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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运-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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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僵直立于悬阶之上,声已冷:“善儿,你出来罢。”
身后柱壁玄关处缓缓绕出延陵善清丽素雅的身影,冷风撩起她宽展的袍袖。
她立在那一处,久未动。
半唇微颤,眼中写满了悲戚,寂寂凝着延陵易:“主子,方才与公主那些话,善儿都听到了。”
延陵易眉角轻抬:“我知道你在那影帐后面。你这丫头仍是同从前般喜好听墙角。”
“三年前离京时,善儿同主子说的那些话,主子一直记着吗?”
“你说不是你。”延陵易点头,苦苦笑着。
那一年春期因着书房走漏消息一事险些败露,宁嬷嬷叮嘱说身侧四个丫头中定有奸细。那时她第一个怀疑的便是心思缜密如丝,谨言恪行又讨各家欢喜的延陵善。四个丫头中,延陵忠举止言行寒凉,最像自己;延陵贤多年伺候于澹台左右心思最单纯;延陵敏最聪慧,心灵手巧伶牙俐齿,最不似个丫头;然只有她延陵善最像个丫头,老实本分,主意不多,却是个极有城府的丫头。所以四人中,她必先疑她。
第六十七章 脸面
“当年,我初以为是你,便将你的名字添了钦定随嫁的名册。”忆起旧事,延陵易颇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复又垂眸,单手掠过她掌心,重重一握,“心思细腻如你,怎么不会明白我的意思?你忍而未言,直至临行时苦言于我,你并非是那叛奸之人。”
延陵善唇边浮起惨笑:“那时主子已然不再信善儿,予善儿一条活命,谴嫁夏地,已是至仁至善。善儿心里明白,都言主子薄情,然您对着我们这些丫头是会存下半丝情面的,从未念想过赶尽杀绝。也是因此…善儿未有怨恨过主子的猜忌。然…然敏儿她,从来是主子最信最喜,纵是对善儿您都指下一条活路,怎就不能要她活?!”她停了停,敛起眸中波光,忍而又忍,终是耐不下,声音已抖,“方时主子说自己看错人心连并着欠下善儿一个人情,问善儿要什么?善儿只说了一求,唯那一求。”
四更钟响,一波又一波的钟鸣由鼓钟楼传散。那声声闷重,记记敲心。
“善儿唯一求。若以日后主子拿了那丫头,定要保全她一命。”
延陵易愣下,念起往昔之言,如芒刺在背,微一旋身,伤口忽而被撕扯开,痛正以绵延。
随手一缕清风即是重不能承,苦不容堪。
“如此看来,是我失言于你了。”延陵易缓缓开口,每一声皆沉,“然那丫头…确是伤了我的心。能做的,我尽做了。这一条死路,也是她自己选的,我拦不下。善儿,我不骗你,我拦不住那丫头,她那性子比你我都硬,死也不肯解释半个字。我至少…至少留下了她儿子。”
“儿子?”延陵善眼中滚泪凝住,咬紧双唇,瞪圆了一双眼。
“是。”延陵易轻笑了番,疲惫地阖目,叹了一声,“那丫头真是个胆大心细的,竟瞒着我们生了个孩子。像他,更像她。”
“怎么会?”延陵善再亦控制不下,周身颤如筛粒,一抬袖子紧紧揽住石栏,膝方能不倒,泪瞬时凉下,“我那时劝过她,玩火必*,是要她适可而止。未料…未料那一件事上,她如此执著。”想是当年主子如此疼延陵敏,心事也全只于她一人说念,偏她还是要做出这等事,伤透了主子的心。
“可是我不够疼她?”延陵易苦苦自问,话中尽是落寞自嘲,“要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叛我,伤我?!这天下,还未有人能如她一般伤我。敏儿,敏儿,你倒是要我如何对你。”言着一步步漫下石阶,裙角由风展起,身影前所未有的凄然落寞。
众人都说那个叫延陵敏的丫头心比天高,爬了主子心上人的床榻,才是触了延陵易的心痛。纯粹是咎由自取得了恶果。然,谣言终不过是水中花,虚幻的紧。延陵善如今明白了,那丫头…是逼得主子一步步退,退至无可再退,亦是伤寒了主子的心。
“主子。”延陵善忙追上两步,连膝带人一软,扒着廊壁垂垂跪下,泪洒满襟,“文少傅的事,是敏儿执拗。然…然善儿也不能要敏儿背着为奸逆叛的罪名候在九泉之下。她虽是一言不说,可善儿明白,她是有苦衷。那孩子的心是最软的,你要她伤人,不若自伤。”
“你…可是有要说的?”延陵易未有回身,扬袖于空中拂摆。当年她一走决绝,心中确如明镜,知道幕后之人的手脚,如今她终是肯说了?!
