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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那么凉-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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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了。但桂娟唱戏,总是在唱戏。天分仍然在。台上的她,当评委眼睫毛接得太假,一根是一根地闪着,穿衣服也乱,不像火丁,只穿黑和灰,照样艳压全场。如果刘桂娟唱花旦,一定也不错。
说起花旦,看过小翠花的录像。那叫俏死人。一句“奴家,白素连”。穿了月白小短衫,满场皆惊。鸭雀无声。黄裳曾经说“然而描写*,写最毒妇人心,则只有小翠花”。实则是最大褒奖。虽演俗艳女子,亦不单调浅薄,那叫真本事。
她也演《水浒传》中阎婆惜,欺负死宋江,到底被宋江杀掉。
宋江问,“手拿何物?”她便答:“你的帽子。”
他说:“分明是一只鞋,怎么说是帽子?”
她骂他:“知道你还问!”
这是京剧的可爱,小翠花演起这种戏来,驾轻就熟,如称惯了一斤的糖,一把抓上去,就知道几斤几两,一点含糊没有。听戏听到叹息一声就知道是谁来,耳油算出来了。
我比较喜欢听赵荣琛清唱,嗓音极浑极厚,穿透力如闲云野鹤,散淡之中柔肠百转了。
后来亦迷恋上听老生。喜欢言菊朋,言慧珠的父亲。《让徐州》唱得好,一句“未开言不由我珠泪滚滚”唱得人心酸,味道就在那句“珠泪滚滚”,四海之内,此句算上上佳。后来听言慧珠,虽然梅派也唱得珠圆玉润,到底差了火候。在昆曲《游园惊梦》中演梅香时和书卷气极重的俞振飞配戏,后来结了姻缘,其实后来证明,很多姻缘是孽缘,如此张扬明快的言慧珠,配上太书卷的俞振飞,其实是秀才遇上兵。
刘海粟说程砚秋是“雪崖老梅”。极好。避短扬长他算极致,荀派我不太喜欢,太佻达,尚派没落得没了踪影,梅派华丽,是没骨花鸟,一团团牡丹富贵,真适合《*》中王佳芝和易太太打着麻将听。
也听过孟小冬。骨力强劲,不过听说她晚年打麻将时只唱梅派,那小曲哼得呀,听过的人说,“比梅大爷唱得不差”。
后来有王佩瑜,除了个子矮些,实则是大家。挥洒得十分浓墨重彩,有人说她唱《乌盆记》中的一轮明月,那个“一”字唱出来,满场风搅雪似的静,回肠百转,悲在其中。我喜欢听女人唱老生,有大处落墨的清丽,也喜欢听男人唱旦,底气足,有异样的感觉……到底是男人呀。
武戏看得少。爱看《长坂坡》一出,非常纵横驰骋,那杨小楼听说长靠短打非常出色,先声夺人,靠旗飘带,纹丝不乱,听得我耳朵痒,从网上下载了他的唱段,哗啦啦地风声紧,听得到战马雷动似的,耳油似乎要冒出来。
有老戏迷,听完戏,怕散场乱,为保留那留心中的锣鼓点,要把提前准备的棉花塞在耳朵里,然后再慢慢退场。
我听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自己才刚刚听戏,离着听出耳油来,实在差得太远了。
戏 看
