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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厂督大人惊呆了-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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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嗔道:“又不是把他们卖给你了,想得美!”她用手点了点锦绣的额头,然后掀开被子要起身。锦绣问道:“这么晚了,姐姐去哪里?”
“去问问阿娘他们……”眼见着锦绣急了,她才笑道,“人有三急,我去如厕还不行吗?”
“去罢去罢,总是埋汰我!”
鸳鸯抿唇一笑,披了一件衣服出门。走到半路,倒是想起来自己没拿蜡烛,远远见金大娘他们的屋还点着灯,心道,阿爹他们还未睡觉,不如去问问阿娘蜡烛放在哪里。
走近他们的屋子,只听屋里金大娘在说话:“……不知我们造了什么孽,这孩子怎么就这么命苦……要是我们造孽了,老天爷只管让我们承受,何苦要为难这孩子!”
鸳鸯停下步子,静静地站在黑暗之中。
只听金老爹叹了一声气,道:“都怪我没用。让你们母子三人受苦。”
“这都是命……都是命!”
过了好一会儿,金老爹道:“好啦,你快别哭了。赶明儿让孩子见到你红着眼睛的样子,她不定多难受!黑丫这孩子,从小就乖。自己受了苦,全部憋在心里,一句也不和我们说。这次是皇帝老子赐婚,谁都没有办法!她心里不定怎么苦呢,你就别添乱了!趁着孩子在家的几日,多多陪陪她,逗她乐乐。”
金大娘道:“老头子,不然我们带着囡囡他们跑吧!总不能我们跑到天涯海角,那个什么督主也追到天涯海角!”
金老爹良久地沉默着。金大娘忽然哭道:“这都是造什么孽啊!他一个太监娶老婆做什么?娶谁不好,要娶咱们家闺女!这不祸害人吗?!”
金老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金大娘的背,无力地道:“你就不要哭了……”
鸳鸯沉默着,打算折回自己的屋里拿蜡烛,这一转身,却见到了同样沉默的金小弟。姐弟二人对视一眼,两人都没有说话。最后,小弟拿了蜡烛给鸳鸯,等鸳鸯出来后,更是体贴地端来了热水给鸳鸯净手。
“姐姐,要不是我……你就不会去劳什子厂督府。今日就不会有如此局面。我知道阿爹他们是顾忌我才不带姐姐离开,我什么都不怕!只要姐姐能脱离魔掌!”
“你怎么会这么想的?”鸳鸯低着脑袋,腼腆地道,“我本就是欢喜督主大人的。”
金小弟一怔,然后迅速地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最后,轻咳一声,逃也似地走了。鸳鸯看着小弟离开的背影,轻轻一叹。鸳鸯不知道的是,黑暗之中,一个人影微微移动,手里正拿着一支笔飞快地记下了什么。而次日,雨化田的书桌上便多了一封信件——信件的最末分明地写了句“夫人曰:吾本心悦督主”……
鸳鸯自然不知这些事情,只翌日与金大娘同往市集。因她心中思量,往后一家人相聚的时日不多,当珍惜眼下。锦绣亦是同往。又因鸳鸯与锦绣都是年轻女子,出门都是带着面纱的。三人且买了一些酒菜回家,经过一条巷子的时候,迎面见到了一个素衣女子,与一个蒙面的男子。
鸳鸯当即认出来这两人正是顾少棠与风里刀。她什么也没想,拉着金大娘和锦绣掉头便走。那顾少棠“喂”了几句,索性用了轻功,拦住鸳鸯的去路。没想到的是,她在要接近鸳鸯的时候,暗处一柄飞刀飞来——顾少棠是个用暗器的高手,这样的偷袭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当即她也使了飞刀,将它打飞!被打飞的飞刀撞到墙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响声,风里刀捡起来,道:“是西厂的。”
“西厂的人?”顾少棠冷哼一声,“我就和这个女人说一句话,你给我边上去!”
暗处没了动静,那顾少棠便站在原地看向鸳鸯。鸳鸯听了“西厂”二字,心中微微一跳,暗道,莫不是自己回了家,雨化田还派人在暗处监视自己?她也不曾转身,只听风里刀先开口了:“姑娘,昨天的事情纯属意外,我也没料到会连累到你。”
顾少棠扯了他一把,对鸳鸯道:“我就和你说一声,昨天我给你吃的不是什么毒药。”
鸳鸯点点头,道:“昨儿大人让太医给我看过了。”
顾少棠“哦”了一声,两厢站着。唯有金大娘和锦绣皱眉,对视一眼,锦绣恍然大悟,指着顾少棠道:“原来就是你这个女土匪要挟的鸳鸯姐姐!”
