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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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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廷玉有个怪癖,他在书房里做事的时候,最忌讳人来打扰。
别说是老夫人,就是老爷来了,也是不会搭理的。阿德就算是有三个胆子,也不敢去打搅。
好在现在张廷玉自己出来了,他背着手,走在前面:“急什么,大哥必定比我还迟,不好不坏也就够了。一会儿要见我半个时辰没出来,你知道怎么做。”
阿德连连点头,这事儿都做习惯了,轻车熟路。
张廷玉这边却是想,再出挑也是没用的。
他毫无意识地弯了弯唇,就到了堂屋旁边的暖阁里。
吴氏正跟张廷璐说得高兴呢,张廷璐是个嘴甜的,又活泼,又能说笑,逗得吴氏跟屋里的丫鬟笑不可遏。
不过抬眼扫到门口的张廷玉,吴氏就顿了一下,“哎,廷玉来了。”
张廷璐扭过头,而他二哥也正好走过来,给吴氏请了个安:“娘,儿子给你请安了。”
张廷璐也朝着张廷玉一拜:“二哥好。”
“好了,一家子哪里来的那么多礼数?你们兄弟俩,赶紧地坐下吧。依我看啊,还是老三有孝心,越是大的,越是没规矩,廷瑑还染着风寒,过来请了安,我就让他回去了。可你们倒好,老二来得迟,老大现在连个影子都没有。”
说到底,吴氏还是觉得老三贴心,可又觉得老大有本事。
张廷玉只是听着,一个字也不说。
张廷璐嘻嘻笑着,“娘你就是口是心非,明明大哥每次都是最后来,可您还是疼着他,就知道哄我们……”
“呸!你个臭小子,再贫,当心我撕烂你的嘴!”吴氏嗔怪,可言语之中却是颇多宠溺。
“哟,这是终于要撕三弟的嘴了!我来,我来!娘,您要怎么撕,看我给他撕出朵花来!”
人没到,声音倒是先从外头传来了。
张廷璐脸都黑了,“大哥!有你这样的吗?!”
来的人正是张家大公子张廷瓒,如今早在朝廷供职,方才忙着手上的事情,这才来晚了。
谁想到,刚刚来就听到这样有趣的一句?
张廷瓒哈哈大笑起来,走进来,就给吴氏行礼:“儿给母亲请安了。”
这一回轮到张廷玉张廷璐两人起来给大哥见礼,一连番地下来,有一会儿才坐下。
吴氏坐在上首右边的椅子上,看着下头三个儿子,只端了茶:“你们啊,难得坐到一起,晨昏定省都是错开的……老爷进宫去了,怕是有一会儿才回来。”
张英进宫,必定有要事。
张廷玉想起河工之事来,便悄悄地锁了眉头。
好在吴氏不过随口一提,又跟老大聊起他媳妇儿的病来,只说让好药给养着,万莫出了差错。
一会儿是江南的事,一会儿是京城的事儿,哪家的姑娘,哪家的小子……
反正就是唠唠嗑,张廷玉就看着大哥跟老三跟吴氏聊,时间眨眼就过去了一刻多钟……
“老三啊。”
“……”
抬头,张廷玉骤然听见吴氏叫自己,有些疑惑,“娘?”
