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只萤火虫(1+2)全-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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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珂信不自然地“嗯哼”了一声，斜靠在树身上，双手插进裤袋，高高地仰起脸，欲盖弥彰地看着天边像火焰般燃烧着的晚霞。
可可的脸烧得比天边的晚霞还要厉害。她好容易控制住自己快蹦出来的心跳，吞下一口口水，哆嗦着按下了接听键，把电话放到了耳边。
“喂？”话刚出口，电话那头就传来了美琪那隔着大半条街都能听见的大嗓门。
“笨可可，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啊？”不难想象美琪此时拧着眉不耐烦的样子。
“啊？那个……那个我……”可可语塞地连忙把电话距离耳朵远一点以策安全。不等她绞尽脑汁想借口，美琪却抢先说话了，“可可，你不是应该跟白瑞斯在一起的吗？在教室的时候我明明见他和你一起离开的啊，可是我回家的时候，还看到他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校门口，脸上的表情说不出的奇怪，好像心里在哭泣一样！吓得我都不敢走过去问他怎么回事咧！可可，你和他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吗？”美琪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大通。
可可的心，随着美琪的叙述，一点一点沉了下来，整个思绪混乱成一片。她浑身突然涌起了一阵无力感。眼前，仿佛又出现了白瑞斯站在校门口静静看着她为难的样子，脸上露出的有着淡淡苦涩的笑容。
“如果你想去的话，那就去吧。只要你快乐！可可，你知道……我始终是等你的。”
她……是不是真的对白瑞斯犯下了什么不可挽回的错误了呢？！可可突然觉得握着电话的手一阵冰冷，她屏息地站着，维持着电话贴在耳边的动作，却忘了回应美琪的话。
好半天，她才慌乱地回过神来：“对不起……美琪，我……并不知道会变成这个样子……对不起！我回去再给你电话，对不起……”说了很多句对不起，但为什么要对美琪道歉，可可也觉得很莫名其妙，可是此时的她，除了说这句话，再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是正确的了。
一直背对着可可的宫珂信，当“白瑞斯”这个名字伴着美琪那比平常人高八度的嗓音传进他的耳朵时，他的身子慢慢直了起来，美琪的诘问他听得清清楚楚。橘红色的霞光中，他扭转身子，向可可看去，她缓慢合上电话，满脸的无措和脆弱表情就这么，没有一丝遮掩地，尽落入他的眼里。
一股从不曾体会过的苦涩在宫珂信心里沉淀下来，渐渐地，变成了莫名的怒意，像星星之火，以燎原的不可抵抗的势头，在他的心里突然蔓延开来。
原来，在她的心里，除了那个不曾见过面的夜辰，还有一个白瑞斯，能让她如此地“失魂落魄”啊？！亏他还以为，她的心里完完全全，就只有那个该死的夜辰一个人。他为此还觉得特别好奇，还因此被她隐隐打动！尽管其实原因不太像他认定的这样，可是此时的宫珂信却只肯让自己接受这样的理由。
【5】
眼前的一切不再有任何甜蜜的感觉，没由来的怒意蒙蔽了宫珂信的双眼，他一步一步向仍在发呆的可可走去。
一道黑色的阴影从头顶罩下，可可愕然地抬起头，怔怔地望着居高临下俯视她的宫珂信。
“看来，我对你的估计又错了一次！原来你并不是那种痴情花！原来你一如我原先的猜测的那般，只是个既浅薄又虚荣的女生！看到你在操场上跟那只胖猫的自言自语，我还以为，你对那个所谓的‘夜辰’真的是一往情深的，可是，现在我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你的生命里，原来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人物！女生果然都是这样，以裙下之臣的痛苦为乐趣，你当然也不例外……”宫珂信嘲弄地看着可可，饱满的唇线勾出冷漠的笑意。
可可骇然地瞪着他，一时间无法找到任何言语来反驳他，宫珂信的话，每一句、每一个字，都像一个个尖锐无比的钉子，被他抡着锤子，狠狠地、不留情面地往她的心脏钉上去。
