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祸国-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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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婴一旺,答道:“因为……他娶了姐姐。”
琅琊摇头。
姬婴又道:“因为他是个好皇帝。”
琅琊轻轻一叹:“因为……他是你的弟弟。”
轰隆隆,大雨滂沱,将世间万物肆意洗刷。
姬婴的睫毛扬起,复又垂下,再扬起,瞳仁里,这才露出丁一丁点儿震惊的影子。琅琊看着他这些细微的表情变化,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你果然是被教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我很满意。”
姬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道:“我……可不可以问……为什么?”
“当然可以,因为我一定要告诉你。因为,图璧……原本就是我们姬家的天下!”
轰隆隆。
微弱的烛光照耀着垂危之际的琅琊,岁月已将她原有的美貌和健康侵蚀得干干净净、彻彻底底,但却补偿给了她一双智慧的眼睛。
琅琊,钟尚书之女,少女时艳冠京都,嫁于鹿鼎侯姬夕为妻,夫妻情深,相守一生。若要用族谱来记载此人,可能只有这么一句,但对于整个姬家来说,她却才是真正的功臣。
她嫁给姬夕的时候,姬夕不过是个空有名头庸碌无为的侯爷,姬氏家族内部混乱,勾心斗角。原本第一的土族地位也被逐渐瓜分,被王薛姜三族取代。
她嫁进姬家后,以铁腕政策治家,耗费十年的工夫,令一盘散沙的姬家重新凝聚起来,最终得以与四大士家平起平坐。因此,族内众人全都唯她马首是瞻,对这位当家主母无比钦佩。如今,她生命垂危,昕有人都赶来探望,等着她的临终遗言,反而无视了真正的主人姬夕。
她婴自小受她教诲,虽被告诫要独立自主,凡事要自己拿主意,但对于母亲,仍旧是言听计从。也因此,无论从母亲之口说出什么话来,他都不会太惊讶。
所以,当琅琊说出这么一句足可引起朝野动荡、大逆不道之极的话时,姬婴也只是目光微闪,眉头微蹙,定定地看着她。
“你小时候一定听说过连城璧和四国谱的事情。”
“是。”
“那么,你觉得咱们姬家真的有这两样东西吗?”
姬婴摇了摇头。
“事实上,咱们,是有的。”
姬婴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太祖皇帝季武开国之际,与咱们的先祖是结拜兄弟,因此许了姬家永世的侯位,但事实远不止此——太祖无法生育,没有子嗣,出身草莽最后成就一代霸业的他,也没有其他亲戚。所以,他与你先祖商议过后,从姬家抱走了一个刚出世的孩子,那个孩子,就是后来的慧帝。虽然此事对外做了保密,但太诅临终之际,将真相亏知给了慧帝,自那以后,慧帝重用姬姓臣子,令姬家一时风光无人能及。”
雷声里,琅琊缓缓道来,声音虽然虚弱,但语调沉稳,极具信服力。
“慧帝临终前,将这个秘密传给了孝帝。孝帝又传给了檀帝。檀帝传给了先帝。因此,此秘密对于皇族来说,一直是心知肚明的。昕谓的连城璧,其实指的就是这一点皇家血脉,只要璧国仍存,就没有我们姬氏沦亡的道理。但是,先帝……去违背了承诺。”
说到这里,琅琊冷冷一笑,笑容异常冷酷。
“因为,他太喜欢王家的那个女儿了,喜欢到,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应该姓姬!”
荇枢登基后,定年号嘉平。嘉平六年,王氏小女臻姬入宫,原本只是小小一位美人。但荇枢对她一见倾心,恩宠备至,一步步地从美人封到贵人,再封到了皇后嘉平九年,王氏诞下一名皇子,就是后来的太子昭荃。
“王氏得宠之际,整个王家都跟着鸡犬升天,尤其是王父,掌握着璧国七成的权力,对姬家进行打压。你父懦弱,毫无主意,最落魄时,除了侯爷这么一个封号外,没有任何实权。我眼看着姬氏没落,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因此,从姬家重新送一位继承人上位,就成了非常急迫的一件事情。当时我正好怀了你,昕以,我原本的打算是送你进宫,但没想到,你一生下来便有心疾,几乎夭折。大夫说,若不能好好调理,连三岁都活不到。我一时心软,就舍不得将你送走,更何况在王氏专权之下,若宫中有其他皇子出世,是会受苦的。就这样,我又等了一年。嘉平十一年,我有了昭尹。”
姬婴忍不住问道:“所以,你对先帝进行逼挟,让他不得不承认了这个儿子?”
