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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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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廷璐跟张廷瑑?
顾怀袖一愣,陈氏也愣住了。
因为毕竟人在园中,所以那边兄弟两个一进来就见到了陈氏与顾怀袖。
顾怀袖看了张廷璐一眼,眼底结了霜雪,将眉头拧了起来,不过又觉得这样太露痕迹,于是缓缓将眉头舒展开。
张廷璐也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看见顾怀袖,于是停住了脚步,他有些走不动。
倒是跟他一起过来,甚至被他牵着的张廷瑑笑嘻嘻的,似乎一点也没在意。
更难得的是,这孩子缺心眼,压根儿没瞧见顾怀袖。
他是为了吴氏的寿宴,想要来陈氏这里讨一盆牡丹的,可……
刚刚往前面跳了两步,张廷瑑便愣住了:“二、二嫂……”
现在张廷瑑对自己的二嫂都还有心理阴影,如果不是因为二嫂,他不会见识那么多。
可因为张廷瓒训斥过,所以张廷瑑也算是明白了道理。而今见了顾怀袖,他忽然便不敢放肆,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同张廷璐一起上来喊了一声。
顾怀袖淡漠地点了点头,“一家人何必多礼,想必你们都是来找大嫂的吧?”
陈氏站在前头半步,指了一下张廷璐,又将手指晃到了张廷瑑的身上,便笑了一声:“想来肯定不是三爷找我,而是四公子找我吧?可有什么事?”
张廷瑑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只道:“过半月便是母亲德寿辰,廷瑑想送娘一盆牡丹,只是廷瓒那里没有,所以想厚颜从大嫂这里讨一盆……”
牡丹,陈氏这里很多,不过花期有些赶不上,她只道:“这牡丹都是四五月开的,你若从我这里拿走一盆,也未必能开的……”
张廷瑑连忙摇头:“不打紧,即便是半开的,没开的,娘也会高兴。我问过三哥了,说心意要紧。”
顾怀袖相闻言,唇边顿时挂了分嘲讽的笑意。
她不经意转过眸光,却瞧见张廷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收敛了脸上表情,却不欲搭理张廷璐。
张廷璐这才回过神,知道自己失礼,又是失落又是赧然。
外头有人来跟顾怀袖说库房那边账本过来了,请她查查,顾怀袖便趁机走了。
张廷瑑见她走了,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他被人领着去挑园里的牡丹,张廷璐背着手看了一会儿,心里却惦记着方才那一瞥之下的惊艳。
不动声色地,张廷璐顺着院墙走了过去,抄了近路,半道上截了顾怀袖。
“二嫂。”
顾怀袖见他从一旁的花丛里出来,倒是吓了一跳,不过她对张廷玉这三弟没有好感,只生冷道:“三弟有什么事?”
“……”张廷璐有些不知说什么,他垂下眼,眼下却有一点乌青,只道,“那一日是廷璐唐突,还望二嫂……莫怪……”
“唐突?”顾怀袖毫不掩饰冷笑了一声,“若是人人都跟三爷一样唐突,这世道还不乱了?酒后醉行,最是难分真假。只不知是三爷在梦中,还是我在梦中了。酒,喝多伤身,喝大了伤命。三爷怕还是清醒一些,莫要害人害己。”
说完,她竟然直接转身,换了一条道,避开张廷璐回去了。
半道上,顾怀袖脸色铁青。
她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回,才稳住了胸中压抑的怒气。
“小陈氏呢?”
