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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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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大约只剩下怎么处理这些烂摊子了。
“漕帮的船?怎么可能……”
廖逢源有些不敢相信,觉得这件事实在是太夸张。
张廷玉这边坐着一直没动,顾怀袖也只是看着地毯上的花纹,一点没反应。
沈恙说完了,伸了个懒腰,又去看顾怀袖。
这一回,廖逢源有些尴尬了。
张廷玉则回头看了一眼顾怀袖,没说话,可顾怀袖知道那意思。
这沈恙说话的时候喜欢东看西看,人似乎轻浮得厉害,顾怀袖来廖逢源这园子里,原本大家都是熟识的,乍然一见到外人,才是完全没料想到的。
原以为坐着就坐着了,岂料这人眼神行为如此放肆。
她拂袖起身,直接从花厅出去,又将门带上,这才离开了旁人的视线。
待顾怀袖一走,沈恙方才那浪荡子的表情顿时收敛了起来,只轻笑了一声:“妇人家在这里听什么……走了好。”
张廷玉却是冷笑,垂了眸,端了茶没出声。
纵使这沈恙再厉害,如今也顶多能与虎谋皮,不能与之为伍成为朋友。
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这沈恙似乎是看见美人,眼珠子就转不开了。
什么女人在不在这里听,他说话的时候也没见到半分的忌惮,用什么方法不好偏偏要用眼神?
张廷玉又不是傻子。
只头一回见面,沈恙已经被他划入了黑名单。
沈恙自己似乎也清楚,他看了一眼张廷玉竟然道:“阁下便是张英老大人家的二公子吧?若是我没记错,听说廖掌柜的在京城琉璃厂的时候跟一位贵家公子交好,想必就是阁下了。”
之前张廷玉自报自己家门,称自己为“张二”,想不到对方竟然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了。
可张廷玉即便是被识破,也处之泰然,他依旧只道:“在下张二。”
见他这样,沈恙也懒得再说。
他只是道:“廖掌柜的,可否借你那智囊先生邬思道一用?”
“这……”
廖逢源万万没想到沈恙竟然开口就要借人,借人去干什么?现在没有了沈恙,整个江宁这边无数商贾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他不赶着出现稳定人心,这是要干什么?
“廖掌柜的借,自然是最好了。不借的话……”
沈恙眉头拧起来,似乎有些踌躇,然而下一句却话锋一转,道:“不借也得借。”
廖逢源一口气差点把自己噎死,手指着沈恙,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借?
当然只能借了。
只是,“不知道沈会长到底是怎么打算的?现在外面乱着呢。”
廖逢源实在是担心,原本整个江宁这边的局势已经稳了下来,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领头人,范围也已经圈定了下来,现在沈恙一来,几乎立刻就要变成一个“乱世”。
张廷玉只觉得这人的心机很深,如果不知道背后害他的人是谁,那么“我在明、敌在暗”无疑是很危险的 ,反正那拨人已经刺杀过沈恙,现在沈恙假装自己失踪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紧的是,沈恙一旦开始玩失踪,而且不走漏消息的话,很快就会由明而暗。那时,便会成为双方在暗。
不过,这样做是有风险的。
如果这个时候出现什么问题,沈恙的那些手下不靠谱,没几天沈恙就会被架空。
局势瞬息万变,必定得要有手腕,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来。
所以,张廷玉一瞬间已经找好了定性的词:自负、好色、阴鸷、狡诈。
想想竟然没一个好词,似乎……他对沈恙的印象不怎么样……
花厅里,几个人不紧不慢地说着事情,顾怀袖已经走出去一段时间了。
带来得丫鬟加上青黛也就三个,阿德见顾怀袖出来,有些奇怪:“二少奶奶?”
