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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未至-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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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冲我发火也没有用啊。”
“那法院的判决什么时候发出?”
“明天。”
“怎么会说了电话里很多事情讲不清楚,你别问了。”
“好吧。”陆之昂挂掉电话,然后恶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打开小司的门,去工作间倒水的时候听到角落里有什么动静。开始吓了一跳,后来仔细看过去,却发现小司坐在地上,脚边散落着无数的信封和信纸。身边是一个好大的箱子,装满了信。陆之昂想起这个超大的信箱是用来装读者来信的,陆之昂也曾经看过里面很多的信,那些鼓励和支持,很多时候都让读者感动得无以复加,只是表面上还要嘴硬地说,啊,这么多喜欢你的女孩子啊,都够赶上我一半了。
走过去,在小司边上坐下来,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红红的,还有一些潮湿。很明显哭过了。
陆之昂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难过像潮水一样涌起来。
“干吧不睡觉呢,快点去睡吧,”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希望给他力量吧,“养好精神呀。”
“嗯,好的,”傅小司抬起头,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是一只受伤的小野兽,已经没有了倔强的力量,只剩下可怜,陆之昂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呼吸都有点困难,“我马上就去睡了,我以前都没时间看这些别人写给我的信,现在我想看看,因为我想……以后再也没有人给我写信了吧……”
平静的语气。稳定的语速。可是,可是聋子也可以听得出来话里断断续续的,哽咽的哭腔。
陆之昂抱过小司的头,眼泪流下来,“不会的,爱你的人永远都是爱你的,小司,你一定要相信。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一定要相信。
哪怕所有的人都不愿意相信了。
你也。一定要。相信我。
首发式。早上六点,立夏就已经到了会现场。立夏一直担心着不知道会出什么事情,所以打电话给遇见,遇见什么时候也没说就说你直接在那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傅小司的会设在光华国际会展中心的一楼大厅里,几乎所有的文化界的重要新闻会都是在这里做的。立夏看着现场的布置,和昨天的一样。只是在小司的展台旁边又搭建了另外一个舞台。
向工作人员询问了一下,说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一个唱片的新专辑会。立夏还是不太放心又打了电话回去询问了公司今天有没有和别的公司撞新闻档期,怕记者赶新闻有些就不能来。后来公司又确定了一下准备到场的记者都会出席,立夏才稍微放了点心。
看了下时间已经七点多了,立夏心里在担心的问题并不是现场的布置,而是工作室那边,也不知道小司的情绪怎么样了。因为在离开的时候,小司依然蜷着腿坐在沙发上。他已经坐了一整夜了。立夏看着小司的样子实在不忍心,于是打了电话给公司高层,颤抖着说,要么今天的会……就临时取消吧……
结果是公司的部经理WILL都过来了。
NILL站在工作室里对傅小司说,小司,每个人都会有困难的时候。就像你现在,如果你现在放弃了的话,那么你是彻底地失败了。而你如果站起来的话,你会得到每一个人的喝彩的。
傅小司抬起头,眼睛里还有残留的泪水。他没有摇头,也没有点头,只是怔怔地看着空气里的某个地方。
立夏看得心都要碎了。
立夏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了,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过头去看到遇见跑过来。立夏突然觉得很感动。于是用力地抱了抱遇见。
“好了,我们去化妆间等小司吧,他来了肯定要急着化妆做造型,”遇见拍了拍立夏的肩膀,“现在不是我们软弱的时候,撑过今天上午,然后我让你大哭一场。”
两个人等在化妆间里。时间从身边不动声色地奔跑过去。甚至可以听到空气里秒针转动发出的滴答声。立夏心里越来越惶恐,感觉像是站在高高的悬崖上被大风一直吹来吹去。
手机突兀地响起来,立夏吓了一跳,看到屏幕上“陆之昂”三个字赶快接起来,然后,手机里传出陆之昂的声音,那种声音是立夏以前听到过的,充满着兴奋和喜悦,他说:
小司已经进来了,马上到化妆间,你们快点准备!