“你说谁女土匪呢?!”顾少棠柳眉倒竖,双目瞪着锦绣。风里刀拉了她一把,道:“好了,别吵了……”
“说的就是你!”锦绣也是有些害怕,但仍是梗着脖子道,“你绑架人就是你不对!不管你和督主有什么恩怨,我鸳鸯姐姐一个弱质女流,牵扯其中,何其无辜?!要不是你,鸳鸯姐姐会受惊吓,会生病吗?!你……”
顾少棠骂了一声娘,想拿飞刀吓唬锦绣。岂料锦绣也是直性子,越是如此,越是不服:“你凶什么凶?!有本事劫持人,没本事道声歉吗?!”
顾少棠立即将飞刀拿起出来,鸳鸯见了,即刻将锦绣拉到自己的身后,对顾少棠道:“顾姑娘,风公子,既然没什么事情了,那我便告辞了。”
金大娘听的云里雾里,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啊?什么劫持?”原来鸳鸯被顾少棠劫持的事情,锦绣并未告诉金大娘他们,只说鸳鸯是病了回家静养——至于金小弟,倒是因锦绣和他说话的时候说漏嘴了,被他晓得的。
锦绣心知说错了话,正不知道如何圆,只听一阵脚步声,但见马进良带着几个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朝这边走来。对鸳鸯微微作揖,道:“我听到这边有动静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进良大人!”锦绣觉得马进良是极好的人,至少每次遇到什么难处,他都会第一个出现。鸳鸯只是微微点头,道:“马大人。没甚么事情,我们正打算回家。”
“那我送你们回去。这一路上也不安全……”说着,马进良看了一眼顾少棠二人。
顾少棠气的跳脚,却是被风里刀拉住了。马进良既然说要送他们回家,鸳鸯也不拒绝。
“那便有劳马大人了。”说完,鸳鸯与看愣了的金大娘走在前头——因马进良相貌凶恶,金大娘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见过?是以,有些害怕。
锦绣特意落在鸳鸯她们后面,临走前,还回头掀起面纱,对顾少棠两人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顾少棠骂娘:“这个臭丫头!我迟早弄死她!”
锦绣听了,便高高地昂着头,哼了一声,大摇大摆故意做给顾少棠看。马进良回首,冷冷地看了一眼顾少棠,眼底带着警告。之后,他又命手下继续巡逻,自己亲自护送鸳鸯三人。锦绣好奇地看着马进良,道:“进良大人,你们每日都要在这里巡逻的吗?”
马进良没料到锦绣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他道:“……没有。”
锦绣“哦”了一声,这时又跑上前挽住鸳鸯的手臂,与鸳鸯并排走着。马进良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其实他还有些话没有说,比如,他是西厂的大档头,巡逻什么的根本不是他的职责之类的。
金大娘旧话重提,锦绣便呵呵着敷衍,说是女土匪来厂督府里劫走了一个小丫鬟,当时她和鸳鸯都在场,鸳鸯都被吓坏了……她之后抱着鸳鸯进屋去了,然后,还出来和大家一起抓土匪……
鸳鸯没忍住,噗嗤一声便笑了,道:“你又胡说!”
不过金大娘也笑了,虽然她觉得锦绣后面说的那些话很不靠谱,但是前面的事情应该八、九不离十。锦绣嘻嘻笑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尽是她这般年纪的小女孩的天真与可爱。
马进良的目光不住地落在锦绣身上——这么纯粹的笑声和眼神,真是许久没有遇见。
他将鸳鸯三人送回家后,金大娘还客气地邀请他进屋喝茶。马进良知道这也就是客气,尤其鸳鸯似乎不待见他——昨天带鸳鸯去牢狱观刑,他也是在场的。他虽然觉得督主没有做错,错在鸳鸯,但这不妨碍他揣测鸳鸯的心思。他客气地推辞了,金大娘也不再招呼他。倒是锦绣又笑眯眯地和他道谢,虽是戴着面纱,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那双月牙真是太过讨喜——直到她们都进屋去了,大门也给关上了,马进良才转身离开。而他脑海里依旧萦绕着锦绣的音容笑貌。
鸳鸯三人进了院子,便听见一个温润的男声正在对小弟讲解《诗经》。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他道,“是斯人对心中所爱慕之人求而不得,他想逆流而上去找她,可是道路又长又有阻碍。他想顺游而下去找她,可是,她却像在水中央……遥不可及,遥不可及……”
小弟问道:“表哥,既溯洄溯游都寻不到伊人,为何不直接坐船过去?”
