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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魔劫-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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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竹《仙魔劫》上中下全集
仙魔劫·上 作者: 墨竹 | 出版社: 鲜欢文化有限公司  
标签: 耽美, 墨竹, 小说, 耽美小说, 玄幻, bl, 古风 
是累世情缘?还是情关大劫?
一个是孤高清傲、执掌仙界法纪的九十九天上仙之首,一个是俊美无双、慧根深厚,甚得佛祖喜爱的佛前净善尊者,这段禁忌因缘,怎会被这般开启?又该要如何了结……
“寒华,我终究和你不同,死亡对我来说,应该是必然的。天地万物,各司所职,你既然是神仙,又怎么会不懂?你这么做,不是有违天理吗?”
“我只是忠于自己,又有什么不对?上天不遂我意,我就逆天而行。何谓神仙?如果是为。。。你,不要这名衔又有什么关系?”
连玉一时惊呆了,这人的执念竟是这样深浓,对于平顺温和的他来说,这情感猛烈地像是滔天巨浪,几乎让他灭顶了。

楔子
九天琼林 瑶池

“尊者,请往这边走。”芙蓉仙子在前引路:“今天群仙集聚,瑶池这边有点纷乱了。”

“没什么。”他站在九曲廊桥上,惊艳地望着脚下满池莲花:“我从不知道,瑶池中居然还有这么一片莲池。”

“九天群仙往来瑶池,这里当然比不上尊者的白莲花台清幽高雅,不过也还称得上气象万千。”却在低眉浅笑时眼角所及,看见了一个洁白身影。

“仙子?”刚才还笑语晏晏的芙蓉仙子,突然看向远处,神色特异了起来。

不由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个人,真是抢眼。

飞扬的白色纱衣让他卓尔不群,一个振眉,那两道浓黑如墨的眉宛如就要振翅飞出,神色冷峻严厉,更显得他清傲出众。

一路上众仙纷纷向他行礼,看来像是地位不低,却偏偏无人为他执灯引路,不知是哪路神仙?

“那是寒华上仙。”芙蓉仙子终于回过了神:“他是九十九天上仙之首,但一向行踪不定,我没想到他今天会出现在瑶池,所以才有些失态。”

“寒华上仙?原来就是他。”他了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曾经听说过,他代为执掌仙界法纪,为人果断严明,却不想看来还这样年轻。”

“寒华上仙可不年轻了,他从天帝在位之初就已位列仙班。恐怕除了帝君,谁都不知他是何时何地入的仙籍呢!算起来,都要近五百年才能见到他在天庭出现上一次,今天,也恐怕不是为了这仙佛饮宴而来的。”

他闻言报以微笑。

“如果他像尊者你这样地亲切,一定会更添几分风采,只可惜他非但司掌天地阴寒,性子更是阴沈冰冷,我就从来没有见他笑过。”芙蓉仙子忍不住流露出几分惋惜。

“上仙,有劳您久侯了!”掌灯仙子翩然落下:“王母命我送来您相借的避魔玉。”

他点点头,伸手接过玉,眼光仍不由地看向莲池那头。

“今天是八百年才有一次的仙佛饮宴,所以瑶池中来了许多贵客。”掌灯仙子善体人意地说:“芙蓉仙子引领而来的,是优钵罗尊者。”

“优钵罗尊者?”他望着那个唯一让他注目的身影:“佛前尊者中的优钵罗?”

“是的,他是佛祖近前尊者,虽然不常与我辈诸仙来往,但传言他不但俊美无双,胜过世间一切色相,而且慧根深厚,甚得佛祖喜爱。连万佛世祖燃灯古佛,也常与他谈论经义。他这次愿意应邀前来,这仙佛饮宴之名正是相得益彰。”

他听完点了点头,只说:“替我向王母道谢。”

看着他飘然远去,掌灯的笑容也随之垮了。

优钵罗?这名字……真是熟悉……

寒华?似乎……在哪里听过……

见过吗?

应该没有见过!

可为什么会觉得眼熟,那个远胜世间一切色相的美貌?

那清傲又冷淡的表情,怎么会似曾相识?

优钵罗?

寒华?

有宿世的前缘?怎么会算不出?

是累生的旧识?不可能测不到啊!

是有怨?还是有缘?

应该是有缘!

我和他,一定还会再见!

我和他,一定会有牵连!

难道是祸?

