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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户-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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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里,二郎母子抵京,恰巧这吉日便在三月二十六。因玉姐生日在三月十七,皇后千秋节宴上,使陈芬见了未来婆婆。这二郎母亲原恐陈氏女跋扈,今见其腼腆,反而开心,暗道:腼腆些儿好,有官家与娘娘看护,也不须他两口子如何争强好胜,倒好安生过日子。亦以一簪与陈芬。

看的人都舒一口气,此事便定。

至三月二十六,两家放定,男家的媒人原是皇后,因是女子不好出面,便由着九哥指洪谦做媒人,孝愍太子妃之父为证。女家的媒人便是陈熙托了华老尚书,老尚书得了陈熙许多谢礼,口上犹言:“我原要休致哩,又想一老废人如何好做媒?便迟几月,总要与女公子将事办妥才好。”又以义安侯董格为证,因其战时曾督管粮草,与陈熙有些旧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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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姐牵头儿做成这桩婚事,心里也美得紧,连章哥与珍哥两个忍不住与王赟一道逮了蚱蜢胡闹也不曾生气。蚱蜢往竹篾编的小笼儿里一关,几个逮上了瘾,往御花园边儿上草窠子里逮了一笼儿。

章哥还问王赟:“蟋蟀能叫,它怎地不叫哩?”王赟细看道:“它不是蟋蟀,自然是不会叫的。”珍哥伸手来戳,道:“听娘娘那里朵儿小大姐说,它能吃哩!”

王赟登时来了精神,问道:“真的?怎生吃法?!是煎是炸是蒸是煮?”珍哥摇头道:“我也不晓得。”王赟便邀着珍哥一道试着吃,又恐章哥不喜。不意章哥先与他们一处玩得疯了,竟不曾板起脸儿来说他们。三个人不敢往厨下去,悄点了堆火,拿着蚱蜢去烤。

又不会烧火,弄得烟比火大,熏得一脸的灰,叫寻章哥快要发疯了的于向平“到”到了崇庆殿。

玉姐看着他们三个,略责几句,却问朵儿:“要怎生吃?”

闻说油炸了极香,便命做了来,满炸了一盘子,一人吃了几个。又取茶果来与他们配食,待三人吃饱了,笑得极和气道:“都吃饱了?吃饱了才能顶住事儿,去读书罢。”

三个心都侥幸,居然不曾挨罚,岂知一至东宫,却叫丁玮逮着了。丁玮平日极和善,此时却发起狠来,将珍哥与王赟左手各打二十戒尺,将章哥左手捉来打了五下。又罚三人抄书,三人始知甚叫“吃饱了才能顶住事儿”。

三人去后,玉姐将炸的蚱蜢拿来嚼了,道:“炸得香香酥酥的,洒上盐,果然好吃。”

这极好吃的“蚱蜢”,却与九哥添了个天大的麻烦——它实是蝗虫!

连年干旱暖冬,以致北方蝗灾。

作者有话要说:猜到蝗灾的亲,你知道得太多了!抽打!

☆、143天灾

冬季温暖又少雪;确易生蝗虫,却又未必是必有蝗灾。也是九哥运气,又叫他撞上这蝗灾了。

蝗灾初发时,当非在本朝境内,却是在境外。蝗虫将关外的草都啃秃了!胡人自是知晓的;却没那个好心通报。待蝗虫于境内也生发出来之时;关外将草皮啃得能看见泥土的蝗虫亦飞越边关,与境内蝗虫连成一气;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最先知道的并非当地官员,却是些个农夫。有年纪的老人一见铺天盖地的蝗虫;便即大惊失色!年轻人看着这蝗虫;不知所措。