“没有。我怎敢威胁先帝?我只是收买了他身边的太监,安排先帝有了一场湖边听歌的艳遇而已。但当时荇枢所有心思都在臻妃身上,虽然临幸了那名宫女,可转头间就忘了。不过没有关系,十年后,我自会提醒他想起来。为此,我对当时不受宠的云妃,也就是如今的太后许诺,只要她收养尹儿,她就是下一任的皇后。我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就等尹儿出世,可冷他刚出生,我都没来得及好好抱抱,就被匆匆送进了皇宫,过了十年的苦日子……”琅琊说到这里,眼泪涟涟,“我对不起他……但是,我也没有别的法子。咱家当时,一个能光耀门楣的人都没有,文不成武不就的,科考落榜也就罢了,外出打仗,镇乱平反,也都是王家去的……所以,我手头唯一的王牌就是慧帝的那点血脉,我也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姬婴心中唏嘘,但睑上依旧平静,伸出手轻抚母亲的头发,动作极尽温柔。
琅琊抓住他的手,欣慰一笑:“幸好,你后来一点点地长大了。我用尽昕有心血栽培你,而你,也完全没有辜负我的期待,比我想像的还要出色,娘亲我,真的……真的为你感到骄傲。但是,你越出色,获得的赞美越多,我对尹儿的愧疚就越多。因为怕王家察觉,所以那十年里,我愣是没有帮他一次,而十年后,当时机或熟我示意太监将他领到荇枢面前,听说他连字都不认识时,我的心,就像被无数刀割一般,痛得无以复加……所以,婴儿,我要你答应母亲的唯一一件事情就是——你此生,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无论世事如何变化,你都要保护你弟弟。要全心全意地帮助他、辅佐他,把娘和姬家所亏欠他的,通通补偿给他!”
琅琊注视着自己这个被外界号称白泽转世的、文才武功见识智谋无不超凡脱俗、孝顺谦恭从来对她没有半个不字的儿子,纵然答案已在意料之中,但仍一字一字、异常严肃地问道:“你……能答应吗?”
是了。是多少年前的暴雨之夜。在母亲床头殷殷守护,看她气息微弱生命流逝,悲不能言,而她临终前,告诉他的那番话,仿若尖刀割断筋骨,仿若血肉重新揉筑,一瞬间,天崩地裂,万劫不复。
昭尹……竟然……是他的弟弟……亲弟弟……而所谓的连城璧,竟然不是真金白银的财富,而是皇家血脉……若非他身在局中,必须要知道真相,否则再怎么荒诞离奇天马行空,恐怕也不会想到,世上竟然有这种事……面对垂危的母亲,面对有关整个家族甚至整个国家的秘密,姬婴……屈服了。
他也只能,选择屈服。
“孩儿……谨记母亲教诲,终我一生,必全心全意辅佐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琅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一直吊着的那口气,也慢慢地散开了。
姬婴忽然想起一事,抓住她手急声道:“等等,娘!皇上是我弟弟,那他怎能娶姐姐为妻?”
“你姐姐她……已经……”琅琊的瞳孔开始涣散,接下去的话,便说得几不可闻,“……了……”
“什么?娘!你说什么?姐怎么了?她到底怎么了?娘!你醒醒!你醒醒!娘!娘……”始终谨记教诲要求喜怒不形于色的姬婴至此终于崩溃,急切地抱住母亲,想从她口中再多知道一些,然而一切都已经太晚,琅琊的手无力地挂了下来,停止了呼吸。
二月初十,大雨,姬氏主母琅琊,薨。
“姬忽怎么?”听到这里的曦禾,也按捺不住心头的震惊,从床上跳了起来。
“姬忽怎么了……”姜沉鱼复述到这里,转头瞥了昭尹一眼,“我想,皇上才是知道得最清楚的那个吧。是不是?皇上。”
昭尹在姜沉鱼讲述琅琊临终前的遗言时,一言不发,仿佛整个人都已经麻木了一般,此刻听到姜沉鱼问,也只是冷冷一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那么何必要我来说。”
“好。那么就还是我说。如果我说错了,还请皇上更正。”
昭尹冷哼了一声。
姜沉鱼转向曦禾:“夫人,你见过姬忽吗?”
曦禾摇了摇头:“我认识小红……姬婴的时候,姬忽,已经嫁了。”
“那么你入宫后呢?”
