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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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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别忘了车座下边的旅行袋!过完年我去西安,还得你多照顾我这小五金厂呢。”他当时还笑着说:“咱有的是合作的机会。”现在想来,自己简直是个傻蛋哩。
双福说:“托你办事花钱也是该的,我们开车一路长途跑下来,不是超高就是超重,人家警察眼一瞄就开始写罚单,你拿尺子量都不顶用。开始心里也他妈的生气呢,时间长了想通了,不就是罚钱吗?咱见人家好说话的干脆先递钱说不要票,本来罚二百就只罚五十了,反正人家穿了那身皮就是咱的爷。现在改革开放了,你这脑子也要开放哩。能捞就捞,不捞是傻子!”长安呆呆坐着看车窗外边,双福看他心烦就找话说:“看那边的河,水大呢。”梁长安才回过神来说:“啥?在哪儿?”双福摇摇头说:“逑!瓷货!嫌咬手就给我。”
梁长安挠挠头说:“这事是厂里开会定好的。小吴的厂在镇上,其实是家庭作坊,一个村几十家都开五金厂,设备比大国营厂还先进。咱厂试用了质量还不错,厂长让我再去他厂考察一下就订货。一个把手比原来湖北的国营大厂少五毛多,真划算。他怕咱嫌他厂小也不用这样……让人年也过不安生。”
双福说:“人家南方人都是小家庭作坊挣大钱呢。他产品好厂里愿订,你操啥闲心。你思想太老土咧,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将来你不当科长了,就是有日天的本事也逑用不顶咧!——你猜我这东西给谁买的?”长安强打精神用手支着额头问:“谁?”
“江小小!”双福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说。
“谁?”梁长安一下清醒了。双福一脸骄傲拿出根烟点上,梁长安又问:“江小小让你捎的?”他摇摇头,吐出口烟才说:“记得那年江小小让我喝药的事不?”梁长安当然记得。
“你记得我在宿舍说的话不?”他又问,长安摇头说:“你狗日快说,再慢条斯理我就不听咧。”
双福侧过头在他耳边说:“我那时就说我要把这个女人给操了!你骂我太流氓。我是真真儿想操她。你想她那么长的头发披散着,那么白的肉,那么漂亮的脸,特别那两条腿,又长又直。他妈的,一比樊华就不叫个女人……”他还要说下去,梁长安生气了:“行咧!别给我喷粪咧,我不想听!”
双福叹口气说:“不听就不听,你是正经人,哪知道我心里难唱呢。”梁长安不接话,两人呆呆坐着。这时车上有人叫卖烧鸡、五香茶叶蛋,双福买了放在小桌上,又买了瓶二锅头用牙咬下瓶盖:“长安,咱俩喝几口?有两三年没坐一起喝酒了?”梁长安把茶杯里的茶水一饮而尽,让双福倒酒:“喝就喝!醉咧也在西安呢。”双福眯了眼睛抿了一口,又撕下块鸡肉塞进嘴里,只笑却不说话。梁长安说:“有屁就放,怪模怪样弄啥?”双福说你不让我说嘛,见梁长安拿鸡爪细细啃着,又小声说:“江小小现在跟着我呢,回西安我先去她那儿再回家。逑!老子现在有钱咧,我有两个家两个女人呢!”
就算双福说啥,也没有比这话更让长安意外的了:“樊华不管你?”
