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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尔登湖-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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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巧极了,我就站在一条彩虹的桥墩上,这条虹罩在大气的下层,给周围的草叶都染上了颜色,使我眼花缭乱,好像我在透视一个彩色的晶体。这里成了一个虹光的湖沼,片刻之间,我生活得像一只海豚。要是它维持得更长久一些,那色彩也许就永远染在我的事业与生命上了。而当我在铁路堤道上行走的时候,我常常惊奇地看到我的影子周围,有一个光轮,不免自以为也是一个上帝的选民了。有一个访客告诉我,他前面的那些爱尔兰人的影子周围并没有这种光轮,只有土生的人才有这特殊的标识。班文钮托·切利尼在他的回忆录中告诉过我们,当他被禁闭在圣安琪罗宫堡中的时候,在他有了一个可怕的梦或幻景之后,就见一个光亮的圆轮罩在他自己的影子的头上了,不论是黎明或黄昏,不论他是在意大利或法兰西;尤其在草上有露珠的时候,那光轮更清楚。这大约跟我说起的是同样的现象,它在早晨显得特别清楚,但在其余的时间,甚至在月光底下,也可以看到。虽然经常都如此,却从没有被注意,对切利尼那样想象力丰富的人,这就足以构成迷信的基础了。他还说,他只肯指点给少数人看,可是,知道自己有着这种光轮的人,难道真的是卓越的吗?
有一个下午我穿过森林到美港去钧鱼,以弥补我的蔬菜的不足。我沿路经过了快乐草地,它是和倍克田庄紧相连的,有个诗人曾经歌唱过这僻隐的地方,这样开头:
〃入口是愉快的田野,
那里有些生苔的果树,
让出一泓红红的清溪,
水边有闪逃的麝香鼠,
还有水银似的鳟鱼啊,
游来游去。〃
还在我没有住到瓦尔登之前,我曾想过去那里生活。我曾去〃钩〃过苹果,纵身跃过那道溪,吓唬过麝香鼠和鳟鱼。在那些个显得漫长、可以发生许多事情的下午中间的一个,当我想到该把大部分时间用于大自然的生活,因而出动之时,这个下午已过去了一半。还在途中呢,就下了阵雨,使我不得不在一棵松树下躲了半个小时,我在头顶上面,搭了一些树枝,再用手帕当我的遮盖;后来我索性下了水,水深及腰,我在梭鱼草上垂下了钓丝,突然发现我自己已在一块乌云底下,雷霆已开始沉重地擂响,我除了听他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想,天上的诸神真神气,要用这些叉形的闪光来迫害我这个可怜的没有武装的渔人,我赶紧奔到最近一个茅屋中去躲,那里离开无论哪一条路,都是半英里,它倒是跟湖来得近些,很久以来就没有人在那里住了:
〃这里是诗人所建,
在他的风烛残年,
看这小小的木屋,
也有毁灭的危险。〃
缪斯女神如此寓言。可是我看到那儿现在住着一个爱尔兰人,叫约翰·斐尔德,还有他的妻子和好几个孩子,大孩子有个宽阔的脸庞,已经在帮他父亲做工了,这会儿他也从沼泽中奔回家来躲雨,小的婴孩满脸皱纹,像先知一样,有个圆锥形的脑袋,坐在他父亲的膝盖上像坐在贵族的宫廷中,从他那个又潮湿又饥饿的家里好奇地望着陌生人,这自然是一个婴孩的权利,他却不知道自己是贵族世家的最后一代,他是世界的希望,世界注目的中心,并不是什么约翰·斐尔德的可怜的、饥饿的小子。我们一起坐在最不漏水的那部分屋顶下,而外面却是大雨又加大雷,我从前就在这里坐过多少次了,那时载了他们这一家而飘洋过海到美国来的那条船还没有造好呢。