他怎么可以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地指控她？！他怎么可以这样擅自以自己的观点对她武断地下定论？！而最让她生气的是，为什么她却无法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待可可回过神来，耳朵里已经传来机车发动的轰鸣声，她再次愕然地向发声源望去，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宫珂信已经跨在机车上。
“如果你不想离开的话，尽可以自己留下来。”他冷冷地看着她，冷冷地说，挺直的脊背透出浓浓的冷意。
可可顶着满脑袋的混乱，一边生着自己的气，一边挪动脚步走到他的机车前，心里头充满了委屈和惶然。
这个人怎么可以翻脸比翻书页还要快？！她到底又是哪一点惹他讨厌了呢？！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
可可欲哭无泪地抿了抿唇。
嗵——
宫珂信动作生硬地把安全帽扔给可可，她连忙手忙脚乱地接住，迟疑了一会儿，缓缓戴上，并坐上了他的机车后面。
不等可可扶稳，甚至不等她完全坐稳，机车就跟离弦的箭，“嗖”一声呼啸着前进。
可可吓了一大跳，连忙扶住宫珂信的腰，心脏犹自狂跳不已。
凛冽的风声在耳边不停呼呼作响，两边的景物以让可可完全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地后退。
可可愣愣地瞪着宫珂信的后背，他跟她，此时不过一本书的距离，可是，那冰冷僵硬的仿佛在冒着丝丝寒气的背部，让她恍惚觉得，他们的距离，比一光年还要远。
为什么会这样？！可可现在已经无暇理会自己心底的某个角落里，那因为白瑞斯而涌现出来的愧疚和不安。对于宫珂信前后截然不同的态度，她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圆木上差点掉下来时，在宫珂信的怀抱里，她明明就找回了那种久违的安心啊，那种安心感，她发誓绝不会弄错！
那种氛围，那种祥和而甜蜜的氛围，难道完全只是她的一时错觉吗？！
可可突然觉得很不甘心！十二万分的不甘心！
机车风驰电掣地穿街过巷，在可可的胡思乱想中，蓦然停了下来。
“你家到了。”宫珂信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冰冰地钻进了可可的耳朵，她禁不住打了个冷战。
可可颤颤地睁开双眼，一路上，由于车速太快，让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所以闭着眼睛不敢睁开。
果然，映入眼帘的，是可可极其熟悉的建筑物。
可可茫然地下车，茫然地摘下安全帽，茫然地对上宫珂信阴郁的双眸，她嚅动着嘴唇，想跟他说些什么。
可可的神态落在宫珂信的眼里，却成了“心不在焉”的代名词。她还在想着那个混血儿吗？还是透过他的样貌，想着那个跟他酷似、叫“夜辰”的男生呢？！他不自觉地咬了咬牙，竭力控制住心里那不断涌上来的怒意和失落，他一把扯过可可手里的安全帽，随手扣在机车上，快速地发动引擎，猛然掉转车身，机车的轮子蓦地在地面上划出半圆的弧线。
宫珂信不再看可可一眼，也没有再说上半句话，就这样，他像一阵旋风，忽地从可可面前刮过去，在可可的视线里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小的影子。
可怜后知后觉、反应永远比别人慢上大半拍的艾可可，孤零零地站在原地，绞尽脑汁也搞不懂在她和宫珂信的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她超级郁闷地顶着满脸黑线，仰头无语问苍天。
暮色渐渐弥散开，像一张灰色的巨网，把所有的事物一网打尽，笼罩在其中。
第五章　谁才是情敌1　
【1】
直到第二天中午，下课铃都响起了，可可还半眯着眼睛坐在位子上偷偷“钓虾米”。
没办法，她昨晚满脑子里，转来转去的都是宫珂信那冷淡的眼神和语气，以至于窗外天色快发白的时候才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可感觉枕头都还没睡热，闹钟就震天地响了起来，她只好顶着一对熊猫眼跌跌撞撞赶来学校了。
“艾可可——”一个比早上的闹钟还要震耳欲聋的可怕吼声，突然在她耳边响起。可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眼睛睁开一道缝，美琪双手叉在腰间的样子映入她的眼帘。
“哎哟，美琪，你就行行好，别来吵我睡觉了嘛。”可可痛苦地呻吟了声，再度把眼睛紧紧闭上，同时皱起眉头。