立夏挂了电话冲出房间,转过头,看到走廊尽头,傅小司气宇轩昂的脸。
在那一瞬间,我看到走廊尽头穿着黑色西装扎着领带的傅小司,像是感觉到了春天在一瞬间就迫近了我的身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我高三那年在上海看他领人生中第一个美术大奖的候曾经看到过。于是我知道,他没有让我失望。
他再也不是那个软弱的小男孩了。他是那个带领着人们冲破悲剧的黑暗之神。
再疼的伤痛,都在这一瞬间平息他完美的笑容,和清晰而明亮的眼睛里。
——2003年立夏
化好妆,弄完头发,刚好八点五十,九点新闻开始。
傅小司在展览中心的保安带领下朝着展台走去。立夏和陆之昂还有遇见走在后面。可是,当所有人出现在展区的时候,每个人一瞬间都像是被闪电击中一样丧失了语言。
在傅小司展台后面的巨大喷绘海报旁边,是另外一张海报和横幅,上面写着“著名画家冯晓翼最新力作《忧伤的缘分》首发式”。
立夏在一瞬间有点手足无措,转过去对着小司说,怎么会这样……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的……说到后来都急得要哭了。
傅小司抓过立夏的手用力地捏了捏,低下头来小声地说,不要慌,没关系,这没什么要紧的,我会处理的。
遇见带着立夏到第一排坐下来,身后是早就在等候的记者。陆之昂和傅小司也在台上坐下来。傅小司面前是几瓶香槟,旁边是垒成金字塔形的玻璃杯。傅小司在入座的时候朝旁边看了一下,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冯晓翼这个人。细小的眼睛从眼镜后面发出微小的光芒来,紧闭的嘴唇,还有尖尖的下巴。傅小司看了看之后有礼貌地一笑,然后就把头转过来再也没往那边看过去。
傅小司先生,请问这次的新作主要内容是什么?因为画集的名字《冬至》,所以,是讲一个冬天的里的故事,用了很多雪里的午樟树来表现。因为我自己从小到大的城市,特别是我的高中校园里,有特别多的香樟树。
稳定的语气。完美的笑容。优雅的举止。
傅小司先生,请问你对于冯晓翼小姐的新画集会和您选择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举行有什么看法。
这个我和我公司所有的工作人员之前都不知道,我们也是风刚刚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才看到布置好的现场。不知道冯小姐是否清楚我的会是在今天的这个时候,不过我们很早就了消息,我想冯小姐或者她公司的人应该能看到吧。
成熟的回答。适当的反击。
立夏看着台上应对自如的小司,心里都想要哭起来了。谁能相信,这是个在几个钟头之前还缩在沙发上流眼泪的男生呢?谁能相信他现在承受着的压力足够让一个人崩溃呢?
而且,一直都没有记者询问官司的结果问题。看来还没有人知道那个消息。
空气里硬生生插进的一个问题,在那一瞬间,让所有人都停止了说话。立夏回过头,看到傅小司在一瞬间变得苍白的脸,和坐在他旁边表情严肃的陆之昂。
那个发问的记者站在第三排,手中的话筒还没放下去,空气里还一直悬浮着他的那个问题:外界传说您的新画集《冬至》是抄袭去年畅销的另一本画集《香樟树》,请问您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我……没有看过《香樟树》,”傅小司的语气开始游移起来,立夏可以看到他脸上渗出的细密的汗,“所以,我也……不太清楚……”
“画了香樟就是抄袭《香樟树》啊?”遇见突然从座位上站起来转过身去,面对着那个记者,把立夏吓一跳,“那是不是画了梧桐就抄袭了《梧桐雨》啊?要是他还一不小心画了白鸽和橄榄枝,那是不是还要告他抄袭了毕加索啊?你有没有脑子啊?”