这一回颇不客气,竟然直说是“小陈氏”了。
青黛听见方才顾怀袖跟三爷打哑谜,也不敢胡乱猜测,她只道:“现在还不知,方才人来传讯的时候,似乎已经到了老夫人那里。”
如今,只有别人不痛快,她才能痛快了。
现下便是小陈氏倒霉了。
张英昨儿回来狠狠训斥了吴氏一顿,吴氏虽嘴上还叫小陈氏操办寿宴,心里却已经有了疙瘩。她不会寻找自己的错处,只会觉得是小陈氏考虑不周,如今刚刚坐到炕上,就听人说小陈氏过来请安。
想着自己往日对小陈氏的热络,吴氏不好甩脸子,只能僵了一张脸,勉强挤出个笑容来。
她心里计划得好好的,可在看到小陈氏的那一瞬间,顿时气得一口气闷在胸口。
今日小陈氏穿的,便是她最喜欢的一身江水蓝缎子做成的衣服,这不就是前几日她拿走的缎子吗?
好哇,竟然还敢穿到她面前来!
小陈氏笑吟吟往前一拜:“儿媳给婆婆请安。”
“……”
吴氏半晌没动,她手边有一杯刚刚倒出来的茶,也不知那一刻是什么新仇旧恨添在一起了,握了茶杯便泼了小陈氏一身一脸的茶水!
“啊——”小陈氏吓呆了。
脸上头上包括新制的衣服上,都是茶水,还烫得很。细嫩的皮肤顿时红了一大片,脖子窝里的一片更是红得厉害。
她惊恐地抬头看吴氏,只以为吴氏中邪了,昨日都还好好地,今日怎么?
吴氏咬着牙,想着张英昨日对自己一番训斥,还说自己没眼光眼界窄,又见小陈氏穿着那没规矩抢来的江水蓝缎子,气不打一处来。
她狠声道:“王福顺家的,给三少奶奶说说咱府里的规矩。”
王福顺家的无声无息走上来,一躬身:“是,老夫人。”
作者有话要说:1更,晚上继续

☆、第七十二章 夫妻诗话

“自古天下孝为先,人人都知道应该将好的东西留给长辈。咱们老夫人最不喜欢与人争,可是老夫人不争,下面的人却都明白什么叫做孝敬。但凡府里进了什么好东西,都是把最好的放着留给老夫人,从来没有人敢拿的。”
王福顺家的那声音捏得尖尖的,很自然地透出一种教训的意味儿来。
小陈氏愣了一下,有些不懂。
她还不知道那江水蓝缎子的事情,脑瓜子转了半天也没转到点上去。
吴氏看着她身上那缎子就来气,又去训斥王福顺家的:“说啊!”
王福顺家的也委屈了起来,她怎么觉得这件事是说不清呢?
三少奶奶这压根儿一副一头雾水的模样,王福顺家的还能怎么把话往明白了说?都已经说得这么白了,可小陈氏还是一副懵懂的模样,唉,就是人太蠢。
其实吴氏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自打长安没了,王福顺家的一个人也没办法把吴氏给劝住,又因为她本身投靠了二少奶奶,看见吴氏犯蠢也不会上去阻拦,现下这府里还不知道要怎么变呢。
王福顺家的换了个说辞:“且不说这孝心一事,三少奶奶您是替老夫人操办的寿宴,老夫人是什么人啊?咱们老爷又是什么人?清流之中的清流,万不该做出大办寿宴的奢侈事情。您昨儿也该知道了,那红珊瑚摆件已然被老爷摔了一座,就是厌恶这等铺张浪费之事。咱们老夫人跟老爷,乃是夫妻一体,怎么可能喜欢这样靡费之事?三少奶奶啊,您作为老夫人的儿媳,应该体恤着老夫人啊……”
小陈氏面色已经变了好几次,她想要为自己辩解:“不是的,儿媳记得曾与婆婆说过红珊瑚摆件跟寿宴的事情,您分明很高兴——”
“胡说八道!”
王福顺家的打断了她,厉声呵斥:“竟然还有儿媳妇敢污蔑老夫人的?三少奶奶可掂量清楚了,您本就做错了事,若是还敢污蔑长辈,这就是罪加一等了!”