延陵善一时间怔住,胸中有话难言,俱是不能诉的苦衷。重重垂眸,凄凄而泣,摇头泪如雨下:“没有…善儿没有可说的。只望主子能多多念及那丫头的好。”敏儿已死,再多说一言亦是无用。敏儿已死,似乎一切也该由着她的一捧青灰洒尽。
“多年来,我常以记起她的好。”延陵易回声而道,她是要时时念及,才能对她儿子好。这些年,她对着那孩子,便能忆起那一双眸眼。那孩子越发像她,是样样随她,这才是要…看寒了自己的一颗心。
漫天的夜色似要淡去,最东面的天际藏蕴着某丝悸动,一轮半月空落落的挂了西天,东方再未能有它的处地。这昼夜相侵的光景,最引人沉闷,正如此刻,一颗心,微悬。
延陵易步及宫门,遥遥望见琼华宫门口打着明灯,四五个宫人围着一副单架低言轻语。
延陵府的轿子即是候在相对的北面。
延陵易入轿前朝着那一处多望了几眼,随口问着延陵贤:“这都要破晓了,公公们守在宫门作何?”
“主子。”延陵贤面有难色,忙打起轿帘道,“咱回去再说吧,此处不是个说话的地。”
“倒是何事,要你这般心惊胆战?”
“死人了。”延陵贤一垂头,咬牙惨道,“那个被夏国皇帝拉去的棠卿夫人,死了。”
延陵易眸子一沉,即是由软轿中掀了角帘子,瞧着那四五个公公围聚的方向道:“架子上抬的恰是那夫人的尸身?”
几个时辰前,还是纵歌起舞夺了含元殿上所有臣工注目的女人,如今已冰凉着身子搁在这琼华宫门口吃风。延陵易虽无讶异,却也由心底生了一叹。
“身上都是伤,倒也不知道那夏国皇帝是人还是魔。好端端的夫人,不过一两个时辰就折腾得没了气息。”延陵贤忍不下,低着声音抱怨,“听公公们说,是被来回折磨了番,痛得实在受不住,才咬舌自己了结的。人凉后,裸着身子就被丢出了琼华宫,外间守夜的几个公公看不下去,才用席子裹了抬出来,这一时半会也不知该往哪送。就这样回了五爷那里,如何能交待?!”
“好了。”延陵易一闭眼,沉声道,“既与你无关,便不该是你叨念的,余得也不是你操心下的。”言罢再抬眼,忖度了番,即是由轿中而出。
这天色一丝丝放亮,夜,再不如之前墨沉。
延陵易走近那由席子包裹住的尸身,未出手揭下探看,只问周边立着的小公公:“五爷那边知道消息了吗?”
“筵还未散,皇上说五爷在宴上喝得多了,即要五爷去闭室抄经醒酒。这时候,五爷定还未出闭室呢。然已有公公去向皇上问话,就是迟迟未有回音。我等皆是在这边候着。只可怜了这位娘娘了,不说狼狈的迎在风口上,连身蔽体的衣服都未有。人死了,还要受这份罪。”
延陵易一回身,吩咐着延陵贤道:“回偏云阁向长晋公主讨个主意,就说看在她五哥的脸面上不能让棠卿无衣遮体的送回去。”
第六十八章 狼狈之奸
偏云阁的香堂间,只架着一炉炭火,周遭极是寒凉。
一角软榻上覆下帐帷,靛青色的纱绸乱了人眼。长晋瘫坐在不远处的蒲团之上,身子发软,声声低泣着。她不敢靠近,连瞧看一眼都不愿。
这堂间极静,长晋是怕引了崇毅注目,才选在这临着礼佛殿的香堂。内无宫人侍应,若要予那可怜的女人一袭装束,尚需亲力而为。
几个公公将人卷着席子搁置在墙角的硬榻上,即是被谴了下去。
长晋事先命宫人于此堂添了炭,她说这天太寒,怕棠卿走得辛苦。
延陵易临着床榻坐稳,她还未有怕过什么,死人见得多了,最多的尚属自己亲手处死的那些个。如今对着棠卿,应是毫无知觉。她与自己无怨无仇,二人便也连照面都未打过。若不是在琼华宫门口实以看不下去,她断不会插手。
一手持着湿热的巾帕,另一手轻褪去覆在她身上的席子,只一眼,仍看凉了双眸。
