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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嫡女复仇实录-第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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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澴听了,笑了笑,说道:“老人家偏疼孙女儿,也是常有的事儿。以林兄的家世家教,想必令妹亦是一位琼闺秀玉,这入选宫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了。”林常安听了这话,甚觉悦耳,嘴里却还是说道:“舍妹自幼缺少教诲,老太太又溺爱的紧,故此养成了一副刁蛮任性的脾气。蒲柳之姿,不堪侍奉天子。只应着朝廷的诏令,到京走一走就是了。”萧澴道:“林兄这话也未免太过自屈,周老尚书的门第,京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呢?就是令尊府上,亦非小可,世家之风,又能差到哪里去?”言至此时,他忽然一笑,说道:“如今宫中颇得上意的林才人,便是贵府上的大小姐。若非府上调|教得法,又怎能教出这样好的女儿?如今林才人在宫中风头无两,人皆赞她宽厚仁和,就连太后娘娘也对她赞许有加呢。”
林常安耳闻此言,却倒有些不喜,敷衍问道:“才人在宫中还好么?”萧澴莞尔道:“她若再不好,宫里只怕就没有好的人了。这林才人是尊府上的大小姐,即便林兄家住淮南,鞭长莫及,但周老大人尚在京中,论起来也是个姻亲,平日竟没个书信往来么?倒劳的林兄还要来问我。”
林常安强笑道:“家姐与外祖不大相熟,故此平日少有往来也未为可知。自打大姐入宫,家中一年至头也未必能见着一封信哩。老太太并老爷太太都思念得紧,急切要见她一面,只是不能够。”萧澴颔首道:“这也是无可奈何,然而也如今也是不难的事,且不说世妹将要入宫,但只凭林才让的恩宠,只怕这两年就要见着消息。待她诞下皇嗣,还愁没有相见的时日么?”林常安只一笑,并未接口。
恰逢此时,厨子献了一道松子桂鱼上来,林常安便趁势截住了话头,起身亲自布菜,殷勤招待了一番,便将此事盖了过去。
季秋阳坐在一边,因总无插话之处,便乐得冷眼旁观。见这二人你来我往,话语里似颇含机锋,心里暗道:林家这位大小姐入宫也有两年了,听这位萧公子讲起,似是很得人意。那位大小姐虽不是太太养出来的,但她在宫里风光,也算为林家门楣增光了,怎么林公子看着却似是不大高兴。他心里想了一回,忽然明白:这位林大小姐不是太太亲生的,乃是姨娘养下来的。昔年我在林家充任西席之时,听林家底下人说闲话,这上房里颇有些不安宁。那林知府又是个一碗水难端平的人,哄完了东家骗西家的。虽还不至闹出争风吃醋的笑话,但也时有龃龉。这林大小姐在宫里争气,生她的那位姨娘在林家想必也抬得起头,上房里的气势难免就弱了些。如今林家二小姐也要入宫,宫里嫔妃众多,又有中宫皇后,这点点春恩哪里够这许多人分呢?那姊妹为着上一代的恩怨,只怕也并没几分情分,就要决一决高下一争这雨露春恩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他兀自出神闷想,却听那萧澴问道:“季先生来京中已有多久了?可还住得习惯?平日宿在何处,都同什么人往来?”季秋阳不防他忽然向已搭话,连忙收了心思,回道:“在下入京也要十好几日了,就投在城西的吉升栈里。倒也没什么不惯,只是北地冷些,我是个南方人,不大受得了这气候。平日无事,也只和旧日里的几个朋友走动走动。”萧澴点了点头,又问道:“听闻如今京里出了个‘小孟尝’,十分喜好结交客人,为人又最是豪爽仗义,所以认识他的朋友便送了这个诨号与他。又据说这进京赴考的客人,十个里有九个都是他的座上宾。我为家里管束,平日里少出门,自然不能够得见。先生孤身一人至此,又是如斯高才,想必已受过他的邀了?”季秋阳知他所讲为谁,便道:“可是一位姓周的相公,字景初的?其父是京城军营的把总?”