遇见极快的语速让那个记者一句话也插不进来,反倒是全场的人都被说得笑起来,搞得那个记者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遇见坐下来之后,立夏在旁边小声地说,“我崇拜你啊,偶像。”
台上的傅小司和陆之昂也冲遇见发出赞赏的目光,陆之昂甚至还把手放到下面竖起大拇指比划了一下。
就在所有的人都以为这个新闻会就要平静地结束了的时候。对面的冯晓翼突然站起来,对着这边的人说,对面的朋友,我这里有一份关于傅小司抄袭我的画集《春花秋雨》的材料,想听的可以顺便听一下。
“洪州市中级人民法院2003年3月22日判决,被告傅小司的《花朵燃烧的国度》系抄袭原告冯晓翼的画集《春花秋雨》。判决《花朵燃烧的国度》停止发行,并赔偿原告11万人民币。”
人群安静了三秒钟之后突然爆炸起来。
那一瞬间,立夏觉得世界黑暗无边。
慌乱中朝着展台前挤的记者举高了话筒想要听到傅小司的回答,拿着照相机的记者混乱抢着拍摄的角度,甚至外围的读者也纷纷朝里面挤进来。陆之昂不得不拿过主席合上的话筒宣布今天的新闻会到此结束。可是,所有的人都围在一起了,场面像是失去控制的暴动。
谁都没有看清楚那个拿着矿泉水瓶的男人是怎么:中到傅小司前面的,谁也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将一大瓶装好的污水从傅小司头上倒下去,当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的时候,当所有人回过头的时候,只看见傅小司站在边上一动不动,头发上西装上都是肮脏透顶的污水,那些肮脏的垃圾挂在他的头发上,领口上,那些水沿着他的头发、额头、鼻梁朝下面流下来,散发着让人难堪的臭味。
这一刻,世界无比的安静。只剩下那些滴答的水声,那些水从傅小司身上流下来,流到地面上,迅速地汇成了一摊水。
傅小司的眼圈红红的,不知道是因为哭了,还因为脏水流进去,刺得眼睛发痛。
人群里最先回过神来的是遇见,她骂了一句“我X你妈!”后一拳就过去了,重重地打在那个男的下巴上,那个男的一下子没站稳摔在地上,吐出一口血。
而这个时候,遇见才看清楚,原来过来闹的人并不只是这一个男的,人群里突然闪出三四个男人,一齐朝着遇见冲过来,展台上的陆之昂跳下来,把遇见朝身后拉去,然后冲上去开始和他们打起来。
那些愤怒积累在心里已经很久了。
像是那些从很早以前就开始流淌的河水。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没有来由的仇恨,很多没有来由的嫉妒,没有来由的怀疑。没有来由的愤怒,这些,都在人性美好的一面下暗自滋长着,等待着有一天美好的表层被捅出一个口子,然后,这些黑暗而肮脏的东西就会喷涌而出,一瞬间占领整个世界。
所有的人都挤在一起,围成一团,保安被挤在外面无法进来,那些记者没有一个人劝阻,所有的人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举着话筒摄像机和照相机站在旁边安静地抓着新闻,立夏看着这些人的嘴脸一瞬间觉得那些从前自己一直深深相信的人性,也许从来都没有存在过。
闪光灯下的陆之昂流血的手背,是遇见被别人扯住的头发,是傅小司自己挡掉的拳手,是陆之昂摔在那些男的身上的椅子,是遇见敲碎在那些人头上的瓶子。可是这一切,在立夏的眼睛里面却是安静地发生着,像是一出音频出了问题的安静无声的电影,立夏产生了微微恍惚的感觉,眼前的一切就像是闹剧一样。
而唯一清晰的声音,就是从身后传来的冯翼嘲讽的语气,她面对着记者微笑着说,如果我是抄袭者的话,我早就回家开始忏悔;根本没有脸面站在这里还开始新书会……
而之后,谁都没有看清楚展台上的香樟怎么会突然的少了一瓶,谁都没有看到陆之昂怎么就冲出了拥挤得连保安都无法挤进去的人群,就连冯晓翼都没有看清楚陆之昂是怎么就翻过了两个展台中间的栏杆。
而当所有的人都看清楚了的时候,冯翼已经倒在了地上。现场安静而无声,陆之昂面无表情的脸是无声的,冯晓翼扭曲痛苦的脸是无声了。
立夏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她甚至微微地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因为太过荒唐,她想,这是梦吧,肯定是场梦,等下肯定会有人过来捅我一刀的,然后这个梦就醒了。
而这次最先清醒过来的是傅小司,那声哭着吼出来的“你他妈的在做什么啊广告,在所有的人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拉着陆之昂朝门外跑了,之后遇见也反应过来,越过栏杆跳出展区迅速地追了出去。
傅小司扯着陆之昂飞快地出了展区的大门,这个时候,所有的人都清醒了,这是杀人啊,是杀人啊,不再是简单的打架了。
遇见清醒过来了。
立夏也清醒过来了。
会展中心所有的保安都清醒过来了。
在傅小司和陆之昂跑出大门的瞬间,遇见用力地把两扇门关起来,在关上的瞬间对傅小司吼了句“一定要帮他跑出去”之后,遇见就死死地堵在那里。保安过来拉扯着她,可是她的手还是死死地抓着门。因为她知道,现在是最麻烦的时候,帮他们多争取一秒钟,也就多一秒可以跑出去的希望。
可是保安越来越多,因为是刑事案件的关系,保安直接拿出了警棍,遇见最后的感觉是头上被重重地敲了一下,然后死死地拉着大门的手就没力了。大门被猛地拉开。
立夏跑过去把遇见抱起来的时候,看到遇见头发里流出来的黏稠的血,立夏心里像是有无数千万重的锤子在一下一下地敲打下来。
遇见抓了抓立夏的手,示意她靠近,在她的耳朵边上小声地说了句,叫陆之昂有多远跑多远……然后就在立夏的怀里昏过去了。那些眼泪源源不断地从立夏眼睛里涌出来,大颗大颗地掉在遇见脸上,流下来的血被泪水冲开来,变得不再黏稠。
周围的记者还在不断拍着照片,闪光灯不断地晃着立夏的眼睛。
立夏摸出电话,哆嗦着打给段桥,电话还没有接通,立夏就开始语无伦次地边哭边说,段桥,快点叫救护车,快点啊,遇见流了好多血!段桥你帮帮小司他们啊!段桥遇见在这里啊你快点过来啊!段桥你快点来啊,我好害怕啊!遇见她听不到我说话啊!