这身上未有一处不伤,由额面及发肤遍是瘀青,因着咬舌自尽,血扔流不止。延陵易用巾帕拭着她唇边干涸的血色,仍能感受到口中湿冷浓稠的液体滚落了满手。只净了一张脸,却不知费了多少干净帕子。
瘫软在帐外的长晋闻着那股子血腥气,竟有些受不住,一面以帕捂嘴,一面哭念:“我差人送回五哥府上可好?受不住,我是真受不住。”
延陵易理平了棠卿凌乱的额发,又以发簪固定了团髻。面上打理干净了,才去清理身子。席子全掀了开,才是知面上的伤不过尔耳。由肩胸以下,青瘀已透着暗紫。下身的血全已干涸,狰狞的凝住,骇人的紧。这女人死前定是不少折磨,万不是实以忍受不尽,也不会愿意如此狼狈地便去死。
“可有干净的素衫,我予她穿上。”延陵易目光未离床榻,只嘴上淡淡念着,“生来便是清白无浊,死去也要带个干净的身子走。黄泉路冷不说,也不能让小鬼们白白看了便宜。”
长晋哭得发抖的身子微有知觉,闻言扶着案角而起,口中呢喃着要去后间取。她这会有惊有怕有怒有恨,更多的还是疚。那终究是自己哥哥的女人,却因着自己归省一趟受了累。这一趟京,实不该回。
堂内冷门由外间甫一推开,满堂冷帐四下拂动,炭火由寒风扑灭,周遭于是更寒。
长晋迎着门间的方向,方勉强立起的双膝更觉发软,一手撑了后台几案,摆袖扫过案上台烛,“砰”一声金台落地,滚至了蟠龙金纹及地的袍角之前。
半寸来长的香烛,狠狠踩断在黯金绣刺的龙靴之下。那一身明黄的夺目刺眼,夹着堂外冷风扑入。
长晋呼出口冷气,凉下千百遍的心已僵硬,身子微正,沉沉跪下:“请皇上金安。”
“皇后好清闲。”崇毅一开口即道,狭长的冷眸扫过堂中景状,寒寒落在云帐飘摇的床榻间,大步即迎迈上去。
长晋跪着蹭至其身前,以身相挡,动之以情:“皇上,那是臣妻哥哥家的女人,算也是您的表弟妹,看在与你我都有亲辈的份上,予她衫常衣,是人之常情。”
“常情?”崇毅冷哼一声,抬脚绕过长晋,立在帐前,一袖子抬起半边垂帘,目光越过榻上背对自己的延陵易,怒瞪了榻上长眠之人,“这贱人着实大胆。敢在朕身下咬舌自尽的,她是头一个。这也算常情吗?!”
此言一出,延陵易即沉了气息。
裸身仍出宫门,是崇毅对棠卿触怒龙颜的罚惩。依着他暴虐肆纵的性子,留下全尸已是存了人面给郢皇。他断不会让长晋取衣相遮,这也是他如今匆匆临驾于此的原由。
生生的天子之怒,任谁也拦不下,纵是贵及后位的长晋,依不可以。
延陵易隐不动声,只默然解下自己外袍,予床榻上的棠卿披裹。她想这天下女子是都要个脸面的,棠卿若有魂息,也不愿自己再由这厮魔障窥看。袍子是出府时延陵贤予自己加上的,她说这天要落雨下寒,多件袍子祛凉为好。这凉恰挡了,袍子也做了他用。
锦织的青袍算不上绰贵,却也比得了致细,刺法是邛国的盈绣,针针线线也由江南的水蚕丝织成,纹络精密细致,披在棠卿身上恰是清冷炫艳若寒月。
系好最后一枚镶扣,延陵易由榻前回身,未看向身后立着的明黄袍衣,只身子一俯,声音极淡:“回夏国皇帝,实非 常(炫…网)情,却在常理。”
崇毅略沉了眸光,才是细细打量这面前的女人。眸清眉淡,素淡无异。论说姿色,是上品,然由夏郢两地美人中亦能挑出个把,实算不上拔挑出众。你说她美,却又找不出一处出彩,若说不美,周身上下又未有一地不合意。就是那么清冷淡寡的寒凉,要人觉得不寻常,亦是这清寒,尤觉得配她再寻常不过。
崇毅半虚眸眼,似打量又似玩味,漠冷的声音以散漫的口气脱出:“你说常理?”
“大郢的女子唯求存一个脸面。于是说常理。”
因着脸面无存,棠卿只求一死。
因着脸面尚惜,她才予她一身衣。
皆绕不出“脸面”二字!