吴氏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个干净,“你跟那顾家三小姐的事——”
“这一点,不劳母亲多费心,父亲那边的修书,已经去顾家了。”张廷玉长眉微微一敛,终究还是忍了,没说出什么别的话来。
“你偏要这么执迷不悟,我也没办法。娶媳妇儿,还是要娶秀外慧中的。像你大嫂这样的,才是不错。虽是身子骨弱了一些,可到底持重,贤惠,能操持家务,还能照顾好夫君,要紧的是不惹事儿……”吴氏絮絮叨叨地念着,浑然没见下头三个儿子的脸色都变了。
老大张廷瓒是知道老二跟顾三姑娘之间的事情的,可这事儿……这也太快了吧?虽觉得老二对顾三姑娘有点不一样,但……
他扭头去看张廷玉,只瞧见张廷玉眼皮一垂,别人眼看不清他神情。
张廷玉也不说话,更不动作,没有什么表情,跟条木头一样。
可老三张廷璐就不一样了,他带着几分震惊,看向自己的二哥,站起来就想要说什么。
可偏偏,吴氏这时候又开口了。
“你跟你爹都一个德性,那顾三有什么好的?他们顾家的门第,也配不起咱家……老二,这门亲事你可想清楚了,我看老头子就是个没主意的!”
反正吴氏对顾怀袖这姑娘,是老大不满意的。
三姑六婆之类的,难免传些话,有的话是越传越难听,到了吴氏这里,指不定什么样呢。
张廷玉坐在那里,跟个锯嘴的葫芦一样,垂着眼,一句话也不说,也不随便抬着看一眼。
张廷瓒急了,一个劲儿地给张廷玉使眼色,可张廷玉偏偏没看到。
他心里急,只能开口劝道:“娘,您也别太着急啊,这事儿不是八字还没有一撇吗?”
“等到八字有了那一撇,就迟了!”
吴氏一脸的不快,她素来不大待见老二,对着老大跟老三倒是亲近许多。
这老二,兴许就是折腾人的。
她端怕是自己上辈子欠了他的债,今生才要如此烦忧。
屋里的气氛,一下就凝住了。
这时候,外头忽然来报:“启禀老夫人,外头陈家公子找二公子呢。”
张廷玉起身,不紧不慢道:“母亲,陈公子与儿子有约在先,不敢不去,儿子先告退了。”
吴氏一噎,也没拦他。“你去了好,免得在我面前,叫我心烦。”
这话说得忒是伤人了,张廷瓒想要出言阻止,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再多的补救,也没办法。
这么多年下来,二弟养成这么个寡言少语的性子,跟吴氏这做娘的,何尝没关系呢?
张廷瓒是家里的嫡长子,年纪也大得多,早就懂事,对府里的事情看得更清楚一些。可他夹在中间,也是两边难做人。
眼见着张廷玉听了这话,面无表情起身就退走,张廷瓒赶忙地站起来,借口自己要回去照顾夫人,也走了。
屋里顿时只剩下了老三张廷璐跟吴氏。
吴氏气得直抖,差点就要破口大骂出来。
张廷璐连忙上前安慰:“娘,您别动气,当心坏了身子,来喝口水,消消气儿……”
他端着碗茶,给吴氏递上去。
吴氏好歹接了茶,叹了口气:“这顾家的亲事,又有哪里好?我瞧着原本那顾大姑娘是不错的,不想人家眼界高,瞧不上咱们家……哼,我还不清楚是个什么事儿吗?”
吴氏絮叨着,可张廷璐并没有听进去,他惦记着自己的疑惑。
“娘,二哥跟顾家……是怎么回事?”
吴氏没觉出张廷璐的异样,只道:“你二哥跟那顾大小姐的事儿不是吹了吗?你二哥跟老爷一合计,说顾三姑娘也成。你说你二哥也是,打小来,性子就比谁都古怪,这会儿怎么就看上那一无是处的顾三了?”