吴氏听到小陈氏反驳那里,差点站起来再泼她一杯茶。
还好,王福顺家的厉声喝止了。
听着王福顺家的抑扬顿挫地数落小陈氏,吴氏这心里总算是舒坦了。
她哼了一声,只道:“我也不是说要追究你们下面的小辈,只是做小辈的,要知道孝敬长辈,还要会审时度势。府里是个什么情况,你若是不懂就来问我,别擅自做什么决定。寿宴还是简简单单操办一回就是了,略微精细一些就成。”
小陈氏眼底一下湿了,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却还不敢掉下来。她哽咽着道:“多谢婆婆肯指点,儿媳记住了。”
“好了,看你委屈成什么样?不就是说了你两句吗?别在我跟前儿碍着我的眼了,赶紧走吧。”
吴氏嫌弃地摆了摆自己的手,赶小陈氏走了。
王福顺家的这时候也去扶小陈氏起来,语重心长得很:“您说您这是何必呢?有错认了就是了,咱们老夫人可是宽宏大量的人,从不小肚鸡肠,对懂事的孩子一向很宽容。三少奶奶您不过是一时念头岔了做错事,何必这样执拗呢?”
小陈氏不敢反驳,只低头称是。
末了,王福顺家的这才把小陈氏给送出去,一直到走廊上,王福顺家的看她这样可怜,却也只是叹了一口气,叫她走了。
小陈氏转过了回廊,往庭中走,本是想要回自己的屋里的。可她今日受了这般的委屈,真是口中含了片黄连,怎么都吐不出,苦到了肚腹之中。念头一转,小陈氏便叹了口气,朝着东边走去。
哪里想到,刚刚走入南北向的长廊,就看见顾怀袖迎面过来。
妯娌两个都停住了脚步。
顾怀袖才从陈氏那边来,心里憋闷着,抬眼看见小陈氏泪眼汪汪的样子,真像是条哈巴狗,怪惹人疼的。
想必是被吴氏给训斥了一顿,这方向只能是从上房回来的。
小陈氏现在也不敢惹顾怀袖了,连着在这府里吃了几回的亏,任是她心高气傲,如今也不免英雄气短起来。现在见了顾怀袖,便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只巴不得躲到一边去。
她打小便是那捡着软柿子捏的人,遇到硬茬儿,也就把自己变成了软柿子。她小声同顾怀袖见礼:“二嫂。”
“弟妹这是怎么了?”
顾怀袖明知故问,觉得有点意思。
她一直没有怎么刻意针对小陈氏,都是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要顾怀袖来看,小陈氏跟张廷璐还真挺般配,都跟没长大的孩子一样,一个做事不计后果,一个天真无邪又畏首畏尾。
小陈氏被顾怀袖这么一问,眼泪差点决堤。
她强忍住了,衣服上还有茶渍,整个人出来的时候擦过脸了,可头上头发也都是湿的。这样大的屈辱,她何曾受过?
“没怎么……”
声音细得跟蚊子一样,小陈氏哪里又敢在背后编排吴氏?
吴氏是个蠢人,可她身边的王福顺家的却是个厉害的。
早先有长安,如今还剩下个婆子,好歹吴氏的日子还算是过得去。
顾怀袖也不能多问,只道:“我方才从大少奶奶那里回来,恰好遇见三爷跟四公子在那边,大少奶奶正在招待呢。”
小陈氏一怔,没明白顾怀袖怎么会告诉自己这些。
她脑子不灵光,过了一会儿才想到,她这副尊容要怎么过去见人?
已经走到半道上,怕只有折回去了。
顾怀袖懒得搭理她,直接往前面走了,不过眼见着要下台阶,又停住脚步:“老夫人最喜欢的便是江水蓝的缎子,听说今年没分到合适的呢。”
偏生还是缺了一匹的。
顾怀袖说完,就笑眯眯地去了。
她觉得自己是个很善良的人,死也让对方死个明白。
话已经说得这样明白,甚至可以说这样直白,小陈氏再蠢也该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
原来自己身上穿着的这一匹缎子,竟然是老夫人最喜欢的。
当时她强拿了那缎子,库房管事的表情便不大对,可没来得及阻止……
后来叫人把缎子退回去的时候,小陈氏又只退了那弄脏的藕荷色的缎子,这不是已经让婆媳之间生了嫌隙吗?
