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蝇的女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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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魔法’与其说是种非常识的力量、不如说是由于想要打破某种常世‘规律’的欲望而产生的力量。比如风系魔法可以使晴朗的天空中风云突变、火系魔法可以让寒冷的冰原上烈日高照、水系魔法可以使干枯的沙漠涌现甘泉，而不死系魔法则可以使人得到虚伪的生命而不老不死。这些都是违反‘规律’的事情，但却是人类心中的真实欲望。其实，非常识的力量并不仅仅限于‘魔法’，想要打破限制超越一切的欲望本身就是一种强大的力量。是的，应该说、人类进化和发展的最强力量就是人类无穷的欲望。这种力量虽然一再被自然、社会、乃至历史的各种‘规律’所局限压制，但人类却在追寻梦想、实现欲望的过程中不断试图超越。当然大多数人类即使获得一时的表面胜利、也无法真正打破各种‘规律’，可以人类和人类社会就是这样不断成长起来的。”
“那么对‘规律’，我是要利用它还是要打破它？”
六岁的小萝莉伊莉安娜眨巴着大眼睛，黄金色的瞳孔中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聪慧和野心之光。
“有用则用、无用则破之，让自己成为掌握‘规律’创灭的主人。但在漫长的人类历史中，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做到这点。”
轻轻敲了敲如同自己萝莉版本的女儿的小脑袋，苏菲雅的唇边露出一丝奇妙的微笑——很少有母亲对自己的孩子露出这种笑容。她在笑、眼神却冰冷无比还带着一股难言的残酷之美。
“在常世中，再勤奋的天才、再伟大的统治者，认为自己能够操控一切、改变一切、让历史和命运的车轮按照自己设想前进的人都往往败在‘规律’之下。一直有人想掌握自己的命运、甚至不惜与命运对抗，但他们实际上常常是和‘规律’作战。‘规律’是个无影无形却又无处不在的敌人，貌似成功无比的帝王将相和天才智者都只是它的执行者、它的棋子。按照世俗说法，符合‘规律’的事情才能成功、不符合‘规律’的事情必然失败。这的确没错，甚至可以说是真理。”
然后，在当时、苏菲雅以轻蔑而高贵的讥笑——如同一位不属于人类的恶魔女王（堕落女神）嘲讽道：
“但这只是常世中的真理。无知愚妄的人类自称万物之灵、却只活在自己常识中的狭小世界中，将自己所能理解的那点东西当成了整个世界甚至宇宙的真理。这群可怜的无尾猿进化了那么多年居然还停滞在这种程度上。不过，人类中也有少数智者真正领悟了‘凡事都是相对的’的理念，这才是宇宙的黄金定律。任何事物都是相对的，包括一切‘规律’在内。‘规律’不是一定必须被奉守依从的，如果条件发生转变、只要有足够的力量就可以打破‘规律’。所有的‘规律’都是可以被打破的，只是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能不能把握住机遇。”
接着，苏菲雅把伊莉安娜抱在怀中亲了一下、邪美地笑道：
“小乖乖，你今后的对手中、将有许多非常世存在的非常识敌人。别忘了，对于那种非常识的战争、是不能照搬常识规律的。非常识战争的规律往往跳出人类战争的范畴之外，而与人类战争唯一相似的就是——没有正邪之分，只有强弱之别、强存弱汰在任何世界都是永恒的真理。”
我们的大小姐就是在这样伟大的母亲的伟大教导下踏上成长之路的。
那个时候，伊莉安娜还听不太懂。
现在，她已能理解。因为她本身就已成为了一位拥有非常识力量的存在。
后新罗马帝国纪元1201年12月20日（条顿帝国历1001年12月20日）下午。眼下，这位大小姐正在西新罗马帝国境内的细尼城邦首府细尼城内、忙着——