“是二哥看上顾三姑娘,主动求的吗?”张廷璐手一抖,差点打翻了茶杯。
吴氏叹气:“可不是嘛……”
张廷璐眼底一暗,脸上笑容淡了几分:“那顾三姑娘,长得也真是好看,想来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二哥……二哥,也不例外吧……”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不知怎地,张廷璐觉得讽刺。
吴氏闻言,却立刻“呸”了一声:“早说过了,娶媳妇儿不能只看皮相……你二哥就是个糊涂鬼,不过瞧着你这样子,倒也觉得那顾三姑娘好看了,我可跟你说,你运气还算是好的。”
“此话何解?”张廷璐讶然。
吴氏道:“你爹放不下跟顾家的事儿,好歹要抓个人去结亲,原本预备着你二哥娶顾大小姐。我看他还想着叫你娶了那顾三小姐,现在我看啊,正好!跟大小姐的事儿吹了,你二哥娶了顾三,倒免得你遭殃。我看这事儿,是拦不下了……”
吴氏的心是偏的。
她握着张廷璐的手:“那糟心的顾三,怎么配得上你?这样一想,我倒觉得你二哥,少见地做了件好事……等你二哥的事儿下来,我就为你给你大嫂的堂妹说亲去,上次你们在桐城出去逛灯会,不也挺开心的吗……”
张廷璐万万没想到,吴氏在这里等着自己。
他想到近日来发生的这一切,只觉得荒唐。
一时之间,他竟然有一种奇异的愤怒,又觉得好笑。敷衍着跟吴氏说了几句,他伺候她休息了,这才离开。
原本想去找二哥问个清楚,可张廷璐想到那“兄友弟恭”四个字,终究收回了脚步,回了自己屋里。
后花园的走廊上,追出来的张廷瓒,看到了站在台阶上的二弟。
他站了一会儿,才走过去:“二弟,没事吧?”
张廷玉一笑:“不曾有事。”
“……母亲心里偏着三弟一些,你也别多心……”这话说得张廷瓒自己都脸红,于是说没到一半,也就歇了下来,他好歹换了个话题,“你是真要娶这顾三姑娘不可了?”
张廷玉也不解释,只点点头,不说一句话。
作为兄弟几个里,唯一一个对张廷玉了解一些的人,张廷瓒又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看得出,母亲并不喜欢顾三姑娘,她若真嫁进来,能有个好吗?”
张廷玉只道:“我会让她过得好的。”
张廷瓒摇头,又笑笑,“你是个固执的,我说不过你。好自为之,三弟那边……”
观察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张廷瓒使劲儿地拍了拍二弟的肩膀,又道了一句“ 好自为之”,这才转身离开。
站在廊前,背着手的张廷玉没有往别处看一眼。
他抬头,看着明净而湛蓝的天幕,一手背在身后,一手伸出来,五指摊开,枝头一朵海棠正好被风吹落,刚好停在他手心。
张廷玉虚虚地一握,又松了手,任由花朵落了地。
那花,就躺在因着年深日久而磨损了的青石板上。
顾怀袖刚刚到家,她忽然停住脚步。
“小姐,怎么了?”青黛疑惑。
才跟着顾贞观回来,顾怀袖满腹都是疑惑,正走着路呢,怎么就停下了?
没搭理青黛,她低头,移开脚面,差一点就踩中这一朵落花了。
西府海棠,适合在北地生长,她还记得,桐城张家石亭外那不开花的西府海棠呢……
低头俯身,顾怀袖难得起了雅兴,将这一枚花捡起来,摊放在手心。
顺着风向,扭头一看,顾怀袖就看到院落旁边那快要落了的海棠。
“人间四月芳菲尽……”
抬手,松开手指,顾怀袖又让那海棠的花朵落下去。
青黛也望着,暮春将过,一进入四月,炎热的夏就快到了。
“姑娘,老爷那边叫您过去一趟,有要紧的事。”
老徐头又来了,这一回脸上带着笑意。
顾怀袖这还没来得及进自己的屋呢,顾贞观怎么有来找?