双福说:“她不知道。那是个懒婆娘,脑子简单。我屋结婚的被子十来年也没拆洗过,上边还有儿子小时候的尿渍渍呢。去年我揪头发打她一顿,她拆下被面洗洗到现在都没缝上。让她做饭,一回就做一大盆,热一下吃一顿,能吃大半个星期。家里烂脏得不成样,我在外边一跑两三个月,回家冰锅凉灶,连洗脸的热水都得自己烧,你说我容易不?——床上那事更让人说不成咧。她害怕那事儿,就是干也是死人相,完了长出口气,像才活过来一样。长安,你说我在外边累得快日塌咧,好不容易挣点钱,过得那叫不叫人日子?”说着他拎起酒瓶,仰头就喝了一大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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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五章(33)
梁长安说:“你这几年酒量见长。天天开车,少喝些酒!”双福眼圈红了:“哪天喝死算逑!我想得开,活一天就享受一天。当年有钱我也不会娶樊华,现在真有钱了,我就要补回来。”梁长安说:“前几年你光说和樊华过得不好,我总以为你嫌她腿不好。”他摇摇头说:“你不知道,头几年人瓜着呢,爱脸,心苦也没处说。现在跑了几年车,车祸死人的见得没数,想想一辈子也就几十年,我就不想再苦自己咧。名声是啥?顶个逑!”他又一仰头喝了一大口酒,“江小小也可怜呢,她在西安没一个亲人,电台把她下到服务社站柜台,她受不了议论一赌气辞职了。我遇见她那会儿,她得了啥瘤,就是女人那种病,光做手术就得七千多。我喜欢她,不管她看得上看不上,我就是喜欢她。她在医院一个人,没钱做手术,我妈那时也在那个医院住院,就让我给碰上了——你说是不是老天爷让我帮她哩?我卖了辆东风车给她交钱做手术,又伺候了她一个多月。跟她在一起我才灵醒过来,都是女人,咋那么不一样呢?以前真是白活了!我知道樊华人懒嘴馋心不坏,我没离婚也没少给她钱。小小对我真是好,我知道她是报恩呢,其实心里根本看不上我。”
双福把眼睛移到烧鸡上说:“哪天你俩见见?小小惦记你哩!她现在还是那么漂亮。快四十的人看着像二十###,给人家当教练教跳舞呢。我越来越觉得配不上她啦。真怕哪天她想清了我就完咧。”梁长安觉得心口堵得厉害,喃喃地说:“不会吧,你别往坏处想。”
回到家,小吴的烟酒和两千块钱让长安如坐针毡,他怕白莲花知道了担心,悄悄锁在箱子里。
晚上,他和白莲花亲热了一回,她数说了一遍白牡丹的事很快睡着了,长安却一点困意也没有,双福说的话句句砸在他的心上。江小小啊江小小,你这样一个人儿咋能落到现在这个境地?
长安一想到双福那张肉乎乎的脸,就替江小小难过起来,想起她含泪盯着自己的模样,有点心疼,赶紧闭上眼睛。白莲花翻了个身又睡去了。他清醒起来,有了莲花又胡想啥?如果娶了江小小不就没有白莲花了吗?那又怎么可能!是双福的话让自己嫉妒了吧,他不由得想起双福说起江小小又长又直的两条腿的话,觉得太阳穴在跳,翻个身眼睛落在大衣柜上边的木箱上,他心里一激灵,这儿还有个定时炸弹呢,他突然打定主意不要小吴供材料了。在厂里自己一分钱也没沾过还落下风凉话,有人知道这事还不把他吃了?
他觉得两脚冰凉,裹紧被子还是睡不着,爬起来拉条毛毯盖身上才觉得暖和一些,天快亮时,终于睡着了。
这个年梁长安过得很不舒服,白牡丹离家出走后,郝玉兰一家根本没准备过年,大家都小心翼翼的,怕说错话惹老两口生气。大年三十,白东京和白西京都回家了,站在门口和白莲花、长安小声商量,要不要去老吕家把白牡丹找回来。正犹豫间,白老四和郝玉兰坐在饭桌前,叫他们一起进屋吃年夜饭看电视。幸亏有春节联欢晚会,大家看着电视可以不说什么话。十二点一过,老两口就催着他们各回各家了,白莲花看见妈的眼睛,分明是哭过的。
大年初五,双福真带江小小来到梁长安家,他一家三口都没在,双福只好把礼物放在邻居家,又写了个便条放在网兜里:“硬拉小小一起来给你们拜年,你们没在,年后我出车又不知啥时候才能见面。”最后又写了一句说,换换你的脑子,思想也得开放了,我要是你就自己单干了。
晚上,梁长安和白莲花带着静静,从古迹岭白莲花舅家拜年回来,见着一大堆礼物和留言条,长安立刻庆幸今儿出去了,要不见了他们俩多别扭。白莲花有些疑惑地说:“江小小,这名字怎么这么熟呢?好像听谁说过?”梁长安说,刚工作时的同事,十几年前调走了。她边脱衣服边哦了一声,突然说,双福说过她是你们厂的人。
幸亏白莲花说到这里就开始洗脸了,梁长安慢腾腾脱着鞋,心里有一丝遗憾,不知江小小现在啥样儿了,按双福的叙述是年轻又漂亮吧?当然了,能教人舞蹈,自然是身材轻盈呢。
叶落长安 第五章(34)
过完年,上班的第一天,广州的小吴就来厂了,梁长安板着脸,心里倒佩服南方人真是吃苦耐劳,做生意精明。供销科的同事们懒散地来办公室报了个到,就铺开报纸沏茶水聊开了,反正年还没过到十五,科里也没啥事。女内勤坐了会儿说:“科长,我家亲戚多,想提前走会儿去拜年,你看行不?唉,光串亲戚就得跑到大年十五……”她还没说完,长安摆摆手说:“走吧,到门口看看厂长在不在,别让逮着了。”内勤一脸感激地提包走了。