我喜欢看戏,是从小时候开始。
故乡在霸州,出了个唱老生的李少春,家乡人以他为荣,他唱的《野猪林》无人能越,“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往事萦怀难排遣……”那时我外公天天唱这几句,我外婆一张嘴是“苏三离了洪洞县”,外婆人美,好像她真是苏三一样。
戏曲篇(17)
我最初被外婆带着去看戏,是乡下的戏台子,草席围成的,一人多高,也有灯光,极暗。但台上的人儿如此吸引我,小戏子画得美得似天仙,穿着绸啊缎的,一张嘴,更是婀娜。
《玉堂春》最是精彩,苏三一身罪服,却艳得惊人,红与黑配,再跪在那里泪眼婆娑。在我看来,她是最美丽的人儿了,我恨那些冤枉她的人,恨不能上去打人家。
我不肯和外婆坐在那里看戏,去扒着台子看,扒长了,非常累。因为离得近,可以看到那戏子的眼睫毛,演《六月雪》,她真哭,妆被冲了,有黑线流下来,我也跟着哭,台上是疯子,台下是傻子。
喜欢看戏,就是从那时开始的吧。
后来我听磁带,刺刺啦啦的,是些老带子,程砚秋先生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录的,那时录音质量不好,可我听起来,是前世今生之感。
去石家庄读大学时,跑到平安剧院去看戏,有戏就要去看。有一次看到李世济,她唱《锁麟囊》,已经六十岁的人了,仍然美到*,一张嘴,还是那样绕梁三日。
后来工作在廊坊,离北京近,更有机会去看戏。坐火车四十分钟到北京站,北京站对面就是长安大戏院,那是中国最好的戏院,我看完后再乘火车回来。寒冬里,一个人奔跑着赶火车,回来时往往是半夜,我哼着新看的戏,边走边唱,无限的美。
印象最深的一次是看张火丁的戏《春闺梦》。
是和朋友一起看的,火丁一出场,他就嚷,好……然后眼睛就发着贼光,好像全世界只有火丁了,他平时是个极其沉静的人,但那一刻,却非常忘形。其实我也同样被吸引,张火丁如一只蝴蝶,在台上翩翩飞着,她人冷艳,不轻易和人热络,正是我最喜欢的性格。
去后台看她,她正在镜子前,我看着镜子中的她,俨然不是人间的女子,好像在云端,分外的薄凉。
我和她,谁也没有说话,我看着镜子中的她,她看着镜子中的我,她或许知道我的喜欢吧?京胡响起来了,她上台,一张嘴,满场的好。“被纠缠陡想起婚时情景……”我站在侧幕边上,惊得失了魂,这台上台下的人生,有几个识了人间的真味呢?
也去看过野戏班子演戏。
陶然亭公园,每周有京剧票友在那里唱,我被朋友拉去,唱一段《大登殿》,因为有人看,我红了脸,唱走了板,旁边的人说:“别紧张,反正是玩。”
我还是紧张,还是喜欢看戏,然后为人嚷那一声“好”。
看戏二十年了,慢慢养成淡泊性格,人说戏如人生,我说人生也似戏,一出出,总演呢。你哭也罢笑也罢,你累也罢苦也罢,总得演下去,上了台,大幕拉开了,没有退下去的可能。
演得好呢,台上就有观众;演不好,就给自己看。
有什么大不了呢,无非是一场戏,再回头,满城灯火已黄昏,转眼就老了,就这么快。
我记得昨天我还在外婆怀中,月亮升起来,雾水来了,外婆背了我回家,今天外婆已经在天堂,而我茕然独立于花廊下,再回首,已过小半生。韶华中,只听到有人唱:未开言不由我珠泪滚滚。
一梦二十年,何时到康桥?