萧澴笑道:“好似是这样罢,我知道的也不真切。”季秋阳道:“若是他,那在下与他确有些交情。也的确是个仗义疏财之辈,颇有些豪侠之风。听闻此人还是周尚书族中之人,算是个本家,论起这关系,竟也不远。”萧澴便转头向林常安道:“周老尚书好福气,既有林公子、林世妹这样的晚辈,又有这等豪客相助,愁何事不成呢?”林常安只唯唯称是,竟不敢再接他的话。
所幸萧澴也不再提这些事,将话头转了开去,同两人说起诗词文章,听季秋阳念了两句旧日文章里的句子,深赞他才学出众。
待酒过三巡,萧澴便道:“酒也够了,叫人拿饭上来吃罢。怕家里记挂,太太又病着。”林常安听闻,忙撺掇人去厨房催饭。
一时饭来了,三人各取一碗吃过。将至席散之时,那林常安忽然望着季秋阳道:“那银子,我稍后就打发家人与你送去,你且休急。”季秋阳不解他缘何忽提此事,当着人前也不好问,只得点了点头。萧澴看在眼中,也不言语,谢了林常安的酒席,就起身理衣戴帽去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冤家路窄

萧鼎仁听了儿子的一番言语,捋须莞尔道:“这般作为也未免太儿戏了,到底是年轻,沉不住气。且不言此人能否中举,还是个未知。即便他中了,一个新登科的士子,也难成什么气候。再者,这次充任主考的刘大学士,同咱们一向不熟,平日也没什么往来,怎会因咱们一句言语,就去耽误人家的前程?”
萧澴面上一红,连忙说道:“儿子不老成,让父亲见笑了。然而儿子以为,凡事防患于未然的好。此人既是周家一道的,不如早早除掉为好。何况,虽说主考是刘坤,那两位副主考却是父亲的门生。父亲吩咐一声,他们岂有不效力的?”
萧鼎仁道:“倒也不错,然而如今正逢多事之秋,凡百事体稳妥为上,仔细落了把柄在人家手里,可就不好了。”
萧澴点头称是,萧鼎仁又问道:“连日政事忙碌,我也忘了问了,太后娘娘身子可还康健?日前那风寒已大好了不曾?”萧澴忙回说道:“太后娘娘已大安了,还叫儿子转告父亲,请父亲不要挂心。如今已是年下,前朝事多,家里也忙碌,连日又冷,请父亲同母亲保重身体。还要问问父亲,前回使人送来的万金丹可还管用,若吃着还好,便再打发人自宫里送些来。”
萧鼎仁笑道:“娘娘还是这等爱操心,凡事儿都记挂在心里。”说毕,略停了停,又沉吟道:“京里如今新出了一个‘小孟尝’,你可知道?”萧澴回道:“略有耳闻,使人打听了,也是周家的人。”萧鼎仁点头道:“这倒有点意思,你好生留神着。”
萧澴点头应下,看父亲别无吩咐,便告退出去,自去布置不提。
那季秋阳在客栈中,尚且不知已然躲过一劫。
自打这日之后,前来邀他去会茶会酒之人,日渐增多,竟至应酬不暇。
这般忙里易过,时光飞梭,转眼已是年里,四处张灯结彩,家家团圆欢会。季秋阳孤身一人,无处可去,便只好在客栈静坐。
那客栈掌柜也要回家过年,见他一人冷落落的,便上来搭话道:“季公子今日怎么打算?我也不在店中住,伙计们也都回家了。只一个厨子因家远不曾回去,睡在这店里,我这几日便央托他看一看店面。却不能招待季公子了,季公子勿怪。”季秋阳忙道:“掌柜的自便即可,我一人也无事。”那掌柜又笑道:“我也糊涂了,公子有那许多朋友,自然有的是去处。旁人不说,只看周府这几日如何看觑公子,定然不会让公子独个儿守在这客栈里。”季秋阳听了这话,只笑了笑,没有言语。
二人说着话,李仲秋的小厮忽然走来,向他做了个揖,说道:“我家主人请公子过府一叙。”那掌柜便笑道:“我料的不错罢?”
