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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桥中国史-第4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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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马的穷人,而现在在英语中保留了城市穷人的涵义。此词译成了“无产阶级”,在毛泽东的中国,恰当地包括了贫农,这无疑是作了有益的适应。作为外国对中国影响的过滤器的翻译,对其汉化的作用,我们几乎还没有开始研究。
第五个问题是,外国在华施加的影响主要是通过影响中国个人的行为来实现的。一批批发挥新的社会作用的人是变革的先驱者,但是他们只是在晚清才逐渐出现。在传统的士、农、工、商四种社会集团以外,这时还要加上形形色色的成份。受过训练的军官团产生了学者军人。外国大学送回了一批学者知识分子,其中许多人被排斥在官方机构之外。科学训练造就了学者工匠这种技术人员。同时,商人不但继续捐官,有些官员也变成了商人企业家。与新闻工作者和现代类型的从政者一样,革命者也作为一个独特的职业集团崛起。①总之,现代生活的专业化,拆散了旧的社会结构。专业化使得靠经典学识而团结起来的精英集团的儒家理想成为不可信,这与美国的情况正好大致相同,在美国,专业化已经否定了对全民实行平等主义教育的杰克逊的理想。②一切新作用都涉及与外国事物或国外学识打交道。买办和中国的基督教徒(有时是同一人)在条约口岸出现,然后是新闻工作者和海外归国留学生,他们都受过外国的影响。技术成了新发展的关键,不论军事、工业、行政或教育都是如此,而技术几乎全部来自西方,即使通过日本传来也是一样。到了20世纪,1912年谈判革命和解的青年中国的领导人唐绍仪和伍廷芳都讲英语,是他们分别在康乃狄格州的哈特福德和伦敦的四个法律协会学习的。③除了注意局部的现代专业化的社会作用外,由于国际交往的扩大,这时还可见到多种多样的外国样板和促进力量。现代性本身是很多样化的,这时以迥然不同的民族形式传到了中国。19世纪的中国已经受到英、美、法、俄的爱国海军军官和外交官员、有冲劲的自以为公正善良的传教士和一心一意追求物质利润的商人这些榜样的影响,但这些人都没有超出西方这一种文明的范围。这时,场景大大地扩大了。武士道的前武士阶级的理想,被蒋介石那样的年轻爱国者在日本的士官学校拣了起来。俄国民粹主义对民众的关心激励了像李大钊那样的早期马克思主义者。泰戈尔带来了他的神秘统一的印度启示,虽然接受的人很少。在太虚和尚的倡导下,佛教的振兴得到了推动。妇女接受高等教育的运动,促成了与史密斯学院和其他姐妹学院的接触。美国的新诗运动、作为全球交流工具的世界语在欧洲的流行,所有不同种类的国外风尚和震撼人心的事物,都在中国的新型城市知识分子和有事业的人中引起了波动。随之而来的价值观念和道德标准的变动、自我形象的趋于模糊,使得中国舞台上的这些演员在面临两条道路时,怀有又爱又恨的心理,也把外国观察家们弄糊涂了。
但是,在这种混乱状态中,我们可以认清第六个问题,即中国人不论以中国的语言或以他们的行为对外国刺激因素作出反应时,不得不以中国的因素形成他们的现代方式,这些新的或旧的因素即使不是真正土生土长的,在他们中间也是可以利用的。
首先,甚至最洋化的中国人也不会丧失其具有中国特点的意识。在国外居住反而会增强这种意识。文化的摩擦产生炽热的爱国心。最虔诚的爱国者是孙逸仙,他接受中国传统的经验最少,国外的现代民族主义最多。