在办公室批阅公文的间隙中享受一丝空闲的下午茶时光。
作为一个逐渐庞大政权的总帅，不能老在外面打打杀杀、必须抽出一定时间处理一部分需要亲自过问的事务。虽然自由城邦同盟由上到下已经建立起一套较完善的管理体系，但凡是军政要事都必须由伊莉安娜做出最后的决策裁定。
替她倒茶的是她今年十五岁的秘书副官——曾在庞贝城奴隶大起义之前被她所救的蛮族少女尤娜。这个小野猫似的野性美少女坚持要留在伊莉安娜身旁报恩，经过两年左右的努力从目不识丁的野丫头变成了一名称职的小秘书、身上那种野性之美也随着年龄的成长越发活泼可爱。
今天和伊莉安娜一起用下午茶的是卡尔玛和刚赶到细尼城会合的斯巴达克思。科南族的大汉与心上人——同样在那时被伊莉安娜所救的女药师菲雪尔已正式结婚，菲雪尔目前有了身孕、留在庞贝城静养中。照理，斯巴达克思此时应该在家里陪伴爱妻、但身兼同盟军司令的他还是亲自率军而来。
这位汉子脸上有点郁闷，因为现在与他同时攻入西新罗马帝国的东新罗马帝国讨逆军已经快打到西新罗马首都了、而他却还在这里陪他的总帅大小姐喝茶。
换成别人，斯巴达克思不拍桌子也要骂娘了、不把茶杯丢过去就算客气的了。
他没拍桌子、也没骂娘，只是有点郁闷地喝着茶。
因为让他停止进军和要他喝茶的人是伊莉安娜，因为他信任这位今年刚满十八岁不久的少女总帅的洞察力和决断力。
斯巴达克思还相信一点——伊莉安娜今天不仅仅是请他来办公室喝下午茶的。
他没猜错。
“斯巴达克思大哥，有样东西、我和卡尔玛想和你一起先看一下。要是可以，我真想让我军主要将领和负责人都赶到这里、让他们看明白我们面对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敌人，将会是场什么样的战争。”
尤娜端来一盆清水摆在办公桌上、然后按照伊莉安娜的吩咐守在门外待命。银发少女总帅从怀中小心地取出一块蓝色的诡异晶石，轻轻放入水中。随着她闭起眼睛、单手平置于水面，水纹开始如混沌旋涡般搅动起来。逐渐地，当水纹平静下来、一个如镜中倒映般清晰的景象浮现出来。
“远见术？利用水面、镜面或水晶球施法观看远处情况的奇术？可是，这、这不就是‘独眼将军’克罗巴和他的大军吗？他们现在的位置大致应在靠近芬莉尔城的“黑暗诅咒之地”卡斯特瓦尼亚城邦，你能‘看见’这么远的地方吗？”
惊讶的斯巴达克思询问着，他看见在水面的景象中、克罗巴正率领着大军在向前方突进。但由于有迷雾，看不清楚在他们前方等待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我对远见术只研究过点皮毛，自己‘看’还凑合、要想展现出来就有困难了。不过，利用这块‘欲望之卵’、即使对远见术只略懂一二的人也可以将大陆各地发生的事清晰展现出来。这是我们从‘死亡天使’门格尔身上夺回的那颗魔卵，虽然未开眼，但也具有着极高的灵魂力量、可以作为增强效果的媒介。”
伊莉安娜睁开眼睛，低声回答、旁边的卡尔玛默默地用手轻轻拭去她额头上露出的汗珠。银发少女回首淡笑一下、旋即继续集中精力。远见术是门技术很高、极耗精神力量的奇术，使用者的魔力是否强大并不重要、对精神力的要求却很高。
斯巴达克思理解地点了下头，但一个不大不小的疑问在他心头产生——
（伊莉安娜体内不是已经吸收了一颗开眼的魔卵吗？为什么她还要借助这颗没开眼的魔卵？难道对于体内魔卵的力量，她还不能控制？莫非是因为……）
由不得他多想，水面景象中已发生突变。
斯巴达克思从景象里看到，在“独眼将军”克罗巴统率下的勇猛大军约有十几万之众、应该是新罗马帝国讨逆军的本队主力人马。看他们这种突进气势，科南勇士也为之轻叹、这支虎狼之师如果是敌军必为不易轻取的强敌。雾中突击的大军别有一种恐怖的肃杀之感，如荣幸地作为他们的对手无疑是毫不轻松愉快的事。
但，忽然间，原本冲向前方、冲向胜利的这支大军从前方开始出现了混乱。位于前锋位置的骑兵们如同稻田里被收割的水稻那样从猛然扑倒的战马上被纷纷抛落地面。一落地，便有许许多多白森森的骨手将他们活生生地拖入地下。
