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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清宰相厚黑日常-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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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这边,不少人仰头看着这一片天,低头看着那一片水。
老天爷高兴的时候,赏你一口饭吃,不高兴的时候能夺了人的命。
沈恙园子里有一阵没笙歌了,廖逢源来跟他谈生意,他也提不起劲来。
“张二少奶奶还没找见吗?”
廖逢源叹了口气:“哪里有那么容易?当初水流急,才下过几场雨,那地方又在靠近外河的口子上,一冲进外河,再要寻就难了。当时就下去了几个好手,也没把人抓住,倒有个小子拽住了张二少奶奶一片袖子,可人没了……”
旁的人都救起来了,独独缺了张二少奶奶一个。
沈恙心里别提多赌,一把将账本往桌上一扔:“谈谈谈这时候还谈个什么生意!”
廖逢源对沈恙那一点见不得人的心思,也不是不知道,而今见他这般,也不知说什么好。
他才从张廷玉那边回来,当时没进去,瞧见里面乱哄哄一片,说是张廷玉醒了,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脸面去见,索性打道回来了。
“而今人手都派了出去,寻不到,便是命了……”
“命?”
沈恙嗤笑了一声,竟然直接转身离开了客厅,也不知干什么去了。
在主人家的园子里被扔下了,廖逢源这客人当得可是无趣。
他索性也起身去,继续派人沿河两岸打探着。
出了秦淮,可就是浩浩荡荡的长江了,要寻一个人来,哪里又有那么容易?
廖逢源忧心忡忡,满腹的愁苦,还是离开了。
书房里,沈恙看见了钟恒,进了之后立了半天,终于对钟恒道:“带我印信,去找漕运总督和漕帮帮主,仅靠着咱们,是找不见人了。”
钟恒皱眉,却摇头:“您跟总督大人和帮主的赌约,仅有三次,三年前已用了一回,今日怎能为这区区一个妇人之事用掉一个承诺?沈爷,您别这样糊涂!”
“让你去你就去,再废话……”
他捏了拳头,终于还是忍了,将声音放平了:“听我的,去吧。”
钟恒不甘心,终究苦无办法,负气一扭头办事去了。
沈恙手撑着桌案,却又心烦地掀了一桌的账本扔掉。
顾怀袖被水带走,张二爷一病不起,消息一路传回京城,府里人人忧心忡忡,张廷璐无事在身,奉了张英之命往江南而来。
此时张廷玉已经苏醒,只是苦无顾怀袖消息,四处派人去寻,几乎整个江宁都不得安生。
江宁乡试放榜在即,张廷玉却丝毫不关心,也没人在意。
只有江宁这边无数文生忽然发现,放榜之日,张廷玉这一个陌生的名字,高居头名!
你问张廷玉是谁?
这名字怎生有点熟悉?
遇见有记性好的,还记得是张廷璐的二哥,这才知道是张英那名不见经传的二儿子。
江宁是整个江南的中心,能在江宁乡试得了头名,不说状元之才,至少登殿试金榜无疑。
一时之间,人人争相拜访张廷玉,竟俱被拒之门外。
人以为张衡臣倨傲不与人相处,自中举拔得头筹之后,其三张答卷刊录于《今科讳墨》之中,广为人所传阅,竟至于江南举子人人折服,无言能辩驳,乃为江宁乡试之中头一个近乎毫无争议的头名。
主考官张朋光、吕振,却都叹惋。
一切考后的诗文酒会,张廷玉概不露面,多少人闻名无得见面,又疑心此人果真倨傲,后才有通考官杨奕绅言及其夫人张顾氏之事,众人释疑,更复叹惋之。
十年寒窗,不飞已久,一飞冲天;不鸣已久,一鸣惊人。
可若将此生残年与功名利禄抛去,能换他再来一次,不丢却顾三,怕他纵使有野心千千万万掩藏不尽,也愿忍痛割舍了去。
八月乡试,九月放榜,张廷玉名传大江南北。
然而十月、十一月、十二月……
张廷玉再没有任何消息,不拜访任何人,不动笔写任何文章,也不见任何人。
他只在等消息……
一转眼,顾怀袖消失了快四个月,然后过年了。
张廷璐来江南,奉了命要劝张廷玉走,张廷玉却是根本不听。
谁都知道,一个大活人哪儿能消失这么久还杳无音信?张二少奶奶,早已经凶多吉少,指不定葬身到哪一处湍急的水流之中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死过多少英雄豪杰?
要再吞掉一个弱智女流之辈,何等轻而易举?