但是,这里涉及的不只是爱国的动机。人类思想的奥妙一般来说似乎是靠大量运用类比,如在确定时间时,用“前”和“后”来表达,这两个词原是用来指空间的位置。在时间的阶梯上,我们“看到了”“前”“后”依次发生的历史事件。类比的和形而上学的思维导致我们根据比较熟悉的事物去想象较不熟悉的事物——总之,为了逾越大洋之间的鸿沟,我们不得不主要用我们头脑中已有的一切事物去思考。①因此,我们发现一个个中国爱国者不但被文化自豪感所激励,而且他自己的思考过程也使得他在中国寻找他在外国看到的相似物、同类物,或中国的对应物。②19世纪仇外恐外的人,在一种古老的基本原理中寻求安慰,即西方科学的各种要素一定是来源于古代中国。在为西方科学训练辩护时,有的人因此宣称西方科学的基础是从古代中国的数学借鉴的。为了避开那些恐外仇外的人,搞现代化的人的手法是把西方的东西当作中国原先已有的东西偷偷带进中国。当康有为在古代中国的三世说(见《剑桥中国史》第11卷第288页,即本社出版的《剑桥中国晚清史》下卷第329页)中找到了现代西方的进步思想时,他使这一手法完善了。因此,在搞现代化的中国人的心目中,他们必须以他们能够在中国搜集的一切类似物去对照外国的文化。约翰·杜威的学生胡适是最无所畏惧的反崇拜偶像者和中国遗产的扬弃者,他写的哥伦比亚大学博士论文的题目是《古代中国逻辑方法的发展》。
当然,早期的西化运动和后来的现代化运动很快懂得如何去作出区分。最初,欧洲和美洲在中国汇合成一个外来社会(尽管这个社会内部有广泛的差别),它发展了一种商业工业军事的能动主义,看起来是其整个外来文化的产物。蒸汽机、代议制政府和基督教乍一看似乎是连在一起的,“西方文化”降临到中国大地时,看起来比后来所表现的要更加一致,因而更具威胁性。它的威胁似乎要求中国变成自卫的商业工业军事的国家。
但是,正是“西方”的这种多样性,使人们明确了西化必须是有选择的;一般地说,选择的标准是西方的方式要适合中国的需要,这样,引进的东西能扎下根来并变成中国的东西。外必须适合内。
的确,人们禁不住断言,甚至在现代中国,国外鼓动的革新仍必须作为“传统内的变化”①而出现。因为即使与传统最惊人的决裂,仍然是在继承下来的中国方式和环境的日常连续统一体中发生的。缠足的结束和妇女的解放、白话文的写作、对国家而不是对君主的忠诚、孝道的放弃,这一切都从中国文化领域中找到了根据。变革的步伐可能会产生眩晕、恐慌和反崇拜偶像的心理,但变革仍然由专心用中国语言谈话和写作的中国人民在中国进行。
这就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即平等地对待西方的最自然的方式是遵循少数中国人的那种传统,这种传统与西方的商业和激烈竞争方式的共同点,多于与中国的官僚制度和调和妥协这些理想的共同点。例如,在广州的早期交往中,“西洋”人特别有威胁的一个方面是,他们粗野和贪婪的方式投合了广州民众深深隐藏的倾向。西方“夷人”彻底的商业精神,在繁荣的十三行聚居区后面的猪巷的店主中得到了迅速的响应。一旦印度的鸦片由代理行的私商从印度运入,商业的贪婪造成了双方鸦片贸易的增长。它成了19世纪主要的中外双边合资事业,它进行顺利,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担扰和预见。
把广州的鸦片贸易中间商看成是与西方贸易世界有很多共同点的中国传统的继承者,这只需要一点想象力就行,这些中间商对把中国引进现代国际商业界,尽了自己的一份力。有些看上去是共和革命所受的“外国影响”,在再看一眼时,可能证明是与更古老的中国倾向吻合的,或者是由此而形成的,这些倾向具有某些与外国人相同的特性。在下面,我们只能指出这个历史问题的几个方面。
① 关于汉学和“中国文明的自我形象”,见芮沃寿:《中国文明研究》,载《思想史杂志》,21。2(1960年4—6月),第233—255页。在发挥本文时,我大大地得益于玛丽·克莱尔·贝尔热、马克·埃尔文、费维恺、刘广京、孔飞力、崔瑞德和王赓武等人的评论。
① 杨联陞:《关于中国人的世界秩序观的历史笔记》,载费正清编:《中国人的世界秩序观:传统的中国对外关系》,第32页。