恐怕不是善缘!

“尊者,该怎么解说因缘二字呢?”

“是劫。万物皆空,但有因,必会有果,牵扯纠缠,因缘就是一种劫。”

“有办法化开这种劫数吗?”

“了断因缘就可以了。”

“要是没有办法可以了断呢?”

“恐怕会坠入轮回宿世,受七情六欲之苦。”

“神仙也会有劫?有这因缘之劫吗?”

“怎么不会呢?别说是仙,这天地的众生,都逃不过这因缘二字。”

“尊者,恕我冒昧,如果您应了劫数,又会怎样面对?”

“仙子何须多虑?因缘天定,如果会有,就是上天安排。若渡不过,坠入轮回也是注定,何必时刻忧心?它来时自是来了,你挡也挡不住的。”

“……尊者的意思是……”

“不可说,不可说。”

“我……”

“一切自有定数!”

“那只有多谢尊者指点了。”

仙佛饮宴后。

芙蓉仙子被贬凡间。

五百年后。

佛前净善尊者优钵罗堕入魔道,困于轮回。

从此,万丈红尘,起了波澜。 

第一章
宋 神宗四年 

河南 开封府近郊

“连公子!连公子!”柴扉外,正有人大声地扰人清梦。

“来了!”好在屋里的主人倒是不太介意,清清亮亮地回应着。

这是一间陋室,说是陋室,实在不算夸张,只是茅草铺搭,屋内一无长物,如果不是还算得上干净整洁,绝不像是有人居住的。

来喊人的是一位四十开外的胖妇人,衣着简朴,一脸和善。

“许大娘,这么早就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门开了,走出一个布衣青年。

许大娘在心里头叹了口气,这连公子原本是世家子弟出身,父亲更是当过一品的大官,可惜后来得罪了皇帝,在流放途中去世了,就剩下了这么个独子。可怜他出身娇贵,哪里懂得生活苦处。不过幸好,他的性情和顺,知足乐天,倒也活得自在,只是可惜了他那满肚子的诗书文章。

“连公子啊!今天我来,是想给公子你说个差事的。”

“差事?”连玉一愣。“大娘,你不是不知道,我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平日里种了些花草,还要麻烦许大哥为我去市集摆卖。我这副模样,有谁愿意雇我啊?”

“谁让你挑担提物的?你肯我还不愿意呢!”

“那不知道……”

“昨天我去城里送菜,遇上了在城东季老爷家当差的远亲。闲谈中就说到季老爷这几天正在招揽识文断字的先生,去教他女儿读书画画。我一想啊,这不明摆着有你连公子在嘛!我就和那远亲说定了,让他介绍你去季老爷家当个先生,也好贴补贴补生计。”

“许大娘。”连玉摇了摇头:“我爹就是被这读书识字给害得客死异乡,我娘也寻了短见。这诗文,我是不会再沾了。”

“胡说!”许大娘绷起了老脸:“连公子,这就是你看不开了。连老爷生前教你看书写字,让你有这一肚子的墨水。你就算不求什么功名了,可这本事浪费不得啊!我们穷苦人家缺吃少穿的,倒能怨命!可是你连公子说是家里败落了,可还有一身本事,这样勉强马虎地过日子,也实在对不起过了世的父母吧!”

连玉倒是听进去了:“可是……”

“可什么是啊,我跟你说,今天你是去定了!去,换件鲜亮些的衫子,打扮得像个读书人的样子。我们这就去城东试试,成了好,不成就算了。”

连玉天性温顺,微微一笑,算是答应了。

“没想到,你连公子打扮了一下,还真是俊俏呢!”许大娘直到了季府的大门前,仍旧没回过神来。 “大娘,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只剩这一件长衣了,还是我娘当年亲手做的,我才没舍得变卖,收起来四五年了,今天还是第一趟穿呢!”

“取笑?我可是说真的。”

绝不是开什么玩笑,连公子换好这件月白的衣服,从屋里走出来的时候。她就觉得眼前一亮,平常只觉得连公子清秀瘦弱,没想到只是换了件衣服,头上挽髻,整个人就不一样了。果然是大户人家出身,气度不同凡响啊!

“这事算是有点眉目了!”她喜滋滋地上前叫门去了。

“你就是连先生?”季非上下打量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

“只是略通文墨,哪称得上什么先生,季老爷是谬赞了。”

季非点头,心里对这个恭顺有礼的书生很有好感:“令尊为人,我是敬仰已久了,可惜缘悭一面。你愿来府内教学,我也很高兴。只是不知连公子你除了诗文以外,还有什么擅长可以教导小女的?”

