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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门重生手记-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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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就少为你操点心!”
这末尾一句,终于是透出了一点沧桑:看来,良国公虽然看着严厉,但心底也并不是不疼儿子。
权仲白看着显然有点不乐意,但他总算还知道不和父亲顶嘴,究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再说,良国公要求得也不非分……他点了点头,“就按您说的办。”
太夫人和权夫人对视一眼,虽说表情没什么变化,可两个长辈的肩膀都松弛了下来,权夫人喜孜孜地打圆场,“好啦,这都闹腾了多久了,既然你们昨晚折腾得太晚,这会就快回去歇着吧。”
她到底还是打趣了新人,权瑞雨噗嗤一声,闷笑得不可收拾。权夫人嗔怪地白了她一眼,又道,“一会中午下午亲戚们过来了,还有你们忙的呢。”
于是众人各自回去,蕙娘才一进屋就倦得不得了,她责问绿松,“我那张椅子怎么没带来?
自雨堂的一张椅子,自然都是有来头的,不说用料名贵,就只说那弧形长搁脚,就要比一般躺椅更舒服得多,文娘每次过来,都喜欢在上头猫着,这会她不想上床,自然而然,就惦记起了自己的爱椅。她也顾不得权仲白了,自己先瘫到炕上去,几个丫鬟顿时围过来了,又是换衣服,又是重匀脂粉,石英端了一个五彩小盖碗,“快先填填肚子。”
蕙娘接过了,却不就吃,而是扫了石墨一眼,石墨忙道,“因过了早饭时分,原来那些东西,怕少夫人不入口。小厨房又只夫人那里有设,夫人在拥晴院,我们也不敢随意滋扰拥晴院里的姐妹们。这是奴婢自己炖的银耳,您先填一填,一会到了中饭时分再吃正餐,倒更妥当些。”
听说是她自己炖的,蕙娘便下了调羹,绿松一边为她脱了绣鞋,轻轻地给她捏脚,一边细声道,“您的贵妃椅是陪来了,可这屋里地方小,还不知在哪收着呢。改日再慢慢地寻吧……”
又见蕙娘腰肢僵硬,便说,“让萤石给您捏捏腰吧?”
萤石在自雨堂里,就专管着陪蕙娘练武喂招,因怕蕙娘使错劲儿,伤了筋骨,她是特地学过一手好松骨工夫的。
蕙娘半合着眼,意态慵懒似睡非睡的,似乎根本没听见绿松的说话,过了一会,才轻轻地点了点头,绿松便冲石英一点头,石英自然退出了屋子,她这才一边给蕙娘捏脚,一边又用眼神令人给她盖了一层薄薄的漳绒毯子……
这么一番举动,倒把权仲白比成了个外人,因为他对丫头们近身显然很有排斥,这群人精自也不会自讨没趣,除了石墨也递给他一钟银耳之外,一屋子人忙进忙出,竟没有谁搭理他的。权神医在自己屋里,反而倒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往桌边一坐,想要说话呢,绿松已经瞥来一眼,又看了看似乎已经迷糊过去的蕙娘。
虽说看不惯蕙娘的娇贵做派,可人家会这么累,也是因为他折腾得不是?他越发有些不好意思了,坐了一会,便起身道,“我去南边炕上歇一会。”
一边说,一边信步出门,青色身影,也不知踱去哪儿的‘南边炕上’了。
等他出了院子,蕙娘也就慢慢地睁开眼,她似笑非笑,“今儿个,你都见着了吧?”
因要送活计,绿松也去了拥晴院,到得可能还比他们夫妻更早。虽然未能在蕙娘身边服侍,但人在厅内,该看到的热闹,只怕没有少看。
“见着了。”绿松拿起碗来,徐徐地给蕙娘调银耳羹。“都不简单那。”
“大家大族,都是这样。还以为都是我们家,人口简单,就一个五姨娘,也翻腾不出什么大浪来。”蕙娘到底有几分疲倦,她闭上眼,梦呓一样地问。“你怎么看?”
“大少夫人看不惯您,也实属常事。”绿松见几个大丫环都露出聆听神色,便冲刚进门的萤石和石英一点头,石英微微颔首,回身就掩上了门——不论几个大丫头平时怎么勾心斗角,现在既然陪嫁到了权家,主子的体面,就是立雪院的体面。陪嫁的小姐妹们,一定是齐心协力,要帮着主子尽快在府里打开局面的。“也算是有几分火候,那句话说得很老道。就是太夫人夫人,怕都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她又细声向几个小姐妹解释:“在拥晴院里,二姑娘问少夫人,进的扇套上,荷花是用什么针法绣的。”
玛瑙本来还在屋角,给蕙娘理着午宴要换的一身衣服,听绿松这么一说,她忍不住插丁一嘴巴,“姑娘怎么就不知道了?荷花用的是错金法嘛。就是现做一朵,姑娘难道还不会做了?”