她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只道一句:“我即刻就去。”
不知道是个什么事儿,她转了方向,就跟着走了。
书房里,顾贞观看着这一封才送到他手中的回信,眉头紧皱。
早先信陈瑶芳之事,许久不曾得到回复,只因为连连的春汛水灾,后头又赶上明相长子忌辰,竟然错过了许多次。而今张英的回信,到了顾贞观的手中,却是让他念及旧事,五味陈杂起来。
“老爷,姑娘来了。”
老徐头带来了人,在外头通禀了一声。
而后,顾怀袖才走进来,礼数还是周全的:“女儿给父亲问安。”
顾贞观挥手让闲杂人等出去,叫顾怀袖坐下,才道:“前一阵我修书一封给张家,因着南方水灾,阴差阳错,一直没得到回信。今日上午,张家已经回了京城,想来敦复兄复职在即。他的回信,也是方才才送达我手上的。”
这些跟顾怀袖有什么关系?
她略有不解,只听着顾贞观继续说。
顾贞观下一句便单刀直入了:“张家二公子,中意于你。敦复兄修书于我,说了此事,端看你——是否愿意?”
张二公子?
顾怀袖怔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第二十五章 捋虎须

怎么也想不到,世事转个弯,还能有如此戏剧性的发展。
一想到那用戒尺打过自己,黑面神一样的张二公子,顾怀袖这心底就复杂得厉害。
谁人能中意一个名声不好的姑娘?是为了什么?
张英信中说的是张廷玉中意,主动求的,那么张廷玉到底看上她什么?长得好看吗?
顾怀袖几乎是摸着自己一张脸出去的。
女儿家,长得漂亮,还真是好。
她虽不知到底如何,可这时候就真有这样的感慨。
顾贞观从来不逼自己的女儿嫁谁,态度强硬是一回事,姑娘不答应,他也不会说什么。
这一次,就更宽和了,他只对顾怀袖说:“你考虑考虑,若愿意,我便回了你张伯父,择个吉日……若是不愿意,你又不愿直接同我说,我等个七日,没消息,便去回绝了。”
七日。
如果顾怀袖愿意,那就去跟顾贞观说;不愿意的话,直接拒绝,或者七日不回复,那就算是吹了。
嫁,还是不嫁?
顾怀袖真觉得自己跟身处火坑之中一样。
她不觉得嫁出去就一定比顾家好,可不嫁出去,待在目前的顾家,又难受得很。
顾贞观把事情看得太轻松了。
顾怀袖跟顾瑶芳之间的恩怨,没那么简单。
她曾说过,若有朝一日给她机会,定要顾瑶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反过来,顾瑶芳就不是这样想的吗?
尤其是,她若真的能知道顾怀袖在扳指上动过的手脚,两姐妹原本就在翻脸的状态,根本是不死不休。
顾瑶芳心中有鬼,污蔑顾怀袖在前;顾怀袖心怀怨恨,略使手段,算计顾瑶芳在后。
若以后再发生什么,那也是一笔扯不清的烂账。
既然扯不清,顾怀袖也懒得管,等烂账来了,再慢慢扯。
青黛见顾怀袖出来,老心惊肉跳,顾瑶芳的事情,在这府里已成了禁忌,若是顾怀袖再出什么事,那真是想也不敢想的。
“小姐?”
顾怀袖掐了掐她脸:“莫忧心。”
事情,虽算不上很好,可以不是很糟,至少也许还看得见一丝转机。
她眯着眼,顺着长廊,慢慢地走着,微光在她眼底闪烁,像是氤氲着流光。
花气袭人,乍暖还寒……
整个顾家,跟骤然安静了一样。
顾怀袖的日子,一下清闲得无聊,只整日指使着小石方做这个菜那个菜,时不时试试新的吃法。主仆几个折腾来,折腾去,就为了打发时间。
这一日,姑奶奶顾姣也终于忙完了京城顾宅的事情,跑来巴结顾家留下的唯一一个姑娘,也就是袖姐儿。
“姑奶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您一来,我就知道您肯定是有事儿找我。”
顾怀袖埋头趴在桌上,跟青黛准备绣个新的花样呢。
青黛说姑奶奶来了,她连头都没抬,眼皮子一撩,瞥见顾姣落在地面上那影子,便凉凉开口了。
她说话一向是这种带笑的调调,可寻常人听不出她是真笑,还是假笑,只当她是笑。
顾姣手里捏了块帕子,一扶自己头上的钗,仪态万方地走进来:“姑娘,方今回了京城,我这一双眼都不够用的。我想着,早年我也没怎么在京城,姑娘确实在京城长大的,对这里肯定比我熟悉。所以我想着,请姑娘下午时候跟我一块儿去转转,也好添置些胭脂水粉之类的……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出去转转?