唯有幼童,因常捉小虫子来玩,见着蝗虫来还要拍手且笑且叫:“好多蚱蜢!可捉了来喂鸡,养出来的鸡可肥哩,又能多下几个鸡蛋,捡了好换些油盐!”当即呼朋引伴,拿着细眼儿竹笼子去捉蝗虫玩。还有几个聪明的,却将长裤脱下,两只裤脚儿一扎,把着裤腰撑开了,往空中扑几下,便能将许多只,小心伸手去一只只取了来往笼子里将。个个笑得开怀。

待回到家里,口里将说:“我捉这许多蚱蜢好喂鸡……” 见着长辈个个面如土色,尚不知有甚事,却吓得住了嘴儿。有脾气爆的父母,便要将孩子采来打几下儿,将竹笼子往地上一掼,还要踩上两脚,将孩子吓得直哭。

此时此刻,不少人心头忽想起旧年朝廷颁领,征募移民西南屯垦之事。彼时嘲笑这等人没眼光,将熟田抛却反寻荒田,又不屑此等人抛弃父母故居、祖宗坟茔。现在想来,心内却生艳羡之情。西南纵穷山恶水,也好过眼下蝗虫成灾。

凡有灾异,总是小民先要受难,哪怕朝廷赈灾,纵官吏清廉不贪,也仅止糊口而已。一旦有个病症,唯死而已。若是遇上一二贪渎的,连糊口也无了,先饿死的便是老幼妇孺。凡灾必要死许多人,眼下还是一家团聚、几世同堂,半月后能剩几人,已不敢想。

再有一等依附豪强之人,不免愁苦起来。逢灾,但凡不想官逼民反的朝廷都要减赋,豪强之家亦要减租;然朝廷多半要赈灾,豪强之家却大半赈不了灾。当地有些见识的豪强也是头疼欲裂,逢灾之年,许多小农无法过活,便要贱价售地以度难关,原是趁机发财的大好时候儿。然似今年这般大灾,却不敢大发其财,也是恐小民活不下去,要“均贫富”之意。非但不敢狠欺压,还要将佃户田租削减。国家赈灾,可于丰收之地调拨米粮,何等样豪强能田连南北?

蝗虫既成灾,便是极多,又行动迅捷,待地方官察觉不对之时,已是铺天盖地,出门且要使衣裳裹着头脸。地方官吏也一时无法,只得匆忙写折报灾,再寻对策。水灾可迁居高处、疏通河道,旱灾可深打井、往大河取水。蝗灾却令人束手。

民间却又比官吏点子多,短短几日间,各处村落已有供奉起蝗神图的。自口里省下些吃食,蒸糕饼、宰牛羊、奉酒水,请蝗神毋为灾。纵子不语怪乱力神,也有些个官吏顶不住这漫天蝗虫,亲往祭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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滋事体大,八百里加急一路传至京中,到得九哥手上,不过区区数日而已。政事堂亦听着消息,各面色凝重,赶往紫宸殿。九哥头日在崇庆殿里看着盘儿炸的“蚱蜢”,思及京中食蝉蛹的风气,再看玉姐时,也不过一笑而已。还笑挟了两只来食,颇觉酥香可口。

今日听着蝗虫为灾,心里只恨昨日不曾将天下蝗虫食尽才好!

李长泽心里早叫了八百声“晦气”,暗道必是近日不曾与佛祖烧好香,竟又叫他遇着这百年难得一见的“好事”。匆匆将事禀报,多的一字也不敢提。丁玮满面懊悔,道:“前几日看着他们几个小学生捉着蝗虫玩,我只道他们淘气,臣不能见微知着,以致误了大事,死罪!”