落地的骑兵拼命挣扎，但不是被拖进地下、喷出一股血柱没了踪影，就是被后面来不及停止的自军铁蹄踩成肉泥。人是如此、马也如此。所有倒地的战马都至少有两只马腿被生生斩断，那些看似单薄的骨手似乎比锋利的刀斧还要有力可怕。
后续部队没有继续混乱下去，在位于中列位置的克罗巴指挥下、前列已经七零八散的部队尽量回撤，与后列部队合流重新布阵。而此时，荒凉的大地表面被一只只骨手翻开，然后一个个身着青铜盔甲的骷髅爬了出来。顿时，在灰雾中满满闪动着一片白芒芒的白骨大军、这些明显与一般不死体不同的骷髅战士按照非常正规的阵型密集地排列起来，双臂的骨手纷纷变成“长”在胳臂上各种武器、眼洞中各色灵魂之火像夜空中的繁星那样闪耀在平原上。
非但有步兵，居然还有骑兵——骑士和战马都是披挂着铠甲的白骨骷髅正从左右两翼包抄过来。此时灰雾突然随之四散消失，庞大的死亡军团在克罗巴部队面前布下战阵、如同一片无穷无尽的白骨森林。
观看到此景，卡尔玛和斯巴达克思都张开了嘴、差点忘记并非身在现场。两人不是没见过不死生物，但数量这么多而且训练有素的不死军团还是头回看见。伊莉安娜却毫不出声，凝神继续施术。她还闭着眼睛，但却比卡尔玛和斯巴达克思更清楚地“看”在那个恐怖战场、留心着这场战役的任何细节。
如果不是因为有“独眼将军”克罗巴在此时咬紧牙关指挥着，大概东新罗马帝国官兵们已经在无助的绝望感中自行溃散了。克罗巴将部队列成扇型的扩散突破阵行，依然以骑兵为前锋。
别说卡尔玛、就是不太喜欢克罗巴的斯巴达克思都暗自佩服这个独眼老将的冷静和应变能力。虽然不死军团貌似很多而且恐怖无比，但在两军对垒后、如果冷静观看，就会发现其实东新罗马帝国讨逆军依然占据了相对的兵力优势。
（在这种情况下，只要将现有的优势兵力充分发挥、未必会败北。）
两人都这样思考着。
白骨海洋般的不死军团却安静地等待着，默默地注视着对面的人类军队做好一切战斗准备。
“独眼将军”克罗巴完成全军阵列后，正打算说两句鼓劲的话，却在马上身子微微一倾、差点就倒下来。不单是他，排完阵势的东新罗马讨逆军将士们也像呼吸困难那样在马上步下抽搐起身子。
就在此时，随着沉闷的号角声、一面面漆黑的军旗此时才竖立起来。军旗上描绘着一个头戴金色王冠、手执镰刀的白骨死神。这，正是传说中的“葬送佣兵团”的纹章标志。
白骨海洋猛然向左右分开、现出中间一人一马的道路。一名如同这支不死军团统帅的黑衣骑士牵着一匹从鼻孔向外喷出地狱火焰的黑色战马出现在阵前。
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个外貌二十多岁的黑衣骑士并非骷髅、也不是怪物，而貌似是人类的青年贵族公子。
只是，他颇为英俊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这场战役的胜负会如何，对于伊莉安娜来说、当她“看见”这个青年公子时就已有了答案。她现在只是想“看清”这种非常识战争的规律。因为不久之后、她要率军面对比这更恐怖的非常识敌人。
她要找出打破这种敌人（不是一个二个，而是大军）、打破这种规律的对策。
所以在此之前，她宁可先按兵不动——甚至拿“友军”作为牺牲品。






正文　第十六章——大陆的第一场非常识战争
互联网　更新时间：2014…9…2　10：50：23　本章字数：6286

在欧罗大陆后世的战争史上，曾记载过发生在西新罗马境内、“黑暗诅咒之地”卡斯特瓦尼亚城邦的一场战争。虽然这场战争对于当时战争不断的大陆局势并没产生太大的影响波动，但它却有着独特的历史意义——
后文明时期，欧罗大陆上第一场人类和非常世存在生物的非常识战争。在此之前，人类世界以外的非常世存在和人类基本上只发生过零星的小规模冲突或纠纷、从没发生过上万大军对阵的大战。
那场战争后，欧罗大陆除了人类之间为了这个理想、那个霸权而征讨不休的战争外，新增加了人类和非常世存在之间的非常识战争。随着后来这种“新式战争”席卷大陆全境、欧罗大陆进入了被称为最黑暗绝望年代的“圣魔战争年代”。
以下是那场战争中交战双方的简要资料。
人类方面——
参加部队：东新罗马帝国讨逆军的本队主力。