自己进了一堆活计,用的全是没有学过的针法……就不是权瑞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想要下下她的脸面,日后妯娌姐妹来往,随口一句话,露怯也是转眼间的事。以蕙娘为人,哪会作出如此蠢事?偏偏大少夫人连一句回话都不让蕙娘开口,直接训斥权瑞雨,小姑娘面子反倒下不来,以她娇骄性子,再为太夫人训了一句,要说原本只是摆弄机灵,只怕此后对蕙娘,心里就存下疙瘩了。大少夫人是又做了好人,又给蕙娘添了堵,直接坐实了她弄虚作假,令人代做礼物的名声……
只一句话,就要比五姨娘连番出招,精致了何止百倍。
“也是雨娘先开了个头。”蕙娘轻轻地哼了一声,“太夫人那句话,说得就更有讲究了,堵着我的话口呢。”
“这也是的。”绿松轻声说。“看来,两重婆婆,更喜欢您些的,还是夫人。”
权夫人对她,是没得说了。几次打趣,都很好地把场面圆了过来,在进拥晴院之前,还更那样亲密示好,又不把亲密做到大少夫人跟前,更招惹她的不快,做事细密处处考虑在先……是要比太夫人若有若无塞来的一双小鞋,令人舒坦得多了。蕙娘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咛身边几人,“最近一段日子,都小心一点,初来乍到,不要贸然生事,反倒落了被动。”
众人莺声燕语,都应了是,蕙娘一边用点心,一边又让绿松,“把权仲白的说话告诉给她们听听,也让她们乐乐。”
对这个姑爷,几个大丫环自然都是好奇的,尤其她们最懂得听人口气,蕙娘语气里的厌烦无奈,谁听不出来?连玛瑙都撂下手中活计,好奇地看向绿松。绿松才要开口,自己忍不住也笑弯了腰。她还是为权仲白说话的,“少爷那也是看出您面色不好,似乎有些眩晕……再说,他那一说,不也就没人睹记着扇套的话口了。”
蕙娘没好气,“他要想得到才有鬼,不信,你把他喊回来,我当着你们的面问他,‘大嫂今天对我好不好’,他恐怕连我问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呢,还要反问我,‘就那么几句话,她就是要对你好,又有什么卖好的地方?’”
几个丫头听见绿松转述,都笑弯了腰,绿松也不禁莞尔,她往蕙娘腰下塞了一个枕头,“少爷性子,是粗疏了点……那您就多劝着他些呗。”
她打趣蕙娘,“毕竟,可是这第一天晚上,就折腾得您都起晚了……”
屋内顿时又为银铃般的笑声给填满了,蕙娘白了绿松一眼,“你就知道笑话我!”
一边说,一边自己想想,也不禁摇头失笑。
等人们都散开了自己做自己的事去了,她才又把绿松留下,将祠堂中的那一幕告诉了她。绿松瞪大了眼,喃喃地玩味着念叨着,“吾家规矩……”
她皱眉思忖了半响,才轻声提醒蕙娘,“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老爷夫人对您的期许这么高,卧云院恐怕就更不舒服了……”
“这才第一天呢,”蕙娘慢慢说,“她就忍不住了,要真是这么沉不住气,那也倒还好对付。”
她伸了个懒腰,又嫌弃地瞥了桌上那满满的五彩小盖碗一眼,思绪一时飘得远了,出了一回神,才又拉回来道,“话又说回来,争,她肯定要争一争的……且先看她怎么出招吧。”
35逼人
蕙娘所料不差;‘吾家规矩’这句话,虽然良国公讲得并不太大声,但传得却很快,还没到中午呢,就已经传到了大少夫人林氏的耳朵里。
“跟着您进门也有十多年了。”大少夫人身边最当红的福笀嫂;看起来就和主子一样;都有一张和气的圆脸;说起话来轻声细语;带有京中妇人惯有的清高味儿。“还真没听说过这个规矩;就是前头四叔续弦;在元配跟前,听说也是行的妾礼……”
“四叔?那都分家出去多久了。”大少夫人笑了笑,“分家出去;自己就有自己的规矩,早上祭拜的时候,娘是跟着过去的,她不说话,可见这规矩,没准还就是真的。”