他轻咳一声,道:“如此未免唐突了佳人。”
他们说到这里,金大娘便开口道:“长生,你和小弟在说什么呢?什么伊人佳人的?”
这男子原是叶家表哥叶长生。金家搬出叶家之后,两家仍是有些来往的。叶母做了一些五花肉,让他拿了一碗过来给金家。他进屋后听小弟说起鸳鸯回来了,一时想起鸳鸯已被圣旨赐婚与西厂厂督,心中酸涩,本该是避嫌的,可他偏偏两腿不听使唤,总想着见鸳鸯一面……这便留下来教小弟念书。
“小侄见过舅母。”叶长生立即起身,彬彬有礼地向金大娘行礼。
“你这孩子就是太客气了!”金大娘呵呵笑着。招呼他只管坐下,不必客气。叶长生“诶”了一声,竟一眼都不敢看鸳鸯,乖乖坐到小弟对面。小弟倒是与鸳鸯和锦绣都打过招呼。毕竟男女有别,金大娘吩咐叶长生吃了晚饭再走,就带着鸳鸯二人去厨房了。
叶长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左右,金大娘的话他压根没听进去。金大娘说什么,他只顾点头。
鸳鸯三人在厨房中做事,金大娘还感慨叶长生是个好后生。不过也只此一句,再没多提的。过了许久,金大娘看天色也不早了,因自己烧着菜,一时走不开,便让鸳鸯去叫小弟让他们不要再看书,免得伤了眼睛。鸳鸯应了一声,倒是去了。
只是去了院子,并不见金小弟,只有叶长生一个人对着黄昏后那轮上了柳梢头的明月发呆。鸳鸯见状,自然是要回避的,微微侧身,问道:“打扰表哥,敢问小弟去哪里了?”
叶长生听见魂牵梦萦的声音,身子几乎一颤,支吾开口:“……小弟、去如厕尚未回来。”
“哦。”鸳鸯又道,“母亲说时辰也不早了,表哥与小弟莫看书了,免得伤了眼睛。”
说完这话,鸳鸯微微福身,便离开了。叶长生嗓子干涩,觉得一阵阵苦涩泛上心头。他鬼使神差地站起来,走到鸳鸯之前站的位置,却见那地上正落了一张浅紫色的帕子——帕子上有一对鸳鸯戏水,惟妙惟肖。

第38章

却说鸳鸯因得了风寒,这几日是帕子不离身的,这不回屋后又咳了几声,伸手去寻帕子却是寻不见了,只问金大娘:“阿娘,可有看见我的手帕?”
金大娘正在热叶家送来的五花肉,闻言只是道:“今儿出门还看你带在身上,会不会回屋的时候落屋里了?”
鸳鸯一时也想不起来了,正要回自己屋里去找,却见金小弟来了,道:“阿娘,表哥急匆匆地回家去了,我问他,他也没说甚么事情。”
金大娘闻言,道:“这孩子怎么这么客气?这菜都做好了!”
鸳鸯和锦绣见了金大娘挫败的模样,对视一眼,都掩唇浅笑。
那厢叶长生怀里揣着鸳鸯的手帕,只觉得一颗心不停地跳动着——为何表妹会将帕子遗落?她终究是不愿嫁给那个太监的吧?她是不是在暗示着什么?他失魂落魄地走回家,原本不算短的路程此刻走来却似乎转眼就到了。他茫然地站在自家门前——他本早早就定了亲事的,只因三年前女方一场重病中香消玉损,亲事自然就黄了。彼时他只是有些感慨,毕竟他从未见过名义上的未婚妻,感情自然就凉薄。
可是,鸳鸯不一样……他终归是个书呆子,整天读些圣贤书,哪里晓得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情,但那天他一见鸳鸯,便觉得她就前人说的“颜如玉”,可是,他的这份感情还未说出口,已得了鸳鸯被圣旨赐婚的消息。他的母亲在张罗他的婚事,父亲隐隐也有提起——可是,他此刻想要的人只是鸳鸯。
叶景元正归家,见叶长生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上前道:“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叶长生猛地一抬头,见是父亲,便低头叫了一声。叶景元看着他的样子,问道:“去金家了?”叶长生唯有默认。叶景元便重重地哼了一声,厉声道:“没出息!”
叶长生缩了缩脖子,跟着盛怒中的父亲一道进府去了。
府里叶母已经备好晚饭,原本笑岑岑地迎父子二人进屋的,没料到这两人一个黑着一张脸,一个白着一张脸,神色都不好。她用围裙擦了擦手,道:“你们这是咋了?”
叶景元瞥了她一眼,道:“是你让长生去金家的?”
