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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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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眉今日说了这么一大堆的话,肯定知道顾怀袖找自己是为了什么。可是今天顾怀袖问得太多,纵使她有十个脑瓜子,也不知道顾怀袖真正要从她口中知道什么。
一时之间,画眉更敬畏着顾怀袖,出去便没了声儿。
而她刚走,顾怀袖就轻轻把棋子投入棋盒之中。
“好一个老夫人身边的掌事丫鬟,好一个长安啊……”
女人们的心机,未必比男人还弱。
尤其是在后宅这些事情上,心细如针,又心毒如鸩的女人们,使起手段来,根本是男人们想不到的狠辣刁钻。
顾怀袖手指轻轻滑过棋盘上那一条条交错纵横的灰色暗线,又在一个星上,点了点。
透明粉白的指甲,青玉的棋盘,袅袅升起的烟香……
她闭着眼,却忽然一勾唇。
吴氏是个偏心的,而长安恰好是她左膀右臂。
动不了一个巨人,还不能斩了她左膀右臂?
长安与王福顺家的,便是吴氏的心腹。
往后想要在这府里好过,好歹要削减了婆婆这边带来的威胁。
顾怀袖不是善人,她没怜惜大嫂陈氏的心,不过为了自己考虑而已。
“青黛,你去我放妆奁旁边那口箱子里寻些好东西,咱们去看看大嫂。”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解决长安是近期的主题。

☆、第五十三章 有孕

张廷瓒从外面回来,想要进门,却不知为何在门口顿了一下脚步。
他叹了口气,折转身去了书房,只拿了几本书就要走。
长安刚刚从堂屋那边捧着账本过来,瞧见张廷瓒,眼底一喜,却矜持地走上来,弯身一礼:“大爷,大少奶奶还在屋里呢,您这是要走?”
张廷瓒自嘲一笑:“你这是要去报府里的账吗?”
这跟长安聊天的口气,却是熟稔的。
长安闻言,点点头:“近日老爷让把事情都给大少奶奶处理,大少奶奶虽说都由奴婢跟王福顺家的处理,可到底要给大少奶奶过个目。不过大爷您放心,奴婢省得,不会让大少奶奶累着的。”
“你是个有心的,当年也是你出手相救,才救了玉珠平安。虽没保得住孩子……总之你跟在母亲身边,照料这些事情应当很熟悉,只管放手帮衬着玉珠一些。玉珠心好,只是太过劳累……”
从两三个月以前,老夫人就不断往他房里塞人,还逼着去侍妾房里歇,张廷瓒今儿便是才从那边过来。
他知道陈氏定然会伤心,可张廷瓒毕竟是家中嫡长子,传宗接代,也是负累。
大夫早给玉珠看过了,说是体弱,又因着数年之前的小产而亏空了身子,眼看着是养不好,也不可能有孩子了。
甚至……
性命都有危险。
张廷瓒想着,便想起那一日大夫吞吞吐吐的话,已然是暗示着他给自己的夫人备下寿材的口吻了。
玉珠的日子不多,张廷瓒想着也觉得烦心。
见面便伤心,他堵心,玉珠也堵心,索性不见了。
现在见到了长安,倒是能说上一两句。
长安只觉得心里疼,垂了首:“大爷不必太过在意的,大少奶奶的身子也未必调养不好……”
