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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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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也摸不准。
年羹尧这是回京述职来了这里,方才瞧见高无庸,也知道这里有四阿哥在谈事儿。
胤禛看了一眼,便叫年羹尧在帘子外头等着,才看向顾怀袖:“你找爷可有什么事?”
顾怀袖将账册给放下:“您留下慢慢看,奴才给您送钱的。这会儿您这里人多眼杂,奴才告退……不过……身为您的狗儿,奴才给您一句话,若是您像您腕上的佛珠一样安静,才是真好。”
说完,她这条胤禛养了十多年的忠犬,便直接掀了帘子出去。
年羹尧长身站在外头,瞧见出来的是顾怀袖,忍不住一眯眼。
顾怀袖却还想起初见年羹尧的时候,也不过一个毛头小子,算算,她也是够老了。
跟了四爷许久的奴才,自然不需要跟这个才跟着四爷的奴才停下来见好,顾怀袖带着丫鬟便走了。
年羹尧皱着眉头,只觉这女人行事越发乖戾,哪里比得上自家妹子沉鱼?
不过里头四爷有找,便不再多想,跟着进去了。
刚刚回到府里没多久,九月皇上銮驾回来,还在途中就发了一道圣旨,废去太子储君之位,着令暂时禁足,待他回銮再与群臣细说。
皇上这一道诏书一发,整个京城都炸开了,朝野为之震动!
顾怀袖却接到了张廷玉报平安的信,大事暂定。
她整个人一下坐会了椅子上,有些恍惚。
该是清算的时候了……

☆、第二零五章 上路

康熙九月初回銮,张廷玉自然也跟着回来了,顾怀袖瞧见他进屋的时候几乎没将他整个人给认出来。
风尘仆仆,人瘦得厉害,她甚至觉得他白头发都多了两根,可偏偏张廷玉的眼神很亮,很明亮。
在他跨进屋门的时候,顾怀袖近乎以为他那一双眼底的目光乃是出鞘的宝刀,亮得吓人,又带着森冷的寒气。
可他进了门,往屋里一坐,便将眼皮阖上,转眼刀光剑影都熄灭了。
顾怀袖早知道了十八阿哥胤校涣说氖虑椋颖环霞负跏钦庖桓龅笨谏洗乩吹南ⅰ
有两个多月没见,顾怀袖看着张廷玉,只连忙叫人打水。
可她一低眼,便见到了张廷玉有些发肿的右手手指,伸手过去一握,只觉得僵硬无比,真要跟爪子一样了:“你手怎么了?”
张廷玉过了许久,才将胸中意平复下来。
他睁眼时,已经是光华敛尽,可刚刚那种心惊肉跳的感觉还残留在顾怀袖的心底,挥之不去。
“十八皇子病逝,皇上训斥了太子诸位阿哥,被气得有些轻微的中风,右手不能写字,只我跟吴什两个帮着做事,李光地大人年纪大了,也熬不下来……”
张廷玉这一回是真累着了,想起这些日子以来的惊心动魄,真恨不能倒头就睡。
可他要处理的事情还很多,如今正在整个京城风起云涌变幻之时,很多事情还落不到实处。
如今康熙还在畅春园,要择个吉日才会回銮,更何况还要扶着十八皇子的灵柩回来。
诸位皇子都已经齐齐聚集到了康熙的身边,可康熙现在谁也不想搭理。
十八皇子乃是他的小阿哥,一贯捧在康熙的手心里的,张廷玉还去上书房给他讲过学,没想到如今说没了就没了,中秋会见蒙古贵客的时候,还在他皇阿玛跟前嬉闹……
真是个世事弄人。
自打皇上气住了之后,京城里的奏折基本都是张廷玉给皇帝念,皇帝听了让张廷玉给批折子,有时候不要紧的折子就让张廷玉代批,要紧的折子则是康熙看过了自己拿主意,或者问问身边带去的几位近臣。打十八阿哥病了之后,几乎所有的事情都从张廷玉这里经手。
张廷玉为汉臣,吴氏则是满人,两个人名义上还在李光地的手下做事,可李光地眼睛已经不大看得清了,汉大臣这边的事情全部砸到了张廷玉的肩膀上。
成百上千的奏折堆着不说,有时候遇上皇帝火气大,还要跟着给皇帝拟旨。
九月初从塞外和热河过来的几道折子和旨意,全都是张廷玉写出来的。
如今看看他这手,几乎是不眠不休地抓着笔杆子过来的,已经僵硬得做不出第二个姿势来了。
他抬手另一手摸了摸顾怀袖的额头,只笑:“哭什么呢,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好事。”
“这算是哪门子的好事?”