崇毅冰凉的指尖于袖笼中敲打了几下,这一言尤是熟悉,他退了半步,换了一侧继续打量着面前之人:“对付郢狗,只需夺了他们的脸面,便将之一溃而散;制服邛兔,以利诱之,顷刻拿下;最难是夏狼,要一剑穿膛而过,方能绝其息咽。然狼尚需狈为助,所以言狼狈为奸。郢与邛,孰愿为狈,便可夺了牵制狼的先机,便也能与夏一并倾吞第三者之势。时以夏狼猖狂不愿求狈,便要助能愿意狼狈为奸的贼狼。”说罢徐徐绕过延陵易,长袖摆摇忽而逆身,半觑着延陵道,“延陵易吧。”
“皇上果是英明,一眼便识出臣。”延陵易自唇角勾出一抹笑,轻答。
“说话的语气,同你父亲延陵沛文上书言中一般,都是口气极大。朕怎能识不出?”崇毅低眸识了她目色,低低笑道,“你父亲是个能人,一书精妙谏言,助郢皇寻了一位好狼,也为郢作狈铺平了道。若非有他,舅舅怎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助朕夺位称帝。然你父亲是死得早了些,未能预见后事。这狼,若是养肥养贼了,便再不需狈了,天下之势,也不愿再与人共享。”
延陵易半扬起脸,才是看清了他,也要他看清了自己:“皇上可知道狈的狡黠?!非有夏狼的强兵弩将,也未有邛兔得天独厚的沃土屏障,狈…只有一颗左右摇摆的心。所以郢国的狈,会选狼,更会换狼。夏国有多强,臣也好奇,尤是好奇失了狈的狼,方能撑多久?!这天下不是以刀剑强弩便能稳下的,唯有明白权权相抗持衡的道理才有国威长存。夏国势强力威,是郢所不及,然狼也要小心自己的拳头莫不会成了弱狈的棋子。”
猛一撩袍,身子直落冷榻一侧,稳稳而坐,自下而上,又端看过延陵易每一寸,终与她四目相对,眸中冷光相接,这女人眼中的寒色,竟不差于自己。
“受教了。”唇间迸出三字,崇毅轻侧了半目,微以掠过榻上之人,冷声吩咐,“皇后,差人与棠夫人梳洗,而后遣辆软帷马车送回府上。噢,表弟那边,替朕全了礼数。”
远处,长晋面无表情,只低声应下,撑起一双沉膝由外走去。
近处,延陵易面上陡浮丝浅薄的讽笑,再一仰目,恰与崇毅望向自己若有所思的目光隔空相撞。
“延陵易,朕很想知道你要什么?与朕说这般话,对你又有何好处?”
“皇上仍未看出吗?”延陵易浅眸轻抬,抖出一记笑容,十足的奸佞之气,“臣只是狈…一只寻狼的奸狈。”
南荣与尹文之势,誓必纠结复杂,要从中寻一个活口如此之难。
若以南荣夺回了大权也罢,她与越儿便也能存下苟命,寄身江湖,图半生太平。
若南荣密谋失策败北,她又当何去何从?!但不能任自己与越儿之命如飘摇浮萍,终日戏在他人股掌之间,总要自求一条活路。
夏国崇帝,人虽暴虐,却非圣元帝与南荣后裔之大奸大疑之辈,尚易敷衍。
他日,若想从郢之水火之势中脱身,夏帝不失为一绝妙靠山。
不过是狼罢了,急了只会咬人。若时时喂饱了他,也不会任人即咬。
然这并非是一只易满足的狼,总要喂得饱他方可。
以郢的江山喂,再以邛的沃土养,他何时才是满足?!
第六十九章 无奸不成朝
更声再响,又是一夜暗沉。窗檐垂下黑帐,挡着夜色,这室中是一丝风也透不出。
延陵贤续了灯烛,銮金釉丝的烛台还是前朝的贡赏,用着有些年头了,两侧皆磨得发旧,但未见从前的老王爷换过,如今的延陵易也不提撤换之事。再予案上添了茶,便欲退身。
却听案前冷音传出:“明日可是初十?”