② 关于哲学中“内和外两个领域”,见许华茨:《儒家思想中的几个极端》,载戴维·S。尼维森、芮沃寿编:《行动中的儒学》,第54—58页。关于把传统的和外国引起的行政事务分开的内和外,例如见张寿镛等编:《皇朝掌故汇编》,3卷。
① 王赓武:《中国历史中的权力、权利和责任》,第40届莫理循人种学讲演1979年(堪培拉,澳大利亚国立大学,1979年),第3—4页。
① 参阅M。巴斯蒂之文,载《剑桥中国史》,第11卷(即本社出版的《剑桥中国晚清史》下卷),第10章。
② 约翰·海厄姆:《专业化的发源地》,载亚历山大·奥利森、约翰·沃斯编:《现代美国的知识构成,1860—1920年》。
③ 保罗·A。科恩在他的《传统和现代性之间:晚清中国的王韬和改革》第9章分析了“沿海的”和“内地的”早期改革者的事迹。又见路易斯·T。西格尔:《唐绍仪(1860—1938年):中国的民族主义外交》(哈佛大学博士论文,1972年),第92页及以后;琳达·邢:《过渡中的中国:伍廷芳(1842—1922年)的作用》(洛杉矶加州大学博士论文,1970年)。
① 就中国而言,文化交往的心理学和思维过程似乎研究得特别不够。关于隐喻思维的一次受欢迎的讨论,见朱利安·杰恩斯:《两院制思想垮台时的自觉意识的起源》,比较第50页:“科学的概念都是……产生于由具体隐喻作出的抽象概念”;第53页:“了解一事物是为它作出一个人们熟悉的隐喻”。
② 中国寻求与西方类似的事物的活动特别引起了已故的李文逊的兴趣,见他的《儒家中国及其现代的命运》。
① 小E。A。克雷克使用这个词组(以区别于现代的西化)去说明宋代城市化及伴随而来的变化,见他的《宋代社会:传统中的变化》,载《远东季刊》,14。4(1955年8月),第479—488页。
作为小传统的面海的中国
在社会科学和人文科学一部分一部分的分解下,“中国”这一文化统一体已被分成一个非常多样化的亚天下。不可分割的形象正在被许多不同方面的发现所代替;现在的研究把地方、城市、各省、区域或大区作为有效的分析领域进行探索。①与此相似的是,中国内地占统治地位的农业官僚政治秩序与中国边境地区一些边缘的少数人的传统,正在形成对照。
西北长城边境地带,是集约的旱地耕作让位于以畜牧为基本活动的社会组织的一个边缘地区。西南中国曾经是灌溉的稻米文化让位于亚热带山地部落刀耕火种农业的边缘地区。还可以确定其他这样的地区,例如,东北通古斯诸部中的渔猎和农业的半游牧混合经济的边境。但是,在所有这些地区中,西北的草原边境曾经是历史上最重要的,因为畜牧生活产生了能入侵和统治中国北部的骑兵。对比之下,西南沿海出现了中国人迁向海外的情况,但在19世纪30年代之前没有外国入侵。
面海的中国是沿东南沿海的边缘区域。山东北部黄河多沼泽的港湾和南面黄河或淮河的这种港湾,阻碍了沿海定居和海上航行。中国北部总的来说,缺乏可以形成浙江福建沿海港口的那种沿海的山脉和河流。它还缺乏诸如茶、丝和陶器那样的出口品。到了19世纪,上海宁波和南满之间有了广泛的沿海贸易。但是山东和辽东在国际贸易中并不显得重要。根据这个标准,我们在这里关心的主要区域是从长江三角洲延伸到海南岛的这部分。但是它包括了近海的澎湖列岛和台湾岛,以及外缘的琉球群岛和吕宋岛。①在某些风格和传统问题方面,这些边缘区或边境区与占支配地位的农业官僚政治的腹地形成了对比。腹地集体凝集力的鲜明而持久不衰的特性必须加以认识,然后我们才能继续进行对次要传统的探讨。这一多数人的秩序是早期中国人天才的伟大成就,它比东亚的任何其他生活方式都建立得更加严密。它的特征是,帝国的君主政体是它“构成秩序的道德中心”,②儒家的三纲(忠君、孝父、敬夫)是它关于社会秩序的教导。这个社会的基石是它的扩大了的家族制度。豪门大族的寡头政治权力,在晚唐和宋初才被统治阶级通过考试制度选拔人才的政府权力所代替。③从此以后,受过经典著作教导的官员是皇帝的地方代理人,而有地和有功名的绅士家庭则是地方精英的支柱。