那些哭声喊夹杂在话语里,带着抽泣的声音通过手机的信号传递出去,而那些嘶哑的哭声,回荡在会展中心高高的穹顶上。
所有的保安都已经去追傅小司和陆之昂了,留在现场的,只有那些记者。
有几个女记者已经不下去悄悄地离开了。而那些喜欢着小司的读者都哭了。立夏看着他们的脸,已经麻木到没有任何的感觉了。只是那一天,所有人都听到了立夏回响在空荡荡的展厅里的哭泣,那是所有人一听过,就再也不会忘记的伤痛,和愤怒。
傅小司拉着陆之昂发疯一样地朝外面冲,脑子里无数混乱的想法,只有一个是最清晰的,那就是遇见在关上门的刹那他吼的那句“一定要帮他跑出去”。
一定要帮他跑出去!
后面的保安的脚步声已经可以听得到了,而面前是走廊通向外面的大门,傅小司拉开门然后把陆之昂丢了出去,大声吼着,快跑!有多远跑多远!
外面的陆之昂回过头来,眼泪弄脏了他年轻而英俊的脸。那些伤心的表情在瞬间被放大定格,是世界唯一剩下的情绪。
X你妈的,你快点跑啊!快跑啊!
傅小司把门用力地合上,回过头,走廊的那边十多个保安拿着警棍跑过来。傅小司安静地站了三秒钟,然后把眼睛一闭,双手用力地抓紧了门的把手。
之昂,我不知道可以拉住这扇门多久,可是,你一定要跑,你一定要逃得越远越好。
傅小司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倒在了刚才那扇门边上,头顶发出剧痛,伸手摸上去一脑袋的血,思绪乱成一片,甚至有点想不起己为什么躺在这里,刚刚还在新闻会,立夏和遇见还会在下面,陆之昂还坐在旁边……陆之昂!
脑子里发出剧痛。傅小司站起来朝外跑。
他也不知道朝哪里跑,脚下却无法停下来。陆之昂,你在哪儿?
冲过车流汹涌的路口,无数的红绿灯,无数的行人匆忙的身影麻木的面容。陆之昂,你在哪儿?
转过街角,绕过围墙。无数的便利店,一两个书店。一家卖早点的铺子关上了门。陆之昂,你在哪儿?
跑得全身像失去了力气。站在车水马龙的十字路中间,周围是喧闹的霓虹和光涌的人群。整个城市繁忙地运转着。傅小司看着周围陌生的景象也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多年前发过的“不再哭泣”的誓言不知道抛了多远,身体里的悲伤像是汹涌的潮水一样升起来。水拉线突破“异常”、“危险”,逐渐逼近警戒线。
陆之昂你她妈大傻B啊!
你以前说过长生不老是个多么可怕的词话,因为心爱的人和好朋友都不在人世了,活着也很无趣。可是现在,你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以后的日子,如同长出不老般,漫长的日子,没有你和我打架斗嘴,谁要去过啊!