“幼蒙庭训,琴棋书画,都略懂一些的。”

“太好了。”季非转头唤人:“来人,去把小姐请出来见见新来的先生。”

下仆领命去了。

“连先生,有一件事我可得先和你说说。”

“老爷请讲。”

“我这个女儿叫做芙蓉,今年十五岁,心地是极好的,可就是性子急燥,先生以后务必要多担待些。”“想来小姐必然是有些巾帼之气的。”

“只是其一。”季老爷摇头叹气:“她平时可没少给我惹过麻烦。因此,我还要劳烦先生,这丫头伶俐聪慧,诗词歌赋倒也过目不忘,举一反三。可毕竟生成了女儿家,我也想她学富五车,可当今之世,又哪里容得下才高八斗的女子。因此,老夫思前想后,还是要倚仗连先生多教导些琴棋杂项,分分她钻文章的心。”“只怕连某不才……”

“连先生就别过谦了,这些乡野村夫当你是个普普通通的落魄书生。老夫的眼可还不花,想当年,世人称之为天下第一才子的无瑕公子,不正是连尚书年方十七的公子吗?”

“老爷盛赞了,那不过是年少轻狂之时的孟浪虚名,这‘天下第一’四个字,是万万当不起的。”

“嗳──!年轻人不要太谦虚了,那时你一阙《踏莎行》洛阳纸贵。有多少饱学之士读了你的文章自惭形秽啊!”

“那又算得了什么?老爷也是明理通达之人,怎么会不知道这虚名不过是过眼云烟。”

“难得你看得开。”季非抬起头,面露喜色:“小女到了。”

连玉自然也看了过去。

门外回廊上走来了一个素衣少女。

清而不淡,艳而不妖,好一个姿容妍丽的女子。如果再年长些,定会是倾城之貌,倾国之姿。

这位小姐……虽非见过,但看来有些眼熟……

同时,季芙蓉也上下打量着这个新来的先生。

年纪是出奇年轻,长相只能说是清秀干净,气质倒是极好,温文尔雅还带着些官宦人家的贵气,像是好人家出身。

第二眼望去,这先生……像是在哪里见过!

“爹!”她行了个礼。

“来,芙蓉,见过新来的连先生。”

“连先生!”

连玉急忙回礼。

“爹,这位先生……我像是在哪儿见过……”季芙蓉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连玉一愣,没想到这位小姐如此直爽。

“胡说!”季老爷板起脸来,训斥女儿的失仪:“连先生乃是高门士族之后,你这样地胡言乱语,岂不是污蔑了他的清誉?”

“不说就不说,我也只是觉着这位先生面熟,想着兴许哪天在街上见过才讲讲的。爹爹,您也太食古不化了吧!清誉,清誉的,若人品高洁,想污也是污不了的。”

好一张利嘴伶牙!

“先生,让你见笑了。”季非哭笑不得。

“哪里,小姐说得很有道理,兴许当真与在下有过一面之缘,觉得有些面善也无不可啊!”

“你说,你叫连玉?”季芙蓉低头一个浅笑,挑起眉角,端的是风华玉立,音容婉转。以一个年方十五的少女来说,她的美丽居然有了与之不称的妩媚。

这妩媚……真是有点熟悉……

“在下姓连名玉。”

“表字呢?”

连玉笑而不答。

季非则在一旁暗暗点头,先前他还担心这连玉太过年轻,见着了芙蓉这样出众的姿容怕是把持不住。可现在见他神情坦荡,眼中只有欣赏,才放下心来。

“先生为什么不回答?莫非有什么不方便的?”

“没有的事,在下的表字有小姐下问,与有荣焉。”

“那还不说?”

“听说小姐聪慧,不妨来猜上一猜。”

“猜?猜就猜!”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连玉,看他气定神闲的样子,不觉有点恼火:“你至少要给些提示吧!”

“小姐足智,在下不便锦上添花。”

“看你干净清爽,颇有道家风范,你的表字不离三清吧?”

“是。”

“无尘?”

“不中亦不远矣!” 

“连玉,连玉,玉既是祥瑞……不对不对!”她苦苦思索。“无尘,无尘,玉若无尘,自是……” “无瑕?连无瑕?”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你是无瑕公子?”