近代的研究工作当然戳穿了以德治天下和合乎规范的和谐这种儒家表象。这些研究揭露了这样一个旧秩序:大批平民在其中常常被自然灾害和地方混乱——周期性的饥荒、盗匪抢劫、村与村的不和、农村的长期苦难、家庭中的专横、地主贪得无厌的剥削、官员的贪污——所摧残。①但是,这些现实的悲惨情景,反而突出了关于事物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传统宣传的持久性,如果不是突出它的成绩的话。
由于古老中国规范的理想对现有论述中国的中外著作起了极其重大的作用(例如见第10卷,即《剑桥中国晚清史》上,第1章),让我们在这里只去注意这些理想在支撑占统治地位的农业官僚政治传统及其统治阶级方面的相对效能。
中国统治阶级至高无上的地位是从远古时代沿袭下来的。武士统治者和在行政中协助他们的记事的书吏(文人)的作用,在商代中国社会开始时已明显地表现出来。②上层阶级的优秀人物和老百姓中的普通人出现在周代的典籍中。天子君临天下的权力和他的官僚的施政,在汉代已经牢固地确立了。③统治阶级的大厦逐步被建立起来,这个大厦是以儒家准则的哲学前提为基础,并被科举制度规定的许多做法所支撑。明清两代有功名的绅士阶级终于出现,这是中国社会史上最为人所知的事,这个阶级被灌输了忠君思想,并且受到了支撑社会政治秩序的训练。④大部分的记载(几乎全部用统治阶级观点写成),说明了不到总人口5%的士大夫阶层,是如何全面地统治中国社会中军事、商业和其他所有集团的。
每个思想正常的中国人都力图维护的这种秩序包括妇女听从男人,年轻的听从年长的,个人听从家庭,农民和士兵听从有功名的学者,整个社会听从帝国的官僚集团。这种统治因为有很大的灵活性而更加持久,灵活性表现在允许农民买地,让所有男人竞相参加考试,承认母亲和岳母不能撇开不管,容许商人捐纳而进入有功名者的阶级。总之,统治阶级懂得如何通过吸收中国社会的有才之士而使自己永久存在下去。地主、商人、工匠、僧侣几乎没有独立于官吏阶级的力量,这部分地当然是因为地主、商人和官吏的作用一般都体现在主要世家子弟身上。家庭主义事实上在农村一级和在统治阶级内部把社会结合在一起,同时它又提供了两者之间流动的渠道。①旧中国不但是农业官僚政治的,而且是家庭主义和扎根于土地的。它与亚洲内陆和靠航海为生的边境地带那种人烟稀少和物资流动性较大的情况形成对比。
像这样一些一成不变的现象,反映了帝国儒家在奠定社会秩序的准则以使人民社会化并用它来灌输人民这两方面的长期实践。中国人生活的多样化程度现在看来远比编年史撰写者所说明的程度要大。地理环境、地方习俗、建筑风格、方言、货币制度、作物收成、工艺、交通和技术的巨大差异刚刚开始在探索。可是,普遍接受从事农业的农民村落、门第结构、单薄的统治阶层、经典文献、官话,以及包括至高无上的皇帝在内的关于社会地位的儒家等级制度,这些因素导致了中国作为一个国家的长期团结。显然,我们在这里见到的是,教导和行政战胜了地方在政治上的独立,也许我们应该称这种现象为普遍和局部的共生,高雅文化和民间文化的共生。总之,在正统著作和皇帝言论中奉为神明的这一中央大传统,已经懂得如何与分散在村落和边境的诸小传统共处,并高踞于它们之上。
现在让我们试着确定面海的中国的特性并探究其成长。首先,它因有海洋独有的特征而与所有其他地区不同。例如海面下鱼的收获和海面上的航道,在古代不像陆地上的收成和道路那样有严格的地点限制和那样易于控制。同时,在克服摩擦力和移动运载工具时,在水面上利用风力比在陆地上利用人力或畜力所用的能量要少得多。因此,按磅来计算,一条船比起一辆大车,使用起来更加便宜,而且较少受到控制;一小批水手可以运输在陆地需要一个大商队才能运输的货物。对贸易的事业来说,海洋提供的经济收益高于陆上贸易。这个原理在中国人大力发展横越陆地的河道和运河运输时,当然被认识到了。
