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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种后宫叫德妃-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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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里,玄烨依旧伏案批阅奏折,数日疲倦积压在身体里,突然闻见鸡粥的香气,身上一松,瞧见惠贵人温温婉婉地进来,也笑道:“大半夜折腾你来了。”
惠贵人道:“是臣妾该做的。”说着请皇帝到炕上坐下,亲手盛粥侍奉玄烨用了,自己则熟稔地为他收拾桌案上的笔墨纸砚,不多久便听玄烨喊她,她笑盈盈到了跟前,却被皇帝拉近在身边,言语气息暧昧不已,惠贵人推辞着笑说,“皇上,臣妾身上不方便呢。”
玄烨目色慵懒倦怠,可又有流火溢出,恋恋不舍地拽着惠贵人纤柔的手,惠贵人把心一横,侧身指了指身后的宫女,“皇上,那孩子……很会伺候人,可您若不中意,臣妾让李公公去请乌常在来?”
“她身上也正不自在。”皇帝淡然一笑,朝立在仪门下的宫女瞧了瞧,娇小清秀的模样,倒有几分乌雅岚琪从前的模样,很轻微地一点头,惠贵人全看在眼里,重重把心沉下来,轻轻轻轻地从玄烨手里挣脱开了自己的手,转身走来将宫女朝前一推,吩咐着,“好好伺候皇上。”
“惠贵人?”那宫女惊异万状,却被轻声威吓,“没有人能违逆皇上,你是想死,或者想刚才那个人死?”
“惠贵……”
惠贵人却不由分说拉着她到了皇帝跟前,自己温和地笑着端走了桌上的粥,绕过仪门在无人处,听着里头一声声“皇上,奴婢……皇上……”仰脖子灌下剩余的所有粥,拿帕子抹干净嘴脸,含泪冷冷一笑,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外头李公公瞧见惠贵人独自出来,深谙此道的他不免讶异,惠贵人只做无奈地叹息:“我身上正不自在,皇上既然想,也是那孩子的福气,公公这里明日恐怕要派人打点一下。”
李公公叹息一声,也不忌讳什么,直说道:“委屈您了。”
惠贵人笑:“没什么辛苦的,都是伺候皇上的,要说委屈,还怕乌常在吃醋,明儿我就去瞧瞧她。”
李公公不言语,派了个小太监捧了碗碟送惠贵人回去,出得乾清宫的门,果然见容若在远处徘徊,身为一等侍卫在这里也不奇怪,可他显然是在等什么人,当看见惠贵人独自出来,身后的宫女变成小太监,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惠贵人远远冲他一笑,心内暗语:再往后有什么事,我可就真管不着了,你们家里的事也往宫里缠,我可没有通天的本事。
之后匆匆往回赶,等进门打发了那随行的小太监,转身就灌下几大碗凉水才平息身体里的火,试食的太监没根的人,又只一两口既非毒药自然瞧不出什么端倪,而且剩下的粥都进她肚子里了,谁也别惦记查了。
不过明珠夫人的手腕可真毒,真把这些东西藏进钟粹宫,日后告乌常在一个魅惑主上的*之罪,乌雅氏只怕真就翻不了身,虽然初衷只是想捏她的把柄在手里,可这么大的事,弄巧成拙就得不偿失了,与其想法儿去坑害乌雅氏,不如解决了这个宫女容易。
但若要她的命,容若和明珠夫人必然只认定是自己的主意,现在好,皇帝要了她,就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了。