“我早同你说过玉珠的情况了,你也同母亲说过了,她一意孤行……玉珠……玉珠心里不痛快,我何必再去让她伤心?你照料着她,也盯紧点屋里的下人,谁若是怠慢了,尽管撵出去就是了。”
张廷瓒很早以前就知道长安了,跟在吴氏身边很久,很会办事。
上次陈氏跌脚的时候,还是长安在下面垫着,听说摔得一身乌青。
这样的婢女,舍身护主,自然跟得主子们的信任。
长安捏了捏自己那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眼神微微闪烁,鼓起了勇气,飞快地扫了张廷瓒一眼,又涨红了脸:“只怕大爷给奴婢的任务太重,奴婢看护不住少奶奶……”
张廷瓒终于笑出声来:“你在母亲身边办事那么久,牢靠得很,也是个老实人,且去吧。我这边去宫里了。”
“嗯,奴婢恭送大爷。”
长安躬身又是一拜,站在走廊上,看张廷瓒慢慢地走远了,消失了,她才捧着账本,按在胸口,脸上挂了几分微笑,掀了门帘进去。
“大少奶奶,奴婢来给您看账本了。”
陈氏捧着药碗,刚刚喝下去。
她抬手,将空了的药碗递给贴身丫鬟汀兰,见长安进来了,脸上便挂了笑:“你倒是走动得勤快,如今正好来陪我说说话。”
目光从陈氏的药碗上移开,长安福了个身,便上来将账本递给陈氏:“大少奶奶,您看看这个账本,方才从老夫人的屋里取出来的。这是这个月后园里的开支,一会儿还有前院的账目过来,还要给你再看看的。”
陈氏只觉得头晕眼花,她叹了口气,将账册接过来,“我只扫一眼,这些事情还全赖你处理着。刚刚喝了药,我老是想睡。这冬日里头,越来越懒得动弹了。”
“您是正好趁着这个冬日里好好把身子将养好,来年开春就能出去了,回头身子壮实了再给府里添上个大胖小子,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喜事呢……”
长安声音也不是娇滴滴的那种,反而很清润,她眉目都有一股子轻灵通透的感觉,跟别的丫鬟不一样。
陈氏听了这话,却面色一变,心头一痛。
她垂了眼眸苦笑一声:“我这身子破败成什么样,你是很清楚的,当年要不是你救了我,怕是我现在早到了地府跟阎王爷喝茶了。甭说这些个话了,我堵心。”
“长安知错,是长安思虑不周,该打。”
说着,长安伸手拍了拍自己的嘴,上来拉了拉陈氏的袖子,语气里似乎陪着小心:“大少奶奶您别多想,奴婢也不敢多说了……”
针已经放出去扎了人,回头来却说再不敢多说了。
长安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
顾怀袖是从那屋窗边经过的,陈氏躺在靠东面的炕上,站在走廊上的话,却是能听见里面说话的。
她才带着一干丫鬟,捧了些东西来,还没等走到正门就听见长安刚刚说的一句。
顾怀袖脚步顿了一下,冷笑了一声。
她不动声色地绕过这里,让多欢先去通传了。
接着,便有大房外面伺候的丫鬟喊了一声:“大少奶奶,二少奶奶来看您了。”
话音落的时候,顾怀袖刚巧走到屋门外,揣着个皮套子,罩着手,免得受冻,背后还搭了条披风。
“赶紧请进来,外头冷。”陈氏的声音在里屋,只叫人进来。
丫鬟忙着给顾怀袖见礼,同时有人将她引进里屋。
青黛为顾怀袖撩开珠帘,顾怀袖进去的时候,只见到陈氏歪在炕上,腿上搭了条秋香色的毯子,脸色苍白,眼神却亮得骇人。
她是病瘦了,一下就显得眼睛嵌在那巴掌大的脸上有些大了。
“昨日回来就听人说大嫂染了风寒,可叫人来看过了?”