这会儿顾怀袖也任性了起来,也懒得搭理他,只叫白露青黛端了热水上来。
她就没见过这样不知道爱惜自己的人:“南书房下头的翰林院学士去的也不止你一个,怎么事情就你劳累得最多?我就不信旁的人这手能有你的厉害。”
“我这手可厉害了。”
张廷玉笑了笑,看她从旁边拿了软软的绸帕子从盆里蘸了热水,慢慢给自己擦手。
热气舒缓上来,连着手部的经络也跟着活了起来,原本几天握笔,几天勒缰绳的那种僵硬,终于渐渐地开始消失。
顾怀袖的手很柔,这么多年这一双手还是最漂亮的,一面给他擦手,看着他指甲缝里填着的朱砂,先用帕子擦了一回,却暂时没管,然后唤人取了针,却不用针尖,换了针头来挑,而后才叫人换了一盆水来给他泡手。
张廷玉将两手按进了铜盆里,轻轻地活动着自己的手指,又想起这几日来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惊心动魄至极。
他大多数手指的指甲很圆,常年都在修剪,唯有有时候翻奏折和掐纸页,所以右手大拇指略有个两分的指甲留出来,除此之外是左手小指的指甲也留出来,有些长。
细看他这一双手,与当年的张英无异,也与时常在南书房伺候的李光地差不多。右手各个握笔时摩擦着的位置,也有厚厚的茧皮。
这是文臣的一双手,也是南书房近臣的一双手,更是未来朝廷重臣一朝宰辅的手。
顾怀袖只站在旁边看着,见他泡手的时候,表情沉静,似乎在考虑什么事情,也不打扰他,只是眼底不知怎的涌现出许多酸涩来。
张廷玉只沉沉道:“舍得舍得,不舍不得。何故在意那么多呢?”
“说时容易做时难,若是我又一日忽然老了,你见着我,也如我此刻见着你的手……”顾怀袖叹了口气,看了看自己那一双手,忽的笑了。
张廷玉只这么瞧着她,道:“宁愿我老上三五十年,也不愿看见你老上一分。”
她是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的,怎舍得有一分一毫的损伤?