顾怀袖道:“爷还在里头,你带着人在这里等着吧,我让这边的丫鬟带我出去逛逛。”
花厅外面,远远站着几个穿着葱花绿水袖衣服的丫鬟,顾怀袖随意点了一个过来,让她带着自己在园子里走。
江宁乃是江南胜地,园林吸收了苏州园林的精致细巧,来的时候就已经让顾怀袖开了眼界。
移步换景,不带重样,停在任何一个地方看,都是风景。
从廊边月亮门出来,便上了回廊,曲曲折折,两边都是重叠的假山,园子里的小湖上还开着莲花,几片莲叶浮在水面上,金色的游鱼在水底嬉游,感觉着廊上有人过来了,竟然也不怕。
看顾怀袖盯着水底的鱼看,那叫做水红的丫鬟倒是伶俐,主动道:“这里下头的鲤鱼还是前年园子翻修的时候种下的鱼苗,平时来的客人比较多,所以见着人也不怕的。您若是想要喂鱼,奴婢给您拿鱼食儿去。”
顾怀袖往廊边一倾身,锦鲤纷纷往这边探出头来,可爱得厉害。
她也在外面转了有一段时间了,只坐在廊边,请那丫鬟去拿鱼食来。
略一整自己膝盖上的衣料,顾怀袖看向这一回跟过来的多喜多福,只道:“你们两个从这园子里出去吧,去找了阿德那边的人叫人带着,先把咱们在江宁置办的别院收拾收拾,在这边作客也不过是暂时的事情,回头来还要回去住的。”
多福多喜躬身应是,便朝外头走。
顾怀袖坐在这边,身边只有了个青黛。
她一手支在廊下的栏杆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又忽然想起来:“在船上摇一会儿都摇昏了,你往前面追两步,告诉多福多福,挨着二爷的书房隔壁,再给我摆个书格。”
青黛笑着点点头,“那您在这里别走,奴婢去了立刻回来。”
顾怀袖笑着点点头,看青黛走了,便伸了个懒腰,两手搭在围栏上头,去逗弄下面的锦鲤了。
“二少奶奶,鱼食儿……”
斜后方忽然来了个声音,顾怀袖听见是之前那个丫鬟。
一只手已经伸到了顾怀袖的左手边,她也没在意,脸上含着笑意的同时,伸手去接那一小碟儿鱼食,只道:“劳烦你跑一趟——”
戛然而止。
顾怀袖已经接住了那青花的小碟,里面金灿灿地一片都是鱼食。
可递上盘子来的那一只手,却不是女儿家的手,带着几分生冷的硬气。
顺着这手抬眼,竟然是换了一身孔雀蓝长袍的沈恙,正端了那鱼食递给她。
顾怀袖吓得一下缩了手,往后退了三步,只留着沈恙端着那小碟站在原地,还伸着手出去。
这人方才不还在花厅里谈事儿吗?怎么现在又出来了……
这园子里怎么什么人都进来?
顾怀袖恼怒至极,她紧紧拧着眉,警惕地看着他。
方才出声喊顾怀袖的那丫鬟水红,也完全愣住了。
原本她是为张二少奶奶拿鱼食儿去了,结果刚刚过来出声喊顾怀袖,就看见沈爷在这里,直接夺了她手中的小碟递给了顾怀袖。
水红吓得一张小脸都变了颜色,这一位夫人可是廖老板的贵客,沈爷怎么……
沈恙却是好整以暇,一副慢条斯理的模样。
“夫人不是要鱼食儿吗?”
顾怀袖根本不想搭理此人,连叫他自重都是辱没了自己。
压根就是一风月场上混的,顾怀袖回头一看,青黛已经要来了,她只冷笑一声:“什么沈万三第二,怕是也落得跟沈万三一个下场。”
明朝巨富沈万三,最后因为富可敌国,下场可不好。
这沈恙敢号称沈万三第二,谁知道下场如何呢?
顾怀袖这摆明了是讽刺。
沈恙听了,却只是眼睛一眯,不急不恼,他轻轻将手里那装着鱼食的碟子放回水红的手中,又撩了水红颊边一缕发,竟然就在顾怀袖的还没来得及走开的当口上在水红脸上亲了一口。
水红的脸色一下跟她名字一样,两颊晕红,双眼迷离,又是窘迫又是羞怯地喊道:“沈爷……”
沈恙斜着眼睛一看顾怀袖,眼底戏谑的意味儿很浓。
今日在花厅里说话的时候,被那个张二给噎得不浅,他看上的那个智囊邬先生,对张二是推崇有加。沈恙就是个小人,心里不舒服了,自然要找些法子来报复的……
可顾怀袖不知道,即便是知道了,也只能骂他一句自讨苦吃。
眼底见着沈恙调戏廖逢源园子里的丫鬟,她脸色根本不带变的,转身招呼了青黛就准备走。
然而此刻,外面园子里忽然之间起了一阵喧哗,竟然有人从角门那边过来,他嚷着要往里面闯。
这一座园子地方很大,可这一处鱼池地方比较小,并且临近着角门,站在那边的门口往这边一望,就能瞧见这边站了几个人。虽看不清面目,可至少知道个身量大概。
“现在沈爷不见了,你们廖老板不出来说说吗?”
“人人都在着急,他却闭门不见客,算个什么道理?!”
“娘的,你还敢当老子的路!”
“来人,把门给我撞开,我非要看看廖逢源这是个什么主意!”