顾怀袖一面往这边走,一面说着。
长安见了顾怀袖,便是悄悄皱了皱眉,她不大喜欢这一位二少奶奶,行事太过嚣张,一点也不隐忍。可顾怀袖是主子,她是奴婢,只能是她乖乖给顾怀袖行了个礼:“奴婢长安,给二少奶奶问好了。”
顾怀袖跟没听见一样,汀兰将绣墩搬过来放在了边上,正好是给顾怀袖的位置。
她走过来,坐实了,一整自己亮蓝的衣服缎料,才漫不经心地给长安摆摆手:“你是老夫人那边的丫鬟,体面得紧,原不需要这么客气的。起吧……”
这话说得好听,却是带着刺儿。
长安本来就比府里别的丫鬟都要体面,里里外外丫鬟们见了莫不叫一声“长安姑娘”或者是“长安姐姐”的,到了顾怀袖这里,却是根本都不拿正眼看着。
手指捏紧,长安脸上微笑却没有散去,仿佛被人讽刺了的根本不是她一样,处变不惊。
“多谢二少奶奶。大少奶奶,您跟二少奶奶在这里聊天,那账本……”
陈氏一听,只觉得头疼,她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却将几案上那账本捡起来,随便的翻了两页,便觉得眼前发花。
“大嫂,你没事吧?”顾怀袖一见这模样,有些担心地问了一句。
“也就是有点眼晕。”陈氏摇摇头,将账本递给丫鬟,示意丫鬟还给长安:“账本还是你看着吧,我现下只觉得头晕,是看不了了。”
长安躬身接过账本,站在屋中,谨严道:“这账本奴婢是不敢一个人处理的,若是大少奶奶实在看不进去,奴婢便回去与王福顺家的一起看了,回头若有什么问题再来请教大少奶奶。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是稳妥的,法子也是稳妥的,稳妥极了,你且去吧。”
陈氏一连说了三个“稳妥”,摆了摆手,让人送长安出去了。
顾怀袖扭头看着长安的背影,不爱打扮,身上也没有什么脂粉气,甚至看着连眉眼都干净的一片。细瘦,高挑,清兰远梅一样,怎么看都是一个端庄识大体的丫鬟,有见识又有手段,沉稳大气,管着一家人也是挑不出错来。
难怪了。
若不是这么个人,又怎么能将这些个事情,算计了个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呢?
回眼再一打量陈氏,虽然也是个精明的人,可因为近几年身体都不大好,所以这些事情难免会疏忽掉。很多时候,都是有心无力罢了。
“你难得过来一回的,怕是听说我病了,所以专程来了一趟吧?咳……”
陈氏咳嗽了两声,却温文地笑了一下,“往后你也少往我这里走动,若是过来病气去,可怎么办?”
“哪儿有那么容易就过了病气的说法?”顾怀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可话不能这么说。
她想了想,忽然又看了一眼门口,道:“长安姑娘在老夫人身边,似乎很得力呢,看着她,倒觉得我身边的丫鬟个个都上不得台面。”
说着,顾怀袖戳了青黛一指头。
陈氏看得有意思:“哪儿有见了别人的丫鬟就嫌弃自家丫鬟的道理?我们府里,根本找不出第二个长安来,你啊,就把那想法给放进肚子里,自家的丫鬟不才是最好的吗?”
“看着眼馋啊……长安姑娘太能干了……”顾怀袖慢慢地将话题引到了长安的身上。
陈氏对长安是有好感的,她想起往日里那些伤心事,只能叹气。
“我是极喜欢长安的,不但有本事,心地也善良。只可惜她在老夫人的身边,我不好意思要了去,没得还以为我觊觎老夫人手里的权呢。”
“本事有我倒是知道的,不过这心地善良,谁又能知道呢?”