只是小陈氏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而已,结果加上昨天的事情,老夫人憋屈了几日,也终于爆发了。
一切的一切,终于有了因由,小陈氏不禁暗骂自己活该,竟然闯了这样的晦气。
她原地跺了跺脚,气得直往回走。
一步,两步,三步,忽然顿住——
小陈氏看向台阶前面,那一条长长的石径上,顾怀袖的影子已经去远了,身边一个丫鬟,后面跟着两个,一袭的苍绿色襦裙穿在她身上半分不觉得老气,颜色太深,本是她这个年纪的人压不住的,可穿在顾怀袖的身上竟然无比适合。
沉稳,大气,走出去每一步,都是踏在实处的,不紧不慢。
小陈氏忽然有些迷惘起来:怎么顾怀袖忽然发了善心,来提点自己?
手指缴了缴绸帕,小陈氏面色也忽然复杂了起来。
到底这个府里,跟原来的家不一样了。
经过了这几日的事情,她才明白过来……
不是人人都是她的父母,万事都迁就着她,若是在这张府里,她迁就不了别人,忍不了别人,那就只能一次又一次地跌跟头倒霉了。
小陈氏一埋头,眼底强忍了许久得泪,终于掉了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地面上。
汀兰一看,着了急,“少奶奶,您怎么了?”
小陈氏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反正这一刻什么乱七八糟的情绪都上来了。
她就在这走廊上抽抽搭搭地哭着,张廷璐之前截了顾怀袖,这时候也慢慢地往前面走,没心思再待下去了。
结果,刚刚走过来,就听见小陈氏在哭。
张廷璐皱了皱眉,本不欲搭理,可瞧见她哭得实在凄惨,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了?”
小陈氏也是没想到会在这里接连碰见顾怀袖跟张廷璐。尤其是张廷璐,小陈氏在外面骄纵,可在屋里的时候却是事事以张廷璐为大的。她只盼着自己这丈夫骂她打她,也别这样跟她一句话不说地冷落她。
“我、我、我、我没事……”
小陈氏连忙擦了擦自己的脸,勉强笑了笑,道:“我刚才听二嫂说三爷在大嫂那里,怎么一下回来了?”
张廷璐听她提“二嫂”两个字,又见她满面都是泪,还是问那一句:“怎么了?”
“没……就是忽然想起许多事情来,有点想家了……”
小陈氏胡乱找了个借口,这时候也不敢在张廷璐的面前诉苦,她眼巴巴地望着他,像是望着自己的天和地。
张廷璐也不多问,只道:“外面风冷,你早些回去吧,我去给四弟寻些东西。”
“是,三爷您慢走。”
小陈氏站在原地,看张廷璐离开了,这才忽然破涕为笑,拉着汀兰的手道:“听见没,三爷关心我了……”
远远地,顾怀袖站在对面的长廊上,枝丛将她的身影掩盖,那边的小陈氏是看不见她的。
青黛笑道:“少奶奶现在心情似乎又好了?”
顾怀袖道:“我只是方才看见小陈氏的时候,又忽然明白了过来,其实夫妻夫妻,也无非就是凑在一起过个日子,开心是过,不开心也是过,小陈氏巴望着的也不过一个张三爷,至于我……”
至于她?
顾怀袖低下头,轻轻看了看自己的手指,而后抬起头来,继续朝前面走。
左手抚摸着右手食指,顾怀袖心湖微乱。
与其想着水中月镜中花,不如怜取眼前人。
不知张二公子,现在又在何处?