然而,当就寝后孤身在黑洞洞的寝殿里时,惠贵人想起皇帝那句“她身上也正不自在。”心头猛地一酸,皇帝根本不知道自己怎么样,却连乌雅氏身上不自在都清清楚楚的明白,自己随口一句话,险些就坏了事,乌雅氏若不在日子里,今晚就该急匆匆去把她找来,此刻想来,羡慕嫉妒之余,也让她更觉后怕惶恐。
翌日,宫里都知道皇帝临幸了惠贵人身边的宫女,实则历朝历代,宫内偶尔就会有宫女被皇帝临幸,大多一夜之后就不知被弃在什么角落里,并非所有人都会受封做主子,享受荣华富贵,如荣贵人、端贵人和乌常在这般,实属少数。
同样的,昨晚那个宫女觉禅氏,也是相同的命运,李公公禀告昭贵妃后,将她送去了与那拉答应同住,惠贵人照例派人送去一些东西,就再也不理会,自己身边的人被皇帝宠幸了,不高兴也很正常,旁人大多不会计较。
又隔两日,果然不见皇帝对那个宫女留情,惠贵人才往钟粹宫来,进了门见岚琪正坐在炕上写字,不等她下来行礼就先客气地扶住,自己也坐下后才道:“别人我也不管,只是你,如今皇上最喜欢你,偏偏我身边的人得了宠幸,生怕你误会我自己不能了,找个替代的人来和你争宠,伤了咱们姐妹的和气。”
岚琪欣然笑:“惠贵人这样说,臣妾倒要自省言行,可是平日恃宠而骄,做出些让您误会的事,您不是常说,都是伺候皇上的人都一样吗?臣妾这里没半点不乐意。”
惠贵人心头松口气,伸手拉着她笑:“妹妹这样想,我可就放心了。”
“你是该放心了,都悬了多久了?”突然有人声从屏风后传来,便见有人走出,浑身是端贵人平素的衣衫装饰,可人却是该在寝殿坐月子的荣贵人,惠贵人大惊,呆呆地望着她,边上岚琪也好不尴尬,从荣贵人装成端贵人跑来她这里等惠贵人,她就开始迷糊了。
“荣姐姐,您这是……”
“昨晚伺候皇上那人,是明珠府问你要的人吧。”荣贵人往边上一坐,指着岚琪,气色沉沉地说,“她那晚撞见的,和宜贵人没看清的,就是这觉禅氏和你家容若是吧?”
惠贵人脸涨得通红,终于憋出半句话:“是他们家的事。”
“可不就是他们家的事,你牵扯在里头算什么?”荣贵人养了许久,气色已经很好,又指着岚琪说,“我这里可不是她告诉我的,而我之所以能猜得到,也就是你为什么害怕的缘故。宫里从来没有什么事是瞒得住的,只看有没有人有心去查,我去查了,也就明白了,更不怪你提心吊胆,总悬着心怕被人发现。”
岚琪在边上轻声道:“惠贵人,这件事我只对苏麻喇嬷嬷说过,嬷嬷让我忘记,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惠贵人已然含泪,冷笑着:“他们家只当是我的靠山了,什么事都来差遣我,那个容若放着正经的事不好好去做,总惦记宫里这个小表妹,儿女情长自然是好事,可他也太没分寸,都进了宫了,还想往外带吗?凭什么要我提心吊胆,现在好了,真真正正是皇帝的人了,他们怎么不来要了?”
“事情都这样了,你再耿耿于怀,别人看你脸色看出端倪,就不好了。”荣贵人劝一句,让她喝口茶,才把自己的来意说明,“咱们这么多年姐妹,我来捉你这件事太没意思,今日等着你来,就是有要紧的事找乌常在商议,您这几天光顾着那个小宫女,没看到承乾宫在折腾什么吗?”
惠贵人怔然,摇摇头:“她……又怎么了?”
话音才落,环春从外头进来,她已经知道屋子里有什么人,瞧见三人坐着也不惊讶,只是略尴尬地说:“方才前头很吵闹,玉葵和香月偷跑去看热闹……”她看了看惠贵人,继续讲,“不知佟妃娘娘怎么把大阿哥领在承乾宫了,也不晓得发生了什么,大阿哥又哭又闹,香月说就听见大阿哥哭着说要找额娘,跑出宫门又被小太监捉回去,然后承乾宫的门就关上了,但还能听见大阿哥在哭。”
惠贵人整个儿已经僵在炕上了,本就因之前的事含泪,这会儿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下来,她抽泣一声,语无伦次地问:“她、她要做什么?”