田晃却说了句公道话儿,上前朝九哥一拱手儿道:“纵是先晓得了也于事无益,除非天肯下场透雨。”

田晃说这话时,乃是秉着公心,九哥近来听着“雨”字便觉着戳心,脸儿更沉了几分。开口声儿便沉了几分,问道:“如此,该当如何?”也是,蝗灾不似这水旱之灾,初来之时还好应付,成片蝗虫只要现身,不消多时,便甚都不剩下了。吃完一地,便又成群结伴儿地往另一地去,拦都拦不住。

亏得这殿里读书人多,又有几个贤做榜样,咬咬牙,李长泽拱手儿道:“官家,唯今之计,唯有下令捕蝗一途了。”朱震此时才接上来道:“还有赈灾、恤民,今有此变,想来先时议的移民屯田之事,却有许多人响应了。请严令地方官员,时刻巡查,毋令因灾生变。”

靳敏亦不甘落后,上前一步道:“只恐百姓内有愚昧顽固者,既不肯迁移、更不肯捕蝗。臣尝闻,民间有崇拜蝗神者。”

李长泽半转了脸儿看着靳敏道:“也不须悉数全迁了,区区蝗灾不过一时之事,待时过境迁,北方田地岂不无人耕种了?不肯迁移的人,朝廷这一季还赈得起。”言毕,却与九哥换了个眼色,两人心里却想:恐怕靳敏说的,近乎实情。口上却不能示弱。

于是九哥颁旨,政事堂令下,即命先前派往北方巡视之御史与太学生,就地招募自愿往西南迁移之民。又下令各地捕蝗。

彼时正当春耕将完,叫蝗虫过境,还能春耕个甚?各地官员便将春耕且放下,贴出告示、派出衙役,往各处乡村宣令。也有已将田地押与人,已无产业的,看着家徒四壁,便即收拾行装,欲往西南去的。也有家中人口颇多,不能悉数养活的,便分出一半人去。也有家中兄弟极多,一朝分家,各成贫民的,亦抽着签儿分人前往。此外又有些个依附豪强之佃农,田原便附于豪强之族,又不得赈济,索性携家带口,也要往那处去。

西南新垦之地,皆领种新稻种,气候又较北方湿热。算着时日,这些个移民过去,年内还能再种一茬稻子,来年口粮便足了。有动身早的,今年或可收着两季。

所可为难者,便是靳敏所言,民人皆不敢捕蝗,恐触怒了蝗神,再降大灾。便是有些个官员,虽是读的圣贤书,心亦不安,乃至公然抗旨,上书与九哥“请毋为此荒悖之事”。恨得九哥将奏折摔于地下,下令政事堂,督其捕蝗而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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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九哥叫个县令上书气得摔了奏折,却也不曾将这县令如何,只严命其依旨而行而已。生了一肚子气,颇觉坐立难安,看看时辰,便往崇庆殿而来。

玉姐心内颇不自安,她自是不很信这些个鬼神之道,然自九哥登基以来,坏事未免太多了些儿。又,前几日她才炸了几盘儿蝗虫,北方便有灾异,她很有几分疑心,这是蝗虫报复她食其子孙。见了九哥,也小心接了,问他:“怎地又有事儿不成?事已至此,还能坏到何处?且放宽心。”

九哥恨声道:“事已至此,本当共体时艰,如何反有人泄气?”因将县令不肯行令之事说了。

玉姐听他这一说,又见九哥捕蝗之意艰决,便也硬气起来:我便得罪你又如何?第一莫做,第二莫休而已!便与九哥出主意:“这却也好办。”九哥道:“怎生好办?”玉姐笑道:“他一个人纵愿意,能捕多少?总是要靠小民的。只要小民愿意,于县令何干?国家禁淫祀,淫祀何时断绝过了?”

九哥道:“你说了这许多,究竟有何妙计?”

玉姐道:“不是我的主意,是你原先就有的主意。因兼并,要与多出来的人寻出路,听命经商,是也不是?商贩又不耕种,他吃的饭哪里来哩?他为何肯经商哩?因能赚钱,钱能买米。有利可图而已。今朝廷发米粮,难道是白发的?都有手有脚,朝廷又艰难,难道要白养着人 ?'…fsktxt'与他们说,一斗蝗虫换一升米!谁个要拦他们吃饭,他们倒要先吃了谁哩!蝗虫又多,捕起来又不难,三尺孩童也能做的。”

九哥听了顿时心头一松,笑道:“大妙!”