“这可就说不准了。”福笀嫂子也是大少夫人的陪嫁丫头出身,说起话来就没那么多顾忌。“夫人为了抬举那位,也实在是花了不少心思,连宫中都特地卖了面子打了招呼……”
“不下这么多工夫,焦家那朵金牡丹也没那么容易花落权家。”大少夫人似乎还是不以为意,“其实,也就是看在她心高气傲的份上,大家伙哄她高兴呗。再怎么样,她也还是继室。难道行个姐妹礼,前头那位就不在了,她就是元配了?这要是在一族人跟前行的礼,还能管用点儿。就那么零星几个人看着,也没多大意思。”
福笀嫂有点发急了,“您说的倒的确都是正理。”
她直起腰,瞥了门帘一眼,见门帘处安安静静的,半点动静都没有,便压低了声音。“可您也不能老这么不当一回事,这人还没进门呢,我们就没站脚的地儿了。嫁妆能装了两三个院子,还要送些到香山那边去才放得下。陪嫁的下人,喝,可要比文成公主和藩带的人更多呢!她家虽没爵位,可祖父足足红了三十多年长盛不衰,宫中又给面子,直接就赏穿了三品的衣服……您可也长点心呀您,三品那是什么身份?咱们家大少爷成亲的时候,穿的都还不是三品的衣服……”
豪门贵族,等级森严,穿什么用什么,严格说来就是平时也都有讲究,只是如今谁也管不得那么多,就是个商人妇,也都能穿龙穿凤的了,豪门世族穿着违制,只要不太过分,根本就不在话下。可成亲时就不一样了,是什么身份,就用什么仪仗。大少爷娶亲的时候年纪不大,还没封世子,大少夫人是按他身上惯例恩荫的六品武职给娶过门的。别说穿戴,就是那顶凤冠,都没法和二少夫人的比。这就都不多说了,反正焦家人有的是钱,天下谁不知道?可至要紧的:良国公年已届花甲,按说,这几年怎么都该请封世子了,可这件事就硬是搁着没办。宫中虽然没有直接封赏二少爷,但就是这样,才最耐人寻味:三品仪仗,那是国公世子的品级了……
“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少夫人也有点无奈,更多的还是感动:自己陪嫁虽多,可会这么掏心挖肺帮着考虑的,也只有小福笀,再有自己身边几个贴心的大丫环了。她轻轻叹了口气,幽怨地望了门帘一眼,终究是将心里话吐出了一星半点。“其实你这担心的,都不是什么大事……真正这事儿坏在哪了,你是还没看明白。”
福笀嫂眨了眨眼,她有些迷糊了,“就我说的这些,难道还不够坏呀……”
大少夫人叹了口气,她拈起一枚新下来的樱桃,慢慢地放进了口中。“这都算什么呀——也是,你今早怕都没到我跟前来——还没见着新娘子吧?”
见福笀嫂摇了摇头,大少夫人又把声音放得更低了一点儿,近乎耳语,“才头天成亲呢,就折腾得眼圈都黑了,二弟脖子上也有一块红肿,勉强拿粉给遮住的。听立雪院里传出来的消息,蜡烛是足足亮了一夜……你说着二弟也是的!没成亲的时候闹得那么厉害,跑到广州去不说,险些还想出海。和个贞洁烈女似的,就差没有抹脖子上吊吞药跳井。这怎么搞的,第一夜就闹得这么厉害。我看她进门的时候,脚步要沉重得多了……一看就知道,准是被折腾了一个晚上!”
“这……”福笀嫂牙疼似的吸了一口冷气,“您也知道,这当新妇的事儿多,二少爷性子又别扭,没准两人是折腾了一个晚上……可……可没……”
“我看着可不像。”大少夫人撇了撇嘴,“两个人又是晚起,又是喊饿的……二弟看她脸色不好,还特地要了一盘点心来。恐怕是久旷遇甘霖,心一下被收服了去,那也是难说的事。”
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见福笀嫂果然愣怔得话都说不出了,心里多少有些宽慰:好歹,这心里头的事,还有人能帮着分担分担,为她着急着急。
“算啦。”大少夫人反过来宽慰福笀嫂。“见步行步,就看她怎么出招了。咱们也无谓和她争。”
她凄然一笑,圆脸上永远含着的喜气早已经不见了踪影。“就是要倒,那也是咱们自己往下倒的不是?”