曦禾嘲讽地美了笑:“入宫后,我连自己都不见,更何况是见别人。”这话虽然说得讽刺,却是实情。曦禾入宫后,终日里寻欢作乐、醉生梦死,恐怕是连自己都忘却了。
“和你一样,我也没见过姬忽。”姜沉鱼又将目光转向了昭尹,“这位名扬天下的贵嫔,始终活在别人的传说之中,这宫里头真正见过她的人,我查过了,一个都没有。皇上,你说奇怪不奇怪?一个皇妃,竟然谁也没见过。一个皇妃,还可以不给太后请安,不参拜皇后。就算他们姬家权势再大,这样的行径也太过奇怪了吧?”
昭尹面无表情地看着地面,根本不给予任何反应。
姜沉鱼淡淡一笑:“于是我就派人她从入宫前开始查。姬忽是姬家的长女,相貌平凡,但天资聪慧,写得一手好文章。那篇《国色天香赋》我也看了,的确是让人惊而销魂的佳作,也难怪皇上一见倾情,当即去姬府提亲。怛现在看来,那倒更像是一场作秀了,要让一个无依无靠出身卑微的皇子,最快地得到权势——还有什么比娶大臣的女儿更快捷?而从嫁给皇上那天起,姬忽就再没有存外人而前露过面。甚至……九月廿五,连淇奥侯下葬,她作为亲姐姐,淇奥侯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亲人,也没有到场。”
“是啊,这是为什么呢?”曦禾忍不住追问。
“为什么啊……我也想知道呢。没办法,既然人不来就我,只能我去就人。但我不敢去端则宫,第一无船,第二太过招摇,宫里头耳目众多,万一被皇上知晓了,我岂非就前功尽弃?昕以,我只好拜托薛采,帮我去姬家走了一趟,到姬忽曾绎的闺房,带了她的诗稿给我。这一拜读,我吃惊地发现,一篇号称是八月初二那天姬忽醉后狂草写就的《长央歌》,落款竟是嘉平廿六午。”
“你的意思是那文章是她五年前写的?”
“是。”
“怎、怎么……会这样?”曦禾惊呆了。
“姬忽的才名是伴随着无与伦比的传奇才变得那么难以企及的。但事实上,真要说到天下第一,有才的人还是比她多的。她强就强在让一个帝王都为她倾倒了。世人最擅长的就是跟风,既然皇上都说好了,他们能不跟着说好吗?昕以,但凡有她的文稿流传出去,都被争相抄录。可细究起来,她流传在外的文稿并不多,加起来也不到十篇。在出嫁之前的,除了《国色天香赋》,就没有别的了。但薛采带来的诗稿说明了一个事实——她婚后流传出的那些文稿,是她出嫁前写的。也就是说,她出嫁后,再也没写过东西。再结合种种诡异的现象,我得出了一个结论——”姜沉鱼深吸口气,缓缓说出了答案,“姬忽已经死了。”
曦禾惊呼出声:“什么?”
“姬忽是皇上的亲姐姐,她不可能真正地嫁给皇上,而且,如果卫玉衡没有撒谎的话,他与姬忽本该是一对儿。姬家为了夺回昔日的荣耀,为了成全新的帝王,所以,牺牲了自己的女儿。”
轰隆隆——窗外的风雨,像没有明天一般的肆意凌虐着,豆大的雨点,敲打着脆薄的窗纸,让人觉得下一刻,它们就会破纸而入。
寒夜如此彻骨,而室内的三个人,久久不言。
突然的,一记轻笑幽幽地响了起来,接着,变成了冷笑、嘲笑,最后放声大笑。
姜沉鱼和曦禾一同抬眼望过去,就见坐在桌旁的昭尹笑得五官扭曲,极是可啼。
曦禾不禁道:“你笑什么?”
“我笑你们一个愚蠢无知,一个自以为是,所以演的这出逼宫戏,拙劣荒诞,真是好笑啊好笑!”
曦禾面色微变,有些乱了:“你说什么?”
昭尹根本看也不看她,只是径自盯着姜沉鱼阴笑道:“姬忽已经死了?真亏你能异想天开出这样的桥段出来,真是太好笑了。真当这满宫的人都是死人不成?真当这天下都是死人不是?”
姜沉鱼并不慌乱,依旧神色镇定,目光清明,淡淡地开了口:“那么你告诉我,姬忽在哪里?”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有本事就自己去查啊!你不是很厉害么?连连城璧的秘密都挖出来了,那么四国……”昭尹突然收口。
但姜沉鱼没有放过他这一瞬的失言,立刻道:“四国谱?姬忽难道与四国谱有关?”