将手掌从水里提出来,张廷玉手指还是有些僵,顾怀袖给他擦手,埋着头一句话都没有。
待得手擦干了,他才点了她眉心一下,道:“别像那么多了,慧极必伤,智多近妖。”
“你才妖呢。”
顾怀袖拽了他手,拉他坐到一旁去,自用了药酒缓缓给他擦手,再次揉按,又活动着他一根根手指,屈伸着,好叫气血走得更快。
做完这一切,放才见得他这爪子像个人的爪子了。
张廷玉只拥着她,两个人一道用了饭,却对之前塞外的事情绝口不提,到底张廷玉有没有在里面做什么,顾怀袖无从得知,也不必得知。
看着胤禛那边似乎也不慎清楚,胤礽到底是自己倒了的,还是被人推倒的,一点也不知道。
她服饰着张廷玉到床上休息,张廷玉两眼下头都是乌青,只拥着她一起闭上眼,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想必这几日来极困。
可顾怀袖睡不着,她在夜里,借着外面昏暗的灯火看着张廷玉的脸,他表面一个谦谦君子,内里就是个手段不少的政客。
可她看着他,只觉得越看越是喜欢。
拥着薄被,入秋之后已经开始发冷,这会儿有个人躺在自己的身边,却暖和地跟在火炉子旁边一样。
顾怀袖见他睡熟了,悄悄起身,掀了纱帐出去,只端了一面圆镜去外头坐着,里屋的灯被她给吹熄了,【怕搅扰了张廷玉睡觉。
青黛还没想到她这时候出来,倒是吓了一跳,又见顾怀袖手里拿着一面圆镜,更是觉得离奇。
然而顾怀袖没说话,只坐了下来,看着镜中自己那张脸,成熟而带着娇俏,眸底却是经历过大起大落之后的沉稳。想想十七年之前,她的眼神尽管也很沉,可没有这样沧桑之后的波澜不惊。
只看当初的年沉鱼就知道了,那时候,顾怀袖看着她青春靓丽,也只当她是晚辈,带着一种难得的包容的心态去看。
其实不止是张廷玉老了,她也开始老,只是脸上还不大看得出来罢了。
手指抚过眼角,似乎也有隐约的细纹,这些都是盖不住的。
顾怀袖见了,只微微地一笑。
天已经很晚,张府里宁静的一片。
顾怀袖正想放下手里这一面镶金嵌银的美人镜,却见外头白露进来,说是有人递了一封信给顾怀袖。
这么晚,还有谁送信来?
顾怀袖刚刚接过来,一看见外面的字迹便愣了一下。
她让白露出去,看见了封着牛皮纸的火漆上头,竟然有一只蝉的图案。
心里生了警惕,便格外小心。
信封外面写着的乃是孙连翘的字,让人转顾怀袖亲启,可信封里面拆开,却是胤禛手书的密信。
这人疯了不成?
顾怀袖简直被胤禛的胆量给吓住了。
张廷玉是奉旨回京先来办事,可胤禛这个时候人还在热河,接了十八阿哥去了的消息就已经直接马不停蹄地赶去了,在这种风起云涌的节骨眼上,竟然还能能给顾怀袖送密信?
然而一看信中所写,顾怀袖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太子爷在塞外之时,多有偷窥皇帝起居之举,甚至在晚上悄悄划破了皇帝休息的帐篷,往内窥伺皇帝之行为。
康熙曾言太子与索额图之结党,令他未卜今日被鸩明日遇害,如今皇帝与太子之间的权力争夺与势力交锋,更在今日巡幸塞外的过程之中达到顶峰。皇帝宠爱十八皇子,十八皇子竟然忽然病故,而太子不仅面无伤心之色,还依旧纵情酒乐,在皇帝最伤心的时候,竟然悄悄窥伺康熙之一举一动!
试想半夜伤怀之时,竟然又见到自己的儿子隔着帐篷窥看自己,期冀着这个老头子什么时候去世,用心何其歹毒?