福笀嫂眼圈儿立刻就红了,她再看一眼门帘,回望着大少夫人,口唇微微蠕动,过了一会,才一咬牙,“主子,这话也就是我才能和您说了,要二少爷还和从前一样,那我也不说这话……”
“我知道你的意思。”大少夫人摆了摆手,“可……”
她没和福笀嫂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将她打发走了。“也快到摆宴的时辰,你到花厅里看着去,要有什么事,就立刻打发人回来喊我。”
福笀嫂轻轻地应了一声,她撩起帘子,恭顺地退出屋去,顺带就把帘子给撩在了门上。大少夫人一路目送她出去,也就冲两边洞开的门扇中,一眼望见了西首间的大少爷。
卧云院地方不小,她本想把东厢收拾出来,给丈夫做书房的,可权伯红连西次间都不要,偏偏就选了靠近堂屋的西首间,这些年来,大少夫人在东里间发落家务,日常起居一眼望出去,就能望见丈夫在西里间薄纱屏风后头,半露出身影来,不是伏案读书,就是挥毫作画……就是心里再烦难,只要一见着丈夫的背影,她就有了着落,也没那么糟心了。
可今天却不一样了,望见权伯红乌鸦鸦的头顶,大少夫人心底就像是被一只爪子挠着一样,又痒又痛,闹腾得她坐都坐不住了。犹豫再三,还是轻轻地走进西首间,站在屏风边上,“也该换衣服了,二弟不喝酒,你中午少不得又要多喝几钟的,穿得厚实些,免得冒了风着凉。”
权伯红肩膀一动,笔下的荷花瓣就画得歪了,大少夫人越过他肩膀看见,不禁惋惜地哎呀了一声,她很内疚,“是我吓着你了。”
“没有的事,”权伯红笑了。“你也知道我,一用心就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小福笀走了?”
福笀嫂嫁人都十年了,大少爷喊她,还和喊当年那个总角之年的小丫头一样,好像她也还是大少夫人身边的小丫头,而不是府内说得上话的管事媳妇。
“今天家里有喜事,哪里都离不开人的。”大少夫人说。“我刚打发她先过去了,我们也该早点过去,免得娘一个人忙不过来。”
她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拔脚动弹,换下家常衣服,而是弯下腰来,从后头轻轻地抱住了丈夫的腰,把脸埋到他肩上,多少有些委屈地咕哝了几声。权伯红反过手来,轻轻地拍着她腰侧。“怎么?小福笀又找你叨咕什么了?”
大少夫人摇了摇头,她眼圈儿有点发热:权伯红虽说才具并不特出,但为人也算能干,家里交办的事情,从来没出过什么纰漏……可惜夫妻两个命都不好,摊上了这各有妖孽的三个弟弟不说,夫妻两人感情虽好,十多年来膝下犹虚,这一点才是最要命的。眼看权伯红明年就三十五了,虽说良国公也是三十岁上才有的长子,但那是他年轻时候南征北战,多少耽误了些。大房这个情况,哪里还用顾忌二少夫人?根本自己就要倒了……
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正要说话,权伯红忽然推了推她。大少夫人一抬头,立刻不好意思地直起了身子——“这个玻璃窗,虽然是亮堂多了,可也真不方便!”
权仲白才进院子,就撞见大哥大嫂亲昵,他有点不好意思,住了脚没往里走,可不多会,大少夫人自己迎了出来。“难得午饭前一两个时辰的空当,你不在屋里好好歇着,倒四处乱逛做什么!”
一边说,一边已经将权仲白拉进屋内,“巫山,上茶来!”
权伯红也丢了笔,让弟弟在书案前添了一把椅子,权仲白就着大哥的手看了一眼,不禁赞道,“大哥的笔意是越来越出尘了。”
“什么出尘不出尘,我是一身画债。”权伯红脸上放光,口气却很淡然,“你也知道,现在要寻一副唐解元的画不容易,年前我从四叔那里淘换了一副来,这几个月,他见天问我要回礼呢。偏这几个月又忙不是?有点意兴我就赶快画,没想到被你大嫂打扰,这一幅又画坏了。”
他一边说,大丫头巫山一边就端了三杯茶来,大少夫人亲自给权仲白端了一杯,“知道你爱喝碧螺春,我和中冕说了,让他在江南物色一些。这是刚送到的明前,你尝着喜欢不喜欢?”