我总以为自己是看戏的人,其实,我也是戏中人呢。其实人生何其容易又何其难,想看戏,看到最后,能戏看了,才能解人生的真味吧?而演呢?我想,唯有好好演下去,好也罢坏也罢,我不要掌声,我只要人生两个字——不悔。
。。
色彩篇(1)
我还嫌不够的粉啊
我喜欢粉色。粉色很艳,很妖,很有说不清的风情和艳阳天。苏童的小说《粉红》,这名字真是艳,里面的女子唤作秋仪,青楼女子,痴情地爱着老浦,最后削发为尼,王姬演的,还算过得去。配得上“粉红”这两个字。
粉,重庆好看的女孩子就叫粉子。这个字生动,米加分,为什么是粉?我不晓得,婴儿面是粉,少女的初恋遇到心动的男子是粉,粉面桃花的男子,在韩国电影《王的男人》中,那个男人,便是粉面。
张爱玲说,太太穿红,姨太太穿粉红。可见,粉红是不上大雅之堂的,妾穿最好,有偷情女子,总穿粉红衫子,十分勾人。粉总与艳有关,和爱情纠缠上,又十分寂寞,越粉越寂。
《*》中金莲会穿衣服,粉红的衣服多,也俏,深得西门庆喜欢。《红楼梦》中最不适合穿粉红的是黛玉,史湘云行,人俏也活泼。可是,最能穿的是尤二姐,大概是身份和气质。
有一次和女友说起粉,她直言不讳:粉,是二奶的颜色。
我却喜欢。因为,粉有百转柔肠的艳在里面,《牡丹亭》中,杜丽娘着粉装出场,让柳梦梅迷恋着,却原来是姹紫嫣红开遍。
穿粉的女子,脸色越凄白越有妖气越好,倘若长得黑大三粗,千万别尝试,那是年戏里踩高跷的丑角儿,我自认还算凄白,所以,有几件粉色衣服,特别是初春,简直是和春天比赛着谁更嫩似的,没完没了地穿着,最后自己都觉得怎么这么矫情了。
我配过许多眼镜,足有十几副。但我最喜欢的是我的粉红眼镜,别人亦说我戴这眼镜有别样的风情,所以,我几乎只肯戴这一副眼镜,满大街的人,戴粉红眼镜的只有我一个人,我有时穿白衣,就更扎眼,我要的就是扎眼,虽然自恋,但并不觉得自欺欺人,倒有一种风日洒然的好。
有一次去北京天上人间唱歌,朋友说这是北京最奢侈的娱乐场所,我看到一个粉红女郎,比陈好还要万人迷,她身材极性感,那粉红又艳惊四座,男人们女人们的眼光全被她吸引了去,她也不避嫌,尽情地招摇,我并不讨厌,因为,如果女人有资本,招摇一些也无妨,比如章子怡,就是我心中的粉红女郎,无限地招摇,很多人看她不起,因了她的放肆性格,不内敛,不温厚。我却原谅并且理解,因为,她有这个资本。
还有一种大粉花,唤荼蘼。
荼蘼色香俱美,《红楼梦》中有这样的联语:“吟成豆蔻诗犹艳,睡足荼蘼梦亦香。”我每看到这句,都觉得天地间有一种风物格致的风情,梦都是香的,那是怎样的粉呢?
荼蘼藤蔓若以高架引之,便可成“风动天宠出莓墙”的绝妙景致了。这样的景致像是恋爱到了尽头,再往下,就是败了的痕迹,粉,其实比红更忧伤,因为有欲拒还迎、欲说还休的味道。
开到荼蘼花事了。亦舒有小说,开到荼蘼,我分外喜欢,爱情也一样,荼蘼到最后,就是你,就是没完没了,尽情地开,尽情地要。“尘烟过,知多少?”多么绝望与颓废的荼蘼花!荼蘼的花语也好,末路之美,这粉,好像又有了绝望与悲伤。
粉的诱惑来自于本身。它天性的*,却又招人,只能轻薄地对待它,粉是妖艳女子,格外引人,但人缘一定不好。好多画家不敢用粉,因为粉是贱的薄的。但亦有用粉用得好的,那些水粉画,有*嫩的花,但到底显得轻浅,不及油画的凝重与哲学,我一向不喜欢工笔画,因为太过细致,这样的人生,一定是带着一层纱的,过分的美,反而显得不真实。即使那里面的粉,也是艳粉,透着轻浮。 。 想看书来
色彩篇(2)
记得看过一部片子,印象最深的是女人的手,染了粉红的指甲,那叫个艳啊。那女子的手细而长,无限的长,又瘦,骨头那样性感,那指甲,分外惊心。是一部*片,她的手不停抚摸着男人,看得让人脸热心跳。
我不是为爱情脸热,是为那粉红指甲。
我才知道,我一直渴望粉红,就像渴望堕落。那是一种致命的诱惑,粉,本性难移,说出来就让我心猿意马,但心猿意马又这样无比的正确,我怦怦地心跳,原来是,原来是我是这样一种人!看似冷静凛冽,内心里如此*,就像我贪恋着粉,如同杜拉斯说:“下一辈子,如果我不当作家,我就当*。”
这句话掷地有声,金石裂帛。当夜,我梦到一片花海,净是粉,粉艳艳一片,我还嫌不够,还嫌不够!