紧接着,那门扉忽然一声巨响。
同时,顾怀袖被眼前一幕给惊呆了。
她完全没想到,在这样千钧一发的时候,沈恙竟然直接翻出去,一头扎进鱼池里,溅起一大片水花,没了声音。
而后,门也被撞开了,外面涌进来许许多多身穿绫罗绸缎的商贾。
人又在门外闹腾了一阵,等他们往园径上走,能瞧见鱼池廊桥上头模糊的影子的时候,池子里的水已经差不多平静了下来。
顾怀袖真没想到沈恙竟然这样豁得出去。
不过……
现在不正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吗?
她倒也不是要整沈恙,而是……不对,就是整他而已!
顾怀袖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水红一眼,直接朝她一伸手,让她把鱼食儿递给自己。
而后,顾怀袖伸出手去,轻轻一掀,便将碟中鱼食全部倒进了水里,于是满池的锦鲤全部拥了上来,看着整个水池里一下缤纷起来。
原本还有见着水池之中水波太大,有些奇怪的商贾,这时候瞧见那锦鲤,都忍不住叹着:“真真一池好鲤啊……”
他们从后头闯了进来,现在就要去找廖逢源了。
顾怀袖手里还剩下个碟子,她心里记恨,沈恙这样的人轻浮得可怕,不报复回来她心里不舒服。
想着,顾怀袖直接狠狠将手里的青花小碟往水里一栽:“活该!”
“噗通”一声,青花小碟扎进水里,往里面走了一阵,才缓缓沉下去。
看着铺满了锦鲤的水面,想着还在这一群鱼下面的沈恙,顾怀袖拍了拍手,悠然道:“青黛,走了。”
青黛前后一联想,约莫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只抿嘴儿一声偷笑,跟着顾怀袖走了。
顾怀袖也懒得想别的,竟然直接从廖逢源这一座葵夏园出去了,要回自己别院去。
一问张廷玉去哪儿了,才知道张廷玉竟然跟廖逢源去前面看河上翻出来的那些尸体了。
顾怀袖长叹了一声,叫人给张廷玉留了口信儿,便自己离开了。
鱼池这边,过了约莫有半刻钟,人都走完了,沈恙才从水里冒出来,狠狠地喘了几口气儿。
他衣服上竟然还咬了一条锦鲤,不过人一冒出水面,锦鲤便滑下去了。
沈恙左手捏着那青花小碟,右手竟然逮了一只红黑相间花纹的富贵锦鲤。
他远远瞧着廊上那圆洞门的位置,顾怀袖已经不见了。
收回目光,看着还在自己手里挣扎的锦鲤,沈恙对它道:“别人的东西总是最好的,看见了吗?别人家的媳妇儿真是……爷跟你说话呢!”
锦鲤依旧在他手中挣扎。
沈恙盯了锦鲤半天:得,今儿晚上就吃你了!
沈恙郁闷得不行,张二他婆娘竟然敢在他躲在水里的时候,往里头倒鱼食儿,一想起都觉得恶心。沈恙满身晦气地挑了隐秘的道路,回了廖逢源给自己安排的屋,换一身衣裳去。
却说顾怀袖去了别院,在屋里等到天黑,才见到张廷玉回来。
张廷玉看见她面色不好,也没问,只皱着眉,似乎遇见了什么难解之事。
这倒轮到顾怀袖疑惑了:“你不是跟着人去看尸体了吗?怎么了?”
看是去看了,可也发现了一些问题。
“我不敢肯定,所以这话我没跟廖掌柜的说……”张廷玉在屋里踱了两步,又拨弄了一下半人高的红木圆花几上摆着的一盆兰草,却缓缓道,“我怀疑,那船上死的一船人,都不是沈恙的随从,而是要去杀他的人,他从头到尾就没上过船。”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再来!

☆、第八十三章 小夫妻

死在船上的不是沈恙的仆从,反而是去杀他的人?
怎么可能?
顾怀袖是真没反应过来,她一头雾水:“怎么可能是杀他的人?如果没有想错的话,除了你之外没有人发现这一点,也就是说他们的装束跟普通的丫鬟和下人没有区别……对了,丫鬟也是一点,难不成丫鬟也是假扮的?若真如你所说,他们是怎么瞒过沈恙的眼睛的?”
自己身边的随从是什么模样,沈恙肯定是比别人要清楚得多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没有发现?
张廷玉的推测虽然透着一种肯定的意味儿,可顾怀袖依旧忍不住怀疑。
在她看来,沈恙这人品行不端,可脑子一定没有问题。
张廷玉那刚才拨弄兰叶的手指,回头伸过来,就往顾怀袖额头上一戳,带着点宠溺的味道。
他笑了一声:“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那沈恙既然也是个聪明人,为何你不猜是他说谎?”