顾怀袖慢慢转到了学塾外头,站了约莫有一刻钟,又让青黛扶着自己回去了。
里头的阿德有些奇怪,他老觉得自己像是看见了少奶奶跟她身边的丫鬟,可这眼前一晃,人又一下不见了。
阿德搓了搓自己眼睛,摸着脑门,纳闷了起来。
手里端着茶盘,阿德往这边走,张廷玉看他表情有异,问他道:“怎么了?”
阿德放下茶盘,将茶壶跟茶杯都翻出来,道:“刚才怕是眼花了,竟然像是瞧见二少奶奶跟她身边的丫鬟了,结果一晃眼又不见了。想是小的眼岔,二少奶奶没事儿来这里干什么?”
他自己反问了自己一句,又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可张廷玉听了却微妙起来,他将手里一把还没画好的折扇扇面前后看了看,低头在上头题了一首诗,吹干了墨,又将折扇合起来,道:“跑一趟,把折扇给你二少奶奶送去。”
阿德识得几个字,可张廷玉将折扇合起来了,这是不准备给自己看。
他老觉得这里头有什么猫腻,怎么平白无故自己眼能岔了呢?
不过还是给二爷跑腿儿要紧,他“哎”了一声,便紧赶慢赶地去了。
顾怀袖那边慢吞吞回去,刚刚坐下来喝了口茶,阿德便到了门外。
那扇子地进来,顾怀袖展开扇面一看,没作画,只是题字。
“闺中少妇不曾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她一见,先是一怔,随即却脱口而出:“臭不要脸的!”
外头的阿德还想听听有没有回话呢,乍闻顾怀袖这么一骂,吓得一激灵,几乎头皮都炸了起来。
还没解释,里面顾怀袖便道:“你家二爷就是个烂心肠!谁为他愁了?要他在那儿矫情……你且告诉你二爷,他就是在学塾里头悬梁、锥刺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我亦不怜惜他半分!你家奶奶我就是个喜欢着功名利禄的,恁地教他打趣我,回头来只教他别回来睡!记得跟你二爷说,书房屏风后头的塌给他留着的。”
阿德何曾听过这样一番辛辣刁钻的话?
他愣了半天,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怀袖有些不耐烦:“还愣着干什么?滚去回你家二爷!”
这一回,阿德听懂了,他忙不迭地一躬身:“小的告退。”
“回来!”
顾怀袖忽地又想起什么,返身拿着扇子去了书房,提笔便在画扇上头叉了一笔,然后将自己歪歪扭扭的字,顺着那一行诗的缝隙给填了进去。
最后,顾怀袖尤觉不足,往上面画了个大王八,熟练地吹干墨迹,才让青黛把扇子递出去。
阿德这一回可以走了,顾怀袖也没再叫他回来。
扇子重新送回张廷玉手中,他却是颇感兴趣,一面接过来,一面问:“二少奶奶可有什么反应?”
阿德有些为难,不过还是如实道:“二、二少奶奶说……说您是个烂心肠。”
张廷玉的手指顿时一顿,他抬头起来看阿德,烂心肠?
眼睛微微一眯,张廷玉声线扬起来一些:“没有别的了?”
“有。”
阿德说完,就感觉到自己头顶上张廷玉那目光跟刀子一样,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二少奶奶还说没为了您曾,说您矫情。少奶奶让小的告诉您,您就是在这儿头悬梁、锥刺股,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迟,她也不怜惜您半分……”
说着说着,阿德就说不下去了,他都快哭出来了。
你说说这两口子,干的这叫做什么事儿?
一个叫自己送扇子也就罢了,本以为是好差事,结果被二少奶奶那边给骂回来。
现在他这不是猪八戒照镜子两面不是人吗?