黑,墨的魂
我曾经不喜欢黑。觉得有莫名其妙的压抑。有时写无聊的个人爱好,填写最讨厌的颜色,我一直锲而不舍地写着:黑。
黑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沉闷,只要想象在一间黑屋子待着,别说待着,一想就要发疯。
记得小时候看京剧《玉堂春》,犯妇苏三穿着罪服,黑红相间,我觉得有恐怖的美。更害怕黑。
电影里黑社会一出场,无一例外是黑西服黑镜,气势上先吓住了人,所以,有好多年,我迷醉于白色,对黑,拒绝得完全而彻底。
黑有鬼魅之态。我记得去过子牙河的河堤,夜色如墨,我在月夜中走着,想象一个鬼魂,如果是年少的女子,穿着黑衣,哪里是在吓我,她是在寻爱,遇见风,与风走;遇见水,跟水流;遇见我,笑我痴吧。
她一定穿着黑衣,有惨白的脸,这样一想,有聊斋意味。我喜欢带鬼气的东西,并不觉得怕,只觉得无限的神秘。黑的夜,再往更黑里走,哪怕一个人,哪怕,孤单到想落泪。
后来去中国美术馆看过李老十的画展,他那时已经死了,喝多了酒,然后从一个五星级酒店的顶楼跳了下来,留下一大批画里的残荷。
他画的残荷我真喜欢。我真喜欢。
用墨之黑,用墨之狠,用墨之凉,让人无端悲起来。
中国美术馆,三楼,对面的墙上,劈面而来恐怖的一片黑,到处是残荷,伸展、扭曲、凋零、哭泣的荷,哭泣的黑。
我瞬间爱上这悲壮的黑。
无以诉说,不黑如何?只能是这颜色,只能是黑!
名字也让人心折心酸——《十万残荷》,扑面而来,砸向我,顿失颜色,十万残荷,残荷十万?这是怎样凋零的心,必须的黑、必须的墨、必须的忧伤,没有留白,不给自己留下余地,一意孤行,孤单至死。谁可相依?
确定吗?不确定吗?黑给了你一刀,让你一下子疼到谷底。
所有的挣扎,在黑里有了交代,有了说明。
如果明媚,就是轻浮的;如果温润,就是浅的,只有黑,才这样痛,痛到紧紧地握了手,青残了,瓣毁了,只下一茎瘦瘦的荷骨,她们残了,残到黑。
黑,原来可以这样触目惊心。
再后来,我看到一个黑衣女子。
她穿黑色透明丝袜,一件黑色蕾丝衬衣,一条黑色短裤,这些黑还不够,好像还不够*,外面罩一件到膝盖的黑色风衣,纯毛的料子,软软地飞起来,她走进来时,所有人的眼睛全直了。
总以为白或者红才是那最最扎眼的颜色,不不,那黑才镇得住全场的艳,何况,她真是美,美到惊魂。
特别是那件飞起衣角的黑风衣,让我着了迷。它如此风情,如此黑得像传说,我开始满大街找这种素黑,终于,我在安瑞井专卖店看到。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色彩篇(3)
2600,不打折。
我一丝犹豫都没有,买了一件黑色的风衣,这是第一次,我为自己买黑色。
当晚,我穿上它去和朋友喝茶,当我进去,满屋的人抬起头来,她们从来没有看我穿过黑色,何况,我素黑到没有任何颜色了。
她们说,好像是一朵*的北地胭脂。
我终于明白,你开始一直拒绝一直讨厌的,甚至一直觉得不适合自己的东西,也许恰恰是最适合你的。
黑的神秘和高贵,也许真的不适合那惆怅而青涩的少年,那时,我们还一身稚气,或许也不适合二十多岁的女子,那时,我们身上有烟火和俗骨,但,当岁月沉炼,当秋意闹到柿熟了,当酒喝到半酣,当人已经褪去那薄薄的青和涩,也许,黑是最最适合的颜色。