顾怀袖接了丫鬟端上来的茶,吹着表面的热气,似乎不经意地提了这么一句。
陈氏顺着她的话就说下去了,“我这肚子多年没消息,也不是府里的什么秘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数年之前还有过身孕的,只可惜……”
慢慢地,陈氏将自己当年的事情给讲了出来。
那时候她跌倒,眼看着就要摔下去,还好长安上来扶了一把。只是两个人颤颤悠悠地站不稳,又继续朝着另一个方向倒下去,一骨碌地就顺着台阶滚下去。
长安一路上都用身子护着她,只是最后落下去的位置不大对。
陈氏后脑的位置有一块石头,还是长安用自己的手臂垫着,才避免了陈氏就这样一头磕上去。
若是真磕实了,指不定陈氏这一条命就没了。
后来虽没了孩子,好歹还保住一条命。
“我心里是感激着长安的,你当时是没见着,她整个手掌都是鲜血,现在手背上还留了块疤呢。”
陈氏叹着气,捧着手炉,烤着手。
“我跟卣臣心里都过意不去,还叫卣臣去找祛疤的药膏来给长安用,只可惜那疤一直消不下去。好好的一个姑娘家,那么漂亮的一双手,怎么就留了块难看的疤呢?卣臣也内疚得很,只是我们都没办法。”
看样子,张廷瓒果然跟陈氏的看法一样。
这夫妻俩,从头到尾都没怀疑过长安。
毕竟,这件是怎么看都是个意外。
顾怀袖听了,也不反驳,更不插嘴。
她按了按陈氏的手,只道:“大嫂你也别想了,我今儿给你带了些东西来,还有些小玩意儿,你把玩着,都放在外头了。咱们不说这些不高兴的事情,讲些好的。”
陈氏在病中,心情总有些郁郁,有顾怀袖来陪着说话,倒是开朗了不少。
“有你来,那就是我的幸事。我身体调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好,倒是都习惯了,你不必顾忌着什么,我心里是有数的。”
“……大嫂你安心才是好事。”
顾怀袖想想也不知道说什么,想来这些年的大夫都是长安那边找的,或者是老夫人那边给请来的。
她细细琢磨着,还没想出下一个话题来,便又听见外面来了人。
是一把娇滴滴的声音,脚步倒是很轻快,像是遇见什么喜事一样。
“听说大少奶奶病了,妾身赶着来侍疾,免得一会儿大爷不高兴……”
这人嘴里说着侍疾,却没任何哀戚的意味儿。
丫鬟通报道:“大少奶奶,二少奶奶,冯姨娘来侍疾了。”
陈氏面色一变,有些痛苦起来,手抖了一阵,却闭上眼,勉强平静道:“进来吧。”
老夫人往张廷瓒屋里塞了不少人,陈氏知道自己怕是不能再生养了,也劝着张廷瓒往别的屋里去,至于去谁那儿比较多,她却是不管的。
一般时候,这些姨娘她也不想见,各自在不同的屋子里,今日冯姨娘却来侍疾……
顾怀袖对这样的场面也不陌生。
她还记得顾贞观的原配在的时候,柳姨娘也要时常去拜见,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的差错。
可现在,这进来的冯姨娘,看着也真是碍眼极了。
妾没个妾的样子,更不能有妻的端庄,烟视媚行,瞧着便带了一股子的艳俗脂粉气。
顾怀袖心里不大喜欢,只坐在一边不说话。
那冯姨娘长得还算是好看,原本只是老夫人身边一个二等的丫鬟,忽然被点去开了脸,当了大爷的妾室,可算是飞上了枝头。
这几个月来,掰着手指头数数,冯姨娘也算是沾了不少雨露的。
今日偏偏还有一件欢喜的事情,要跟大少奶奶分享一下的。
她进来,轻轻地矮身一礼,捏着嗓子道:“贱妾给大少奶奶、二少奶奶问安了。”
陈氏暗叹了一口气,这些糟心的事情迟早会来。
她只觉得让顾怀袖在这里看着,有些丢脸罢了。可又有什么办法?
“冯姨娘怎么来了?不必多礼,起身吧。”
“听说大少奶奶病了,贱妾不敢不来伺候着,免得回头大爷又来骂我……”
冯姨娘双颊飞上两朵粉红,越衬得陈氏一张脸惨白没有血色。
顾怀袖一看,只觉得陈氏脸色都灰败下来。
她想起张廷玉说张廷瓒与陈氏伉俪情深,可终究敌不过这府里要说什么传宗接代,有些事当真不是嘴上说说那么简单。
更何况,还有个厉害的长安呢?