叶母一愣,道:“甚么金家?那是我哥哥家!长生他舅舅家!长生去自个儿舅舅家怎么了?!”
叶景元哼道:“妇道人家,你懂甚么?!叶长生这小兔崽子看上你哥哥家的鸳鸯了!”
被叶景元一语道破,叶长生的脸更加苍白,脑袋也低的更甚了。至于叶母则是愣了许久,然后道:“这……长生,你真有这个念头?”
叶长生垂在腿侧的两手慢慢握成拳头,叶母拍手道:“这都什么事情?!以后你也别去你舅舅家了!别说那鸳鸯现在已经许配人家了。就是她没许配人,她可是丫鬟出身,哪里配得上长生你啊!这以后你要是高中了,夫人要身份没身份,要见识没见识,这还了得?!”
“妇道人家!快点闭上你那张嘴!”叶景元瞪了她一眼,道,“你可知她被许配的是什么人吗?当今皇上跟前的大红人!权势滔天的西……”说到这里,叶景元倒是不敢再说下去了,只是道:“她现在不是你能高攀的,至于和她家的关系还是要打好的。这长生要是往后能高中,在官场上若是有她的夫婿做靠山,那可是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叶景元夫妇说着,仿佛真的见到自己的儿子高中一般,早早将叶长生的心事抛到脑后了。
夜间,叶母端了洗脸水给叶长生,帮他洗脸的时候,叶长生忽然问:“娘,你说,表妹可是心甘情愿嫁的?”
叶母不假思索地道:“哪能呀?这天底下哪个女人愿意嫁一个太监的?”
她微微一顿,打量了一遍叶长生的神色,郑重地道:“不过她是不是愿意,和你可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你爹说的话,你也听到了,不要再七想八想的!”
叶母给儿子擦了一把脸,又给他把明日穿的衣服都备好了,只道:“长生,你若是高中了,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乖乖去睡觉,现在只一心念书才是。”
叶长生麻木地点点头。等叶母出去后,他躺在床上,想着鸳鸯遗帕之意,竟是辗转反侧,一夜未眠。
次日天方蒙蒙亮,叶长生便偷偷从自家后门出去了。他去了金家,然后守在金家外,待金老爹出府后,他才敢绕到院子的墙外,将杂物堆在地上,自己爬了上去,探头探脑地往院子里瞧。约莫过了一二个时辰,他才见到鸳鸯抱着一箩筐的衣服来院子里晒。叶长生有一箩筐的话想要对鸳鸯说,可是他要开口的时候,锦绣也出来院子了,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鸳鸯身边要么是锦绣跟着,要么就是金大娘与金小弟。叶长生一直没有机会出现在鸳鸯面前……
随着时辰慢慢地过去,叶长生的勇气也慢慢消失。巧笑倩兮的人分明在眼前,却仿佛是遥不可及……他分了心思,便闹出了一些动静,院子里的人很快抬头朝他看来。没等他开口说话,鸳鸯已惊讶道:“这不是叶家表哥吗?”
鸳鸯的一句话,让金大娘她们都听见了。金小弟更是道:“表哥怎么不从大门进来?万一摔下去怎么办?”说完,金小弟就去开院子里的门了。此刻的叶长生自然无法躲避,他又是尴尬又是紧张地进了金家,一直不敢抬头去看鸳鸯。
“长生?你怎么来了?你这孩子,不是舅母说你,昨儿怎么不打声招呼就家去了?”
叶长生长久地沉默着,最后道:“小侄……小侄路过……”
锦绣皱着眉头,心道,路过怎么和做贼一样,爬人家的墙头?到底她不是金家的人,何况又是个姑娘家,自然没说出口。金大娘看他躲躲闪闪的模样,虽她不是个心思多的人,但到底有些阅历,当下明白了什么,心里一震,道:“这样啊……长生,今儿留在家里吃过饭再回去吧?”
“不了!”叶长生当即道,“小、小侄家中还有事情……”
“哦。”金大娘眼底闪过一丝失望,转而笑道,“那长生坐一坐吧?”
没待叶长生回答,金大娘又对鸳鸯笑道:“囡囡,你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给大人做的帕子丢了?赶紧回屋再绣一条去!”