荣贵人让环春下去,自己也含泪道:“阿哥所里的孩子们,昭贵妃是不会惦记了,可佟妃惦记啊,八成她是不能生养了,这些日子在太皇太后和皇上跟前装得那么温柔和顺,你再算算日子,兴许咱们命好过了夏天就能把孩子养在身边,她可等不及了。你还在那儿天天鼓捣什么小宫女的事儿,你瞧瞧,她不是把大阿哥抱走了?”
“可是太皇太后答应过我……”惠贵人哽咽难语,现在说什么都迟了,佟妃已经把大阿哥领去了,她的儿子要喊别人额娘了。
“还未有圣旨晓谕六宫,应该来得及。”荣贵人越说眼泪越控制不住,岚琪在边上看得心惊肉跳,就听她说,“太医对我说实话了,三阿哥撑不过这几天……”她捂着嘴强忍哭泣,岚琪也跟着好心酸,可荣贵人突然拽着自己的手,掌心的眼泪让她心里一阵抽紧。
“好妹妹,帮帮我们好吗?”荣贵人说,“现在只有你的话,在太皇太后和皇上跟前是最管用的,帮帮我们,不要让佟妃抱走我们的孩子。”
惠贵人虽不明白到底该做什么,可为了要回大阿哥,连忙擦干了眼泪,也对岚琪说:“妹妹你那样对布常在,就是体贴她爱孩子的心,能不能也体贴我们一回,我们不求别的,只求不让佟妃娘娘抱走孩子。”
岚琪小心翼翼从荣贵人手里抽出自己的手,满手的眼泪她也不敢擦,呆呆地问她们:“臣、臣妾……能做什么?”
荣贵人胸前起起伏伏,又主动来紧紧抓着岚琪的手:“什么也不用做,只要到时候,把你看见的说出来就好,看见什么就说什么,只说几句话,就足够了。”
这一件事,岚琪并没有明确答应两位贵人,她们之后分别离去,环春来问她发生了什么,岚琪刚要开口,又听见孩童啼哭的声音,乍以为是端静,可环春却说是前头大阿哥,更叹息:“佟妃娘娘许是要抱养大阿哥了,可大阿哥已经大了认额娘,脾气也拧。”
此时门前帘子被打起,听见叮铃铃的铃响声,该是端静鞋子上的金铃铛,果然见小人儿摇摇晃晃地跑来,憋着嘴委屈地钻在岚琪怀里撒娇,说哥哥在前头,可是额娘不让她去跟哥哥玩。
又见布常在苦笑着跟进来,摊手说:“能去吗?可这丫头不懂啊。”
岚琪心思沉重,刚刚惠贵人和荣贵人满脸的眼泪,一滴滴落进她心里,她不想管闲事,可也委实同情她们,好不容易再过半年就熬出头可以自己抚养孩子,佟妃偏在这个时候抢,果然她温婉柔静的现状,是伪装的吗?
荣贵人让她等小哥满月的日子,让她到时候看见什么照实说就好,可她完全不明白自己究竟会看见什么?
转眼,小阿哥满月,昭贵妃领着众妃嫔来热闹一番给小阿哥添喜,端静不知被什么吸引着跑开,岚琪帮布常在去追她回来,瞧见佟妃急匆匆往三阿哥的屋子里去,她心头一紧,难道这就是要她看见的事?
之后忐忑不安一整天,可什么事也没发生,大家热热闹闹地给小哥添喜后散了,只有布常在依依不舍地留下女儿不能带回去,岚琪哄着她回钟粹宫,半路看到大阿哥哭哭啼啼被佟妃抱着坐在肩舆上,又远远看到惠贵人立在路边凝望,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两日后,岚琪往慈宁宫侍奉,她推病在宫里养了好一阵子,太皇太后这里满腹牢骚,小常在被数落得耳朵都发烫了,太皇太后还拉着她轻声问:“听讲前几日皇帝要见你,你都不去,可是不是因为那晚他临幸了一个宫女?”