近乎就是当场,康熙便大怒不已,指着胤礽的鼻子斥骂大半夜,立刻将胤礽关了起来。
其后,从塞外拔营回热河途中,便已经有废太子之言,刚到热河更是差点连别的皇子也都遭殃。
胤禛此刻在那边因为太子的缘故,更不受皇帝的待见。
十三阿哥力保太子与自己的四哥,竟然遭致康熙盛怒之下的一顿鞭笞,卧病在床。
昔日风光的十三阿哥胤祥,转眼之间竟然与太子一个待遇,太子一党只剩下了胤禛一个……
其实事到如今,该说是四爷党了。
当日之事顾怀袖不得而知,信中也不会屡屡提及,只言太子被废,皇帝伤心不已,正所谓是一鼓作气器再而衰三而竭,打仗时候的士气是这个道理,康熙的心思也是一个道理。
当年一手栽培起太子来,康熙对儿子们的心血几乎都倾注在太子一个人的身上。
就像是农夫亲手种起来一片庄稼,忽然有一天这些庄稼都得病了,康熙一时之间愤怒不已,看见趴在庄稼上头的种种虫子,以为是虫病,实则那庄稼是烂到了根子里。
旁人都知道庄稼是没救了,可康熙不相信。
他亲手栽培起来的太子,就是他这一片庄稼,必定还留存有最后的一丝希望。
正所谓是“伏久者,飞必高;开先者,谢独早”,太子就是那个“开先者”,而胤禛则是“伏久者”。
今夜胤禛这一封信上只模糊地叙述了如今的事情,让顾怀袖对大局有个了解,如今谁都回来不了,京城这边的局势四爷虽有谋士,可顾怀袖这边也出不得差错。他更怕的乃是张廷玉忽然倒戈……
张廷玉先行回京,若京中有什么变故,谁先笼络住了张廷玉谁就能占得先机。
更何况,张廷玉乃是皇帝近臣。
胤禛的最后一句话是:且捧老八上位议禇,密信大学士马齐,此人胤禩一党,定谋先机而动。
“好歹毒的心肠……”
顾怀袖好歹对这一段的事情知道一点,可万万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早先八阿哥其实就已经被张廷玉架空了在翰林院之中的势力,失了根基,翰林院乃是整个大清文臣高官专出之地,从里面出来的翰林起步都要当个四品官,比起下面芝麻小官上来的,可占据不少的优势。
满朝文武之中不少八爷的人,可新血补充不上来,八爷的势力就像是水中飘萍,很有一段时间不稳定。
可张廷玉前一阵佯装着又把翰林院的势力都还给了八爷,于是八爷心中大定,行事堪称是肆无忌惮。
如今胤禛前面跟顾怀袖说太子还死不透,康熙对太子还有个念想,可如今却要在这个时候推着八阿哥上位,分明就是陷害!
张廷玉刚回来,顾怀袖大半夜就接了这样的一封信,真真是要吓死个人。
胤禛说要密信大学士马齐,顾怀袖肯定不能真的这样干。
这种所谓的“密信”只能是暗示,至于背地里坑八阿哥的事情,还要翰林院之中发力。
好在张廷玉跟八爷太子爷都有仇,也不怕误伤了谁。
顾怀袖将这一封信给烧了,才慢慢缩回去跟张廷玉卧在了一起。
她这一回睡沉了,第二天张廷玉早早回来了去宫里做事,她竟然也不知道。
一直忙到第三天,康熙回銮,这才算是将废太子的事情落定了。
这一回跟着回来的,竟然还有三皇子胤祉的同母姐妹,也就是早年特别得皇上喜欢的十公主,不过嫁给了元朝忽必烈的后裔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策凌,这一次远去也是见蒙古部族的首领,结果带了这么个纯愨公主回来。
太子被废,皇帝的意思很坚决,根本就没有经过什么阻拦,过了早先愤怒气急到近乎晕厥扑地的阶段,皇帝似乎就冷静了,平静了。
康熙甚至还一日下了两道圣旨,头一道圣旨让废太子胤礽搬出毓庆宫,住在养马的上驷院,举朝震惊,无数人想着太子应该是气数已尽。
哪里想到,所有人都觉得接下来会有大动作的时候,康熙的第二道圣旨就下来了——
这一回,是恩旨。
因为今年的中秋是在塞外过的,还没跟宫中的妃嫔大臣们共乐过,竟然下旨召集王公大臣以及京城诸位品级到了的命妇,在下旨的次日黄昏入宫。
王公大臣们陪着忽然感觉寂寞的康熙,而命妇们则陪着早年远嫁蒙古的和硕纯愨公主。
顾怀袖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便想到了林佳氏。
如今太子没戏了,林佳氏如何呢?