但同时,海洋的天气比陆地的天气更加危险;在陆地上,公路或驿道的设施、客栈或商队客店要可靠得多,并能提供更多的支持。最主要的是,陆路(及陆上的河道)可以由派驻军队和税吏的庞大行政机关控制,而海路在近期以前,只能根据海洋沿岸地形容许的程度进行控制。总而言之,海洋甚至能使小规模的企业和进取的行动有收益,而大陆则方便官僚的政府。官僚政府只能靠发展海军力量,才能在控制陆地之外再去控制海洋,而海军要有战斗力,就需要在设备和技术方面进行比较大的投资。
这些基本因素,再加上邻近没有敌对的海军强国,促使早期的中国忽视海洋而让私人团体去利用它。中国沿海和通向东南亚的帆船贸易在私人手中发展起来。不像亚洲内陆大草原(那里强大的蒙古人招致了中国人的几次讨伐),中国的海岸很少需要那种国力的延伸。
另一方面,早就有人提出,史前的中国是中国北部的一个被陆地封闭的社会,接触不到海洋;这个陈旧的假设由于近几十年的考古学革命已引人注目地被否定了。对依靠耕作、使用陶器和磨制石质工具的新石器诸文化的发掘表明,它们不但存在于华北平原,而且存在于东南中国沿海,是“平行的地区性的发展……特别是在台湾”。的确,台北县大坌坑新石器遗址有公元前3000年初期的绳纹陶器,是整个东南沿海的典型遗址。①这表明新石器时期确凿无疑地能够进行相当规模的海上航行。由于所有实用的目的,面海的中国与大陆的中国一样古老。②毫无疑问,广州三角洲和长江三角洲很早就出现了那种口岸之间的行业,布劳德尔将其特点描述为沿着地中海海岸“飘泊”。③但是在地中海,以及波罗的海和马来亚印度尼西亚的浅海海域,敌对的城市和国家能够“通过贸易、海盗行为、抢劫、为了强行取得较好的贸易条件而进行的袭击,以及殖民等活动,从它们的相互关系中获益”,④而在中国,记载最详细的可以相比的情况,是元末时期长江下游敌对王国之间的水军关系——这很难算得上是一种真正的类似情况。⑤同时,与其他贸易中心的距离首先限制了面海中国的长距离航海。中国依然处于孤立状态,跨海到九州或吕宋大致有500英里危险的路程,到暹罗的距离还要长一倍多,与越南的联系陆路优于海路。在商、周历史的最初两千年,甚至到公元前221年秦大一统以后和前汉帝国建立这段时期,在可以到达的距离范围内没有较大的社会,由于这个事实,航海更失去了任何战略的紧迫性。它依然是早期中国文明的一个次要部分。汉武帝的军队主要关心亚洲内陆的匈奴。汉代的海上远航队被派至越南北部、南中国沿海和北朝鲜,但是这支发展不充分的水上力量与陆上派往长城外的汉代远征军相比,仍是一个次要部分。①中国早期对南亚的贸易,是由阿拉伯人经手发展起来的。7至9世纪从西亚来到中国的商人和水手,以波斯语作为交往和交易时的混合语;四个世纪以后的马可波罗时期,情况依然如此,波斯湾的设拉夫是主要的西方商业中心,即后来的霍尔木兹。巨大的“波斯船”给中国人以深刻的印象,他们当时没有可以与之相比的船。最大的船来自锡兰。船长200英尺,能载600或700人。②中国后来在造船和航海技术方面的发展使我们面临一件长期存在的怪事(按照欧洲的标准):中国人在15世纪初已具有向海外扩张的能力,而它又没有这样去扩张。③这件怪事注意的人甚多,而研究的人则很少,它始于中国人的航海技术优于中世纪欧洲人的技术之时,中国的船只很早起就是平底,没有龙骨,有容易形成密封舱的横断的舱壁(像剖开的竹子的断面)。早在汉代,它们还发展了一种平衡的船尾柱方向舵,而西方在中国使用了1000年以后才见到它。同时,中国还发展了罗盘,记载中关于它在航海中使用的时间至少比西方早一个世纪。①早期航海技术和造船术的这种对欧洲人的优势,是宋代中国技术总优势的重要部分。如同在中国沿海那样(那里人们必须对付季节风和季节风被台风打断的情况),中国人的航海术在长江和其他内陆航道已经有了长期的发展。中国商人在哥伦布以前的时代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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