说谎?
顾怀袖被张廷玉手指头戳得往后面仰去,她皱眉看着他:“你的意思是……”
慢慢收回自己的手指,张廷玉坐下来,就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得很。
“我不信沈恙不知情,他只是装作不知情。这件事大约是他设计好了的——我出去看的时候,只瞧见那些人的手,不对。”
张廷玉观察何其仔细?
“一般丫鬟的手都很细嫩,尤其是伺候在沈恙身边的丫鬟。更不用说小厮了,江上行船多,可小厮们平时不用划船,船上那些丫鬟跟小厮都是虎口和五指连接着的掌腹处有茧子。不是拿刀的,就是握剑的。”
一个个死得干干净净,根本没一个活口。
没看到这些细节的,多半就直接相信了这番说辞,认为他的随从都死了。也就是说,不清楚这件事的人会以为沈恙还会遭到人的追杀,也就是说,廖逢源会以为沈恙还有危险,所以愿意留沈恙在园子里住。
接着,沈恙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坐在暗处,看看外面到底是谁要害他。
除了派人去杀他的人,不会有人知道死了的那些人才是要杀沈恙的。
可如果船上那些人是杀手,到底又是什么人把他们杀了?
沈恙雇的人,或者别的地方来的?
顾怀袖想得脑仁疼,她皱着眉,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怎么觉得说不通呢……”
船在进码头之前绝对没有出过事,也就是说在江上行船的时候,船上的人就已经死了,谁这样神不知鬼不觉?
这时候,张廷玉提醒她:“你想想沈恙说过的话?他这人想得很周密,即便他这是一个谎言,可也保证了最大程度的合理。他说半路上碰到了漕帮的人,一条江上的行船,遇到漕帮的船再正常不过了。所以,他这样说不会引人怀疑。”
在张廷玉的推测之中,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沈恙登船之前,就有一拨人埋伏在了船上,等待着在河上杀死沈恙,可是被沈恙察觉。
他在这些人动手之前,已经安排好了后招,或者干脆是等漕帮的人来了之后才叫人动手,将船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屠戮一空。
那些人当中,未必没有沈恙真正的仆人,只是里面混入了一些危险人物,而沈恙不敢冒险,只能“宁杀错一千,不放过一个”。
漕帮的人,也许是他的朋友,也许就是他自己安排的。
解决了船上的事情之后,沈恙就自己跳下船一路到了廖逢源这里。
“而且,廖逢源的园子里,肯定有沈恙的眼线。我想廖掌柜的自己也清楚,否则沈恙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进来。”
张廷玉是越分析越觉得有趣,“你说是谁想要杀沈恙?”
“肯定是前几次哄抬茶价的事情吧?”
这一个倒是简单,前一阵事情闹得太大,没了过河钱可以收,多少人要少银子花啊?这些人因为银子的事情记恨上沈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想着,也只有官府那边有这样的本事了。”
能够下这样大的狠心思,整沈恙一个,不知道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呢。
只是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沈恙在暗,他们在明,最后会有怎样的结果。
别院里没厨子,张廷玉倒是吃了回来的,不过现在只将一顶纱帽往顾怀袖头上一扣,道:“饿了么?我在外头八品斋定了一桌席,走吧。”
顾怀袖一怔,她被张廷玉拉着出去,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末了,顾怀袖才想起,小石方还在桐城,毕竟不能一路上带着他走,只带了几个丫鬟。
现在要用晚饭,只能去外头吃了。
不过这也正好,可以品尝一下江宁的美食。
张廷玉是回来的时候就去八品斋定下了席面的,挑的是靠窗的位置,在二楼。
此刻天色渐晚,坐在楼上,往下一望,十里秦淮的水,在桨声灯影之中摇曳晃荡,满河都是灿烂的光华。
沿河的花船正热热闹闹,迎来送往。
同别的地方不一样,江南水乡的世界,夜晚方才苏醒。
迎面吹来的就是远处的凉风,不知道哪里来的小曲儿的调子。
顾怀袖道:“这里倒是比桐城繁华多了,也有意思得多。回头无事时,你若不忙,便在这里置下一座大宅也好。”
张廷玉自然也不是那么介意,桐城有桐城的好,江宁有江宁的妙,顾三喜欢便好。
八品斋算是这边相当出名的酒楼了,上菜也快,虽不如小石方那样得顾怀袖得心,可真若以一个寻常人的口味来说,已经相当不错。
将肚皮都吃圆了,也吃高兴了,顾怀袖就放下筷子跟张廷玉走在江宁内城的街道上。
秦淮河上的艳声,远远地还能听见,他握着她的手,一步一步走回去。
吃饭的时候,一直都没谈之前沈恙的事情。
结果刚刚进门,顾怀袖就想起来一茬:“要说谁最恨沈恙,应该是背后的索额图太子一党,他们有能力报复沈恙,你同廖逢源等人走得近,岂不是也……”
“就你杞人忧天,谁会知道那件事跟我有关?”