林佳氏的日子的确是不大好,可她满心都怀着期待。
一旦太子出事,就意味着四爷交给她的差事,她已经完美地完成了。
眼看着杀了自己儿子的凶手已经被圈禁,林佳氏近乎是喜极而泣,比之整个毓庆宫之中的栖栖遑遑,林佳氏高兴得不得了。
皇帝下令让大阿哥胤禵与四阿哥胤禛一起看守太子,毓庆宫这边的守卫也交给了胤禛,万不能允许任何人出入。
可林佳氏相信,“旁人不能出入,可四爷是看管毓庆宫的人,一定能出入的。”
碧秀只轻声道:“您小声着一些,事情还没结束呢。”
外头忽然热闹了起来,远远听得见有人说话的声音,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那声音竟然还越来越大了。
林佳氏皱眉道:“太子出了这样的事情,宫里难道不该是人人畏缩吗?怎么……怎么还喜气洋洋的?一定是太子作恶多端……所以人人称快吧?”
“主子,是今日皇上大宴群臣,还请了不少的命妇,说是君臣同乐,也给纯愨公主做面子的。”
碧秀解释着,又过来扶林佳氏,“您还是早点去睡了吧。”
睡?
林佳氏站定,却道:“这种时候我怎么能睡?事情已经办成了,四爷应该做当初答应过我的事情!我相信四爷今晚会来的,今晚命妇进宫,顾怀袖那贱人也要来的吧?不,我不能让她得意……她还不知道我是四爷的人吧?只怕是她以为我这个时候已经跟这宫里寻常的女人一样可怜了,哈哈哈……”
说着,林佳氏竟然大笑了起来。
她有一种阴谋得逞的感觉,爽快极了。
所有人都以为她林佳氏没救了,可只有她知道,自己抱到了最好的一棵大树!
这一回,她为四贝勒立下了这样大的功劳,四阿哥一定不会薄待了她。
此前林佳氏已经暗示过,希望日后四爷能收用了她,四爷也同意了。
早年她能改头换面进入太子爷的后院,今后就能改头换面进入四爷的后院。
哈哈哈……
到时候且看看顾怀袖会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那贱人巴不得自己跟着太子一起毁灭,若是看见她距离荣华富贵更近了一步,不知道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早些年被自己诬陷跟外男拉拉扯扯,即便是到了最后,顾贞观也选择了保护她这个大女儿,名义上将她逐出家门,实则是给她铺了一条通向荣华富贵的坦途。这些皇子皇孙,随便搭上一个,不就能够爬上去了吗?
没了太子,还有四爷,即便是往后没了四爷,就没有别的爷了吗?
只要她肯钻营,肯听话,宫里哪里没有路给她走?
顾怀袖从小被她压着,日后也要被她压着,生生世世,永不得翻身!
若有一日,她定要看着人将顾怀袖凌迟处死,划烂她一张脸,将她做成人彘,才能消心头之恨!