岚琪心头一紧,脸上神情未免尴尬,太皇太后便信以为真,笑呵呵劝她:“心胸可要开阔些,现在你还年轻,过个二十年你有了年纪,哪怕再得宠也要停牌子,总有新人到皇帝身边,不管到时候皇帝还喜不喜欢你,我恐怕已经不在这人世了,你可要为了自己,好好把日子过下去。”
“您别说这样的话。”岚琪听着心里发酸,老人家却似看透了一般,不如前两年会动不动伤感,而是淡然安宁地说,“人都会老,要有宽阔平静的心胸,你如何看待人生,人生自然也给你同等的回报。我的岚琪,不就是每日傻乎乎地笑着,所以日子也过得甜滋滋的?”
小常在这才笑了,挽着老人家的胳膊说:“臣妾也要让您过得甜滋滋的,这些日子在宫里可没闲着,臣妾去冲一碗好喝的茶来,您若猜不出用了什么东西,可要赏臣妾好东西。”
太皇太后笑道:“快去弄来,天下还有我没吃过的?我若都猜出来,也不问你要东西,罚你去皇帝跟前讨一件他不肯给人的东西。”
苏麻喇嬷嬷也来凑趣,拉着岚琪去冲茶,看清楚了要用的东西,免得小常在一会儿耍赖。不久一老一少乐呵呵地端着茶回来,见有小太监急匆匆跑进来,但慈宁宫的规矩都知道,天大的急事也不能先送去太皇太后那里怕惊坏老人家,小太监径直就来苏麻喇嬷嬷跟前,气喘吁吁地说:“嬷嬷,出大事了,三、三阿哥被毒死了……”
哐当一声清脆,岚琪手里的茶盘全摔在了地上,她脑中闪过荣贵人的话,闪过那一天佟妃娘娘独自跑去三阿哥屋子里的情景,该来的,还是来了吗?
☆、085贱人
苏麻喇嬷嬷一把拽过那小太监问:“外头都知道了?”
小太监慌慌张张:“还、还没有,阿哥所的人不敢报。”
嬷嬷目色一沉,露出岚琪从未见过的犀利神情,肃然瞪着那小太监说:“回去告诉阿哥所里的人,这件事不许传出去,若传出去,我先要了你的命。”
“是是是……”那小太监吓得魂不守舍,腿软着一瘸一拐就往外跑。
“乌常在,您回去再给太皇太后重新冲一碗茶吧。”苏麻喇嬷嬷收敛神情,温和地推了推岚琪,她恍然醒过神,哦了一声转身走开,嬷嬷长长叹了口气,往主子跟前来。
进门,见宫女们都匍匐在地上找什么东西,嬷嬷脚下踩到一颗圆滚滚的,俯身拾起来,是主子这几日新戴的佛珠,随手让边上的宫女拿去,等她们都捡好,便打发找人去串起来,太皇太后却道:“不必串了,你们姐妹间若有稀罕的,自己收着吧。”
众宫女谢了恩出去,苏麻喇嬷嬷从佛龛下的楠木盒子又取出一串桃核雕的万佛珠串,在菩萨面前供奉后,亲手来绕在主子的手腕上,轻声道一句:“主子,三阿哥殁了。”
老人家点了点头,并不十分惊讶,“这孩子久病可怜,当日给他起名长生的那天夜里,我就梦魇了一场,便知道违逆了老天爷的意思,压了他的福气。”
“主子可别这么说。”嬷嬷劝道,“方才来传话说,三阿哥是被毒死的。”
太皇太后微阖的双眸才慢慢打开,冷冰冰的目光从眼中流出,冷笑一声:“这么厉害?”