投入兵力：十六万左右，其中约六万骑兵、十万步兵，都是百战余生的精锐。
现场最高指挥官：东新罗马帝国宿将、“独眼将军”克罗巴上将。
不属于人类的非常世存在——
参加部队：卡斯特瓦尼亚城邦总督德卡兰亚伯爵的私兵“葬送佣兵团”。
投入兵力：七至八万左右，其中约两万骷髅不死骑兵、其余皆为骷髅不死步兵。
现场最高指挥官：德卡兰亚伯爵之子、“暗夜的贵公子”亚兰卡德公子。
不过对于这个在新罗马帝国纪元1201年12月20日（条顿帝国历1001年12月20日）下午时分爆发的战争、或者说战役比较恰当，史书上并没有具体的细节描绘，只记载了一些扼要的简介和评论。据说，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之一是没有多少人有幸观摩过这次大战。
其实至少有三个人是亲眼见过（不仅仅是他们）此次战役的、虽然他们当时并未亲临战场。之后，他们更是让其他同伴（同伙）反复“观看”并进行探讨研究。
这些人就是我们神一般的大小姐主角和她愉快而华丽的跟班们。
不过，应该说、当这位大小姐看见不死大军的年轻统帅时，就知道这是一场不会有什么悬念的战争。
（……上位吸血鬼贵族……不过有人类灵魂的感觉？难道是血族和人类的混血儿……）
此时，闭目凝神的伊莉安娜正试图去仔细“端详”水面景象中那名白发披肩的黑衣贵公子，但对方身上有着浓浓的“气”包裹住身体、无法“看”得更透彻。在人类中，凡是有非凡修为的魔法师、神官、僧侣、剑士、骑士、战士等人物也都有着这种类似的“气”保护肉体和精神，不让别人轻易探知自己底细。
银发少女目前的能力仍不能“看清”此人，一方面是这位黑衣贵公子拥有着让她不可轻视的力量、另一方面是伊莉安娜的确不擅长“远见术”这种非常偏门高深的奇术。我们的大小姐总帅可不是万能的天才，她本人也非常清醒地明白这点。于是，在无法进一步“了解”对方后，她开始重新观摩起战场。
正统的血族（不是被“洗礼”后才变成的吸血鬼）是人类向恶魔出卖灵魂、得到虚伪生命而诞生的不死生物，可以算是恶魔使徒的一种。其中上位者被称为吸血鬼贵族或血族君主、有着可比神魔的力量。伊莉安娜当然知道这点，所以她只指望“独眼将军”克罗巴率领的东新罗马帝国讨逆军不要输得太快、太一边倒。
和她一同“远距离观战”的两人——卡尔玛和斯巴达克思的脸上都露出带着忧虑的关切之色。略微不同的是，卡尔玛更担心“独眼将军”克罗巴和其部队面对如此非常识敌人的险境，虽然大少爷知道这支名义上的“友军”随时都会成为实际上的强敌、但性格仁厚的他还是不希望见到这群活生生的官兵成为骷髅不死大军的佳肴。至于斯巴达克思，这位科南族勇士由于肩负着自由城邦同盟军司令的重担、所以更担忧的是自己如率军面对这样的敌人该如何取胜。
不过无论是卡尔玛还是斯巴达克思都清楚——如果现在让他们代替克罗巴指挥，他们也拿不出更好的应敌对策。论单打独斗，他们个人的武力都只在克罗巴之上而不在其下；但要讲统领万军攻杀占守的兵法韬略和指挥调度，在沙场上滚了大辈子的克罗巴无论在经验还是指挥手腕上都足够当他们的教官。
问题是，“独眼将军”滚了大辈子的战场基本上都是人类战争的战场、无论是兵书还是实战都没教过这位大叔怎么带兵和一群非常识生物作战。以至于克罗巴只能以常识的战争规律来分析对方行动、排出能发挥己方最大力量的阵型来应战。
即使是脸上始终淡雅微笑的伊莉安娜心里也清楚：就算换成她，在这种仓促之间要应对如此敌人的大军，恐怕最好的办法就是——撤退、说开溜逃跑也可以。
对伊莉安娜不够了解的人往往认为因为她高傲好强的本性、会为了面子而在战场上一条道走到黑。但这位大小姐对打仗的最大原则之一就是不打吃亏和没把握的仗，死要面子活受罪只会让部下和自己成为所谓“勇气和名誉”的殉葬品。古今大陆内外的用兵之道，真髓无非就是在战争中最大限度地保存并壮大自己、减弱并消灭敌人。伊莉安娜相信，这才是永不过时而且适用于任何战争的规律真理。
她也曾在压倒不利的情况下和“欲望之魔神”安东尼单对单决斗，这种行动貌似无谋，但只有她最清楚在那种情况下退却就等于死亡。不是她想在无把握的情况下接受如此挑战、而是在那时她必须接受挑战。眼下，克罗巴也面对同样情况。