“已是昨日黄花,哪称得上什么公子?在下的表字,正是这无瑕二字,取意‘玉若无瑕不沾尘’。小姐果真冰雪聪明,举一反三!”

“你是连无瑕?当年以一曲《清平调》,折服天下才子的那个‘无瑕公子’?”那厢,季芙蓉兀自瞪着眼睛,喃喃自语。

季非转头偷笑。

这一回,终于有人给这丫头吃瘪了!

痛快啊痛快!

神宗五年 开封城东 季府

斗转星移,转眼过了一年。

季芙蓉年满十六,连玉则有二十五岁了。

“芙蓉!芙蓉!”

“什么?”她转回头来。

“什么!我才要问你为什么呢!这几天你魂不守舍,弹琴错音,下棋错子,连画画也有如胡乱涂鸦,你是怎么了?”他可惜着那张上好的宣纸。 

“有吗?”她意兴阑珊地应着。

“有!”他拿起纸来:“我让你画竹,你画的这是什么?一堆烧火棍吗?”

“先生,你就别添乱了。” 

“添乱?从何说起啊?”

“你知不知道我就要出嫁了?”

“女大当嫁,你已经十六岁,算是晚的了。”

“你倒是说得好轻巧啊!”

“那不知该怎么讲才好?”

“应该是忿忿不平。如果我嫁了人,你不就没了这好差事?”

“多谢小姐仗义关怀,但,还请小姐放心。老爷考虑得很周到,等小姐出阁以后,我会去扬州那边的崇文书院授课,生活应当也很安逸。”

“噢──!你们早就算计好了啊!”

“小姐,注意仪态。”

季芙蓉拉着衣摆重重坐下:“居然一丝风声也不露地把我给坑了。”

“小姐这话有失公平,姑娘家总是要有个依靠的,怎么能说坑害你呢?” 

“可我要嫁的是那个赵疯子啊!你难道不知道?他不但有失心疯,爱花成痴,最最重要的是,他之所以肯娶我,根本不是为了我的才学品貌,只是因为听说我叫做芙蓉,还有就是为了那几盆陪嫁的破花而已!”“小姐可别相信这些市井谣传,赵大人年轻有为,三十岁就官拜一品,他只是勤于学问而无暇顾及家室。你日前还不是称赞他那首《念芙蓉》写得文情并茂吗?这种人又怎么会是疯子?”

“此一时,彼一时!空穴来风,也未必无因。如果他除了诗文一无是处,我倒不如嫁给你,放眼天下,论才气,又有几个人及得上你的?”

连玉知她情急时爱口不择言,当然不会当真:“小姐错了,你可别忘了,皇上曾下旨,我连家三代以内不得举仕。我这一生只能是布衣草民,与他相比是判若云泥。”

“那又怎样?只要是我愿意……”她突一挑眉,吓得连玉退了一步。“不如先生仗义相助,救救我这苦命的弟子吧!”

“怎么个救法?”知道她要出古怪主意,连玉手心开始冒冷汗。

“来次夜奔?”

“那怎么行!”连玉又退一步:“小姐千万别信口开河,我年纪大了,受不了刺激的。”

“我就知你不会从的。”她恼恨极了。

“其实要确实探听一下他的为人品性倒也不是很难。”

“先生有以教我?” 

“那也说不上,我是不像小姐你一样妙想天开,但总还有其他的方法。”

“什么方法?”

“小姐不要忘了,对于栽种花草我还是有些心得的。”

“你是说,你想亲自替我去见一见他?”

“可别再说我薄情寡义了。”

“先生在上,弟子这厢先谢过了!”她学时下的男子们,拱手为礼。

“别闹了!”连玉侧身闪过,哭笑不得。

九月初一,开封第一美人季芙蓉出阁的日子,所要嫁的,是当今朝庭的重臣,殿前大学士赵坤。

不论坊间如何议论,季府之中自然是一片喜气洋洋。

申时,迎亲队伍来到门外。而这厢,季大小姐依旧在磨磨蹭蹭。

“你真的没有骗我?”她没大没小地问。

“我几时骗过你的?”连玉只有苦笑,也就是这季大小姐,还会有谁家闺女在上花轿前一刻还在问这问那的?

