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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1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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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情。
胤禛回头看了苏培盛一眼,不知怎么笑出了声来。
夜晚才刚刚开始,距离宴席结束也还有一段时间。
胤禛在屋里见到了年沉鱼,见她有些神不守舍地坐在那里,旁边是孙连翘。
他朝着旁边一坐,便道:“事情办妥,怎见你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年沉鱼有些恍惚,不过只低眉顺眼地一笑:“为爷高兴罢了,又收了沈恙这么个厉害的门人。”
听了这话,胤禛不动声色地弯唇,只点点头道:“兴许是。”
孙连翘不好在这里多留,便跟苏培盛说了一句,朝着外面去了。
她颇有些忐忑不安,心下却是惶惶然至极。
只是谁知道,今夜之后的一切会怎么发展……
顾三,张二夫人,顾怀袖,那个总是活在别人视线之中的女人,如今会怎样?
她不知道,顾三自己也不可能知道。
顾三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恍惚之间又回到了当年在葵夏园的时候,困了被刘氏引进客房里睡,窗外飘来荷花的香气,她睡得很好,还做过一个梦。
她梦见鲤鱼朝着她站着的窗前跳,进了一个飘来的广口大瓷碗,然后那碗不知怎的就到了旁人的手里。
这个梦境,又开始重演。
顾怀袖不记得有过后面的事情,也可能是她做过这样的梦,最后却给忘记了。
她看见一只手,从水里端了碗,里面便盛着那一尾小小的金鲤鱼儿,还逗弄着小鱼儿,似乎是说着什么话,可说了顾怀袖也听不清,模模糊糊的。
摇摆的荷叶之中,偶尔夹着几朵残莲,青绿色的莲蓬露出来,看着煞是可爱。
窗对岸,那人端了碗便走,隐约模糊之间,只看得见一袭艾子青……
满世界都是这个颜色,让顾怀袖困顿难安,她忽然觉得那一尾小鱼对自己很重要,不能让那人拿了碗给装走,所以她拼命想要过去拦住那个人,但是她掉进了水里,怎么也追不上,冰冷的水很快又变得暖热起来,将她整个人都包围,她穿着的衣服很厚,让她手脚活动不开,就像是当年落水一样。
别走……
别走……
把我的鱼儿还给我……
她认识这个人,只是似乎不记得他的名字了。
顾怀袖竭力地思索着他的名字,可是一无所得……
是了,这人自己很熟,可他到底叫什么名字?
顾怀袖迷迷糊糊,梦却不曾醒。
恍恍惚惚之间,似乎听见有人说话,她也不知道这声音从哪里来,可又似乎比梦中的声音清晰多了。
“若得佳人一顾,倾国倾城又何妨……”
“只可惜,你睡着了,不能顾我。”
“……真真想要将你按进骨血里疼的时候,又怕你疼了……”
“千聪明,万聪明,万不该挑了他当主子……顾三啊顾三,你怎的就傻了?”
……
一只手,摸着顾怀袖的额头,而后温热地落在了她鬓边。
那手很快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然后摸着颈窝,有些凉,能缓解她身上的微热。
越是往下,越是风光旖旎无限。
那手似乎有些抖,解开了她的衣衫,又逐渐地平稳了下来,像是平时记账那样,打算盘那样,一丝不苟,有条不紊。
他在轻薄她。
只是一切都顿住了,沈恙只这么看着,忽然想起那一天在一壶春,他轻薄于她,换来的是什么。
沈恙埋下头,想要去吻这昏睡之中的女人,可是眼见着要到了,却忽然顿住。
他珍而重之地吻了她额头,手指掐紧了,近乎疼到了心底,才将所有所有的*都压下去。
闭上眼,多少年的念想就在他面前,可沈恙忽然连笑都笑不出来,更有一种说不出的无奈和疲惫。
又是何必呢……
他像是在梦中,而顾怀袖一直在梦中。
她听见有人在跟自己说话,却又像是被魇住了一样。
“我死了,就把鱼儿还给你,好不好?”
把我的鱼儿还给我……
她想说话,可是开不了口。
那人又道:“……可我怎么有些舍不得……你若亲我一下,我才把他还给你……”
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那时候是什么呢?
你亲我一下,我给你个惊喜?
都是多少年前的旧事了……
顾怀袖只觉得这梦是越做越离奇了。
外面有脚步声传来,有人在说话。
胤禛想起方才的那一幕,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感觉。
苏培盛也是一脸的没想到。
胤禛还跟年氏坐在一起喝茶,没想到沈恙便过来了,只将账本朝着桌上一放:“王爷要的东西,放在这儿了。”
“……你的*,莫不是只有这一刻?”