这种素而神秘,多适合当三四十岁的人的道具,所以,我理解了那些明星,在隆重场合一定要一黑到底,穿别的颜色,永远有风险,而黑,给了人最稳妥,也最神秘的隆重。
而最黑的夜里,如果掌灯看心上人,那黑夜里的人,都会有异样的温暖,给他研了墨,看他一身长衫,写字画画读诗书,即使最黑的夜,亦有最明媚的心,何况,喜欢他颈间一颗黑黑的痣,他说过,那是你前世的泪呢,滴在那里,不肯下来,就这样,一生相随。
明亮亮的黄呀
黄色总让我想起阿尔来,想起温森特·凡·高。亦有人研究过,说凡·高是色盲,这明亮亮的黄色在他眼里本是平常的黯淡,他自己也许并不觉得太扎眼,那明晃晃,只是我们的感觉。阿尔的太阳,以及向日葵。
我还记得有个叫谢俊娜的女画家,也是愿意用这种黄,土黄,带着异域的神秘,我喜欢她画的那些花和植物,莫名其妙的好。去中国美术馆旁边的小书店,一眼就看中她的画册,喜欢得不行,其实只因为这个赭黄赭黄的颜色用得好。
故宫的琉璃瓦是黄的,有贵重和庄严肃穆,再加上皇上总是一身黄袍出现,黄就远离了人间,好像是天上的颜色,从前的百姓是不许穿黄的,那是皇家御用的颜色,与烟火有隔阂感。
倒是《幸福的黄手帕》心酸得让人流眼泪。高仓健早期作品,一段完美得近乎忧伤的爱情,男人坐牢去了,出来时不知女人是否还在等待他,于是写信给女人,“如果你还要我,请在窗前挂一块黄手帕。”男人往小镇走着,心里充满了不确定和忐忑,当他一抬头,呆住了。女人的窗前,挂着一串黄手帕!那黄是那样招摇那样的飘逸那样的爱情,一瞬间,我的眼里充满了眼泪!
那是记忆中幸福的黄。
黄衣服不好看,发贱发怯。我记得有一年街上流行穿黄裙子,看着像一群群黄马蜂,太多了,不让人心动,反让人心烦。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里写第一次去看张爱玲,张爱玲穿宝蓝绸袄裤,戴了嫩黄边框眼镜,越显得脸儿像月亮。这嫩黄边框眼镜实在是时尚,那是四十年代啊,人们全戴那种圆圆的黑边眼镜啊,连在剑桥读过书的徐志摩都那么老土,即使今日,有多少人戴嫩黄边框眼镜?我前些日配了一副,戴上后也发怯,不好看。并不是谁都能戴这嫩黄边的眼镜的。《她从海上来》是刘若英演的,戴上这嫩黄边框眼镜根本不是这个味道,一是身高不够,二是气质略差,总之,不是张爱玲的那嫩黄边框眼镜,也不是张爱玲那滚着大黄边的蓝袍子。
色彩篇(4)
谁演也不行。张爱玲独一无二,除了张爱玲再生。
有一次去江南,看到黄黄的油纸,喜欢得不行,也想起胡兰成落难温州送张爱玲回上海,张爱玲拿着胡送她的黄黄的油纸说,伞。胡马上说,布伞。她举着,在船边涕泪良久,我的眼睛也湿了,伞下的她,一片黯然。
我亦买了这样的油伞,只为情调。想必是涂了桐油的,日子久了,旧出一片黄来。
黄色亮时年轻,老了就好看了。老黄有光阴,旧信旧纸旧照片,都有老黄,我翻着九十年代和旧人通信,不仅有湿湿的苔藓味道,还有黄黄的痕迹,还有那些黑白照片,也一寸寸地黄了光阴黄了心似的,斑驳着,让我怀旧,并且终于知道,好多年轻的日子,像那渐渐沉下去的黄昏里的夕阳,沉下去,沉下去。
老黄是让人欢喜亦让人惆怅的,白衬衣上有了黄颜色,怎么洗也洗不掉,索性只能扔掉。
泰国人喜欢用黄色,颜色明亮得让人炫目,我总觉得黄色的衣服难看,除了有特色的人穿上,一般的人哪能穿黄戴绿的?还是素朴一些好吧。