小吴堆着笑坐在长安的对面,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像医生在看他的病人。长安面无表情地坐着,小吴先递了根烟,长安并不接,他的手在空中停了停觉出了冷淡,就干笑着放在桌上:“梁科长,过年好哇!”长安哼了一声:“小吴,你把这个拿走,明天等厂长来了咱就签合同,要不我们还用湖北的五金件儿。”小吴顺他的眼光一看,桌下放着旅行包。呆坐了一会儿,小吴低声说:“梁科长,我们私人厂没靠山,全凭质量跟国营厂争呢,像你这么能干的人,给单位干真可惜了,在我们那儿你早发了。”
梁长安脸色缓和了些,拾起小吴递的香烟,小吴赶紧给他点上:“别的厂订我们的货都争着要提成呢!你这么……我还是第一次遇见。”梁长安瞟了大家一眼,小声说:“你是说我傻?”小吴赶紧笑着摇头,梁长安用指头点点桌子说:“我在这干了十几年,从来没亏过心!真要是想发财早跑你们南方了。”
拾叁
红旗布箱厂现在改名叫秦风皮件厂,有上千名职工,皮包、皮手套都陆续上马了,主线产品还是皮箱。局里派了一大批皮手套的活儿,但七个车间只有一个车间是手套加工车间,人员和设备明显不够。梁长安苦思冥想了半个月,提出个解决方案:在陕西周至、高陵这些有传统缝纫基础的县开办加工厂,秦风厂派技术人员负责教授和把关,妇女们不出家门就赚加工费肯定不愁人干。这一想法得到厂委会认可,但局里还要一个明确的报告。梁长安就和生产科的王科长到周至去了一趟,觉得可行性很强,粗粗一估算,除去运输材料的费用,光人工费和场地费就省下大笔的开支。他的方案一提出,引来厂里一片哗然,有人夸梁长安脑子活,想了个好办法;有人却说他把农村人养富了,把厂里的活弄走让别人挣钱,心太黑了!甚至有人说这是新资本主义。闫厂长见厂里反应太大,索性把问题上报到局里,由上面定案,自己只等上面安排。梁长安知道他快要退了,不想惹骂名,也就一笑了之。
上面的批准意见很快就下到秦风厂,仅用了两天时间,梁长安又和生产科王科长来到周至。他让王科长找地方住下,自己拿着地址去找木匠郭师。长安工作后和郭师还写过信,知道他当了村主任,不出去干木匠活了。郭师没在家,他媳妇说两三天才回来,长安就说让他回来去县城招待所找自己。
陕西素来有“金周至,银户县”之说,周至县上有不少绣花厂,他们一一走访,看设备看产品,周至县人都以为从省城来了订绣品的大客商,纷纷送来样品和厂里的材料。过了两天,王科长说咱先订一家吧,长安说不急,再等等。
晚上老郭抽着烟来了,长安一见就拿秦腔叫他:“叔。”郭师一愣,说:“长安,你咋成了领导势子咧。晚上饭吃咧没?叔请你。你到咱县上做啥呢?”他还是短寸头,络腮胡子却刮得很干净,身上是城里人穿的黑皮夹克。
长安笑着说:“郭师你五十多岁咧,说话咋还这么有冲劲。我有事找你呢。”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给郭师讲了一遍,问他:“你说咋个样?”郭师啧啧地说,你这脑子就是灵,我那时候就说咧,你好好干,将来就是大工了,没想到还是把你看低咧。你就是个活财神!把这么大的活给俺,领俺村的人致富呢,我还敢有啥不行的?
王科长和长安笑了,长安说,你挣钱不要紧,可不敢把活做坏咧,那就把我的饭碗打了。郭师连声说,不敢,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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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五章(35)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郭师的将相村绣品厂门口挂上了新牌子:西安秦风皮件厂周至第一加工点。长安又在县上选了个第二加工点,过了半个月,招来的绣花工人经过培训,已经能把成品劳保手套做出来了,他这才和王科长带着第一批成品,坐上厂里送原材料的大卡车回了西安。
一个多月没见面,长安提个网兜进门,莲花一看心里就难受起来。他的国字脸好像拉长了不少,两边的脸颊陷了下去,头发却老长,乱乱地蓬在头顶。外套里边露出的领子是油黑发黄的,整个人更是脏乎乎、疲劳不堪的。
“天呀!你蹲大狱了吧,咋成这样啦。”白莲花失声叫了起来。长安的精神却很好,笑着到镜子前照照:“是黑瘦了,天天吃饭不论点,就说昨天吧,到晚上才吃第一顿饭。觉更是少得可怜,从周至回来的车上,我算是这一个多月睡得最长的。”他又鼓起脸看看乱蓬蓬的胡须,自我安慰说:“等会儿刮了胡子就好些了。”一扭头见莲花含了泪心疼地看着自己,就伸手说:“来,抱一抱吧。天天都想你和孩子呢,静静呢?”