顾怀袖有自己的盘算,将茶盏往身边一递,丫鬟自动接了过去。
冯姨娘走上来:“贱妾给大少奶奶锤锤腿吧……”
一步,两步,三步。
脚步忽然一顿,冯姨娘正好到了她们近前,却忽然一捂自己嘴唇,朝着一旁干呕了起来。
丫鬟们连忙去端痰盂来,给她接着。
这边的顾怀袖跟陈氏,却是齐齐面色一变。
冯姨娘面露得意,又是一阵恶心犯上来,顿时难受地皱紧了眉,抱着痰盂就去一边吐了。
陈氏靠着秋香色的引枕,似乎一下没了力气,她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只颤颤地摆了手:“叫人请个大夫来,给冯姨娘把把脉……”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十二点之前会有第三更。

☆、第五十四章 掌掴

从大房那边出来,顾怀袖就知道,这府里要出大事了。
可到底,自己能在这起了的风里,干点什么,却还是未知数。
青黛看着顾怀袖紧锁眉头的模样,有些心惊:“少奶奶,奴婢只觉得这事情巧合得离谱了……”
顾怀袖冷笑了一声:“哪儿有什么巧合?分明就是故意的。”
那冯姨娘平白无故到正室的面前晃什么晃?
大多的姨娘平日里都是绕着正室走的,姨娘算个什么东西?不外乎随时都能发卖出去的东西,算不得主子,顶多一个仆人。她们生下来的男女,才能算是府里半个主子,也跟奴仆没什么区别。
可现在的张家,哪儿能以寻常道理来计?
张廷瓒身为家里的嫡长子,有年轻有为,往后继承家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张英已经开始雕琢张廷瓒。他在朝中的见识,人脉,处理事情的经验,事事都教着他,也把张廷瓒带着往官场上走。
甚至借着上一次吴氏那一笔糊涂账,把管家的权力挪到了大房这边来,就是一个很充分的表示了。
最怕的就是这府里人看不清自己的位置,张英早早地就把一切的意思都给表示清楚了,往后要出什么事情,那就是下面人自找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嫡长子的张廷瓒成亲娶妻这么多年,膝下竟然无子,他本人是身体康健,无病无灾,问题只能出在这妻子陈氏的身上。
原本也不是不能生养,可小产之后调养也没调养回来,自然是不能给老夫人那边信心了。
这个时候正室这边希望越来越渺茫,为了子嗣,也只能不断往张廷瓒那边塞人。
作为贤妻,还是几乎不能生养的正妻,陈氏也只能将苦往肚子里咽了。
那冯姨娘多半是已经有孕,不然不会这样大胆的过去。
只怕就是为了炫耀,也顺便将这一个消息告诸阖府上下。
大夫还没来,只怕来了之后又有好戏看。
顾怀袖直接回了屋,叫人探听着外面的消息,不过也顺便让人注意了一下长安的情况。
冯姨娘可能怀疑的消息,几乎是一瞬间就随着找大夫把脉的事情,传远了。
长安刚刚将账本拿回去跟王福顺家的对了,来跟老夫人吴氏这里说话,便见到外面丫鬟松香急急忙忙跑过来:“老夫人,大、大、大少奶奶那边让人给冯姨娘请大夫,多半是有喜了!”
原本吴氏是侧卧着的,一听这个消息,几乎是整个人都从榻上翻起来,吓坏了两边伺候的丫鬟。
长安也是手上一抖,端着的茶水都倒在了地上。
还好现在吴氏根本没心思注意她,而是两步走到那丫鬟的面前,面带着喜色:“可是真的?”
“大夫还没来,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但是冯姨娘已经干呕了起来,现在在大少奶奶的屋里呢。”
丫鬟跪在地上脆生生地回着。
府里这是喜事啊。
多少年没这样的好事了?