延陵易披着苍青色的长衫,正伏在案前判改文案,眼未抬,声依寒着。入了秋后,一日比一日冷,易水书阁更比他处寒,然延陵易只是命下昏时挂上厚帐,并非有意换地。
“是,明儿初十,昱瑾王该是来府了。”念着初十,延陵贤便只想起这一事,匿着笑回道。
延陵易笔尖触笺,划了又抹,判下一纸文书,合了卷淡道:“是京试开考之日。”
天下书生十年磨刀苦读而又企盼的日子,恰也是最紧张的日子。
但不知今夜,又有多少孔孟弟子阖不上眼空瞪着床帏念数。
然明日,不仅仅是京考的要日和尹文衍泽归府的期日,更是忌日。恰满三年,距那丫头走的日子。
案前冷烛一抖,延陵易身已起。
展了袍衣穿戴毕,将案前未处理完的卷宗揣了袖中,人绕过书案,走出几步,方对未琢磨明白的延陵贤道:“我夜里不在府上住。”
“不在府上住,又去哪会野男人?”这一声,由窗口飘进,隔着垂帐闷闷溢入。
闻声,延陵易又是一蹙眉,随即遣了延陵贤下去,自己立在门口廊下盯着趴在窗檐上的男人,今夜她倒未闻见扑鼻的酒香,扬了眉道:“难得你身上少了股气味。”
“这不是要见小外甥吗?可不能醺了他。”延陵空提步迈上来,大大咧咧揽上她肩,“你如今也是有家室的人了,我得代你那不常回家的相公把好门,不能任随你会了野男人不是?!”
他何时存着这般好心?!延陵易实感惊奇。不出声的与他并进,她腕子由他扯着,倒也不能走得太快。她是明白了,三年间每一遭十月初十的前夜,她都躲不开这瘟神。他便似个影子,时时缠绕不散。
“把孩子领回府吧,藏着躲着也不是个法儿。尹文衍泽那边自己掰扯清楚去,我负责在老娘那边帮衬几句。”延陵空闲在在道了句,拽着她袖子一紧,“要不说成是我在外面风花雪月留的种?”
延陵易愣下一愣,抬了眸凝他,也不知瞳眸里存了什么,看得延陵空有些不自在。
“我这不是看在你多年罩应我,也想着罩你一回。”延陵空目光换了水榭亭台望去,嗓子里有点紧,说出的话也与平日不大对味,“你一个女人家,总是要辛苦。你说你嫁了我不就图个轻省了,也不需愁着烦着,就你那点屁事烂事芝麻事,全跟我肚子里呢,用不着瞒。你说我娶了你,咱俩在这延陵府一手遮天一手盖地的多痛快。老娘训我,你帮我顶,她训你,有我托着。这日子怎么过不好?!折腾到如今景况,高兴啦?也舒服吗?!”
“我那点事。”延陵易眸子一沉即是打断他,而后抿直了唇,“你知道多少?”
“知道。”延陵空顿了步子,反回过身,迎着她进了半步,恰逼得延陵易退抵至廊壁间,一抬臂,即是将她的视线全然遮下,“知道你不是妹妹。”
延陵易唇角一弯:“我若不是,又是谁?”
这府中最明白的人,便该是延陵空了。
一身戏谑玩闹的皮囊之后,隐着的是比常人更为敏感透彻的心。
他看人的目光从来准,尤其是看她。
于他面前,她最寒。若不是寒,随意一丝情绪都会被他捕捉了去。
“你不是妹妹,你是—”延陵空乍扬了笑,长指由她鬓间一扫而过,掠着鬓角,滑过冷颊,顿在她唇间,声音忽一轻,“反正你是延陵空能娶回家暖褥衾的女人。”
……
秋寒。院内正架着几台冷烛,石案上茶盅尚留有余温。
靠在一侧的男子裹了裹身上的裘衣,换了个姿势继续览书。修长的指划过笺页,不是一目十行,反是细细的看进眼底。
延陵易立在扉前,琢磨着是不是要唤声苏婶再打着借口入内。推了半角柴扉,视线漏过门缝见院子里恰坐着顾溪呈,便直接推门而入。踩着夜色迈上去,落目书首揭有“清慎勤”三字,才轻念出了声:“明日即京试,仍有闲心看着闲书?!”
顾溪呈仰头抿了唇,即是笑道:“夫人可是特意来看我?”
延陵易倒也不是特意来寻他,方在自家院子里与小粽子说念了会儿,才由小粽子提醒说他神仙叔叔明日要入贡院考功名。她也是琢磨了好半会儿才下定决心来看望一番,袖笼里掏出半壶酒,推了过去,眉一挑即道:“小粽子嚷嚷着要来为你鼓劲儿,我怕他吵你。便在前边酒仙桥买了半壶状元红,讨个吉庆。”
“状元红好啊。”顾溪呈说着放了官箴于膝上,伸手取了酒,“顾某这平日不喝酒的,定也要尝下个中味道。”言毕壶盖轻启,连饮上满口。
延陵易抬手拿过那一本官箴随手翻下,只道是这一本薄薄的小簿子已由他翻烂,口中轻道:“顾公子对这训示百官的述论很痴迷?!”言着又将书册推递回去,眸光不沉不淡,恰停在他面上。
顾溪呈以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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