一个站在路中间流眼泪的大男人有多恶心?非常恶心!可是也管不了,那些荣辱和面子与陆之昂比较起来,完全不值得一提。泪水一行一行地滚下来,喉咙被人抓紧,发不出声音,呼吸断断续续。傅小司呆呆地站在路口,觉得淹没自己的泪水像是一条流淌在身上的悲伤的河,从身体流向地面,把整个城市淹没起来。水面越来越高,那些城市喧嚣的声音就埋在水面下渐渐消失,整个城市越来越安静,最后变得鸦雀无声。
整个世界只剩下一句又一句哽咽的呼唤在小声地重复着,带着山谷的回音回响在城市暗红色的天空上丰——
小昂,你在哪儿啊……
小昂,你在哪儿……
我累了,找不动了,你出来吧……
算我输了你快点出来吧……好吗……
你不要消失不见啊……不要不见啊……让我打到你吧……
不要离开,你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你好意思再离开一次么……
小昂,我站累了,你在哪儿……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深夜了,还没走到门口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两个警察。傅小司正想揉一下淤血的眼角,冰凉的手铐瞬间就铐上了自己的手腕。
拘留所里,傅小司一进去就看到了头上包着纱布的遇见。
“你没事吧?”
“没事,”遇见站起来,低声说,“你呢?”
傅小司做了个“没有抓住”的表情。然后就坐下来。旁边还有那几个闹事的人。
先是对那些闹事的人的问话:
你们为什么要去挑衅傅小司?
有人给我们一人五百块,叫我们负责去闹场子就行。给你们钱的人是谁?
不知道,电话里是个女的。钱是放在我们住的楼下信箱里的。不记得电话号码?
不记得,每次电话号码都不一样,应该是换着公用电话打的吧。
……
而对于傅小司和遇见的问话,一直围绕着“陆之昂去了哪里”来进行。说了无数遍不知道之后,警察也问烦了,撂下一句“拘留二十四小时”就出去了。
傅小司和遇见从拘留所里出来,一跨出大门,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等了一整天的立夏和段桥。两个人的眼睛都红红的。
其实,四个人的眼睛都布满血丝。
遇见被段桥紧紧地抱在怀里,脖子里是他流进来的滚烫的眼泪。遇见闻到段桥头上熟悉的味道,眼泪就忍不住地流了下来。而立夏,站在傅小司的面前,看着他头上还没有及清理的脏东西,看着他被脏水湿的西装发出恶臭的味道,立夏觉得比有人在拿刀捅自己都难受。
傅小司看着立夏,眼里泪光慢慢地浮现出来,他哽咽着说,我也好想抱抱你,可是,我太脏了。
浴室里一直响着哗哗的水声。
立夏看了看表,已经洗了两小时了。立夏走到浴室门外敲门,可是里面除了水声什么声音都没有。立夏心里发慌,声音颤抖地问,小司,你在干吗?
没人回答。
小司?
那些曾经在脑海里留下的种种画面在一瞬间浮现出来。立夏吓得踢开了门。
眼前,傅小司蜷缩着蹲在墙角,抱着膝盖,手中的花洒一直往外喷着水。
傅小司抬起头,是那张记忆里十六岁时的脸,像个受伤的孩子一样,他喃喃地说,洗不干净了,太脏了。
洗不干净了。
太脏了。
立夏静静地关上门。两行眼泪流下来。
回到工作室的房间,手机震动起来。
立夏,我是七七。
嗯。七七,什么事?
小司的事,我刚刚看新闻了……
七七,我好想哭……
立夏……你现在可以出来和我谈谈么?
改天好么?现在我想陪陪小同。
最好就今天吧。因为也是关于小司的事情。
什么事?很急么?
嗯。也算比较急吧。因为我现在肚子里,有傅小司的孩子。
第二部分 2003夏至·芦苇·短松冈(1)
那些盛开在记忆里的夏天,
在年华里撒落了一整片的花朵。
所有的歌声都在一瞬间失去音符,世界从此丧失听觉。
所有的色彩都在一瞬间褪去光泽,世界从此失去视觉。
而你依然站立在安静的黑白映画。
那些匆忙跑远的岁月,
它们又重新回来了。
可是匆忙跑远的你,
却从此消失在我的世界。
他们说的那些传奇,
是你么?
他们讲的那些故事,
是你么?
那些香樟的阴影里铭记的眼泪和年华,
是年少而冲动的我们么?
2003夏至芦苇短松冈。
咖啡吧里,七七坐在一个安静的角落里,靠着街边的落地窗。看到立夏走进来,她站起来朝立夏挥手。
眼前的七七年轻漂亮,而立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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