伊莉安娜估计，以“独眼将军”克罗巴的战争经验没理由不知道此时撤退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但她更明白克罗巴不可能在此时撤退——这也在她的预测中。就像她刻意按兵不动，却在这大叔领军一往无前就快抢到最大胜利果实的时候、送去一份劝告其停止前进的信一样。要是没她这封信，克罗巴还真不一定会贸然进入“黑暗诅咒之地”卡斯特瓦尼亚城邦。
克罗巴并非冲动的蛮夫、但在那种情况下形势由不得他多加选择，伊莉安娜只是乘势推了他一把而已——虽然是连他带他的十六万大军都推进了活生生的地狱。但没有人会因此责难她，因为我们这位大小姐即使推人下地狱、手也非常干净。她可是仁至义尽地提过醒的、是克罗巴自己不听劝告，怪不到她的头上。
现在，不知道克罗巴有没有后悔、但撤退已是不可能的。在己方大军恐慌不安的状态下，要是他下令后撤、那么肯定是次自相践踏的大溃逃，十六万大军不用打就自灭了。与其这样，还不如奋力死战一回、也许还能死中求活。
但，当不死大军的年轻统帅、白发黑衣贵公子亚兰卡德一登场，整个“葬送佣兵团”扬起漆黑的骷髅战旗并猛烈散发出独特的“军气”。除了肃杀之气外，还平添包含着阴惨、痛苦、绝望、黑暗等感觉，仿佛在暗无天日的地狱深处苦苦挣扎的死亡之气。在这种“军气”的压迫下，无边无际的恐怖感和无力感支配着克罗巴大军的身心，士气直线滑落、有些人已连手中的武器都握不住了。非但人受到影响，战马也畏缩得四蹄麻软、浑身发颤。
这，就是生物对于“死亡”本能的畏惧、也是不死大军最可怕的特点之一。打过仗的人都知道，士气有时就决定了一场仗的胜负。纵有谋略万千、精兵强将，如在两军对垒时丧失斗志和战意、再好的部队也已经败了大半。
深红色瞳孔中仿佛流露出一丝悲伤的无奈、骑在宛如来自地狱的黑色大马之上的黑衣贵公子替对面的可怜人类军队轻叹了口气，这个细微的动作和其灵魂波动在此刻的细微变化都被伊莉安娜“看”得清清楚楚。
牵动手中缰绳稳住胯下黑马，这位和其老爸“吸血王”德卡兰亚伯爵一样、被人们恐惧而嫌恶地称为“暗夜的贵公子”的亚兰卡德徐徐地扬手一抬，其身后由骷髅骑兵和骷髅步兵所排列整齐的不死军团开始进军了。
这实在是副非常识的情景——“咔、咔”的骨骼摩擦声夹带着盔甲振动声和骨马（骷髅战马）铁蹄声，全副武装的白骨洪流涌向还没从休克般的恐怖中恢复过来的克罗巴大军。普通的人类要是见到这种架势，没逃命的肯定就是已经吓昏了。
整个不死军团的进攻非常有序，除了指挥官调度有方、这群骷髅军人也完全不似那些小队冒险者就可以收拾的寻常僵尸和活骷髅。他们也许在生前都是勇猛的职业雇佣兵，即使死后变成骷髅不死生物也保持着严明的纪律。冲在最前面的、是“人”马都全身冒出森绿色鬼火的骷髅骑兵，而跨着比人类正规军更严密阵势的骷髅步兵则跟着后面步步进逼。
伊莉安娜身旁的两人紧张得连呼吸都几乎忘了。虽然只是“旁观”、见过无数大阵仗的斯巴达克思也感到到了那份恐怖的压迫感。而不久前刚和暗黑霸王龙、各种异常进化的怪物、以及上级恶魔使徒“死亡天使”门格尔对阵过的卡尔玛也觉得自己的牙齿在微微打颤——以前那些非常世存在的对手也很强很可怕、就单体而言还要强过这些骷髅，但组成这种大规模的不死军团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好在那个狂言要制造“上万条暗黑霸王龙和各种不死强化兵”大军团的疯子天才门格尔在魂飞烟灭之前还未实现这一伟业、否则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水面景象中的克罗巴大军发出了一片向大神宙斯祈祷的声音、不过这群可怜的家伙现在只能靠自己了。两军之间的冲锋距离并不太远，看见了列在中军位置的克罗巴部队帅旗——代表新罗马军团光荣历史的黄金双头鹰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