昭尹紧紧闭上了嘴巴。
姜沉鱼盯着跳跃的烛光,默默地出了会儿神,然后悠然一叹,道:“我明白了。”
曦禾看看昭尹又看看她:“明白什么了?”
“我有一个一直未能解开的疑惑,现在,终于明白了。”姜沉鱼说着瞥了昭尹一眼,扬唇一笑,“还真要多谢皇上提醒啊。”
昭尹的脸变得很难看。
曦禾追问:“你到底明白什么了?”
姜沉鱼直起身来,以嫣红的烛光为背景,以窗外的风雨为配乐,扬起她流金泻玉的长袖和裙摆,盈盈而笑:“我明白了一个事实——既然连城璧可以是一个人,那么四国谱,为什么就一定要是书 ?”
最后一句话,回响在空荡荡的皇后寝宫内,又一记霹雳闪过,照得昭尹的睑,极尽苍白。
“我父收买翰林八智时,并不知道姬婴和皇上原来是亲兄弟这个秘密。因为他只能裁赃姬氏贪污祸国,并搜罗了一大堆国库钱财不知所终的证据,他以为,他是凭借那个强有力的证据令皇上动摇的。但事实是否如此呢?”
姜沉鱼眼底泪光闪烁,声音也一下子变得悲戚起来。
“在薛采被派往江都赈灾之时,为了钱他可以说是想破了头颅,他一开始的目标并不是欺诈关东山,而是从姬家拿钱。可是,最后的事实是——姬家没有钱。不仅如此,它还没有权。是不是很意外?明明在这个王、薛两家都已消亡,姜家韬光养晦、姬氏一枝独秀的现在,他们,竟然无权也无钱?怎么可能?经过一番彻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公子刻意所为。他与琅琊不同,琅琊为了复兴姬家,无所不用其极,甚至纵容族人弄权枉法,最后虽然令得姬家重新辉煌,但内部也干疮百孔,污秽不堪。而公子接手姬家后,开始逐步清理门户,因为他做得太好了,所以表面上风平浪静,没什么人祭觉得到,等人们察觉出来时,已经被纷纷撤了官职丢了权力——这,就是姬婴。”
昭尹发出一声嗤笑。
姜沉鱼直直地凝望着他的眼睛,轻轻道:“皇上,你说我与家族决裂的行为让你非常感动,那是因为你从我身上看到了你的影子——在你纵容我父除去姬婴之日之时,你等于,也和姬家彻彻底底地决裂了。”
“我为什么不能与它决裂?”昭尹眼中露出极其憎恨的表情,眼角抽搐道,“就凭我身体里流的是姬家的血吗?真是可笑!琅琊,好个伟大的当家主母,为了家族,居然牺牲自己的儿子!十年!我在凤栖湖旁那个荒废的小屋里住了整整十年!缺衣少食,受尽屈辱!是谁让我变成那样的、又是谁在我出生之前就把我的命运安排好的?好,既然他们推我坐上这九五之尊的宝座,就该承受相应的后果。他们以为我会感恩,报答他们?做梦!我之前羽翼未丰,所以还得倚仗姬婴,但现在不一样了,天下都是我的!权势也都是我的!我所受过的苦难,我要一点点地讨回来。区区一个姓氏算什么?生了我却没有养育我的父母算什么?本该走我的路却被他侥幸逃过一劫的哥哥算什么?通通通通算什么?算什么?”
是多少年前,一盏孤灯照着暗室,照着那人眉目癫狂,冲他嘶喊—欠我的,欠我的,你一生一世都亏欠我的!
姜沉鱼看着昭尹嘶喊,也不劝阻,就那么淡淡地看着。
昭尹……当年是不是也对姬婴说过同样的话呢?存他决意抢走曦禾时,当姬婴得知消息后冲人皇宫找他对质时,是否,也是他的这一番话,令得姬婴最终心如死灰?