张廷玉叹气,“你是吃多了,所以东西已经塞到脑子这里了,就这几个时辰一下就开始变笨了。”
一副恨铁不成钢的口吻,听得顾怀袖生气。
她直接踩了他一脚,瞪他:“说谁呢?”
张廷玉低头一看顾怀袖踩着自己的那绣花鞋,只觉得脚疼。
“说我成了吧?”
“那还差不多。”顾怀袖悻悻收回脚,“你倒是说说刚才想要说什么?”
“……”
张廷玉没想到顾怀袖这么没骨气,还以为她不听了呢。
他只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你忘记我是谁了?”
“张二啊……嗯?”
顾怀袖一下明白过来了,怎么也不敢害到张廷玉得头上啊,这一位可是官二代,张英家的二公子。谁要害了张廷玉,这不摆明了要跟张家叫板吗?
原本张英是不站队的,若是谁将他逼急了,谁说得准?
顾怀袖使劲按着自己额头:“我一定是舟车劳顿,没休息好,所以没想到这边去。”
不说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一说就真觉得累了,她直接一脚把鞋给踢了就往床上钻。
张廷玉无奈,将她绣鞋规规矩矩地放回到床下脚踏边,道:“二少奶奶,你还没洗漱……”
顾怀袖躺在床上装死,浑身都酸,不想动。
她摇摇头,没说话,一副“本人已死,万莫掘坟”的慷慨模样。
张廷玉却不会纵容她,养媳妇儿若是懒得太厉害,往后可不好办。
他直接转身出去,叫丫鬟们将热水搬进来,倒进木桶之中,又放好了干净巾帕、猪苓和香胰子,他这才走过来,推了她一把:“别睡了,起来沐浴。”
顾怀袖已经睡得迷迷糊糊,权当自己是死猪了。
她轻轻蹭了蹭舒服的枕头,呢喃道:“你自己去洗吧……”
“……”
张廷玉真是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狠心把她从锦被里挖出来,三两下扒了她衣服。
顾怀袖被人扒光了,终于睡不着了,睁眼瞪他:“就睡一会儿,张衡臣你欺人太甚!”
“这会儿醒了?”
张廷玉双手一抱,就站在床榻前面,看着顾怀袖已经脱得只剩下挂在前面的雪青色锦缎肚兜,雪白的皮肤在透过纱帐的光影之下,滑腻柔嫩,让人想要掐上一指头。
她两颊透着红,抿着嘴唇,却跟他对峙,一副绝不妥协模样。
“我没醒,我睡着。”
睁眼说瞎话,也真是够了。
张廷玉轻笑了一声,朝她伸出手,“过来,我抱你去。”
顾怀袖斜睨他一眼,眼神里不知怎地似乎要泻出流光来。她了一双藕臂,却将颈后的细绳给解开,胸前风光顿时一览无遗。
她伸出手去,大大方方让张廷玉抱自己。
这一回,轮到张廷玉咬牙了,他负气将她抱起来,大掌烙在她滑腻的后背上,能摸到瘦削的肩胛骨,还有因微微弓着所以透出来的脊骨。双腿修长笔直,也在他掌中……
顾怀袖双手圈住他脖子,只瞧见他他俊逸的眉峰之间聚着几分终年不散的冷意,眼瞳里带着几分似笑非笑的意味儿,正望着她。
那唇瓣带着些干燥,可很薄,轻轻一牵便可牵出个隐晦的表情来。
顾怀袖头钗顺着发间落下,碰在地面上有“叮”地一声轻响。
她莞尔:“今儿带的是银点翠镶孔雀石三凤绕牡丹钿簪,掉了你要赔。”
张廷玉温香软玉在怀,声音似乎还挺镇定,只凉凉笑她:“难为你还能记清楚这么长一串的名字,可我见着掉在地上的不过一根小叶紫檀木镶孔雀石的假簪子?也不知是谁说嫌那真簪插在头上重,专找人做了一堆假簪……想来是我记性不好,记差了吧?”
顾怀袖顿时捶了他一下:“你怎地什么都这样清楚?”
“都跟你说了张半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后通晓五百年了……”
张廷玉笑出声来,却见她一条手臂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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