这个约翰·斐尔德显然是一个老实、勤恳,可是没有办法的人;他的妻子呢,她也是有毅力的,一连不断地在高高的炉子那儿做饭;圆圆的、油腻的脸,露出了胸,还在梦想有一天要过好日子呢,手中从来不放下拖把,可是没有一处看得到它发生了作用。小鸡也躲雨躲进了屋,在屋子里像家人一样大模大样地走来走去,跟人类太相似了,我想它们是烤起来也不会好吃的。它们站着,望着我的眼睛,故意来啄我的鞋子。同时,我的主人把他的身世告诉了我,他如何给邻近一个农夫艰苦地在沼泽上工作,如何用铲子或沼泽地上用的锄头翻一片草地,报酬是每英亩十元,并且利用土地和肥料一年,而他那个个子矮小、有宽阔的脸庞的大孩子就在父亲身边愉快地工作,并不知道他父亲接洽的是何等恶劣的交易。我想用我的经验来帮助他,告诉他我们是近邻,我呢,是来这儿钓鱼的,看外表,好比是一个流浪人,但也跟他一样,是个自食其力的人;还告诉他我住在一座很小的、光亮的、干净的屋子里,那造价可并不比他租用这种破房子一年的租费大;如果他愿意的话,他也能够在一两个月之内,给他自己造起一座皇宫来;我是不喝茶,不喝咖啡,不吃牛油,不喝牛奶,也不吃鲜肉的,因此我不必为了要得到它们而工作;而因为我不拼命工作,我也就不必拼命吃,所以我的伙食费数目很小;可是因为他一开始就要茶、咖啡、牛油、牛奶和牛肉,他就不得不拼命工作来偿付这一笔支出,他越拼命地工作,就越要吃得多,以弥补他身体上的消耗,——结果开支越来越大,而那开支之大确实比那时日之长更加厉害了,因为他不能满足,一生就这样消耗在里面了,然而他还认为,到美国来是一件大好事,在这里你每天可以吃到茶,咖啡和肉。可是那唯一的真正的美国应该是这样的一个国家,你可以自由地过一种生活,没有这些食物也能过得好,在这个国土上,并不需要强迫你支持奴隶制度,不需要你来供养一场战争,也不需要你付一笔间接或直接的因为这一类事情而付的额外费用。我特意这样跟他说,把他当成一个哲学家,或者当他是希望做一个哲学家的人。我很愿意让这片草原荒芜下去,如果是因为人类开始要赎罪,而后才有这样的结局的。一个人不必去读了历史,才明白什么东西对他自己的文化最有益。可是,唉!一个爱尔兰人的文化竟是用一柄沼泽地带用的锄头似的观念来开发的事业。我告诉他,既然在沼泽上拼命做苦工,他必须有厚靴子和牢固衣服,它们很快就磨损破烂了,我却只穿薄底鞋和薄衣服,价值还不到他的一半,在他看来我倒是穿得衣冠楚楚,像一个绅士(事实上,却并不是那样),而我可以不花什么力气,像消遣那样用一两小时的时间,如果我高兴的话,捕捉够吃一两天的鱼,或者赚下够我一星期花费的钱。如果他和他的家庭可以简单地生活,他们可以在夏天,都去拣拾越橘,以此为乐。听到这话,约翰就长叹一声,他的妻子两手叉腰瞪着我,似乎他们都在考虑,他们有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开始过这样的生活,或者学到的算术是不是够他们把这种生活坚持到底。在他们看来,那是依靠测程和推算,也不清楚这样怎么可以到达他们的港岸;于是我揣想到了,他们还是会勇敢地用他们自己的那个方式来生活,面对生活,竭力奋斗,却没法用任何精锐的楔子楔入生活的大柱子,裂开它,细细地雕刻;——他们想到刻苦地对付生活,像人们对付那多刺的蓟草一样。可是他们是在非常恶劣的形势下面战斗的,——唉,约翰·斐尔德啊!不用算术而生活,你已经一败涂地了。
〃你钓过鱼吗?〃我问。〃啊,钓过,有时我休息的时候,在湖边钓过一点,我钓到过很好的鲈鱼。你用什么钓饵!我用鱼虫钓银鱼,又用银鱼为饵钓鲈鱼。你现在可以去了,约翰,〃他的妻子容光焕发、满怀希望他说;可是约翰踌躇着。