玉姐胆气愈壮,且说九哥:“蝗虫也能吃哩,前些时日咱吃的那个蚱蜢,便是了。你吃着香不香?有了它,还怕饿着了人 ?'…fsktxt'”九哥不禁莞尔:“你才晓得?”玉姐道:“蚱蜢种属多哩,也有管蝗虫叫蚱蜢的。”九哥听她嘴硬,也不与他争辩,抽身道:“事情紧急,我须与政事堂商议,及早颁下旨去。”

玉姐起来拦着他道:“你且休急,我却有话要说。如今丁太傅有急事,朝廷上下都紧着北方,他们上课也不安生,索性叫他们放几天假,你将大郎带了去罢!他也该晓得你为国不易!”

九哥略一想,点头道:“正是,他也大了,该知道些个事了。”想当初他这般大时,郦玉堂虽不令他看公事,往来见客却也常唤他出去。

玉姐复言:“先前京里也好吃个炸蝉蛹,如今怎不可兴吃炸蚱蜢?收了来,我拿米换。”九哥笑道:“若如它可吃,早下了饥民的肚了。”心里却想,这些个怪乱力神之事,僧道说话儿比官府说话儿管用,把这许多银钱与僧道使其弘法,此时正该当叫他们效力了。

当下九哥便命东宫学生放假半月,各各归家,命师傅们将心放于朝政之上,却携章哥来见宰相。章哥初经此事,颇有些跃跃欲试,于宰相面前却不敢失礼,与宰相互揖,又特与丁玮招呼过。九哥指左手边一座令他坐了,这才将玉姐与他说的以蝗虫换米之事说将出来。又说蝗虫亦可食,叫北方僧道扬言。

李长泽等面面相觑,又都笑了,李长泽便将一折双手捧上,道:“臣等正要说此事哩,北地郡守亦用的此法。虽朝廷下令赈济,他又苦于募不着人捕蝗,便行此计。”九哥展开折子一瞧,也笑了:“真是英雄所见略见了。如此,便可推行?”李长泽等俱点头称是。

应对蝗灾有了些眉目,九哥与政事堂稍稍松了一口气,又要商议着安抚民众,因北地灾情,京师米价又上涨,还要平抑。章哥默默听着,只觉着一双肩膀儿上担子越来越沉。

正商议间,兵部那悔不该为做一回媒误了休致的华老尚书又来。华老尚书休致折子都写好了,因有陈熙之请,便多留任了些时日,哪知那头联姻婚礼未办,这头胡人又来犯。想也明白,蝗虫又不会分你是哪家田地树木,见着了便都啃了!于天朝,是啃食青苗树木,于胡人是啃秃了青草。

天朝耕织,粟米等可存放数年,胡人畜牲,牛羊一日不食则饥。虽蝗群已飞远,然相较迁往旁处草场放牧与南侵劫掠,还是后者收获更多。想天朝惯例,陈熙已入京,边关无悍将,正好打它个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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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哥前头又遇燃眉之急,玉姐却于慈寿殿里听着太皇太后说:“国家有灾,我心何安?将我份例减半,省些儿与官家分忧罢。”端的是深明大义。

作者有话要说:突然发现九哥这个皇帝做得挺苦逼的……

☆、144人祸

太皇太后于先帝朝奢侈享乐数十年;及九哥登基,亦不曾短了她一针一线;非止玉姐;便是淑太妃等人眼内,太皇太后也是个不喜节俭之人。且太皇太后自上回病倒,痊愈后便是话也懒待说、步也懒待走,镇日只在慈寿殿里看小辈儿说话。今日忽地开口,说的又是俭省之事;无怪玉姐惊讶。

玉姐一惊之下;旋即又笑了起来,放慢了声儿劝道:“短了谁的也不能短了您的呐;国家再要使钱,也不差这一些儿;您请宽心。”太皇太后将头缓缓摇一摇,使一双浊目看着玉姐,看得玉姐忽觉脊背生寒,这才说:“老啦,总要与后人留些甚么。”玉姐目视淑太妃,淑太妃亦劝:“晓得您深明大义,您也为孩子们想想,无端省了您的,倒叫外头人怎生说他们呢?”