“不行！”美琪丝毫不买可可的账，直接冲到可可面前，简直就把可可的脸蛋当成是自己的，伸手就捏，“快起来，快起来了啦！”
“啊啊，痛死啦！快放手！”可可无奈地睁开眼，拍开美琪仍在紧捏着自己脸蛋的“魔爪”，她抓了抓头皮，几近濒临于抓狂状态，那句话说得果然没错，“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怪自己的右眼从早上到现在，一直跳个不停！而眼前的这个恶言恶状的魔女，绝对、绝对就是老天看她艾可可不顺眼，丢下来克她的克星！
“可可，那个，我有个消息要告诉你。”美琪突然一本正经地压低了音量，神情变得和她的样子极其不相衬地严肃起来。
“扑哧”，尽管心情糟糕得要命，可看见美琪神秘兮兮却不失八卦的古怪表情，可可还是忍不住笑出声来：“什么事让你这么紧张兮兮的啊？”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表情停顿了一下，变得有些垂头丧气起来，“你该不会又想拉我讨论白瑞斯的事情吧？！拜托，不要了啦……”
她拖长了音腔，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摊开双手，慢慢滑下了椅子。
“我要说的不是那个了啦！”美琪及时捉住了她的衣领，一把把她拽了上来。
“咳咳咳”，可可被衣领勒得差点透不过气来，连忙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
可是美琪接下来的话却让可可顿时忘记了呼吸，几乎连心跳也停止了：“我收到路边社的消息，宫珂信有一个相当要好的女朋友，一直在交往中耶。”美琪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死党的神色。
可可听了这个消息，一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美琪微感不妙，颤颤地伸出一个指头，往可可身上捅了捅：“可可……你，你没事吧？别吓我啊。”她的话音还没消失，下一秒就跟杀猪似的怪叫起来。
原来可可居然二话不说，抓住美琪的手，对着她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
“艾可可，你今天不想活了是吧？！干吗咬人家啊？！”美琪气呼呼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的牙印，凶巴巴地瞪着可可，哀怨地发出指控，虽然可可咬得并不算痛，可是也足以让她吓得跳起来。
“咦？废话！不咬你难道咬我啊。”可可理直气壮地瞪着美琪，然后颓丧地倒回在椅子上，“现在我相信你刚才说的不是我在做梦了。”她扁起嘴巴，皱起了眉，一脸的苦瓜相。
宫珂信竟然有交往中的女朋友！这个虽然无法确定但绝对让人震惊的消息，好像一块无比巨大的石头，直直地把可可心里隐藏的那一丝企望击得粉碎。
于是，一直延续到放学，可可的脑海里还是混混沌沌的，美琪看着她恍恍惚惚的神情，情不自禁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却无法可施。这时，她远远看见了正在操场上跟老师在说话的白瑞斯，顿时眼睛一亮，可可这下应该有救了！
美琪这家伙动作磨磨蹭蹭的，等了她那么久，最后竟然说还有事情要做，让自己先走，晕哦！可可一边嘟着嘴，一边心不在焉地向校门走去。
金灿灿的阳光洒在身上真的好舒服！可是，为什么心底还是觉得那么潮湿冰冷呢？自从听到宫珂信有交往中的女朋友这消息后，她就一点都高兴不起来。虽然，她也有想过，自己一厢情愿地把宫珂信认定是夜辰，这个想法对宫珂信非常不公平。说起来，其实是她一直在缠着宫珂信，他一定觉得她烦得要命吧？所以，上次他才会有那种厌烦她的举动吧？
可可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完全没有看前面的路，就这样，她一头结结实实地撞上了某人的胸膛。
“啊，痛！”可可后退一步，皱起眉一把捂住了自己被撞红的鼻子，抬头看对方。
“可可，你没事吧？”温柔如风低低掠过草地的悦耳声音传入耳际，可可望着那双清澈如澄空的双眸，那里面盛载着的关切让她突然想流泪。
“白瑞斯，你怎么在这儿？啊，刚才对不起！”可可微微愕然，想起这还是学校，遇见他丝毫不出奇，不由自嘲地笑了起来。想起撞到了人家，她又连忙向白瑞斯低头道歉。
“我没事啊。只要你不疼就好。”白瑞斯毫不在意地笑着，看到可可连笑起来也显得虚弱无力的样子，心头掠过一抹隐痛。
“呵呵。”可可不好意思地抬头看他，“那你现在要回家了吧？”