虽然只是个姨娘,可生下来若要是个男儿,那就是张廷瓒的长子,也就是吴氏的长孙。
还记得长安跟她说过了,陈氏生养怕是难了,身为正妻,只能从妾室的孩子里过继孩子来了。不过……到底不是正妻所出……
罢了罢了,现在顾不得那许多,有个孩子就是好事了。
张府沉寂了这么多年,终于有一件喜庆事情了。
吴氏精气神瞬间就好了起来,也不去想那糟心的二儿子跟二儿媳妇一对,招呼着丫鬟们就往大房那边走。
长安怔然站在原地,手都被溅出来的茶水烫红了一块。
王福顺家的几乎是看着长安长大的,一向觉得长安乖巧懂事,今儿忽然看她变了颜色,以为是出了什么祸事,忙推了她一把:“长安?”
长安这才回过神来,她脸色有些奇异的苍白,呼吸也乱了几分。“没事儿……”
“什么没事儿啊?你也是被刚刚牢老夫人给吓住了吧?哟,瞧瞧这手,竟然又烫着了……”她手背上有一块疤,不知用了多少祛疤的药膏也不见消下去,现在那茶水竟然又溅在了疤痕上,顿时红了一片。
王福顺家的吓得不轻,眼看着就要过去拿药膏,长安一把拽住她:“唉,妈妈别去了,咱们还是看看老夫人去,这一转眼都不见了人,还是赶紧跟上吧。”
“哎哟,瞧我这记性,是越来越不好了,我们快些追上去。”
两个人这才前后脚地离开了上房,去了东面大少奶奶的屋子。
大夫也刚好才到,屋里陈氏坐在上首位置,看着像是强撑着坐起来的。
冯姨娘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身下放了个软垫,怕她凉着了。
吴氏进来,瞧见冯姨娘乖乖坐着,点了点头。
左右还是个妾,自己不能太抬举了她,不管怎么说,大儿媳还是正室,要给点面子。只是也不能抬举了大儿媳,免得往后阻挠她给卣臣屋里塞人。
“听说屋里有了喜事?”
吴氏走到了厅中。
丫鬟们将陈氏扶起来,给老夫人一拜,“给母亲请安……”
“瞧你这身子,赶紧坐下吧,没得一会儿老大又要心疼你。”吴氏讽刺地笑了一声。
她自己坐了方才陈氏坐着的上首位,丫鬟们于是扶着陈氏坐到了她左手下方的位置。
长安跟王福顺家的这才跟进来,不声不响地站在了吴氏的身后,一左一右,跟往日没什么区别。
吴氏端了茶,瞧着冯姨娘,觉得冯姨娘有些富态,果然像是个能生养的,至于陈氏……细瘦苗条,这些年看着就跟干枯了一样……
唉,人怎么也变化这样大呢?
吴氏心疼老大,娶了这么个儿媳,心里怕是不高兴吧?
都是老头子一意孤行,没事儿娶这么个病歪歪的媳妇回来,这不是给家里找晦气吗?贤惠是贤惠了,偏生无子。
吴氏心里抱怨个不停,脸上也不自觉地带了一点嫌弃。
她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偏生陈氏在府里过得小心翼翼,这些年来更是习惯于察言观色,对这些细节相当敏感,一瞬间就感觉到了自己婆婆的不喜。
她埋下头去,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了不敢掉下来。
“哼,府里遇见喜事,你这都要掉泪珠子,等到真正儿子生下来,你这嫡母还不哭天抢地去啊!”
原以为都已经低下头去,吴氏看不见,全副注意力都在冯姨娘那里,没想到尽然会被吴氏瞧见。
陈氏诚惶诚恐地起身,跪下来:“母亲训斥,儿媳万万不敢的……”
“别跪了,还不赶紧起来,一会儿老大回来看你胡乱给我下跪,又要甩脸子看了。”吴氏说来,真是怨气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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