顾怀袖忽然抬头,倒是动了心思。
顾贞观说那张二公子的事儿,顾怀袖至今没对外面说一句,别说是不相干的旁人,就是青黛都不知道一个字的。
这么些天,她事情一直埋在心里,只有两日的期限了。
她看着顾姣,沉吟了一下,叫青黛去给顾姣倒茶。
“姑姑先坐,我手上还忙着事儿呢。描完这个花样,才敢起来。”
她说完,又埋头下去,捏着一根细毛笔,就勾了起来。
青黛喜欢女红,顾怀袖会一些,不过疏懒不愿做,偶尔起了兴致,也不过三分钟热度。
她规规矩矩地描完了花样,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呵欠。
顾姣看着,脸色带了点难看。
“姑姑莫要介意,我困得慌……没把姑姑当外人的。”
言下之意是,把你当自己人,才在你面前这样放肆。
顾怀袖眼底透着点不明不白的笑意,她道:“我也有好几年没在京城逛过了,说带着姑姑逛,那是不敢。不过在府里闷久了,整个人骨头都松了。我也想出去转转,多亏姑姑来这一趟,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消遣呢。只盼着能帮上姑姑一星半点的忙,就是我的幸事了。”
这一回,顾姣终于笑了:“哎呀,那我下午就来找姑娘,您可以记得,中午莫睡太久,春困睡糊了可不好的。”
“多谢姑姑关心了,怀袖记得呢。”
顾怀袖笑得温和极了,跟顾姣聊了两句,说着又要送她走,没想到她临走时候说了一句:“对了,齐云斋也开到京城来了。今儿白巧娘就要来送衣裳,我看时间差不多了,芳姐儿你试试衣裳,不合适叫她改就是了。”
白巧娘。
顾怀袖眉头狠狠一皱,她送顾姣出去,回来就气得摔了杯子。
压抑了好几天,顾怀袖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要疯了。
前两年一直因为四爷所谓的敲打,什么都不敢做。
而今眼睁睁看着顾瑶芳被她爹送走,即便理智上理解顾贞观,可真正放到情感上看,顾怀袖心里堵。
那扳指的事情,经过了顾怀袖的手,胤禛此人天性多疑,顾怀袖没指望因为这一件事就讨好了未来的四爷。相反,她因为这一件事,更加地小心翼翼。
她相信,胤禛干过河拆桥这种事儿,是轻车熟路,更不会有一点压力的。
顾怀袖有什么?
她其实连顾瑶芳都不如。
好歹顾瑶芳还跟太子扯上点关系,周围不明就里的人,可能非常忌惮她。如果顾怀袖是顾瑶芳,就会利用这微弱的关系来保护自己。
可顾怀袖有什么?