阵雨已经过去了,东面的林上一道长虹,保证有个美好的黄昏;我就起身告辞。出门以后,我又向他们要一杯水喝,希望看一看他们这口井的底奥,完成我这一番调查;可是,唉!井是浅的,尽是流沙,绳子是断的,桶子破得没法修了。这期间,他们把一只厨房用的杯子找了出来,水似乎蒸馏过,几经磋商,拖延再三,最后杯子递到口渴的人的手上,还没凉下来,而且又混浊不堪。我想,是这样的脏水在支持这几条生命;于是,我就很巧妙地把灰尘摇到一旁,闭上眼睛,为了那真诚的好客而干杯,畅饮一番。在牵涉到礼貌问题的时候,我在这类事情上,并不苛求。
雨后,当我离开了爱尔兰人的屋子,又跨步到湖边,涉水经过草原上的积水的泥坑和沼泽区的窟窿,经过荒凉的旷野,忽然有一阵子我觉得我急于去捕捉梭鱼的这种心情,对于我这个上过中学、进过大学的人,未免太猥琐了;可是我下了山,向着满天红霞的西方跑,一条长虹挑在我的肩上,微弱的铃声经过了明澈的空气传入我的耳中,我又似乎不知道从哪儿听到了我的守护神在对我说话了,——要天天都远远地出去渔猎,——越远越好,地域越宽广越好,——你就在许多的溪边,许许多多人家的炉边休息,根本不用担心。记住你年轻时候的创造力。黎明之前你就无忧无虑地起来,出发探险去。让正午看到你在另一个湖边。夜来时,到处为家。没有比这里更广大的土地了,也没有比这样做更有价值的游戏了。按照你的天性而狂放地生活,好比那芦苇和羊齿,它们是永远不会变成英吉利干草的啊。让雷霆咆哮,对稼穑有害,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这并不是给你的信息。他们要躲在车下,木屋下,你可以躲在云下。你不要再以手艺为生,应该以游戏为生。只管欣赏大地,可不要想去占有。由于缺少进取心和信心,人们在买进卖出,奴隶一样过着生活哪。
呵,倍克田庄!
以小小烂漫的阳光
为最富丽的大地风光。……
牧场上围起了栏杆,
没有人会跑去狂欢。……
你不曾跟人辩论,
也从未为你的疑问所困,
初见时就这样驯良,
你穿着普通的褐色斜纹。……
爱者来,
憎者亦来,
圣鸽之子,
和州里的戈艾·福克斯,
把阴谋吊在牢固的树枝上!
人们总是夜来驯服地从隔壁的田地或街上,回到家里,他们的家里响着平凡的回音,他们的生命,消蚀于忧愁,因为他们一再呼吸着自己吐出的呼吸;早晨和傍晚,他们的影子比他们每天的脚步到了更远的地方。我们应该从远方,从奇遇、危险和每天的新发现中,带着新经验,新性格而回家来。
我还没有到湖边,约翰·斐尔德已在新的冲动下,跑到了湖边,他的思路变了,今天日落以前不再去沼泽工作了。可是他,可怜的人,只钓到一两条鱼,我却钓了一长串,他说这是他的命运;可是,后来我们换了座位,命运也跟着换了位。可怜的约翰·斐尔德!我想他是不会读这一段话的,除非他读了会有进步,——他想在这原始性的新土地上用传统的老方法来生活,——用银鱼来钓鲈鱼。有时,我承认,这是好钓饵。他的地平线完全属于他所有,他却是一个穷人,生来就穷,继承了他那爱尔兰的贫困或者贫困生活,还继承了亚当的老祖母的泥泞的生活方式,他或是他的后裔在这世界上都不能上升,除非他们的长了蹼的陷在泥沼中的脚,穿上了有翼的靴。
更高的规律