“不，我是专门在这等你出来的。”白瑞斯对上可可愕然的样子，他微微一笑，拿过可可的背包，拉起她的手就向路的另一边走去。
“呃，白，白瑞斯……等一等嘛，你要带我去哪儿啊？今天的作业还蛮多的耶。”可可猝不及防地被他拉着快步走，脑子里还转不过弯来，心急慌忙地追问他。
“秘密！”白瑞斯扭转头向她调皮地一笑，金黄色的碎发被风微微吹起，在额角飘动。
ORZ！真是被他打败！可可泄气地摇摇头，认命地乖乖跟着白瑞斯，没再多问什么。
街头转角处停着一辆白色的宝马车。这车子看起来好眼熟呀！可可还在困惑着，白瑞斯却打开了车门，微微弯下腰，向可可做出一个“请里面坐”的姿势。
暴汗！这是白瑞斯的车子嘛，亏自己还想了这么久。可可看着他的动作，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小白一向都那么绅士，可是，这样的他，好可爱哦！
车子转了几个弯，可可已经不记得了，路两旁的景物不断向后倒退，车子驶向了一条平坦的公路。
越接近郊外，空气便越是显得清新，一股渗着泥土腥香的味道猛往可可鼻子里钻。
【2】
“这是上次你带我来过的小山坡，对不对？”可可看着周围分外熟悉的景物，恍然大悟，她歪了歪头，问白瑞斯。
白瑞斯侧头看她，微笑的眼睛里洋溢着温柔和深意，可可看到这样的目光，心里仿佛突然被什么重重撞击了一下，她勉强笑了笑，几乎不敢和白瑞斯的目光接触。
车子停下，没等可可有所反应，白瑞斯已经绕过来替她打开了车门。
“白瑞斯，谢谢你！”他总是这样的细心体贴啊！可可想着，心里却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
小山坡景色依然，所不同的是，上次他们来这儿的时间是早上，现在却是接近日暮，彩霞满天的时分。
夕阳仍赖在半空不肯落下，一片霞光万丈地围裹着它，熊熊地，像火焰，烧红了天边，烧红了云朵，烧红了地面周围的景物，就连小山坡上的那片芒草地，都被霞光渲染上橘红色，而此刻，可可和白瑞斯就伫立在这片橘红色的光芒里。
灰白色的芒草随着风向，一会儿向左边压了下去，风过后，又缓缓竖立了起来，发出沙沙沙的轻响，像一首柔美动听的大合唱。
说不出这样的景色究竟有多美！可可惊叹地看着这一切，差点屏住了呼吸，她呆呆地站着，风温柔地扬起她细细的头发，校服的衣角和裙摆微微摆动。这种温柔让她心里一阵感触。
白瑞斯把目光从天边燃烧着的霞光，转到可可的脸庞上。
可可脸上的感动和专注，眼睫毛上微微晃动的星芒，浑身散发出来的寂寞和隐忍，都一再地让白瑞斯心里溢起爱怜和柔情。
如果那时，他坚决不放开她的手……要不然就跟随她一起坠入人界，不离不弃地陪伴着她，那么……
白瑞斯忽然甩了甩头，深吸一口气，放弃了再深入去想那些没结果的如果，他迅速把心里的痛楚压了下去，向可可展露出一个微笑：“可可，我有东西要送你。”
不等可可反应过来说什么，白瑞斯就打开了车子的尾后厢。
OMG！这一看，可可的两只眼睛瞪得比乒乓球还要大，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不可置信地看向白瑞斯：“这，这是……”
氢气球！
车尾厢满满的都是五颜六色的氢气球！
“可可，这礼物，我希望你现在能收下，好不好？”白瑞斯打断可可的话，微笑地看着她，柔声地问。
哎，在小白这种温柔的注视下，恐怕就连雪人也会融化掉吧？！可可拿他没辙地笑着点了点头，那种想流泪的冲动，像小虫子在她心里缓缓蠕动了起来，压抑得好辛苦。
白瑞斯把氢气球拿了起来，那么多那么多的氢气球揪在他手上，把他的脸遮得一点儿都看不见了，可可再次微笑了起来。
“拿好哦。”白瑞斯把一半的氢气球递给可可，她答应着，小心翼翼地接过了它们，把线头紧紧揪在手中。
这么一大揪氢气球像一束鲜艳欲滴的花，被可可握在手里，感觉好像连整个人都被一股神奇的力量拽得脚跟不着地似的，轻飘飘的，有种不踏实的梦幻感。
“呵呵，好奇怪哦，白瑞斯，这些氢气球好像能把我带上天空里遨游似的，搞得人家有点紧张呢。”可可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努力探出被遮住的半边脸。
白瑞斯轻轻笑出声，像清脆的风铃被风掠过，他也努力探出被遮住的半边脸，看向可可。
他和她，中间隔着一大捧五颜六色的氢气球，向彼此探头张望，脸上带着一式一样浅淡的微笑，可是，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透明的、无法化开的哀伤。
“那个，白瑞斯，我们一起把这些氢气球全部放到天上去，好不好？”过了一会儿，可可小小声地询问白瑞斯。