“谁会突然跑去毒死活不久的孩子?”嬷嬷亦冷笑,搀扶主子起身在佛龛前祝祷,上罢了香,正见岚琪端着茶碗进来,嬷嬷帮着奉了茶,太皇太后只是润一润喉,谁也没兴趣再猜谜玩,便吩咐岚琪,“拿我的钿子头面来,去阿哥所走走。”
众人忙伺候着,待要出门时,外头来人说皇帝也去了,太皇太后上软轿的一刻,瞧见立在边上的岚琪目色死沉,眉头稍稍一皱,唤她:“风沙大你穿得少,进来一起坐。”
岚琪不敢,苏麻喇嬷嬷推她,才跟着老人家进了轿子,挨着太皇太后的身体,闻见她身上宁静的檀香,心灵一点一点放松时,岚琪突然忍不住热泪盈眶,还不等哭或者抹去,就听太皇太后悠悠然问她:“都要有这么一回,这不算什么,将来还会有更大的风浪,听说荣贵人惠贵人一起到你那儿去过?”
岚琪重重点了头,她从伺候在慈宁宫门前起就知道,这宫里没有什么是逃得过太皇太后的眼睛。
“她们在这宫里熬了那么多年,荣贵人更久,安安分分没惹过一点麻烦,我都看在眼里,对她们最大的恩赏,莫过于让她们自己养着孩子,这我也知道。”太皇太后沉沉地一叹,伸手摸了摸岚琪的头发,“傻孩子,你知道我那孙儿最喜欢你什么吗?”
岚琪茫然看着老人家,不论是否明白,这一刻心里那么乱,根本说不上来,就见老人家慈祥地笑着:“好好经历这一次,你们之间总不能只腻歪嬉闹,相敬如宾的两个人,处一辈子也摸不到彼此的心,对于女人而言,这可不是什么好字眼儿。”
小常在怯怯:“臣妾不明白。”
“往后你会明白的。”太皇太后笑意深长,眼底莫名有期许,却不知她在期许什么。
软轿行至阿哥所,不见皇帝的銮驾,只是许多人等在门外,猜想皇帝是自己走来的,一进门就听见哭声,可一旦有人高呼太皇太后驾到,里头的哭声戛然而止。
玄烨为首迎出来,身后又以昭贵妃为首,跟了七八个妃嫔,岚琪抬头就和惠贵人四目相对,那边满目的期待,岚琪心头一惊,匆匆避开了目光。
进了三阿哥的屋子,孩子还未入殓,白发人不能送黑发人,太皇太后只在外屋坐着,由苏麻喇嬷嬷往摇篮里敬了一串主子旧用的佛珠,合十后转身出来,却见荣贵人跪坐在一旁,身形憔悴可怜,似乎是悲痛至极,连太皇太后来了,也不去行礼。
屋门被关上,一直照顾三阿哥脉案的太医被叫来,不相干的人都被遣散,妃嫔中也仅留几人,岚琪这样的身份本不该留下,只因她是跟着慈宁宫来的。压抑的气氛里,太皇太后开口问皇帝:“说是毒死的?”
玄烨深邃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没有直接回应祖母,而是问跪在地上的太医:“怎么说?”
那太医脸色苍白,稍稍侧脸似乎是要找寻什么人,但终究是忍住了,垂首开始说三阿哥的病,说并非是突然毒死,而是日久以来一点一点下毒,等他们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救治,只有眼睁睁看着三阿哥的命一点点耗尽。
之后又有乳母来说,提起佟妃那日来看望三阿哥后,留下一罐子洋糖,三阿哥很喜欢,每天会吃一两颗,但前几天那罐糖却不见了。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落在佟妃身上,她难以置信地狞笑着:“什么意思?是说本宫毒杀三阿哥?”
玄烨冷然:“糖是你给的?”