胤禛着实觉得有些出人意料,至少他表现出了这个模样。
沈恙脸上的表情太过一言难尽:“我原以为我能做出来的,可我做不到……”
不想她受苦,也不想她不开心,她已经足够恨他了,可他为什么就狠不下心让她更恨自己呢?
越是恨,越是能惦记一辈子。
他得不到的东西,不一向该夺过来吗?
可他竟然放弃了。
他只道:“兴许出了这一道门,我便会后悔,所以在我后悔之前,我该走得远远的……”
说完,他竟然一转身,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面去,脚步很急促,也像是纷乱的雨点。
胤禛眉头一抬,示意苏培盛将账本拿起来:“是那半本吗?”
苏培盛也看不懂,更不敢看,只朝着侍立一旁的戴铎递过去,戴铎有些白,有些胖,慢慢地翻了几页,便对胤禛道:“正是那下半本。”
沈恙这人也是颇有心机,为了自己的前程,竟然几乎在这十几年里,把江南的大小官员调查了个遍,什么人是什么人的,收过多少的贿赂,都记录在册。胤禛甚至怀疑自己的那一份账本,也在沈恙的手里,不过现在这一本是胤禩的。
八爷党在江南根基最深,如今老八江南的根基,都握在胤禛手里了。
他只叫苏培盛收好了账本,便对年沉鱼道:“你在这里等着,一会儿跟过来便是。”
胤禛自己带着苏培盛,便朝着之前顾怀袖还躺着的屋子里去,美人睡姿也是端庄,头枕着锦枕,鬓发不乱,头钗都没动过一下。原以为沈恙是个小人,美色当前,竟然又做了一回柳下惠,他倒还君子起来了。
就是胤禛这种清心寡欲的人,见着了的美人也不一定不动心思,面对自己放在心尖尖上那么多年的人,还能忍得住……
沈恙是个人物。
也正因为他忍住了,如今才保下一条命。
真不知道沈恙是真的不知,还是假的不知。
胤禛淡淡道:“高无庸。”
屏风后面出来一条影子,接着是高无庸整个人,他手上按着刀,朝着地上一跪:“四爷吉祥。”
“起吧。”
胤禛的话剪短得很,他只不远不近看了无知无觉地顾怀袖一眼,又问道:“沈恙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只说了一些话,零零碎碎乱得很,要紧的只有两条。”高无庸悄悄看了看胤禛的脸色,才道,“他说张二夫人认错了主子,不该当您的奴才……说她犯了糊涂……”
“胡说八道!”
胤禛一声嗤笑。
苏培盛忙看了高无庸一眼,接着便是一个眼色,爷脾气上来了,惹不得。
高无庸也有着一股机灵劲儿,便道:“是瞎说,沈铁算盘这人就是瞎说。他还说什么,等他死了,就把鱼儿还给张二夫人,又说什么反悔了,舍不得……奴才也听不懂。”
“鱼儿?”
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里头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胤禛皱了皱眉头,又问道:“没了?”
“几乎没了。”
别的都是什么腻腻歪歪的傻话,高无庸想想,不知道为什么说不出口,一则觉得对着爷说,那感觉太腻歪恶心,二则,沈恙说这些话,又没做事,总让人觉得这人着实可怜。
说完话,后面年沉鱼便来了,孙连翘也跟在后面。
高无庸将刀往腰后撇,又给年沉鱼行了个礼,抬头看胤禛已经出去了,这才跟出去。
年沉鱼这边一叹,朝着里面走过来,才叫来府里的丫鬟,只道:“张二夫人喝醉了,去打盆水来,给她擦擦脸,一会子宴席将散了。”

☆、第二二九章 金簪

“张二夫人醒了。”
有丫鬟在前面说了一声,顾怀袖只感觉热热的锦帕从自己的额头上过去,她缓缓地睁了眼,一时似乎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竟然问道:“这是哪儿?”
“你方才说着说着话,才道了一个‘你’字,便倒了下去,可把咱们给吓了一跳……”年沉鱼收了帕子,便叫丫鬟扶她起来,自己退了两步道,“现下在客房这里,还当你是有了什么不适,叫了你嫂嫂抹脉,竟只说你不胜酒力晕了,真真把咱们给笑死。”
人说南柯一梦,梦不知几年,顾怀袖这时候才渐渐想起方才的事情来,可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您说的试金石……”
“美人本身便是试金石……”
年沉鱼似乎颇有感慨,神色自如,她眉眼之间的妖娆气,隐藏在举止的端庄之中。往旁边一站,便是洛水仙子,自有与旁人不同的雍容之态。
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她这名字,果真是不曾起错的。
顾怀袖的手拢在袖中,被扶着起了声,尚还没说话,也似乎还没醒,就听着年沉鱼说。
年沉鱼道:“美人迟暮,如今你可试得了金?”
