父那里,连着的就是阿惠儿和你了,要是那些兄弟连阿惠儿都不要了,那还有个屁盼头,那些汉臣阿惠儿用得着,我也无话可说,毕竟他兄兄留下来的人打仗是把好手,但是要说这做事,估计个个不行。”

贺霖听着贺内干这么说,吃了一惊,要知道她才嫁过去的时候,贺内干还是对那些被李桓倚重的汉臣颇有怨言,还要贺霖去劝。今个这变化真的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在自己家里,贺霖没必要来什么喜怒不形于色的那一套,贺内干就明白瞧见女儿那一脸的惊讶了。

“这又有甚?我看不懂,你家家还看不懂么?你家家读了那么多书,到底还是有些用的,这朝堂上面,也离不了鲜卑人,汉人在行的鲜卑人不在行,那就汉人去做。”他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酪浆。

“家家说的极是,再者这拿的太多了也不好,说句实话到时候那些人拿多了,到时候打仗起来,乌头和阿惠儿弄不好都拿不出钱粮来给将士们用,这世道啊看着是平静,可是能北边有柔软,柔然人常年在草原风雪里滚打出来的,比起我们鲜卑人,凶悍少不了半点,打他们要钱,南边有南朝,我听说南朝一向以正统自居,一百多年了想着就是回来。”

“那也不一定。”贺霖想想说,“都一百多年了,他们远离中原故地,估计这会连一句洛阳话都不会说,满口的建康口音了。人喃都是有些发懒的,再叫他们回来说不定都不行了。”她这话说的也不是没有根据,当年桓温收复洛阳,建康里的那些世家就是这样,在建康呆习惯了,再回到洛阳去,他们不想了。

“我也曾经听说过,不过建康里能人多,兴许会有几个呢?”贺内干说道。

南朝的事贺霖耳闻过,“那些阿叔的事情,就拜托兄兄你一下。”

“你也要做点事情。”贺内干坐起来,伸手捶了捶肩膀。

“他们那些娘子新妇你多见见,反正要来都是大家一起来,你见见给个甚么就那回事情。”贺内干说道。

贺霖点点头,反正最终的还是看李桓本人能不能压得住场子了。

贺内干让人泡了一杯茶上来,其实南朝喝茶的办法多是把茶磨成粉拿来煮,放上几块点心开茶宴。

贺霖还是喜欢泡茶叶,贺内干干脆也随便她,反正只要开心就好,何必讲究那些形式。

“兄兄和家家,最近……过的还好吧?”贺霖喝了一口茶,轻声细语的问道。

“都老夫老妻了,有甚不好的。”贺内干喝不惯南朝的茶,自己喝羊乳做的酪浆。“这么多年了,她还能去找别的年轻俊俏郎君嫁了不成?”

这话说的粗糙倒也在理,崔氏这辈子也只可能和贺内干过下去了。

“家里都好,兄兄知道娜古你孝顺,有时候兄兄想,那会多亏了有你。”贺内干说道,“你家家不会做那些活计,基本上都是你包圆了。”

贺霖听了脸上也只是笑,那会崔氏不会,总不能老是靠着别人帮忙,能做多少就做多少。

再怎么样,也比不过饿肚子。

“家家对黑臀还是那样?”崔氏不喜欢小儿子表现的也有些明显。

“儿女多了难免会偏心,不过一般妇人偏爱小儿子,你家家也算是特别了。”贺内干说道,妻子讨厌小儿子的原由他也猜的出来,胡人高鼻深目的长相本来就不雅,他也很头疼黑臀的这幅样貌,长得像家家多好,偏偏就长成了他这个鲜卑胡儿的样貌,到了长大少不得还要头疼一下娶妇的事情。

“……”贺霖沉默一下,这会高鼻深目金发的长相是要被鄙夷的,出去要被人说胡儿,说人胡儿也是一句骂人话,“兴许长大就好了。”

“哎,希望吧。”贺内干到了如今这份上,位置上已经是位高权重,前头几乎就搁着个李诨父子,再进一步的话就要自家人闹内讧了。

他如今就是为儿女精打细算了,想着给自己儿女给谋得一个好位置。再有其他的野心,他也没有。

贺霖和贺内干说了几句话,再见过了一回崔氏,崔氏在月子中被养的很好,整个人都是白皙丰腴的,崔氏见到女儿倒是没有别的话,政事上要说的贺内干都和贺霖说了。

她已经没有格外好嘱咐的了。

出了娘家,贺霖坐上牛车向大将军府行去。李桓被封了大将军之后,皇帝另外赐予宅邸为大将军府,不必再住在原先李诨留下来的宅院里了。李桓将一大家子几乎都搬了过去,连还在襁褓里的幼弟也一块儿住过去了。

牛车行在大道上,突然牛车放慢了速度,贺霖心下觉得奇怪,她伸手敲了敲车壁。车外立刻响起随□□婢的声音,“娘子有何事吩咐?”

“外面怎么回事,怎么慢下来了?”在牛车内也是跪坐,手边放着一只凭几,坐久了难免觉得不适应,她想尽快回到家中。

“婢子这就去打听。”

贺霖自己伸手推开车厢上的推窗,朝外面看了看,发现主干大道的一块专门用于官府发布消息的木板前围聚着很多人,这洛阳城是北朝国都所在,南北行走人流极大,而且还是商贸发达之地,车马如流水,前面这么一围,后面就堵了。

“娘子。”随行奴婢让一个胡儿骑奴去打听消息,骑奴回来和奴婢交头接耳一番,奴婢就过来回话了,声音里还有一股兴奋,“是官府将治国之策张贴出来,任由洛阳士子们评论。”

“哎?”贺霖愣了愣,之后很快就反应出来这到底是出自哪个人的手笔了。李桓在大将军府中养了很多士人做宾客,他肯定是要用到那些士人的,这个难道是他在表明态度?

毕竟他在时人眼里也是个鲜卑儿,汉人对他还是抱有一定的观望态度的。

“那就绕道吧。”贺霖瞧着这堵的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恢复道路畅通了,干脆另选道路离开。

回到大将军府,贺霖让人准备热水洗漱了一下,古代城市规划搞得再好也是那回事,车马一多,尘土飞扬的简直能把人给弄的个浑身都是灰尘。

熟悉过后,她把步落稽的乳母叫过来,问了问孩子怎么样之后,自己躺在眠榻上歇息了会。

“娘子,郎君回来了。”就在贺霖快要睡着的时候,侍女过来在榻前说道。

“就回来了?”贺霖想着平常李桓要回来少说都要等天黑了,今天倒是回来的早。她让人给自己穿好衣裳,整理了一下头发就出来了。

李桓此刻已经上了堂了,见到从屏风后面出来的贺霖,他笑道。

他比之前瘦了些,贺霖点点头,“方才我还在睡呢,今日你回来的倒是早。”

李桓走到她身边来,语含调笑,“白日里昼寝,若是被舅母知道肯定要说你。”

贺霖以前在贺昭在的时候,基本上不这样,如今头上没个婆婆压着,难免就要随心所欲几分了。

“你要告诉我家家么?”贺霖故意把脸蛋一扬,斜睨着他。

“不敢不敢,某可不敢在岳母面前说娘子的坏话。”李桓一边说着,一边装出一副惶恐的表情,对着贺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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