阿德心里苦,嗫嚅着说不动了。
张廷玉低头,一面继续慢慢展开扇子,诗句露出来一句,两句,三句,他嘴里道:“继续说啊。”
阿德声音发抖:“二少奶奶说,她就是个喜欢着功名利禄的,您今儿打趣她,您就别回去睡……说,说……说书房屏风后头的榻,已经给您备下了。”
第四行,也终于出来了。
张廷玉忽然觉得头疼,也不觉得阿德说的那些算什么了。
刁钻狠毒果真不愧对“刁民”一词的批语,更不用说这扇面上顾怀袖的杰作了。
原本这是王昌龄的一首《闺怨》,说闺中少妇因见枝头杨柳色,而想起自己那从军远征的丈夫,后悔让他去追究封侯拜相的事。
方才阿德说在外面一晃眼瞧见了顾怀袖,这春日里头可不是正合适吗?
张廷玉顺手就给题了上去,哪里料想,现在这诗……
已然被顾怀袖给改瞎了。
只改了两字一句,整个意思就完全翻了一转。
“闺中少妇愁白头,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君怎还非万户侯?”
张廷玉真是哭笑不得,这一句诗后面,还画了只大王八,活灵活现的。
“真真是要气煞我啊……
他叹了一口气,却珍而重之地将这一把画扇给收了起来,放进狭长的檀香盒子里了。
作者有话要说:2更,还在继续写,更新时间不定,大家早睡吧。

☆、第七十三章 开水白菜

顾怀袖跟张廷玉这大宅门里的小日子,是笑笑闹闹地过。
甭管院子外面发生什么事,屋里一直平静不起波澜,顶多就是张廷玉跟顾怀袖两个时不时说不到一起吵嘴,惹得丫鬟小厮们纷纷退避,生怕被搅进这两位主子的火气里。
只是不管吵得多厉害,没两个时辰又在一起说说笑笑了。
到底二爷跟二少奶奶之间是怎么回事,怕是只有这两位说得清楚。
兴许,便是这二人也没个明白的。
转眼,便是半个月过去,吴氏的寿辰也到了。
四月里,春花落尽,绿树初见浓荫,张英说过了不必办得太过铺张,所以也就略布置了一下,白天阖府上下都吃厨房做的寿星包子,到了晚间老夫人传饭,重头戏就开始上了。
小陈氏最近规矩了不少。兴许是因为顾怀袖那不算提点的一句提点,让她一下醒悟过来。小陈氏回去就换了那一身江水蓝的衣裳,又用自己的体己银钱出去叫人买了两匹缎子,给送到了吴氏那里,也总算是合了吴氏的心意,日子渐渐好过起来。
虽说张廷璐对她还是不冷不热模样,可小陈氏相比起刚刚进府时候那种骄纵蛮横,已然收敛了不少。
一则是不敢,二则是不能。
可到底老夫人的寿宴还是她在操持着的,计划跟原先的没什么差别。
各房都要出一道菜,给老夫人贺寿。
此前顾怀袖吩咐了小石方,做一道开水白菜,这消息也放给了小陈氏。
据说,小陈氏听了这开水白菜之后,叫人做了许多道“开水白菜”,愣是什么也没研究出来。
顾怀袖早先听说她研究这道菜的时候,差点笑得背过气去。
这小陈氏简直是活宝一只,但凡听见她一些事,能让顾怀袖从早笑到晚。
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顾怀袖跟张廷玉好歹也要上席面。
她早早叫小石方那边准备好,只等着今日给那些人开开眼界,不给吴氏面子,也要给张英面子。
宴席就摆在花厅里,前后的绿窗纱都挂了起来。
窗外从江浙移栽回来的点地梅,已经开了星星点点的浅紫色花朵,隔窗望去稀疏一片,倒是漂亮。
众人落了座,一家同席。
张英与吴氏在前面,一左一右,吴氏右手边是张廷瓒和张廷璐,张英旁边是张廷玉和张廷瑑。
顾怀袖因是家里二儿媳妇,所以坐在张廷玉的身边,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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