“到学校去了。这几天孩子说想你得厉害呢。”白莲花让他抱了抱,然后手脚麻利地给他打了热水又拧了热毛巾,说:“先洗洗脸和手,晚饭吃罢再去洗澡吧,要不饿着就晕到澡堂子了。先刮刮胡子,跟野人一样。”梁长安拿了刮胡刀刮起杂草一样的胡子,说:“你当我面人儿呢,洗澡都能晕倒?我劲大呢,不信你试试?”不等胡子刮完,冲白莲花指指卧室。她骂道:“呸!不知道你在农村怎么过的,这么性急。周至的女人好不好看?”
“天天看手套还看不过来呢,谁看她们?快点!等会静静就回来了。”长安看莲花指镜子,就又飞快地刮了几下,丢下刮胡刀就抱着她锁上了大门。
下午放学静静回来,见到爸爸只高兴了一下就不说话了,梁长安用筷子敲敲盘边说:“丫头有不高兴的事?不欢迎我回来。”她摇摇头,白莲花打圆场说:“孩子刚上初中,学习紧张呗。你吃完饭去大众浴池洗洗澡睡吧。”他还是看着女儿的脸,想把她逗笑。果然她偷偷看了爸一眼说:“哼,我们学校的老师都是势利眼!”白莲花说:“怎么啦,走时还兴冲冲的,说你跳霹雳舞得了奖,学校让你参加啥营呢。”
不说还好,提起来静静却抹起眼泪来,抽抽搭搭说了半天梁长安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静静从小爱跳舞,参加霹雳舞比赛得了个二等奖,可以参加夏令营,但是得交五十块钱的来回车费。白莲花说,咱家才盖的房,你上中学学费也涨了,不去了。女孩子家,跟一帮子学生在外头疯,还有不少男娃,我不放心,再说我压根不同意你去跳那个疯子舞。跟抽筋发癔症一样,闺女家全身乱抖像个啥?
静静说,你说你去北京串联的时候也比我大不了多少呀,现在都八十年代了,还那么封建,我们现在跳的霹雳舞就和你们扭秧歌一样。
白莲花说,你爸没在家我没钱,静静还是反复说全校才两个人得奖,不去多可惜,后来白莲花坚持着只好算了。谁知,今天她发现夏令营霹雳舞二等奖名单换上了别人的名字,同学们都问她,是不是校长念的名单有错啊,怎么不是她了呢?原来,校长说夏令营的名额浪费了太可惜,决定换一个舞跳得也好的人替她参加海边夏令营。
梁长安放下筷子半晌没说话,白莲花有些自责,想想也觉得学校不对,说:“得奖是得奖,夏令营是夏令营。你们学校咋这样干呢?”长安小声说:“静静,爸爸天天在外边出差,其实外边一点也不好玩……以后爸爸一定带你去海边……”静静呆呆地看着桌子,面前的饭还一口没动。他心疼了:“那咱现在交钱还来得及不?我去找找你老师,再想想办法。”她没好气地说:“后天人家都要走了,你说来得及不?”说完踢踢打打地到屋里趴在床上,既不哭也不说话,只闷闷地脸朝下趴着。白莲花和梁长安相对无语,他叹口气小声说:“也不差这五十块钱,让孩子这么伤心。”白莲花半天才说:“你又不在家,我哪知道会弄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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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落长安 第五章(36)
静静没笑模样,两口子也高兴不起来。后来,白莲花买了双静静一直想要的淡绿色透明塑料凉鞋,很别致清爽,她以为静静会高兴,谁知静静只看了一眼就说:“给谁买的呀,不是才盖的房子没钱了吗?”她气得不行,给长安学了一遍,又说花了四五块钱呢。他说:“人还得挣外快哩,光靠死工资把人过得紧巴的。”待白莲花想说啥,他又说:“明儿我还得去趟周至县,手套的接口技术不过关。”
拾肆