人,与人,果然是……不一样的啊……
有那样的公子。
也有这样的帝王。
姜沉鱼忍不住苦涩一笑,低声道:“是啊。因为太过痛苦,因为太过沉重,因为与他们的意见相左、道路不同……我们都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舍弃了家族,只有公子,明明最是鄙夷佝私舞弊的行为,明明最讨厌贪财好色的陋习,但因为那些都是他的亲人,所以,他默默地将重担接了过去,坚持着,没有放弃,并用自己最柔和的方式,改变了冢族……这,就是你、我,和他的差距。”
昭尹眼角一抽,似被最后一句话给击中了。
“既然姬家没有贪污,那么国库的钱哪里去了呢?”姜沉鱼将话题重新转了回来,“九月廿一,我在凤栖湖竟然看见了从端则宫中划出来的一只船,船上有两人,一人就是鼎鼎大名的衰翁言睿。”
“什么?翁老来过皇宫?”曦禾又是一惊。
“我当时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言睿会不声不响就进了宫?为什么言睿进宫后不找身为旧识的夫人你,而去的端则宫?为什么言睿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是在给公子做法事那天回来……我怎么也想不通。现在看来,却是我当时太过关注言睿,而疏忽了近在咫尺的另一件事——第二人。”
“第二人 ?”
“是。当时小舟上,有第二个人。但因为她当时操着桨,又身材瘦小容貌平庸,所以我以为是端则宫的宫女,就没放在心上,现在才知,大错特错——那人,就是姬忽。”姜沉鱼转向昭尹道,“我说的对不对?皇上。”
昭尹冷冷一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姜沉鱼于是继续道:“正如我之前所说的,连城璧都可以是人了,为什么四国谱就一定要是书呢?国库的那些钱去了哪里?皇上身边像田九这样的暗卫可不少,是谁在替皇上训练死士?是谁在遍布情报网,让江都九月十九发生的事情,在两天后就专到了帝都?当把这一切连起来后,一个答案,就变得十分清晰了……”
曦禾颤声接了下去:“是姬忽……姬忽就是四围谱?”
“确切来说,是言睿。姬忽,也许是他的弟子,也许是他的情人……这个现在还不能肯定。”
昭尹冷笑道:“怎么?这世上还有皇后不能肯定的事情么?皇后不是无所不知么?”
姜沉鱼没有被他刺激到,很平静地回答道:“只要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查出来。”
昭尹再次闭上了嘴巴。
姜沉鱼不再理睬他,而是转向看曦禾:“我继续说,告诉你三月廿九那天,为什么公子,没有赴约。”
她终于说到了曦禾最在意的问题,曦禾的眼睛一下子红了起来,紧紧揪住胸前的衣襟,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看见这个样子的她,姜沉鱼心中暗暗一叹,分不清自己是怜惜多一点,还是哀伤多一点。只有一点很肯定,造化弄人,命运经常会很残酷,无论是对她,对曦禾,还是……对姬婴。
“三月的某天,昭尹出宫看见了你,然后,他就决定要你。”
曦禾咬住下唇,昭尹当日的话语于此刻在脑海中重现,跟姜沉鱼的话重叠在了一起,分毫不差。
“那是春寒料峭的三月,你在湖边洗衣服,穿得很单薄,鼻子和手都冻得红红的,然后从身后摸出一壶酒,喝了几口,再接着干活……你当时很专注地在洗衣服,完全没有看见路旁马车里的我,怛我却隔着车窗一直在看你,一直一直看着,从那时候起,我就对自己说,一定要得到你。”
“但他同时也知道,你和姬婴的关系,所以,他故意将此事告知了姬夕。”
“……所以,几天后,朕召姬夕入宫,跟那老匹夫说,联要他儿子的情人。”
“姬夕回去告诉了公子,公子自然是大惊失色,坚决不允。因此,他连夜写了封信,派崔管家送给你,约你于三月廿九在杏子林中,等他。”
曦禾的视线一下子朦胧了起来,泪水涌上来,将眼前的一切尽教遮掩。
而姜沉鱼心中也极不好受,那天崔管家跪在她面前倾吐当年旧事时的表情,她一点儿都没有忘记,风烛残年的老妇人,就那么屈膝跪在冰冷的地上,一遍一遍地扇着自己的耳光,哭得痛不欲生……“我对不起公子!娘娘,我对不起我们家公子啊!”崔氏一边拍打着自己的胸膛,一边痛哭道,“公子信任我,让我去给曦禾姑娘送信。我也送了,但我回来的路上,越想越害怕,怕公子就那样带着曦禾姑娘远走高飞,抛下我们一大家子的人于不顾……于是,回到府里后,我就去暗中监视公子,看见他果然在收拾行囊,我的心一下子就凉了……老婆子我不是人啊!我在那一刻鬼迷心窍了啊!我就、就、就去告诉给了老爷!呜呜呜……”
听到这个消息的姜沉鱼虽然心头无比震撼,但仍是朝崔氏伸出手去:“崔管家,你先起来,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不起来!我不起来!我做了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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