太皇太后道:“休啰嗦。不肯减,我便不吃饭了。”淑太妃亦无奈,再看玉姐,玉姐只得陪笑道:“容我与官家说,可好?”太皇太后缓缓道:“与他说,也是一样。”

九哥火熏火燎,一面使人北上侦知敌情,一面命北方边城固守,一面又思是否须调陈熙北上,又要想自何处挤出这一笔钱粮来好供应大军。正于紫宸殿里与李长泽等人商议,李长泽建言:“何不宣陈熙来?他久在北方,当知其虚实。”

陈熙尚未到时,玉姐已使于向平往紫宸殿里求见,言明太皇太后欲行节俭之事。于向平看着宰相在侧,一字不敢多言,原模原样儿学了,末了传玉姐的话儿:“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若省出个好歹来,非社稷之福。”

九哥与李长泽等人听了,又添一桩心事。诸人皆知太皇太后大病一场,便不如前,便是好好儿养着,也不定能活几日,实是生死有命。若好生供养着崩了,也还罢了,若俭省而后崩,恐有人说是非,听着也不好听,又恐乱民心。九哥将手儿一挥,对于向平道:“说与大姐,我知道了。”于向平不敢再留,倒退数步,方转身趋出。

九哥对李长泽道:“过一时,诸位好生劝慰娘娘罢。”李长泽等唯唯。

陈熙于枢府当值,不多时便到。舞拜毕,九哥命起,也不与他寒暄,只说:“事情紧急,闲话休说,卿且看。”胡向安忙奉了边关急报而来。陈熙取来一看,眉头便紧皱。他眼睛一扫,实已瞧着平日里最关心的几个字眼儿,却因一时无策,便装作细看。

待想出奏对之言来了,方缓缓放下手中急报,从容对曰:“官家,这也不算太难。天朝对胡虏,除非厉兵秣马,蓄数年及至数十年之力,否则不足以反击取胜。多半是坚壁清野,防御而已。如今朝廷多事,无力出击,只能防守。若是防守,边将足用。”

九哥语带疑问,道:“真个不用增兵?”

陈熙笑道:“燕赵多有慷慨悲歌之士,北方民风彪悍,足用。若是旁的时候还难说,如今因有这灾荒,饭且吃不上,叫他们当兵吃饭,能招来许多。又因蝗灾,遍地无可食之物,胡人必不能持久。”

李长泽嘲道:“真个祸兮福所依了。”九哥也笑一下,又敛容,道:“如此,便令他们就地征青壮,坚守罢了。”又思陈熙久在北方,便唤他来问及北方之事。陈熙亦知无不言,直言北方兼并之事有之,然北人大多纯朴,豪强之族亦不十分克扣佃户,彼此也算相安无事。

待议事毕,九哥便提及太皇太后欲俭省之事,命陈熙相劝。陈熙道:“臣当尽力。却有一请,请官家垂听。今值国家多事,若太皇太后无所表示,臣恐于太皇太后之名有损。想来太皇太后亦有此虑。”九哥静默片刻,叹道:“如此,我便领娘娘的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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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既减膳,皇太后不得不萧规曹随,她原与这些人并不一心,见这些人行事并不带着她,虽知减膳必行,却不免一肚怨气。因而推说病了心里烦,不想见旁人,唯思娘家人儿,九哥玉姐无奈,只得依她之日,由她召见娘家亲眷。