星期天,白莲花把静静安排在家学习,自己回了趟娘家。现在郝玉兰的生意已经成了这条街上最好的了,有家报社还登过一张照片,说早晨尚勤路的自行车占道很严重,行人上班拥挤。照片上,郝玉兰站在自家的胡辣汤大锅前,正笑眯眯地和两个老太太说话,身后是满满登登的十来桌正喝着胡辣汤的顾客。在马路沿下边,自行车横七竖八有几十辆,把尚勤路都堵严了。照片很清晰,小东门附近的住户一见,都知道卖胡辣汤的郝玉兰上报了,光照片就有两块豆腐干那么大呢。第二天,吃早饭的人比平时多了近一倍,不少人还拿了那张报纸,大家都高兴地恭喜她上报纸的事,完全没觉得报纸的本意说她占道经营,倒像是为她做了个宣传。
白莲花看见自家门口坐满了人吃饭,就笑了说:“妈,我厂来喝过胡辣汤的人都知道报纸上是你呢。还问咱家是不是占道经营呢?”郝玉兰说:“这是给个体户划的摊位,占啥道哩?自行车太多了占了马路,我打算再雇个伙计早上专门管打扫卫生,保管自行车。”又用手拢了拢头发,把散乱的几根捋到耳后说:“照相的人也没打个招呼就照了,看报纸上的头发乱的。”白莲花笑起来:“你倒当给你照相片啦。”
郝玉兰拉了她的手往里屋走:“你来,俺有话给你说。”
郝玉兰唯一揪心的事儿就只有小女儿了,两年前白牡丹离开家后,郝玉兰就没让她进过门。刚开始,白牡丹也曾两三次晚上回来哭着敲门,郝玉兰开门问:“你还是要跟他?”白牡丹点点头,她立刻就关了门,任女儿在门外哭也只在屋里掉泪。后来,白牡丹就不来了,听锦华巷的老街坊说,吕方和白牡丹在南郊买了套大房子,到南方做大生意去了。再后来,白牡丹每回来一次就有人给郝玉兰汇报,说白牡丹又回来了,人胖了,穿得可漂亮了,比画报上的明星还美呢。上一期大众电影的封面和她真像呢。或是说白牡丹脖子上的金项链真粗,顶人家一般的四五条拧在一起哩。她好像怀孕了,都显怀了,看上去有五六个月大小了吧。
“莲花,我这心里咋这么闹腾呢?”郝玉兰絮絮说了一堆,堆了半间屋子的红苕粉条把窗户的光线都遮严实了,两个人仿佛坐在黑暗里说话一样。
“妈,你是怕孩子生下来没户口吧?他俩没办手续。”郝玉兰一听,眼泪立即就流出来了,点着头哽咽地说:“当然了,不能让她生个黑人黑户吧。她现在像是赌了气要和我作对一样,俺咋办好哩?”白莲花宽她的心说:“她要是作难了,当然就来找你了,她不来找你就是过得好着呢。听人说吕方混得挺好的,不光外边闲人听他的,公安上也有人,估计户口的事不是问题。”
郝玉兰把靠墙的床往外拉,白莲花赶紧帮她拉床,郝玉兰已经胖了,一折腾就喘。她从床头后的墙缝里抠出块砖,墙洞里黑乎乎的,只见她用手在里头摸索着拿出个红绸缎的小首饰包和几张存折。白莲花心里怦怦直跳,不明白妈正说着白牡丹,却拿出这些东西。郝玉兰从红首饰包里拉出条很粗的项链,又拿出枚足金的大戒指,足有十几克重,借着门缝的一丝光举着说:“看,这是白牡丹前天托人给我捎的,这儿还有两万块钱。”她又从几个存折里抽出一个看了看,递到白莲花的手里。
“你说白牡丹干啥这么有钱?她的服装店早盘给人家了。”郝玉兰说。白莲花看她拿戒指的手有些抖,就替她装回去说:“吕方的服装生意不是还在做?你闺女有钱了想着你,你操心啥呀。”黑暗里郝玉兰摇着头流泪说:“俺不指望她有钱,只想她平平安安的……自从她跟上吕方,俺咋总觉着她在刀尖上站着哩?你去找她吧,就说我让她回来,你把户口本给她,让她和吕方办手续,你给她说怀孩子千万不能生闷气。”
叶落长安 第五章(37)
郝玉兰老两口把吕方和白牡丹叫回来商量婚事,白牡丹坐在床边说了许多打算,郝玉兰说:“俺不想大铺大张。”白牡丹却说:“我一辈子只结这一次婚,妈,你就让我遂了心吧。”郝玉兰不敢说你这么疯张也不怕人笑话,怕她生气。白老四说:“我觉得还是悄悄吃个饭领个证算了,你这么重的身子,累住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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