当我提着一串鱼,拖着钓竿穿过树林回家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我瞥见一只土拨鼠偷偷地横穿过我的小径,就感到了一阵奇怪的野性喜悦的颤抖,我被强烈地引诱了,只想把它抓住,活活吞下肚去,倒不是因为我那时肚子饿了,而只是因为它所代表的是野性。我在湖上生活的时候,有过一两次发现自己在林中奔跑,像一条半饥饿的猎犬,以奇怪的恣肆的心情,想要觅取一些可以吞食的兽肉,任何兽肉我都能吞下去。最狂野的一些景象都莫名其妙地变得熟悉了。我在我内心发现,而且还继续发现,我有一种追求更高的生活,或者说探索精神生活的本能,对此许多人也都有过同感,但我另外还有一种追求原始的行列和野性生活的本能,这两者我都很尊敬。我之爱野性,不下于我之爱善良。钓鱼有一种野性和冒险性,这使我喜欢钓鱼。有时候我愿意粗野地生活,更像野兽似的度过我的岁月。也许正因为我在年纪非常轻的时候就钓过鱼打过猎,所以我和大自然有亲密的往还。渔猎很早就把我们介绍给野外风景,将我们安置在那里,不然的话,在那样的年龄,是无法熟悉野外风景的。渔夫,猎户,樵夫等人,终身在原野山林中度过,就一个特殊意义来说,他们已是大自然的一部分,他们在工作的间歇里比诗人和哲学家都更适宜于观察大自然,因为后者总是带着一定的目的前去观察的。大自然不怕向他们展览她自己。旅行家在草原上自然而然地成了猎手,在密苏里和哥伦比亚上游却成了捕兽者,而在圣玛丽大瀑布那儿,就成了渔夫。但仅仅是一个旅行家的那种人得到的只是第二手的不完备的知识,是一个可怜的权威。我们最发生兴趣的是,当科学论文给我们报告,已经通过实践或者出于本能而发现了一些什么,只有这样的报告才真正属于人类,或者说记录了人类的经验。
有些人说北方佬很少娱乐,因为他们公定假日既少,男人和小孩玩的游戏又没有像英国的那样多。这话错了,因为在我们这里,更原始、更寂寞的渔猎之类的消遣还没有让位给那些游戏呢。几乎每一个跟我同时代的新英格兰儿童,在十岁到十四岁中间都掮过猎枪,而他的渔猎之地也不像英国贵族那样地划定了界限,甚至还比野蛮人的都广大得多。所以,他不常到公共场所游戏是不足为奇的。现在的情形却已经在起着变化,并不是因为人口增加,而是因为猎物渐渐减少,也许猎者反而成了被猎的禽兽的好朋友,保护动物协会也不例外。
况且,我在湖边时,有时捕鱼,只是想换换我的口味。我确实像第一个捕鱼人一样,是由于需要的缘故才捕鱼的。尽管我以人道的名义反对捕鱼,那全是假话,其属于我的哲学的范畴,更甚于我的感情的范畴。这里我只说到捕鱼,因为很久以来,我对于打鸟有不同的看法,还在我到林中来之前,已卖掉了我的猎枪。倒不是因为我为人比别人残忍,而是因为我一点感觉不到我有什么恻隐之心。我既不可怜鱼,也不可怜饵虫。这已成了习惯。至于打鸟,在我那背猎枪的最后几年里,我的借口是我在研究飞鸟学,我找的只是罕见或新奇之鸟。可是我承认,现在我有比这更好的一种研究飞鸟学的方式了。你得这样严密仔细地观察飞鸟的习惯啊,就凭这样一个理由,已经可以让我取消猎枪了。然而,不管人们怎样根据人道来反对,我还是不得不怀疑,是否有同样有价值的娱乐,来代替打猎的;当一些朋友们不安地探问我的意见,应不应该让孩子们去打猎,我总是回答,应该,——因为我想起这是我所受教育中最好的一部分,——让他们成为猎者吧,虽然起先他们只是运动员,最后,如果可能的话,他们才成为好猎手,这样他们将来就会晓得,在这里或任何地方的莽原里并没有足够的鸟兽,来供给他们打猎的了。迄今为止,我还是同意乔臾写的那个尼姑的意见,她说:
〃没有听到老母鸡说过猎者并不是圣洁的人。〃在个人的和种族的历史中还都曾经有过一个时期,那时猎者被称颂为〃最好的人〃,而阿尔贡金族的印第安人就曾这样称呼过他们。我们不能不替一个没有放过一枪的孩子可怜,可怜他的教育被忽视,他不再是有人情的了。对那些沉湎在打猎上面的少年,我也说过这样的活,我相信他们将来是会超越过这个阶段的。还没有一个人在无思无虑地过完了他的童年之后,还会随便杀死任何生物,因为生物跟他一样有生存的权利。兔子到了末路,呼喊得真像一个小孩。我警告你们,母亲们,我的同情并不总是作出通常的那种爱人类的区别的。