她还没想明白,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做。
坏事就来了。
白巧娘进来的时候,顾怀袖背对着门,还沉着一张脸。
“姑娘好。”
白巧娘的声音软软地,到了京城,就更加温柔了。
她站在门口,手中捧着一条长裙。
转过身来的时候,顾怀袖已经是满脸的笑容:“巧娘赶紧进来吧。”
白巧娘道:“小半月前,姑娘还在无锡呢,本来齐云斋也准备开到京城来,京城一个,江南一个,兴许以后大了,还能再开。我想着,姑娘下了定钱,这衣裳不能因为姑娘离开无锡就不做了。更何况,这是今年时兴的样子,若过了今年,明年也没穿头了。”
所以白巧娘才顺着进京,给送到京城来。
一般来说,这话是需要这样理解的。
可事实上,顾怀袖不会这样以为。
如果白巧娘只是白巧娘,没有她背后的那一层身份,那顾怀袖肯定特别喜欢这人。
可惜她不是,这白巧娘,是四阿哥的人。
顾怀袖请白巧娘坐下,看了看这一条裙子,做工精致,用的是上好的苏绣,怕是有价无市。
“巧娘的手艺,永远这样漂亮。”
她一副很欣赏的样子,心里想的却是白巧娘的来意。
四阿哥在太子的身边,应该是个消息灵通的人。
如果这扳指要紧,肯定时刻关注着顾府的消息,顾瑶芳的事情,在他那里肯定不算是什么秘密了。
端看,今天白巧娘来说什么。
白巧娘果然是为着这件事来的。
她跟着四阿哥久了,一直照顾着他,那时候四阿哥的年纪还不大,心机却很深。
这一回的事情,四阿哥小心翼翼地办了这许久,可却似乎已经砸了。
白巧娘的心情也不大好,所以她的声音也跟着飘渺了不少。
“这一回进来,却没见到大小姐。前日,我有个宫里认识的朋友放出来,可听说了一些趣事。”
“哦?”
“毓庆宫一个宫女崴了脚,已经有几日没出来见人了呢,听说是内务府六品翎长林恒的姑娘林佳氏。又听说林恒多了个继女,也当做嫡小姐来对待的。生得倒是也清秀可人,听说就是病弱了一些,不过啊,说来也怪。原本她在自己家里的时候,什么病都有,一到了林家,竟然都跟好了一样。”
“……哦,这倒是件奇事。”
顾怀袖听着前半段就已经知道不对劲了。
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用想,顾怀袖都知道,接下来白巧娘要说什么了。
“您说,这要是过继个年纪合适的继女来,多合适?正好能准备参加今年的小选,可偏偏这一位年纪已经有二十了,倒跟宫里的林佳氏一般年纪呢……那林佳氏入宫可有些年头了,怎偏生崴了脚?”
心头一凛,顾怀袖低下头,饮茶:“一般年纪……崴了脚……毓庆宫……”
“其实宫女们的日子,挺清苦的,若能讨了好给爷们看上,开脸做个侍妾也是成的。抬进府去,虽没名没份,倒是也简单。给那些个尊贵的爷们,当个暖床的侍妾,怕还是很划得来。格格啊,通房甚至是婢女,又必上报礼部。所以这一位林姑娘呢,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好了。”
白巧娘一字一句,都是有所指的。
顾怀袖知道她说得如此浅白,就算是把话挑明了。
这说的是顾瑶芳,跟她所料的一样。
可怎么也没想到是这样,宫女崴脚崴了几天,有几天没出现?多少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宫里,这真正的林家女,如果不是想逃出宫,找个替死鬼,怕是已经在宫中香消玉殒。
可正如白巧娘所说,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呢?
话已经说明白了,林恒是要拿顾瑶芳顶上去。
宫女都是内务府传上去的,事情又出在毓庆宫,不说是不是真有宫女这事情,光是“毓庆宫”三字便惹人怀疑得厉害。
顾怀袖不会忘记,扳指还在太子手里呢。
她沉吟考虑了许久,却慢慢道:“自然是个运气好的。”
“她是个运气好的,就不知道顾三姑娘您,到底是不是个运气好的了。”
这话,终于透出了威胁的味儿。
顾怀袖垂眸,却忽然朝着白巧娘一笑,这笑容颇有些惊艳,甚至灿烂得惊心动魄。
“巧娘,我有一件东西送给你主子。”
白巧娘一怔,还没问到底是什么,就看到顾怀袖起身,又朝着里屋去了。
青黛一直在外面,早就知道这白巧娘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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