过不多时,北方传来消息,北地募五万乡勇,皆是精壮之士。于朝廷,这笔钱眼下花得是极划算的,这些个人受了灾,不好一体迁往西南,总要留下人来待蝗灾过去好重耕种,人既留下便要与他们吃食,与其白养,不如令地守土。又号为乡勇,乃是并非朝廷军队,只消过了这一劫,便命解甲归田,此后便不须再发粮饷与他们。

世人也不喜当兵,生恐一朝做兵,一世做兵,改不回来。如今乃是权宜之计,想混口饭吃待灾过的人,也是乐得“投军”。又因传出蝗虫亦可食,京中贵人常吃这个,便有那一等□之人,寻思“与其饿死,不如饱死”,烧了蝗虫来食。滋味自是不如油炸的香,却也吃得。食讫,亦不曾中毒而死,北方便流传开这道食谱。于是男子投军,老弱妇孺捕蝗而食,佐以以蝗换粮,赖此全活者颇众。

又因要捉了蝗虫换粮,又要拿它来吃,这北方被灾者近百万人口,放开了肚皮吃它、放开了手脚捉它。一日照着三餐来捉,竟渐将蝗虫吃得稀少了。朝廷拿粮换了蝗虫来焚烧,反叫围观百姓心疼惋惜:“可惜了,这么多,可能吃许久哩。”

胡人便凄惨,诚如陈熙所言,蝗虫过境,城外野地里能留个甚与他们?甚都无有!非但没有人吃的,连马嚼的也无。以往围城,好往城外村落里寻些个补给,如今遭了灾,能吃的都吃了,还要待朝廷救济。那一等有余粮的,又是地方豪强,因在边境,那庄园建得也是坚固,点起家丁据守,一时也难攻下。

熬了十余日,终不得不退却,往北逐水草而去。

九哥得了消息,这才舒出一口气儿来,却与李长泽议那安置移民之事。李长泽见他瘦得有些脱相,脸也不曾刮,乱糟糟一把胡茬儿,不由劝道:“事已至此,最难的都熬过了,还请官家保重。”劝他刮一刮脸,用些饮食。九哥道:“没那心情哩。”

李长泽自家也没那心情,不免又想起近来太忙,又忘了与佛祖上香去了。九哥已说:“原本人少,置于原郡县下便罢。如今人多,原本人手便不够使,当另选官员前往,与他们再设郡县。也是防着风俗不同,与土着起冲突。”李长泽道“万户设县,如今总好有三万户,可设三县,置一郡。”

九哥忽想起越凌来了,此人随洪谦南下,洪谦自然言其妥当之处,九哥一提西南便想起他来。因设乐安郡,命其为郡守,又彰其生母“深明大义”,与诰命。越凌父亲安昌侯心头一喜,却将安昌侯夫人气得七窍生烟,且放言:“哪有与婢子诰命的来?!”

九哥听了只一哂,这妇人一张臭嘴,说他夫妇坏话,当他不晓得哩?却与李长泽嘲笑道:“若非她刻毒,这道旨意早叫封驳了,犹不自知耶?!”

越凌生母因子而得诰命,除非越凌奏请、官家特许,否则不得。便是越凌奏请了,九哥许了,若大臣以其违礼,也要封驳了。盖因安昌侯夫人恶名太响,越凌又肯上进,旁人便不免将越凌的好处记在了他生母头上。

李长泽看九哥笑得快意,便也不拦他,肚里实晓得是安昌侯夫人得罪了贵人。宫里故不至特意寻她不是,若有个机会,却也不会叫她好过罢了。为一妇人,于国事繁忙之中争执,委实不值。李长泽便转过话头儿,又说些个宽心的事儿:“北方受灾,南方却是风调雨顺哩。岭南至有三季稻者,虽不如原稻香甜,如今却是宁可不香甜,饱腹要紧。”

九哥道:“好在有南方,否则我也无计可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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