江宁大街小巷,都是一片红灯笼高挂,爆竹声声一岁除。
可张廷玉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孤灯一盏,伴他冷卷残墨,手已经冻僵了,张廷玉全然不曾感知。
外头阿德不敢进去,青黛救回来修养了两个月也起来了,可不敢去见张廷玉,只怕见了故人反倒生出颇多的凄楚来。
人人在这除夕夜里,都不敢进去。
张廷璐提了一坛热好的烧酒,已经到了近前,终究还是退了回去。
外头罕见地下了雪,康熙三十五年的除夕夜,竟然比在京城那些年,还要寒冷。
漕帮那边的消息,是二月初九来的,那时候沈恙还坐在屋里翻账本,一页来来回回地翻了二十来回,终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钟恒进来,平静得像潭死水:“沈爷,人找见了……只是……”
手指一顿,沈恙竟然轻轻勾了勾唇,“没找见就继续找,找,继续找……”
钟恒一怔,才发现沈恙根本没有听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连日来报的消息,都是找不见找不见,而今忽然找见了,就是钟恒自己都不敢相信,更何谈沈恙一日一日被磨着,听惯了坏消息,已然麻木了呢?
只可惜……
罢了。
他又出声提醒了一句:“沈爷,人已经找着了。”
沈恙刚想斥责钟恒,领了命就赶紧去办事儿,怎地还在这里杵着,却猛然醒悟过来,抬眼望着他:“你……你说什么?”
钟恒道:“找见了。”
……
找见了……
账本从他手中滑落下去,沈恙也不知怎地复杂极了:“找见了啊……”
钟恒的话还没说完,他有些为难起来,这毕竟不是个好消息,便是对张廷玉那边来说,也不是好消息。
“沈爷,张二少奶奶那边出了些许问题……”
张二少奶奶找到了的消息,是初十传到张廷玉那里去的,沈恙的人说,人还在送回来的路上,有漕帮的大船护着,一路逆流而上,应当无碍。
“……只是那边的消息说,二少奶奶寒天里在水里泡久了,坏了腿,暂时下不得地。”
钟恒亲自来说这消息,他家爷却没来。
想来,多半是不愿意见张廷玉吧。
张廷玉看了钟恒许久,钟恒问:“张二爷可要钟某再说一回?”
张廷玉没说话,坐了很久。
钟恒没听张廷玉问自己,便徐徐退了出去。
张廷玉就在屋里坐了一天。
今科张英担任会试主考官,张廷玉避嫌,不参与会试,倒是一下闲了下来。
而顾怀袖的消息传回来得早,可人却迟迟不会来。
一路从长江口的位置逆流上来,又是寒冬腊月天,水流太少,船行困难,开春时候上游还没来水,船速很慢,江宁这边的船也下不去,下去了也不一定比漕帮的船快,还怕错过,左右人劝住了张廷玉,终究还是在江宁苦等。
可那感觉煎熬,倒不如让他沿途奔波去。
等漕帮那边的船到了江宁地界,众人接了消息出去,都在码头边等着,遥遥便见到一搜黑色的大船从远处过来,泊在水湾里。
船板刚刚往岸边搭好,张廷玉便直接上去了,拉都拉不住。
他一颗心在胸腔里面狂跳,每走一步都像是戳在刀尖上,船上漕帮的人都震骇地看着这瘦得跟枯骨一样的男人,却发现他骤然在船舱前面停下了。
外头有一道稀疏的草帘,张廷玉撩了帘子进去,便发现窗边安了张躺椅,顾怀袖两腿垂着,盖着条厚厚的毯子,听见声音扭头回来看他。
人瘦了好多,两只眼睛嵌着,大得吓人,脸色异常地苍白,见到他却平和地笑了一声:“我便知,你定然是头一个出现在我眼前的。”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没补全……OJL
第三更,明早十点再见!

☆、第一零二章 重回张府

张廷玉打外间与大夫说完了,站了许久许久,才撩帘子进来。
屋里烧着安神的香,青黛刚刚烤了手炉给顾怀袖塞进被窝里,她躺在里头,没动静。
张廷玉走过去,坐到床边看了她许久,才道:“大夫说腿修养一阵能养好,只是这一阵不得奔波劳碌,我们在江南修养得一段时间,很快你就能好了。”
顾怀袖瞧了他一眼,只微微一笑:“你得了江宁乡试头名,约莫是我那鲤鱼跃龙门的好兆头应验了。”
“只可惜,我的二少奶奶没料想到,今年是父亲担当会试的主考官,你夫君我,当真要大器晚成了。”
张廷玉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说来也不知是天命戏弄还是如何,屡试不中也就罢了,如今中了,名传江南了,又只能避嫌不考,怕是整个京城的人都没想到吧。
顾怀袖抿嘴笑:“二爷自视甚高,怎知会成‘器’,若有一日碎了,瞧你大话怎样收回去。”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想来,不能叫二少奶奶看轻了,回去还要苦习四书五经,经史子集,否则如何对得起二少奶奶如今的怀疑?”