季秋阳便问道:“你们主人邀我过去是清谈呢,还是另有别事?”那人道:“主人说,今儿是三十,怕公子一个人冷清,特特在家中治了一席,请公子过去吃年夜饭。我家主人还说,房屋虽窄陋,空屋子倒还有两间。如若公子不嫌弃,就收拾了行囊即日挪过去住,日常说话见面也便宜些。待年后春闱,相互也有个照应。”
季秋阳听闻此言,想了一回,心觉这话倒也有理,点头应下。当即,吩咐竹心将行李收拾了,与客店算过房饭钱,便随那人往李仲秋寓所去了。
到了李仲秋住处,入门只见堂上贴着一副新对子,上联是:蟾宫折桂待有时,下联则是:平步青云未可知,看那字迹倒是李仲秋的亲笔。
季秋阳看了一回,李仲秋穿着簇新的袍子,自堂上迎了出来。二人见过,李仲秋将他让入堂中,说了一番年里的吉祥话,宾主落座,家人端了茶上来。
季秋阳便笑道:“劳你记挂着,不然我还冷落落一个人待在那客栈里呢。这大节下,好不凄凉。”李仲秋道:“我也是这般想着,便急忙打发人去请你。且我如今在京中也是孤家寡人,往别处去一则没什么意思,二来这大年三十的,又能往哪儿去,不如咱们两个一起过了这年罢。”季秋阳道过谢,又说道:“适才我见这堂外贴着的对子,似是你的亲笔。字迹依旧,梦泉的性子倒似是变了些。往日你于功名不大放在心上,怎么如今口气变得这样大了。”李仲秋哈哈笑道:“你知道我的脾气,赴考不过是个由头,我于此道向来不大上心。那副对子,是替老哥你讨彩头的意思呢。”季秋阳说道:“我还不曾登科,你就写这样的对子来贺我,也未免太瞧得起的我了。”李仲秋向他挤眉弄眼,皮脸笑道:“咱们是什么样的交情,哥哥何必在我面前摆出这副腔调。且不论老哥的才学,只看如今周府如何看承哥哥,岂有不相助的?便是不用他们张口,那主考也得卖个面子出来。到明年三月,哥哥是不中也要中了。我便提前贺上一贺,也不打紧。”
季秋阳见同他说不通,便也不提此事。幸得恰逢堂上酒席齐备,李仲秋便邀他入席,二人相对而坐。家人上来斟酒已毕,二人碰了一盏,便各自执箸吃菜。
席间,那李仲秋吃的微醉,趁着酒意说道:“我知哥哥你的心思,你也是向来不为功名利禄熏心的。忽然打起这个主意,想必是为了明年中了,回去娶亲时风光些。也是替你那没过门的娘子讨一顶珠冠来,然而我倒不大明白了。什么样的好女子,能让哥哥这等上心。听哥哥说起,那家子也买卖人家,同哥哥正是门当户对。且你又有个廪生的头衔,真要论起,他们还算是高攀了。莫不是他们竟然还瞧不起哥哥,定要哥哥来京里赶考,唱那《西厢记》的故事?我说句不好听的,崔莺莺好歹是相国家的小姐。一介商户女儿,又有什么可挑挑拣拣的。”
季秋阳听了这番话,心里便很有几分不悦,也情知他是吃醉了,便将话头扯开,随意闲谈了几句。那李仲秋也自觉失言,便再不提起,停了半日忽然又道:“日前我见到景初,听他说起,原看你老兄仪表堂堂,想将家里一位堂妹说与你,不想你原来订过亲了,也只好作罢。”季秋阳闻言,不动声色,亦不发一言。李仲秋又絮絮叨叨道:“还是哥哥你有能耐,进京不过月余的功夫,便结交了这许多贵人,名声也传扬开了,还有这许多人上赶着要同你结亲。似我这等人,只好混着罢了。”说着,吃了两杯酒,忽然又问道:“前几日听闻连相府里的萧公子都请哥哥吃酒了,可有此事?”
季秋阳这才道:“这想必是人传讹了,之前因是林公子请他,叫了我同去,故此一道坐了坐,并无那些话。”李仲秋点头道:“便是这等,也很难得了。这京里多少人,为求见他一面而不得,哥哥倒是这等轻轻易易就同他坐在一桌上吃酒了。”季秋阳说道:“这萧公子为人十分和气,并没半分纨绔习气,很好相与的。”李仲秋笑道:“那也得能见着才是。”又继前言道:“我听景初说的,就觉的是门好亲。哥哥不能应下,实在可惜了。”
季秋阳便打趣儿他道:“既是这样说,你如今正好也亡故了妻子,景初看承你也好,不如就央人说一说,定下来也好。”谁知李仲秋闻言,只嘿嘿一笑,说道:“他哪里看得上我!景初也是带眼看人的。”季秋阳说道:“这话好生没意思,你我也是一样的人,他倒为什么这般高下有别。”李仲秋笑了笑,没言语,只说酒已冷了,吩咐家人另烫了酒上来。