记得去北京海淀图书城,有卖盗版光盘的小贩子追赶着路人:要黄盘吗?要黄盘吗?问得理直气壮,好像每个人都要看黄片似的。黄用在片子上,真是恰如其分,和熟人开玩笑,如果她胡说八道,直接骂她:你真黄。黄这个颜色,好像有说不清的暧昧,为什么不叫绿片红片白片,偏偏叫黄片?谁知道,大概觉得黄是一片污,总也搞不清。
反正黄是俗的时候多,不然,为什么金子叫黄金?亦有黑社会老大叫黄金荣,无限霸气和金气,当然也俗气。
有同事姓黄,就叫黄小金。我喜欢这个名字,透着喜庆,黄小金,女孩子,温柔而动人,我忽然喜欢这黄,因为蔓延了盼望和喜悦。
可我不会穿黄色的衣服——如果不是去当演员非逼着让穿的话,我没有那个气势,镇不住。就像谈恋爱,必须找个镇得住的男人,否则,这个女人永远蠢蠢欲动,在所有颜色里,黄是最蠢蠢欲动的颜色,总想跑似的。
下班的时候看到秋天来得快,黄叶一片片,落到广阳道的冬青上,真是*。更*的是广阳的区委院子里,有大片大片的法桐,在深秋或者说初冬里,黄成一片散文或者电影,我走在里面,恍若隔世,那是我印象中最美的黄。
灰呀灰
最早印象里的灰,应该是失恋的颜色。《雷雨》里四风知道自己身世,天就灰了,一个电闪雷鸣,惊如炸雷,那片灰,在我十七岁的夜里,分外的惊心。
《呼啸山庄》里的灰天空,一直灰到最后,也挣扎到最后。
还记得有电影《早春二月》和《小城之春》,也是这种灰的调子,但灰得很小资,灰得很惆怅,民国时期的男女,在那样的小城里,有着说不出的风光,我迷恋他们说话的情调,有几分懒散和矫情,那时北京话还不是普通话,她们说的话带着慵懒,灰灰的,像一只只鸽子,在那些黑白画面飞着。
看过一次灰色的莲花。
当然是油画,在中国美术馆,灰得不能再灰的莲花,凋零而无奈,比红莲要孤高,比白莲要忧郁,比紫莲要清洁……我没有想到灰莲如此美如此惆怅,那灰,竟然有说不出的情调,是花间小令,是白与黑之间的调和,在断与不断之间,也喜也悲,这就是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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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彩篇(5)
它低调,温和,是大喜大悲之后的颜色,一切淡定了,远去了,只剩下这冷艳的灰,穿灰的女子,如果是年轻女孩子,就多了冷多了艳,它不矫情不夺目,白就显摆,黑就压场,只有灰,在角落里,不被人注意,但是,如果你看到灰,你注意到了它,它就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是水莲花不胜的娇羞。
想起灰,总是想起埙来。这种乐器,就是灰。
埙像一个老人,灰灰的,可是,有那种超然的稳定,没有比灰更让人稳定的颜色,踏实,温暖。
穿衣服灰很难穿,仿佛是老年人的颜色,七八十年代,灰在中国非常统一,全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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