他一副揶揄的口吻,脸上挂着笑,却将她放在锦被外头的手给塞了进去。
看顾怀袖面色好歹好了那么一些,他才略略放下心来,“你再睡一会儿,我守着你。”
顾怀袖于是躺下去,一张脸被锦被给围着,更显得瘦而小了。
折腾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她也真累了许久了,每日每日都觉得累。
静室焚香,气息袅袅。
张廷玉看着她睡着了,脸上的笑意才缓缓地消减下去,又缓慢无声地从床边出去,到外间与人说话。
来的是护送顾怀袖回来的漕帮的漕丁,看着很干练一个人。
沈恙身边的钟恒带这人来的,只躬身压低了声音道:“当初在渔村的就是这名漕丁,您可以问讯于他。”
张廷玉坐下来,只道:“说吧。”
漕丁道:“咱们打江头渔村发现了二少奶奶,那时候已经走不得了……”
漕帮的人沿着江一路寻下去,一直寻到了江头,又返回来走访江边的偏僻的渔村,这才寻到了人。
只是那时候张二少奶奶行动不便,所以又逗留了几日才好,而后调了大船来,才渐渐将人送回来。
这些都是张廷玉已经知道的消息,可后面的……
钟恒看漕丁结结巴巴,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张二爷,您还是别这样看着他,想必郎中已经将该说的都说了,您若是想责怪旁人,也得看清楚何人对您有恩……”
张廷玉于是一下看向了他,他只是在想事情而已,并不曾要责怪谁。
手中捧着的茶再暖,张廷玉的心也是微微冷着的。
“罢了,钟先生客气了,带他走吧。这一遭谢了你家沈爷出力,虽则我不会觉得此人好上半分,只欠他个人情则已。”
钟恒听了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原本他就见不得沈恙要死要活的模样,来了张家别院看情况,连这男主人都甩脸子,当真是一个赛一个地古怪。
张二少奶奶的身孕并非任何人能料到的,发现的时候已然那般,又能如何?
保得了一条命便好,大夫说过了,又不是不能没孩子。
这些倒都是次要的,沈恙花了在漕帮那边的人情,请人办了搜江这样的大事,回头来张二还没个好言好语,端的是奇了怪。
不过钟恒在走出张家别院的时候就忽然明白了,他顿时醒悟了……
他不该对张廷玉有火气,到底还是自家爷觊觎人家二少奶奶,换了是他自己,不弄死沈恙已然是恩德有加。
唉,一笔子烂账。
何曾又不是一笔坏账?
张廷玉看见张廷璐进来了,见他手里捏了信封,便道:“有事便说吧,而今我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张廷璐是拆了信才进来的,如今他膝下有子,对往日的那些事情已然放下。
到底当年谁是谁非,却不想计较。
他只道:“父亲说,人找见便好,在江南略修养一阵便回京城吧。如今二哥为江宁乡试头名,虽不能参加会试,可待三年后金榜题名不在话下。况且,二嫂这腿,乃是受了寒气,修养一阵怕也接近秋天了,江南秋冬,天气阴湿,不利于修养,怕落下病根儿。京城冷是冷些,好歹不那么潮湿……二哥若考虑好,等二嫂好些,便雇船上京城。”
这都是张英的意思,信中也有劝诫张廷玉,孩子没了可以再有的事,只是儿媳妇不能出事。
这一回,顾怀袖出事,顾贞观那边也病了一回,到底还是有孙连翘照料着,缓了过来。
他张英一张老脸,没地儿放,只盼着顾怀袖平平安安便好。
天灾*,又有什么办法?