这一顿年饭吃的好不气闷,李仲秋满胸郁结,吃的酩酊大醉,被李家小厮扶了进去,季秋阳便在客房中权且歇了一夜。
隔日起来,李仲秋醒了酒,过来屋中与季秋阳赔罪,又笑道:“昨夜委实吃得醉了,言语唐突,冒犯了哥哥,哥哥勿怪。”季秋阳也是个豁达之人,自然不会将这醉言醉语记在心上,当下只一笑罢了。
二人吃过了早饭,渐渐便有客人来拜。这两人在京中也有一段时日,颇结交了些朋友,迎来送往,应酬不暇。一日下来,竟至十分忙碌。
余下几日,不时有人来请吃年茶,会年酒,今日你请客,明日他还席,足足闹到十四还不消停。
到了十五这日,正是天上元宵,人间灯夕,城中金吾不禁,街上开了灯市。这京里比别处更为热闹,季秋阳同李仲秋这些日子吃酒席也吃的腻烦了,这日便商议着一道在城里走走。
到得傍晚,灯市开了出来,街上比肩继踵,挨肩擦背。季秋阳与李仲秋在灯市里走了走,只见满街的红男绿女,纸醉灯谜,也看了几样别人家新扎的花灯。季秋阳在一处灯谜架子前赢了些彩头,又看一架走马灯做的极好,便站着看住了。
正看得入神时,忽然一个总角小厮自人堆里钻出来,走到两人跟前,向着两人做了个揖,说道:“我家主人请二位公子上楼一会。”
李仲秋认得他是周景初的跟随伴当,便问道:“可是周公子在这儿?又要我们两个去哪里呢?”那小厮道:“便在这汇泉楼上了,我家主人正在上面吃酒,请二位上来。”李仲秋便拉着季秋阳一道去,季秋阳虽有心推拒,但见他兴致极高,也不好相阻,便随他一道去了。
两人随着那小厮一道上了楼,转进一座包房内。
那房中摆着一桌酒,周景初独个儿在桌边坐着,身边还有两个唱的,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争春卖俏。
见他二人到来,周景初连忙起身,行礼见过,寒暄着在桌边坐了,又吩咐店家另添了两副碗筷,方才说道:“今儿是十五,我家中本也办了一席酒的。只是我不爱那个热闹,我浑家又请了几个女眷,我便走了出来,在这里开了一席酒宴。在适才我见着你们两个在下头人堆儿里挤,便叫小厮请你们去了。咱们在这里吃酒看灯,比下头更清净些,也别有几分意思。”李仲秋便笑道:“景初可当真会乐,这样的日子,人都在家里团聚,不然就都出来了。你老兄倒是在这里躲清静。”周景初哈哈大笑,说道:“年里可是会的烦了,从初一至昨日,没有一天不是吃醉了回家的。有两日吃的我连自马上跌下来都不知道,头上的金簪儿也丢了。那支簪儿是我一个小妾生日送的,回去被她好不数落了一通。想你们两个也差不离是这个情形,咱们今日且在这里坐坐。”
李仲秋连连赞好,周景初同他倒不大说得上话,只与季秋阳闲谈。李仲秋便去与那两个技女说笑,因看她们带了乐器,便索罗她们唱曲儿。
这两个女子,都是风尘场中的老手,乔模乔样做出许多张致来,只是躲着不肯唱,又说道:“周老爷另叫了好的来,还稀罕我们!”李仲秋听了,便向周景初道:“老哥,你今日可当真会乐。你一个人,叫这两个服侍也罢了,竟还又交了一个?”周景初说道:“也是别人荐来的,不是京里人,听闻还是好人家女子出身,生的一副好相貌,那喉咙又是天生的一管箫,不知为什么入了这一行当。据说,她这碗饭还是她男人让她吃的。如今这世道,甘当活王八的也当真不算少了。”
正说着话,门上守着的人进来道:“琳姐儿到了。”话音才落,只见门外走进一个娇娇俏俏儿的人来,她头上挽着乌油也似的一窝丝,面上傅粉,额上贴了三个翠面花儿,双唇点朱,穿着一件大红凤穿芍药对襟袄,下头吊着一条雪灰色绉纱裙子,怀里抱着月琴,年纪甚轻,进来便望着周景初娇娇软软的喊了声‘老爷’。
季秋阳一见此人,不觉吃了一惊,原来此人便是他与傅月明上一世的冤家、这一世被傅月明撵了出来的、昔日的傅家二小姐傅薇仙!

☆、第一百六十七章 认干亲

季秋阳一见此女,心中暗吃了一惊,自忖道:只听闻唐睿那厮在傅家铺子里舞弊作假,被傅家撵了出去。此女因与他勾连,也不为家中所容,亦被撵了出来。不要唐睿一文钱,白送与唐睿为妻了。唐睿那厮,是被提刑院发到山东去的,怎么她倒在此间?