林佳氏想着,便朝着毓庆宫最后头的一排十间练功房里走去,月上中天,两边水池深深,莲花早已经开败了。
可是林佳氏的心情很好。
这里没有人,若是四爷来见她,正好。
林佳氏转身,笑盈盈地看着碧秀:“你去为我通传一下,就说妾身恭候着四爷呢。”
碧秀只波澜不惊地看着她,却一动不动,而是道:“主子,不必通传了,四爷今儿正要见您,也有另一位贵人,想要见见您呢。”
屋里很暗,不知道为什么只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外头的金色龙爪菊已经开了很久,有了败落的征兆。
灯花爆了一下,林佳氏听见外面有说话的声音。
是四皇子。
他似乎拍了一下自己手里的佛珠,而后笑一声,声音低沉:“进去吧。”
紧接着,一道拉长的影子,被廊上挂着的灯笼光给照着,长长细细的一片,像是满池的蝎子,缓缓爬到了林佳氏的花盆底上。
那阴影很浓重,泼墨了一样。
是个女人,裹着披风,天已经见冷,她怕冷,早早地揣了手炉。
如今一到地方,便叫自己身后的宫女为自己除了石青色披风,于是身形高挑细瘦,又自带着风流韵致,纤细的手指头一勾,那披风除开的时候满室光华似乎都聚拢到了她的身上。
顾怀袖今天很漂亮,格外地。
今日进宫不见皇帝,只见纯愨公主,所以顾怀袖穿着白底玫瑰红刺银线团花莲纹绣的银红绸缎滚边褂子,连着下头胭脂红刺绣的百褶裙,只在腰部用刺绣八宝纹的腰带给收束起来,越发显得身段玲珑。
她一张明艳的脸庞,渐渐随着她进门的脚步,而在林佳氏眼前展现出来,妖魔鬼样一样扎人。
顾怀袖微微弯唇,宽袖遮着两手,松松抱着手炉,轻笑着叹一声:“大姐,三妹送你上路来了。”

☆、第二零六章 了断

皇上赐宴,自然是恩宠有加,顾怀袖不会不去。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原本想着早早进宫,结果刚刚入宫门跟张廷玉分开,竟然就被引路的小太监顺着右边的宫道引着往毓庆宫走。
苏培盛就在前面台阶上蹲着,旁边站着两个侍卫,一动不动。
兴许是觉得无聊,苏培盛嘴里叼着不知道哪里摸来的草芯子,手里把玩着一个透明的内雕岁寒三友图的鼻烟壶,正望着前头大红宫墙上的金色琉璃瓦出神。
顾怀袖面前的小太监瞧见了苏培盛,便上去喊了一声:“盛公公。”
“什么盛公公,往后要叫咱家苏公公,这都是给赐名儿的人了,你那舌头怎么长的?”
苏培盛一听不乐意了,呸了小太监一声,做完了这一切,才瞧见顾怀袖裹着披风站在后头,顿时“哎哟”了一声,朝着自己脸拍了一巴掌:“瞧奴才这眼力见儿,竟没见着姑奶奶您在后头,该死,该死。爷正等着您呢,说是您帮着办事儿,如今到了收利钱的时候了。”
顾怀袖只瞧着苏培盛那滑稽的模样,只浅浅笑了一下:“你们爷真是踩着刀尖在干活儿,你也干活儿吧。”
她扫了左右的侍卫一眼,见他们都没有扭过头来,心知这些都是胤禛的亲信,也不多言。
苏培盛也就是开个玩笑,如今太子倒霉,他们爷前一阵也差点被大怒之下的康熙爷给一刀砍了,可好歹挨过来了。如今看着八爷要倒霉了,苏培盛看自家爷表面上一副八风不动的表情,实则已经是将这一切都算计了起来。
高无庸前一阵才说了,得预备着给张二夫人办事儿了,苏培盛还不信,没想到赶巧撞在今天。
原本预备着顾怀袖回来的时候留人,没想到顾怀袖今日来得很早,索性直接将人朝着这边带,办完了事,也好让张二夫人这心里安定一些。
胤禛原是预备着太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起来,八爷党那边的事情又还没搞定,太子倒过一次,再倒第二次太简单。
早早解决了林佳氏,免得这女人知道自己没办法没胤禛“收用”,回头来跟胤禛翻脸,又把太子狂疾的事情给捅出去,胤禛才是又被咬一口倒霉呢。
张廷瓒之事,也是胤禛的前车之鉴。
夜长梦多,能杀的时候杀了最好。
顾怀袖还是头一回进宫,也是头一回进毓庆宫。
她本是汉家女,寻常不入宫,就是年节里皇帝赐宴,张廷玉一般也不带着顾怀袖去。顾怀袖也不会去那些地方,尤其是宫里,她巴不得离这个吃人的地方越远越好。
可林佳氏很喜欢这个地方,她希图在这里求到一世的荣华富贵,万人钦羡。
也有无数无数的男人,进入了这个地方。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将,不管是宗室贵族,还是天潢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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