顾怀袖心道自己还没老透呢,抬了右手起来一摸鬓发,她笑道:“你是在问张廷玉吗?”
“……或许。”
年沉鱼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她说的话半真半假,看顾怀袖之前也不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现在看着事态平静,在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还不会跟他们撕破脸皮。
张二夫人聪明,年沉鱼也不过就是按着四爷的意思敷衍敷衍。
可想着想着,年沉鱼竟然觉得寒心:女人不过是爷们的玩物。
但是偏偏,出现在四爷眼前的顾三,是帮他办事的奴才,只怕是四爷压根儿就没把顾三当成过女人吧?
“女人是男人和权力的试金石,如今似乎不是我试出什么来了,而是你试出什么来了。”
顾怀袖笑了一声,看着年沉鱼,似乎带了几分隐约的怜悯。
“你知道什么?”
年沉鱼笑着问她,眼底却闪烁着暗光。
顾怀袖道:“我没想到什么,只是有些可怜你们这些嫁入皇家的女人……这一辈子,要见着多少花容月貌的女人,在自己跟前儿晃呢?”
她向来是把年沉鱼当做晚辈来看的,如今也用那种慈和的目光瞧着她。
年沉鱼怔怔然不知道说什么,不过过了许久,孙连翘进来了,年沉鱼也回过了神,只道:“宴席散了,您还是早些回去吧。”
说完,她竟然直接带着人走了,想必是胤禛那边还等着她。
孙连翘给年沉鱼行了个礼,便端着碗药进来了,顾怀袖还坐着,药也还没放冷,她只将药碗放下来,叹了口气道:“虽说您这是不胜酒力,不过兴许是冬日里没怎么调养好,竟然有些气血须乏的样子,我劳烦了侧福晋那边给您熬了一碗药,喝下来,兴许便没事了。”
喝下来兴许便没事了?
顾怀袖左手只拢在袖子里,半靠在床板上,回忆起的却是那个梦。
忽然完整了的梦。
所有所有的不可能,还有所有所有冥冥之中的怀疑,都在向她昭示着什么。
顾怀袖许久没有说话,丫鬟想要给她擦手,顾怀袖却忽然道:“你是哪家的丫鬟?”
那丫鬟有些奇怪,怎么张二夫人是糊涂了不成?
“奴婢是年老大人家的丫鬟。”
“哪个屋里伺候的?”顾怀袖又问了一句。
“原是二少奶奶那边伺候的,方才被唤过来伺候您的。”
丫鬟一头雾水,倒是忘了要给顾怀袖擦手了。
纳兰沁华身边的吗?
跟这件事兴许没关系。
收回脑海之中的念头,顾怀袖两手搭在身前,带着宽袖叠放着,外面滚边的绒毛有一种说不出的柔软可爱。她心道,那便是什么也不知道了,不过嘴上却道:“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一会儿叫你你再进来。”
丫鬟一怔,收了手,只将帕子往铜盆旁边一搭:“奴婢告退。”
说完,又看了顾怀袖一眼,似乎有些奇怪,不过还是端着盆退了出去。
孙连翘方才跟顾怀袖说话,原以为顾怀袖肯定是要回自己的,可没想到,她沉默了好一阵,竟然没有说出来一句。
其实孙连翘之前就来了,只是听见年沉鱼跟顾怀袖在说什么“试金石”的事情,最怕牵扯进来。
这一回的事情,孙连翘做着着实心虚,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在有些发抖。
约莫是害怕东窗事发吧?
虽然这件事绝密无比,顾怀袖无从得知真相,可毕竟她做的。
最近,孙连翘所做的事情,真是一件比一件惊心动魄。
她发现,自己也是越陷越深。
却不知,顾怀袖在这样的名利场上,又怎么还能保持这样平静的一颗心?
做人的智慧,似乎就他们最通达,可孙连翘自己一无所知。
她看着顾怀袖,见她的目光还浮在虚空某个点上,也没出声打搅。
抬手摸摸药碗,还烫着,她端起来用勺子搅动搅动,有勺子跟药碗边沿碰撞的轻微响声。
那是上好的景德镇官窑出的青花瓷,还是御用的,不知道是康熙哪一年赏给臣工的,现在被用来给顾怀袖装药。
顾怀袖听见这声音,终于渐渐地回过了神来,她扭头看着低眉顺眼的孙连翘,只道:“我似乎醉过去许久?”