“好的呀，我本来就是想让你把它们全放到天上去的。”白瑞斯隔着氢气球柔声说，“可可，在放飞氢气球前，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可可不假思索地点头：“可以呀，你说就是了。”
白瑞斯的脸隐藏在氢气球后面，可可无法看到他的表情，只能听见他的声音模模糊糊传来：“可可……我希望你能把自己对那个人的思念……这些日子来所有的痛苦……还有不快乐，全附在氢气球里，放飞到天际，然后……变回我所熟悉的那个艾可可，好不好？”
可可愣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白瑞斯对她提出的，竟然会是这样的一个要求。怎么办？心里的那些小虫子的数量似乎越来越多，蠕动得越来越厉害，她就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可可深吸一口气，暗暗庆幸此时手里的氢气球可以遮住自己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她清了清嗓音：“你这个傻瓜！好了啦，我答应你，把所有的不快乐都放在氢气球里一同飞上天际，可以了吧？！”
可可没有看到氢气球后面的白瑞斯在听到她的答复后，脸上闪出的动人光彩，只是这光彩只一瞬间便黯淡了下来。
她还是不肯轻易答应自己忘掉那个人啊！尽管只是口头上的答应，她都不愿意说出来吗？阴影像一块巨大的乌云，遮住了白瑞斯头顶上的阳光，他的声音微微低沉了下去，可是不细心听还是无法轻易察觉：“嗯，可可要记得答应了我的事哦。”
“来吧，我们数一二三，就一起放手，好不好？”可可呼一下扬起了双手，把氢气球举在头顶。
白瑞斯没说话，只是跟随着可可，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扬起的双臂下，是他温柔浅笑着的脸。
“一二三，放手！”可可大声喊，和白瑞斯同时松开了手里的氢气球的线头。
呼啦啦——
无数的氢气球随着轻风，冉冉升上空中，在天上飘舞飞扬。橘黄色的光线穿透它们的身体，氢气球们一下子聚拢，一下子分散，就像一颗颗闪耀着梦幻色彩的精灵泡泡，又像是天使不小心坠下凡间的泪珠。
像一瓣瓣柔弱的花朵，氢气球在空气中缓慢地飘移，不时地旋转，散开在寂静的天空里。
可可的眼泪还是忍不住落下了脸庞，看着半空中那越飘越远、越显越小的氢气球，仿如真有什么，从自己的心扉挣扎着跟随逝去。
第五章　谁才是情敌2　
【3】
“可可，你……”白瑞斯一直在注视着可可，见到她的泪水，有点手足无措，讷讷地想要说什么。
可可连忙用手背狠狠擦去稍嫌冰凉的泪，竭力露出一个轻松的笑脸：“没啦，有沙子吹进眼里而已，这里风太大了点，呵呵。”她随口瞎掰一个理由想混过去，“哎，如果我也能像氢气球那样，在天空里自由自在地飞翔那该多有趣啊。”
白瑞斯看着可可眼眶里依然含着泪花、却朝他倔强笑着的脸，悄悄叹了口气，附和着她，轻轻笑着，听到可可最后的那句话，他的双眼却突然亮了起来。
刷——
轻微的声音响起，一双巨大洁白的翅膀缓缓从他的背后扬起，可可扭转头，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可可，跟我一起去飞翔吧！”说话的同时，白瑞斯伸出手，搂住了可可的腰。
“哇啊……”可可感觉整个人被腾空带起，她本能地闭紧了双眼，一阵心惊肉跳。
“不用怕，可可，睁开眼睛，我会保护着你的。”白瑞斯温柔的声音带着某种让她安定下来的力量。
可可缓缓睁开了双眼：“好美哦！”
她差点屏息了过去。她居然跟白瑞斯一起飞翔在蓝天里耶！这，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可是太多意外的惊喜让她无暇再想太多。可可瞪大眼睛，目不转睛地俯视着大地。温暖的风拂过她的面颊，白色的云朵在她的头顶缓缓飘过，金灿灿的阳光洒在她和白瑞斯的身上，白瑞斯的翅膀轻轻拍动，剔透的羽毛在微风中飘舞。
身边五颜六色的氢气球随着风向在飘来荡去。
浪漫而不真实！一切，就像一个让人不愿醒来的梦境。
直到落地后好久，可可依然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谢谢你，白瑞斯！”她郑重地向白瑞斯道谢，心头盈满了感激。
白瑞斯没说话，只是轻轻摇摇头，温柔地笑。
可可扭转身子，望着随风摆动的芒草地径自出神。白瑞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着可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