“臣妾的确给过三阿哥洋糖,是臣妾阿玛送来的,承乾宫里现在还有,皇上可以派人去查。”佟妃越众向前,急急地为自己辩解,甚至问玄烨,“皇上才答应让臣妾选一个孩子养在宫里,臣妾做什么要去毒杀三阿哥?臣妾和荣贵人无冤无仇,那么小的孩子,臣妾为什么要……”
“皇上。”惠贵人突然跪下,双唇颤抖着说,“小阿哥满月那天,臣妾曾瞧见娘娘一个人跑去三阿哥的屋子。”
“你胡说!”佟妃冲到她面前。
“乌常在也瞧见了。”惠贵人毫不畏惧,更指向岚琪,“那天乌常在和臣妾一起逗端静玩,乌常在,你也看见了,对不对?”
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看见什么就说什么,看见什么……
突然所有人都看向自己,岚琪脑袋里却只有荣贵人当初那句话,记得她们俩满面的眼泪,记得荣贵人说三阿哥活不长,记得长长的宫道上惠贵人凄楚地凝望儿子哭闹着被带走。
抬眼看见摇篮边可怜的荣贵人,看见那可怜的小生命还停在摇篮里,岚琪脑中一热,冲口而出:“是,臣妾看见佟妃娘娘进了三阿哥的屋子。”她旋身跪在了地上,“贵妃娘娘领着大家给小阿哥添喜,端静顽皮跑开了,臣妾去追她,抬头就看到佟妃娘娘一个人去了三阿哥的屋子。”
边上一直未开口的昭贵妃幽幽道:“莫不成佟妃在那时候,把洋糖罐子拿走了。”
“胡说!”佟妃尖锐的气性终于完全爆发,怒目圆睁,指着昭贵妃又指着地上每一个人,“你们怎么可以诬陷我,你们不怕下地狱割舌头,三阿哥还停在那里,不怕他半夜来找你们吗?”
“你去过吗?”玄烨突然发问,佟妃浑身一震,皇帝再问了一遍,“你去过三阿哥的屋子?”
佟妃的气势瞬间变弱,身子软绵绵地重重跪跌在地上,开始抽泣说:“大阿哥总是哭闹,怎么哄怎么骂都不好,臣妾不想被人笑话,就听说,只要亲手剪一些弟弟妹妹的头发攒起来藏在他的床下,大阿哥就会变乖,臣妾是去过三阿哥的屋子,可臣妾只是剪了他的头发,臣妾只想大阿哥好好的,皇上……臣妾怎么会毒杀孩子呢?”
死的是三阿哥,荣贵人却只呆滞地坐在摇篮旁,听见的反是佟妃的哭泣,屋子里静谧得骇人,皇帝满面怒意,谁也不敢再开口,太皇太后端坐上首缓缓轮转着指间的佛珠,终微微一叹,对孙儿道:“皇上,这件事总要有个结果,传出去说皇子被毒杀,皇室恐怕失了体面。”
玄烨的眼神微微一晃,慢慢掠过座下每一个人,或站着的或跪着的,当停留在乌雅岚琪的身上,眸中莫名燃起更深的怒意,倏然转开了目光,沉沉然开口:“这件事就到这里,三阿哥是病死的,没有什么人下毒。”他站起来,朝太皇太后躬身行礼,“孙儿朝务繁忙,这里的事,还请皇祖母周全。”
太皇太后点头不语,玄烨行了礼转身就走,岚琪跪在一旁,皇帝的龙袍从眼前晃过,她心头莫名发紧,总觉得好像被人用眼神在心上剜了一刀。
皇帝离了,佟妃还在抽泣,昭贵妃奉了茶来请太皇太后喝,老人家摆手推开,苏麻喇嬷嬷忙过来搀扶,果然她也要走了,走时冷幽幽撂下一句:“把大阿哥从承乾宫抱回阿哥所,佟妃还太年轻,又要伺候皇上,照顾不来。还有啊,你们赶紧给三阿哥入殓,好好送他走。都散了吧,皇帝的话,可要好好记在心里。”
众人恭送太皇太后,可一同来的乌常在没有跟随,她还木愣愣地跪在地上,昭贵妃那儿伺候太皇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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