“也就是大半个时辰罢了。”
孙连翘算了算,也的确只有这一点时间。
现在天也没黑多久,外头的爷们正喝得高兴,夜里多的是人,戏子咿咿呀呀的声音还没停过,年老大人已经有些困乏,不过人到晚年,难得见到这样高兴的场面,所以现在还开怀大笑,那笑声似乎这里都能听得见。
想来,顾怀袖所处的地方,距离前厅还比较近。
大半个时辰么?
顾怀袖揉了揉自己额头,道:“我记得我酒量还不错,人在席上都没醉,怎么吃着吃着龙须酥反倒是醉了?”
“您忘了,今儿喝的是果子酒,席上您多饮了几杯,那酒后劲足,往往要好一阵才上头的。”
孙连翘面色自然地说着,手里搅动着汤药的勺,却不知怎的停了一下。
顾怀袖瞥见她动作,却心道孙连翘这是实话,可万没有那种上头法的。
她低低地一笑,竟附和了一声:“说来,竟是我贪杯了……”
好酒莫贪杯。
顾怀袖一直知道这个道理,她酒量不好她自己个儿清楚,可到底能喝多少,她心里也有底。
“今儿那龙须酥,味道还不错,只可惜才吃了一块……”
她仿若叹息,瞧着孙连翘,颇有一种没吃够的意思。
孙连翘面色终于有些不自然起来,她看了一眼手中的药碗,一摸,只道:“我看年侧福晋是把您当成长辈的,想来您走的时候,开口跟年府这里讨龙须酥,应该还是有这个面子。这药已经放凉了一些,温温着,正好喝,若再迟一些,药力便发走了。”
她说着,端着药碗朝着顾怀袖这边走,只坐在了床边上,见顾怀袖脸色似乎有些白,又道:“也不知您是怎么养自己的……”
“约莫是我也想得多了。”
顾怀袖每天要考虑的事情也有不少,虽说不如张廷玉,可她手里不是没事儿。
都是个天生劳碌的命。
“变老的药没有,长白头发的药也没有,嫂嫂啊,您倒是给我端了一碗补气血的药来,我若这样被你给调养着,什么时候才能变老?”
“哪儿有你这样巴望着自己变老的女人?”
孙连翘其实还要小顾怀袖两岁,她名义上是顾怀袖的嫂嫂,可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是敬着顾怀袖几分,一者是因为顾怀袖身份,二者便是因为她在四爷这里的位置。
说什么四爷要卖掉她,可她来的时候分明见着高无庸按着腰后的刀出去。
若真要说一句心里话,虽则只是个奴才,可四爷看她未免有些重了。
高无庸听什么不行,一定要按着把刀进去?
孙连翘不敢妄自揣测雍亲王的心思,这些人都是喜怒不定。
至于雍亲王本人,原本是喜怒无常,甩脾气的主儿,皇上当年训斥过之后,便看似修身养性,近几年更是越发地隐忍,也不发脾气,可脾气还是难以捉摸。那不是心态平和了,那是将喜怒都藏得更深,四爷还是那个四爷,其实从来都没在皇上跟前儿悔改过。
也亏得世人没看破他这一层,不然这“天下第一闲人”的名头,只看个阴沉着脸的雍亲王如何能当得起?
要想知道胤禛的心思,只能从细节里面找,大面儿上这一位爷是一句话也不会说的,细枝末节里倒是能窥见几分端倪。
孙连翘也是渐渐才知道,四爷对自己手底下人一般是什么态度,又想想自己如今的处境,她叹了一口气。
什么白头发和变老的药,孙连翘即便是有也不敢给她。
“你也别想了,好好的这样下去有什么不行?”
不行的地方多了去了。
顾怀袖又抬手摸了摸自己眼角,“你不觉得我老得挺慢吗?”
“老得慢有什么不好,老天爷照顾啊。”孙连翘笑了一声,又看顾怀袖着实对那药执着,只道,“白头发的方子我倒是有,不过总不敢让你头发都白完……我只怕你家二爷回头知道了叫人来砍我。”
“我这等爱美之人,最要紧便是自己一张脸,如何能让自己老得那么难看?”
即便是老了,她顾怀袖也要成为最漂亮的那一个。
说到底,不过是个庸俗的女人。
说完了话,孙连翘便将药碗端起来,用勺子盛了药:“还是喝药吧。”
看着孙连翘的手就要递过来,顾怀袖脸上的表情没变,带着浅淡的笑意,平静极了,却忽然说了一句很不相干的话:“我昏迷的时候,发生了什么?”