“尝着是挺好。”权仲白对大哥大嫂是一点都没有架子,他喝了一口茶,便把杯子一放,伸手去拿大少夫人的手腕,“我去年一直在广州,今年回来,你们也不提醒我一声,还得要我想起来了,这才想起来:有一年多没给大嫂把脉了。”
大少夫人笑了,“我本想提醒你来着,可你这一回京就藏在香山,连过年都恨不得不回来,也不好特地到香山去找你,毕竟——你不是忙嘛!”
她和丈夫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心照不宣地笑了。权仲白有点不好意思,他孩子一样地嚷了一句,“这可够了啊,别分我的心了。”
说着,便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地为大少夫人扶起了寸脉。
大少夫人这十年来,真是没少被权仲白扶脉,她都已经疲了、油了,虽然含笑注视着权仲白,但心思早都不知飘到哪儿去了:从前二弟在京里的时候,没好意思冷了他的心,让他给扶脉开药,自己也就没有再找过别的医生。也就是每回他出门的时候,回娘家时偷偷地请些知名的大夫扶脉,连脸都不敢露……也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和权仲白的口径几乎完全一样:就是胎里带来一股热毒,经过这些年的调养,体质已经渐渐中正平和……就本人来说,是再没什么可以调养的了。
就是大少爷——一开始大少夫人是多提心吊胆,连提都不敢提丈夫一句,生怕小叔子开口要给丈夫把脉,权伯红一口答应,再把出个什么毛病来,那长房可就全完了。可随着叔墨、季青一天天长大,她也看开了:这要是真有病,再不能赶快治,就没人来斗,长房真也要自己倒了……
可不论是大少爷还是自己,脉门是摸不出一点儿毛病来,权仲白摸得别提有多仔细了,给她扶完了,又皱起眉头,专注地扶着权伯红的脉门。——大少夫人一看就知道,他是摸不出丝毫不对。伯红和自己的身体,都好着呢。就只是……
一想到这里,大少夫人顿时是满心的苦涩:哪怕是怀过流了,那也足证两个人能生啊,十几年没有一点消息,叫人心里怎么想?真不怨长辈们有别的想头……
“都挺好的。”权仲白移开了手指,拿起白布擦拭着手心,看得出来,他是花了十分心力的,天气并不炎热,可他额际却见了汗。“最近大嫂小日子都还对头吧?”
大少夫人嫣红了脸,还是权伯红代答,“没什么不对的,日子很准。”
权仲白唔了一声,又问,“这房事大约是几天一次呢?大哥可和我说的一样,每日早起练精还气,练含咽玉露之法?”他接连追问,竟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大少夫人的存在,倒把大少夫人闹得红了脸,“二弟,说话就不能委婉点?”
权伯红倒不在意,他一一地答了,权仲白唔了一声,沉吟了半日,才歉然道。“是我能力有限……唉,还妄称神医,连自家人的身子都调养不好……”
大少夫人的心,直往脚底沉去,她默然片刻,才勉强露出笑来。“唉,这也是缘分,这事儿要这么容易,如今宫里的娘娘们,也就不至于见天的求神拜佛了。且随缘吧!”
权伯红也有几分低沉,他看了妻子一眼,勉强振奋起精神来,笑着勉励弟弟,“你可要加把劲了,你奶公前回遇到我,还说咱们娘给他托梦呢,嘀咕着这都多少年了,家里还连个第三代都没有。”
要加把劲,那就肯定要和二少夫人多亲近亲近了,权仲白长长地叹了口气,他要说什么,可又终究还是没说出口。大少夫人看在眼里,心底不由就是一动。
“对了,”她笑着说,“刚才在拥晴院里,瑞雨不大会说话,我怕弟妹不知底细,和她冲上了……你回头也多劝着弟妹几句,能让她一步就让一步吧,没必要和小妹争这份闲气。”
权仲白还是要比蕙娘想得敏锐一点的,不过,他看得懂局势,却并不代表会在乎这种细枝末节,“多大的事呢,她也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正说着,又问,“咦,说起来,我刚才出去逛了一圈,怎么咱们家门口也没人等着求诊了?”
“你最近大喜。”大少夫人随口说,“虽说这义诊也是积德的好事,但毕竟有些丧气了,爹娘都恐怕你媳妇儿出出入入看见了,心里不爽气。就定了规矩,这个月,不许他们进巷子里来。”
虽说这也不关蕙娘的事,但权仲白还是有几分不以为然,他要再说什么,权伯红已道,“你也该回去换衣服了,我们这就过前院去。中午亲朋好友都来了,你虽不敬酒,可也要多走动走动,卖卖殷勤。”
他端出长兄架子,权仲白还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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