青年往往通过打猎接近森林,并发展他身体里面最有天性的一部分。他到那里去,先是作为一个猎人,一个钓鱼的人,到后来,如果他身体里已播有更善良生命的种子,他就会发现他的正当目标也许是变成诗人,也许成为自然科学家,猎枪和钓竿就抛诸脑后了。在这一方面,人类大多数都还是并且永远是年轻的。在有些国家,爱打猎的牧师并非不常见。这样的牧师也许可以成为好的牧犬,但决不是一个善良的牧羊人。我还奇怪着呢,什么伐木、挖冰,这一类事是提也不用提了,现在显然只剩下一件事,还能够把我的市民同胞,弗论老少,都吸引到瓦尔登湖上来停留整整半天,只有这一件例外,那就是钓鱼。一般说,他们还不认为他们很幸运,他们这半天过得还很值得,除非他们钓到了长长一串鱼,其实他们明明得到了这样的好机会,可以一直观赏湖上风光。他们得去垂钩一千次,然后这种陋见才沉到了湖底,他们的目标才得到了净化;毫无疑问,这样的净化过程随时都在继续着。州长和议员们对于湖沼的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因为他们只在童年时代,曾经钓过鱼;现在他们太老了,道貌岸然,怎么还能去钓鱼?因此他们永远不知渔乐了。然而,他们居然还希望最后到天堂中去呢。如果他们立法,主要是作出该湖准许多少钓钩的规定;但是,他们不知道那钓钩上钓起了最好的湖上风光,而立法也成为钓饵了。可见,甚至在文明社会中,处于胚胎状态的人,要经过一个渔猎者的发展阶段。
近年来我一再地发觉,我每钓一次鱼,总觉得我的自尊心降落了一些。我尝试又尝试。我有垂钓的技巧,像我的同伴们一样,又天生有垂钓的嗜好,一再促使我钓鱼去,可是等到我这样做了,我就觉得还是不钓鱼更好些,我想我并没有错。这是一个隐隐约约的暗示,好像黎明的微光一样。无疑问的,我这种天生嗜好是属于造物中较低劣的一种,然而我的捕鱼兴趣每年都减少了一点儿,而人道观点,甚至于智慧却并没有增加,目前我已经不再是钩鱼人了。可是我知道,如果我生活在旷野中,我还会再给引诱去作热忱的渔夫和猎人的。况且,这种鱼肉以及所有的肉食,基本上是不洁的,而且我开始明白,哪儿来的那么多家务,哪儿产生的那个愿望:要每天注意仪表,要穿得清洁而可敬,房屋要管理得可爱而没有任何恶臭难看的景象,要做到这点,花费很大。好在我身兼屠夫,杂役,厨师,又兼那吃一道道菜肴的老爷,所以我能根据不寻常的全部经验来说话。我反对吃兽肉的主要理由是因为它不干净,再说,在捉了,洗了,煮了,吃了我的鱼之后,我也并不觉得它给了我什么了不起的营养。既不足道,又无必要,耗资却又太大。一个小面包,几个土豆就很可以了,既少麻烦,又不肮脏。我像许多同时代人一样,已经有好几年难得吃兽肉或茶或咖啡等等了;倒不是因为我找出了它们的缺点,而是因为它们跟我的想法不适应。对兽肉有反感并不是由经验引起的,而是一种本能。卑贱的刻苦生活在许多方页都显得更美,虽然我并不曾做到,至少也做到了使我的想象能满意的地步。我相信每一个热衷于把他更高级的、诗意的官能保存在最好状态中的人,必然是特别地避免吃兽肉,还要避免多吃任何食物的。昆虫学家认为这是值得注意的事实,——我从柯尔比和斯班司的书中读到,——〃有些昆虫在最完美状态中,虽有饮食的器官,并不使用它们,〃他们把这归纳为〃一个一般性的规则,在成虫时期的昆虫吃得比它们在蛹期少得多,贪吃的蛹一变而为蝴蝶,……贪婪的蛆虫一变而为苍蝇之后〃,只要有一两滴蜜或其他甘洌液体就很满足了。蝴蝶翅下的腹部还是蛹的形状。就是这一点东西引诱它残杀昆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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