手顿时一抖,孙连翘头皮都麻了一下,几乎失手就要摔了药碗。
她震骇地望着顾怀袖,只因为顾怀袖用的不是“醉”,而是“昏迷”!
“方才您醉了,便一直睡在这里啊……”
孙连翘终于平静了一下,微笑着,重新搅动着药碗,并没有什么异样。
可是她没想到,原本一直坐靠在床上的顾怀袖,会这样迅速地出手,直接一巴掌落在了孙连翘的脸上!
“啪!”
孙连翘只觉得左脸颊火辣辣地疼起来,那力道还不小,要紧的是顾怀袖这冷然的一个耳光,让她怎么也没想到。
猝不及防之下,孙连翘整个人竟然朝着旁边扑倒,手里的药碗打落在地,一下摔了个粉碎。
她晕头转向,额头都差点磕破,骇然莫名之下,抬眼去看,只看见了一角落下来的绣蝙蝠纹的衣袂。
顾怀袖侧了身,慢条斯理地从床榻上坐到床边上,又起了身,走到了孙连翘的面前。
外面的丫鬟听见动静,赶紧跑到了屋门口,正要进来却撞见了顾怀袖冰冷的目光。
“叫你进来了吗?还不滚出去。”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说得丫鬟整个人都打了寒战,她瞥了孙连翘一眼,有些恐惧地退走了。
孙连翘仰脸看着怡然冰冷而立的顾怀袖,整个人都懵了。
顾怀袖居高临下地,一直藏着的左手终于伸出来,然后轻轻地松开手指,将藏在掌心里的金簪露了出来。
金簪的簪头上嵌着翡翠和蓝玉,瞧着富丽,不过一看那雁翅的形状,孙连翘便知道,这簪子乃是一对儿。
她目光一侧,便瞧见了顾怀袖鬓边那剩下的一支簪子,插得端端正正。
心里发寒,孙连翘真是从没想过,会出现今天的局面。
她人还半跪伏在地上,却有些不敢直视顾怀袖。
顾怀袖的五指,慢慢地张开,金簪终于落下,簪头敲在水磨石地面上,有声清脆的响。
她掌心里留下了深得几乎浸血的痕迹,是被簪头硌久了留下的。
往前面走一步,便已经一脚轻轻踩住那金簪,尾巴上像是根针一样尖利,只要用这簪子往人脖子上一放,兴许就成了刀剑。
孙连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不知说什么,只听见顾怀袖平静如初的声音:“龙须酥里的药,是你的杰作吧?事到如今,还不说么?”

☆、第二三零章 将夜黎明

早想过事情可能会败露,也早就想过顾怀袖不可能不怀疑,可看见这一枚金簪,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夫人什么时候醒的?”
“才醒了没多久,有些犯恶心。”
顾怀袖这金簪,是半路上被丫鬟给碰掉了的,正好落在床榻上,所以悄悄地握了,只是她瞥见了屏风后面有人,便忍了没动。半道上醒来,沈恙的话,只听见什么鱼儿……
她问孙连翘自己是怎么回事,孙连翘说她是喝醉了酒,气血又有些虚乏。
冬日里头顾怀袖身子调养得不错,真以为她不懂医术,便真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吗?
孙连翘满口胡言,兴许以为能蒙混过去,可顾怀袖哪儿能不清楚?
现在听了顾怀袖说的这话,孙连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跌坐在地上,目光在地面上游移了一阵,才道:“您既然都知道了,何必再问我?”
“你只需要告诉我,一开始四爷是怎么跟你说的。”
顾怀袖想要知道,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什么都敢想,可没想到自己竟然有这样大的能量。
孙连翘知道事情遮不住,可她贪生怕死,不怎么敢说。
“告诉您,就是背叛四爷……”
“不告诉我,你离死也不远。”顾怀袖笑了一声,忽然想起当初遇见孙连翘的时候,就在寺院里,听她说那些惊世骇俗的话,“我知道你是平时连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善心人,也听说你见不得什么打打杀杀,以前跟着孙之鼎学医的时候,连从禽鸟身上取血你都不敢看,对那些畜牲照料备至……可是这样一个善心肠的人,杀人的时候却是一点也不手软。”
谁不说孙连翘也是个菩萨心肠,治病救人,还经常去庙里祈福上供香火。
蚂蚁都舍不得踩死的人,偏偏对人很无情。
当初顾姣身边的丫鬟,还有顾怀袖吩咐她处理掉的那些跟宫里顾瑶芳通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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