“给大人做的帕子?”锦绣好奇地重复了一遍——据她所知,鸳鸯姐姐是掉过一条手帕,不过因大人赏赐的少,鸳鸯又不是奢侈的人,那条帕子好像用了挺久的……
鸳鸯立即反应过来,心中一如明镜,仿佛害羞般低着头,道:“阿娘什么都拿来说。”说罢,她倒是干脆利落地转身便走。
叶长生感觉就在刚刚,他心里的一些绮念慢慢都碎成了渣滓……
“……那小侄也告退了。”他的双唇也发白了,整个人看起来实在不好。
“诶……让你阿爹阿娘得空来坐坐啊。”金大娘心底微微叹息,虽是喜欢这个侄儿,此刻也不能多留了。叶长生跌跌撞撞地出了门,在大门口还不小心绊了一下。金大娘又是一声叹息。随后,又让金小弟在院子里念书,锦绣在边上刺绣。自己单独去了鸳鸯屋里。
“阿娘……”鸳鸯见金大娘将房门关上,方小心翼翼地道,“阿娘以为昨儿那帕子……”
金大娘点点头,道:“这孩子虽心地善良,却是个没有担当的。哎。”
鸳鸯心里想的事情则和金大娘不同——金大娘至今还抱着带鸳鸯远走高飞的打算。但是鸳鸯却知道不能这么做。外人只听闻过西厂手段狠毒,可是她却是亲眼看过,亲身经历过的。这样的念头,她是一丝都不敢有。她现在唯独担心的是雨化田派来的人是不是将这件事情通报了雨化田。这件事情本是阴差阳错,虽有金大娘最后打了圆场,可难保那厮不起疑心。
她虽对叶家表哥没什么印象,到底是亲戚一场,金老爹他们来京城投靠的就是他们家,不管他们对她家的态度如何,但凡金老爹需要帮助的时候,都是他们伸出的援手。是以,鸳鸯不愿意看到叶家表哥因她这些劳什子事情出任何麻烦……
“……囡囡,你在想啥呢?”
鸳鸯回神,道:“阿娘说什么?”
“我问你今晚想吃些什么呢。”
这两天金大娘在鸳鸯面前都是欢欢喜喜的,便是今天出了叶长生的事情,也没见她表现出担忧的模样。鸳鸯抿唇笑道:“凡是阿娘做的,我都欢喜。”
晚间一家人吃过晚饭,回屋后,鸳鸯却没有睡下。说是去小弟的书房里看会儿书,实则拿了针线,在书房里绣手帕——既然雨化田的人在暗处看着,她便假戏真做,就按阿娘说的,绣副“鸳鸯”手帕给督主。
雨化田那样的人当然不会看上她,不、他是一个太监,他怎么可能喜欢女人?所以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都令人发指。鸳鸯一边做着针线活,一边揣测雨化田的心思。她想,就是因雨化田不是个正常的人,所以他不会怜香惜玉,只会用一些可笑可悲的手法让别人屈服与他。她今日熬夜绣手帕给他,他虽不会对她产生其余情愫,却定会满足心里的一些欲望。
一来雨化田高兴了,二来鸳鸯自己直接忽视了叶长生,那么,在雨化田的眼底,叶长生也就成为一个微不足道的人——一个卑微的可以让他直接无视的人。
鸳鸯绣工向来了得,此夜挑灯到天明,堪堪将帕子绣好了。
将春的季节早风寒冷刺骨,鸳鸯离开书房的时候,浑身一激灵,打了个寒颤。此刻,天地间雾蒙蒙的一片,这个多雾的早晨,极目望去,只能见到院子里一棵光秃秃的枇杷树。鸳鸯心道,也不知那西厂的人是躲在何处监视她的,这样的天气真是为难了他,但愿昨日她的心血没有白费,她对雨化田的“拳拳相思意”也能尽数被告知。
事实证明,即便她猜中了雨化田的心思,雨化田也总有千万种反应让她措手不及,就像从前的无数次一般。就在她和家人度过了美好而又平静的一天之时,厂督府派了一顶轿子来金家,领头的人是马进良,马进良说因鸳鸯不在厂督府,且那管着庶务的管事嬷嬷也被革了职,如今厂督府无人管理,督主只好来请未来的夫人回府管上一管。
这世间是没有这样的道理的,金老爹和金小弟拦着不让鸳鸯走。马进良想了想,便道:“世间没这样的道理,但是我们西厂就有。”要知道鸳鸯本就是厂督府的丫鬟,即便将来要成为厂督府的女主子,所以马进良表面客气,却不会从内心真正地服从鸳鸯。他的眼底只有雨化田这个人和雨化田的命令——那么,拦着他完成任务的金老爹,就算是鸳鸯的父亲,他也不会有太柔和的语气对待。
“小伙子,你那日送我们回来,大娘瞧着你人还是不错的。怎么今天就不通情达理了?都这么晚了,我家囡囡再去厂督府,要见未来的姑爷,总是不合适的吧?”金大娘一脸失望地看着马进良。
马进良轻咳一声,解释道:“大娘,大人这么吩咐我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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