傅薇仙自进门来,只是望着周景初问好,又说是大年下,给老爷拜年,便趴在地下插蜡烛也似的磕了几个头。倒将周景初哄的合不拢嘴,只说道:“地下凉,快起来。”说毕,又吩咐家人拿了红封与她。
傅薇仙自地下爬起,上来便嬲着周景初,撒娇说笑,一眼儿也不看别人,倒把那两个先来的都给挤下去了。
周景初向她说道:“这里有客人在,你也不说先见见客。大年下的,也要给人拜个年才是,就先上来了。”傅薇仙听了,睁着一双媚眼,用那又甜又娇又脆又圆的声音说道:“既是周老爷吩咐,奴敢不从么?”说毕,便走下来,向李仲秋与季秋阳作福问安。
她先拜了李仲秋,倒还无话,待眼睛转到季秋阳身上时,不觉怔了。季秋阳在傅家教了大半年的书,她虽不曾跟在里面读书,也曾见过他几面,岂有不认得的!她自离了傅家,吃了许多苦楚,同着丈夫颠沛流离,来到京城,又不幸流落风尘。正在艰难之时,却又碰上故人,真是尴尬之人偏逢尴尬之事。
那季秋阳望着她也只是发证,饶是平日里机智多变,此时也不知说些什么为好。
周景初在旁瞧了出来,插话笑道:“这琳姐儿是才来京城不久的,莫非老弟曾与她的相识?”季秋阳这才道:“之前在徽州,曾见过一面,不想她也来了京城。”也就不提那其间的缘故。
傅薇仙这才强笑了笑,说道:“原来先生也进了京。”季秋阳点头不语,傅薇仙也就不再搭话,又走回周景初身畔坐了。
周景初冷眼旁观,心里琢磨道:莫非这季熠晖曾是她的客?但看他那神态,也实在不像。听闻这女子之前还是个良家女儿,还是进了京才吃了花饭,莫不是这两人之前有些什么粘黏?这季熠晖瞧着是个君子,该当不会做过这等下作勾当。想及此处,却又转念道:如今这世上,专有一种道学君子,最是可厌。外头看着清高,骨子里却是男盗女娼,无所不为,比那真正的浪子娼妇还要下流几分。这季熠晖难不成竟是这等人么?
这般心中盘算了一回,他面上也不带出,只是张罗着吩咐店家添菜烫酒,殷勤待客。
那傅薇仙因看季秋阳在座,也不敢过于放浪,倒将先前那些浮言浪语尽皆收敛了。季秋阳也只是默默吃酒,少于言语。原来他虽深憎此女,到底也不至同一个女流当面为难,且还关系着傅家的颜面,也怕言语相激过了,她恼将起来,却把傅月明给牵扯出来,岂不难看。
周景初因要试他两人,停了片刻,便向傅薇仙笑道:“自来只说你好应酬,怎么今儿倒这样闷闷不言?曲儿也不唱一个,酒也不递一钟?”傅薇仙不敢违他的言语,只得起来敬了一圈酒,待碰到季秋阳时,低声问了句:“家里可还好么?”季秋阳也不答话,吃了酒,便坐了。傅薇仙碰了个软钉子,当着席上也不好发作,只得罢了。
待递了酒,周景初又吩咐她唱。傅薇仙便抱了月琴,弹了一套《元宵令》,弹过依旧不言不语。
周景初见她这幅模样,假意作恼,说道:“今儿招你来,便是为了招待大伙。你这等装模作假,矫情给谁看?!既吃了这碗饭,就做出个表子的样儿来,还当自己是良家妇么?!”傅薇仙见他生气,便强笑道:“周老爷勿怪,我也为难的紧。为着年里老爷家中多叫了我两次,娇红姐姐已跟我合了好几场气了。大年下的,就使人往我家门上泼水。我那汉子,老爷也只知道,是个不济事的。日日只会出门吃酒,噇醉了回家,伸手问我要钱,但有一丝儿不如意之处,便对着我又打又骂。昨儿他又不知在哪里同一班人吃到天亮才来家,看见门上被人画了,回来不问原由,就把我踢打揪踩了一顿,我身上现下还疼着哩!”说着,便淅淅沥沥地哭了起来。
这周景初本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见一个娇滴滴的人哭的梨花带雨,便也不再逗她,收了先前的腔调,抚慰了她一阵。傅薇仙见此举奏效,越发哭的厉害,两手掩着眼睛,却自衣袖间偷望季秋阳。
那周景初无法,只好说道:“这也罢,你那汉子是有不对之处,待日后我吩咐他就是了,管保叫他不敢再打你。”傅薇仙听了这言语,仍是抽噎道:“老爷说的好,他当面答应着。待老爷一走,他关起门来,仍然要打我,老爷又不能来救。”周景初问道:“那依你说如何是好?”傅薇仙说道:“若是老爷真心疼我,便收了我做干女儿。旁的我也不稀罕,只求老爷多下顾下顾,别叫那不相干的人来欺负我就是好的了。”周景初听了,当即笑道:“这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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