至于那边后院女人们怎么想,却也不是很要紧了。
此番话入情入理,张廷玉不会不听,江南此地再待下去也不过触景生情。
他不说顾怀袖曾有身孕的事,顾怀袖也不大想提,郎中说有过六七月的身孕,只是毕竟落过水,养不回来的。
多想无益,她平安,一切都好。
张廷玉微微笑了笑,只道:“而今江南上下事情,皆托付你打点着,赶在八月之前回京吧。”
秋天,是不能在江南过了。
张廷璐听了,一躬身:“那弟弟便去了。”
张廷玉看他离开,才将一杯握在手里,都握冷了的茶杯放下去。
前前后后都盘问过一遍,张廷玉现在走不了,只派了阿德出去,这会儿阿德刚刚到。
他收拾一番,进来了,便朝着张廷玉面前一跪:“寻着人说的那小坟,小的给磕了几个头便回来了。漕丁们所言不虚……”
况且,按着他们的说法,顾怀袖对这一切是心知肚明的。
张廷玉似乎一下就没了力气,他摆摆手,又进去陪顾怀袖了。
她倒跟以往一样,玩玩笑笑,不见得有什么变化,看似很豁达,张廷玉也陪她玩笑。
其实两个人都知道,这一段日子最难熬。
他们需要用时间来冲淡许多东西,然后弥合如新。
七月初,一条大船从江宁出发,告别了岸上江南故友们,张廷玉与顾怀袖终于踏上归京之路。
这时,顾怀袖仅勉强能下地走,丫鬟们扶着都觉得吃力,不过郎中说,这是病中躺了太久,回头来还要慢慢地调。
天知道她在水里泡了多久,差点连两条腿都没了。
劫后余生之人,看着什么都是欢喜的。
那时,顾怀袖才知,其实知足者为何常乐。
可她还有很大很大的野心,所以不能止步。
一路行船上去的时候,顾怀袖还同张廷玉开玩笑,“我想着,若没了这双腿,如何能陪你一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幸得能救,回了京城还有我娘家嫂嫂可用,想来无虞,却是我白担心了。”
张廷玉哭笑不得,连提了她三子,才提醒她:“你若再瞎想,这一局必败无疑了。”
顾怀袖愕然,“你怎地这般无耻?我放在这角上的棋子呢?!”
“……少奶奶,您这几子是被我吃下了,甭犹豫了,这一局我赢了。”
张廷玉发现她脾气坏的时候,就是个臭棋篓子。
顾怀袖才不管,直接将张廷玉边角上那几枚黑子拂去,把自己的棋子摆回来,看他愕然,才嗤笑一声:“下啊。”
下?
这还怎么下。
张廷玉本想拂袖走人,想了半晌还是叹了口气。
“罢,由你一回,看我再杀你个片甲不留。”
最后的结果是……
“二爷投子认输吧。”
顾怀袖抱着手,腿上搭着薄毯,无赖看着他。
她强从棋盘上抠了他无数黑子,终于赖了一回胜出来。
张廷玉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如她所愿的投了子认输,“小气鬼。”
下完棋,两个人便窝在了一起。
过了许久,顾怀袖才靠在他胸口,道:“我想要个孩子,我们回府生孩子去吧。”
他僵硬了一下,若无其事道:“好。”
船是八月十三到的通州,等回张府恰是中秋一日的早上。
张府上上下下不知多少人喊着“二爷二少奶奶回来了”,这才将人迎了进来。
顾怀袖撩了车帘子便瞧见府外头有不少人,可她懒得见。
一眼扫过去,不知多少张震惊又忐忑的面孔,现在顾怀袖还带着当初那些账本了。
上下不知多少丫鬟,对顾怀袖热情得异常,倒叫府里别的人很是震惊。
有刚刚入府的丫鬟只听说过有二爷跟二少奶奶在江南,可素知张英几个儿子里张廷玉并不显眼,只是今岁忽然不知怎的惊采绝艳考了个江宁乡试第一,才有人打听起来。
想着钱途无量的二爷回来了,不少人心思都活络起来了。
可渐渐才有人发觉,那些个府里伺候了好几年的丫鬟婆子们,个个都没紧着张二爷,紧着的反而是二少奶奶。
一问他们为什么,却都说二少奶奶是个善心肠的。
偶有人说漏嘴,才知道二少奶奶是个煞星。
有人好奇,有人害怕,有人忐忑,有人心虚,少不得有些姿容艳丽的已经开始想着飞枝头……
顾怀袖被扶着,与张廷玉一道拜过了张英,才回了屋。
京城天气已经冷了,中秋佳节,外头摆了不少喜庆的东西,一听说顾怀袖回来,陈氏与小陈氏都带着各种补品来看,顾怀袖叫青黛一一收拾了,自己倚着躺椅,叫人请她们进来。
陈氏还是那样孱弱,当初大夫说她命不久矣,却拖着拖着熬了这许多年,调养着虽是不可能有孩子,如今冯氏送去庄子里,那生下来的女儿却被她养着,倒算是膝下有人。
至于小陈氏,怕是如今府里最春风得意之人。
她生了个大胖小子,今儿没带过来,也听说过顾怀袖的事情,被张廷璐警告了一番,不敢张扬。
到底还是陈氏仁厚,一见她只觉得比起当年瘦了不少,可嘴上却夸她:“一见你,却比当年还美,当真是江南的风水养人,如今二弟出息了,你都是举人娘子,更快就要成命妇。”
“端茶上来。”
顾怀袖吩咐了一句,只笑着回道:“一去四五年,走的时候急,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只带了些桐城乡亲们送的明前小兰花,也不多,嫂嫂和弟妹尝尝吧。今岁公公得了圣眷,点了会试主考官,我这命妇还有得盼呢。”
言语之间,她倒是一副比官迷还官迷的样子。
小陈氏当初得过顾怀袖的恩惠,却不觉得自己该报答。
她这两年在吴氏手底下混日子,将掌家的权力握牢了,堂姐陈氏身子不好,所以账本和对牌一直没拿回去过。
现在二爷忽然长了本事,气得老夫人在房里摔了好几只茶杯,嘴里一连说着“要坏事要坏事”。到底要坏什么事,也没人知道。
现如今看顾怀袖笑眯眯,比当年更沉稳更深不可测,倒让小陈氏忌惮得多。
她近年来掌的事多,心眼子也多了不少,暗暗打量着顾怀袖,多瞧了她肚子一眼。
一切都好,只不知……
顾怀袖现在是个什么性子……
若是按着原来,掌家权还要还给顾怀袖的。
毕竟是她走的时候留下来的,如今顾怀袖回来,还不知要怎么闹呢。
陈氏这边也不是不清楚,可如今她就是闲人,也管不着小陈氏跟顾怀袖了,只跟顾怀袖拉着家常,说说这两年遇到的事情。
其实内宅之中的事情,大多乏善可陈,说来说去也就是那样,顾怀袖听着烦。
江南的日子精彩得多,不过终究还是要回到京城这一方天地来。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悲不喜了。
“前日你娘家嫂嫂顾少奶奶,说待你回来,便登门拜访,她乃是孙之鼎家出来的,当能帮上你忙,说起来也……”
“啪!”
陈氏正说着话,外头忽然起了一声脆响。
众人都朝帘子外头望去。
多福端着茶壶进来,哪里想到沁芳忽然过来,倒撞落她手里茶壶。
“哎,你——”
沁芳是当初跟在张廷玉身边四个丫鬟之一,并没有跟去江南,在府里常年不伺候人,只偶尔使唤着打扫打扫房间,如今顾怀袖一回来什么事都在忙,自然手忙脚乱起来。
掌事丫鬟从芯蕊换为了画眉,这么多年,伤疤都忘了。
沁芳柳眉一竖:“你自己走路不长眼睛,干什么怪我?!”
多福是顾怀袖身边伺候的,只觉得回来这屋里什么人都变了,她有些愤怒,又有些不知所措。
顾怀袖还在里头呢,听见这句话,轻轻地捧着茶盏,揭了茶盖,怡然饮了一小口,才道:“青黛,出去看看。”
青黛多年跟在顾怀袖身边,自然明白二少奶奶的心思。
她一躬身应了,掀帘子出去,只平淡道:“怎么了?”
沁芳多福二人都知道青黛乃是掌事丫鬟,火气再大也只能忍下。
她二人细说根由,顾怀袖就在里头听着。
小陈氏揶揄了一句:“二嫂常年不在府里,丫鬟们竟然都野了起来。”
“可不是……”顾怀袖似乎也叹了口气,垂着头,却漫不经心一般道,“青黛啊,听见三少奶奶的话了吗?丫鬟野了,就教训教训吧。”
屋里一下就安静了,陈氏与小陈氏看着波澜不惊的顾怀袖,俱是心头一凛。
到底是她们错了,伴随着外头忽然起来的掌掴之声,整个张府都该知道——
那心狠手辣又嚣张跋扈的刁民,还是原来那样,原封不动地回来了。
保管原汁原味儿!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
说一下孩子的问题,历史上张廷玉的孩子相当晚,就是有女儿都在康熙三十八年还是多久了,本文现在才康熙三十六年。
而且张廷玉先有两个女儿,再有一个儿子,康熙四十多才有个儿子,然后没长两岁夭折了OJL
这厮多灾多难,要不咱们窜改一下历史(顶锅盖,蠢作者实在怕按照历史写能被你们打死QAQ
刁民还是刁民,不会变成苦逼。
晚上九点见。

☆、第一零三章 毒妇

顾怀袖在张府里消失太久了,不知道多少人巴望着她永远也不回来。
只可惜,顾怀袖一向特别善解人意,玩儿够了,又把战场从江南给拉了回来。
眼看着陈氏与小陈氏齐齐色变,顾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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