“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我嫁他倒也不是什么下策。可我只怕你们匆匆一面,要是你一时看走了眼,我陪上的不就是一辈子了?”她盯着镜中那天姿国色,顾影自怜:“如果是那样,岂不是辜负了我这倾城绝世的容貌?”

“芙蓉,你就别发痴了,花轿还在等着呢!要是误了吉时……”季非在一旁踱来踱去,实在拿这个女儿一点办法也没有。

“急什么,就让他等好了,你还敢摆出架子来教训我?不是你耳根子软,把我当个物件一样给卖了,我哪用这么难过?”

“小姐!”连玉重重地喊她。

“喊什么喊?我知道,仪态嘛!班昭那傻子,为难了女儿家几千年,你如今是想效仿她不是?”

“始终会有这一天的,不是吗?”他淡淡反问。

“是!”她气呼呼地用喜帕蒙住头脸。 

“来人啊!扶小姐出去!”季非连忙叫人。

所有人呼出一口浊气来。

一行众人,在花园中穿行而过。

连玉远远地跟在后面,心里有些不舍,那个聪慧伶俐的小丫头也嫁为人妇了,这快乐的时光也到了尽头……

“这天怎么了?刚刚还大太阳,怎么现在突然灰蒙蒙的了?”

“是啊是啊!挺可怕的呢!”

他抬头,发现确实像大家说的,天空突然乌云密布起来。

“大家走快些,这天恐怕是要下雨了。”季非有些着急。

话音刚落,闪电雷声交杂而来。

连玉心头一沉,不知为什么,有了不祥的预感。

雷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竟似有千军万马从天上奔腾而来。

“爹,怎么这么大的雷声?”季芙蓉也不安起来。

“这……只是突然变天……”

“老爷,我看天气突变,恐怕会有一场暴雨,万一半路下了起来就麻烦了。不如通知赵家另选吉时吧!”连玉上前劝说。

“不行,要是我季家出尔反尔,岂不是要让全开封府的人取笑?”季非摇头,铁了心要在今天把女儿嫁出去。

“爹,你……”

“你好大的胆子!”天空突然落下一道人声。

众人相顾失色,骇然仰头望去。

云端上,竟有绰绰之影。

一时,所有人的腿都软了。

一道闪电自天空落下,打在了一旁的莲花池里,一时水雾飞溅,到处是尖叫奔跑的声音。

连玉护住季芙蓉,心知此时不宜慌乱,却也满心惶恐。

等到烟雾散尽,园内早已一片狼籍,仆人们都四散逃去了。

“爹!”芙蓉从连玉身后看见父亲倒在地上,焦急起来。

“先别慌。”连玉看了看,说:“老爷只是受惊晕倒,看来没什么大碍。”

“怎么会这样?”

连玉摇头,他从小受儒家思想熏陶,当然不太相信什么怪力乱神的事,可眼前的一切真是邪门得厉害,由不得人要胡思乱想。

季芙蓉仍旧放不下心父亲,想要走近看看。

连玉突然一把拉住了她,让她大吃一惊:“先生,你做什么?”

“有人!”他紧紧盯住莲池方向,心跳像擂鼓一样急促。

偌大的莲池中雾气升腾,散发出奇异的寒气,在朦胧中像是有一道身影。

“什么人在那里?”连玉的手心沁出冷汗。

那人影隐约晃了一晃,向前走了过来。

连玉把季芙蓉拉到身后,再问:“是什么人?”

雾气终于渐散,自寒气深浓中走出一个人。

说是“走”,其实是从水面上凌空虚步地飞行过来。

那人穿着一袭白衣,阔袖长裾,发束金环,眉发出奇的乌黑,容貌更是俊美无伦,偏偏面色苍白,神情倨傲。明明是一副神仙样貌,可惜神色冰寒,更像一座白玉雕琢而成的虚假人形。

他淡漠地盯着季芙蓉,冷冷地开了口:“芙蓉仙子,你好大的胆子。当日受贬凡间,非但不思悔改,竟于受罚前私改姻缘红线,乱了天地造化。只为和那人再续孽缘,竟许下千世姻缘,自甘堕落于污浊尘世。”另两人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人在说些什么。

“你究竟是什么人?”连玉只得又问。

那人这时目光流转,像是刚刚发现还有其他人存在。

“凡人?”他冷冷哼了一声,不屑低语,长袖凌空一拂。

连玉反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当胸击中,胸口一寒,凭空摔了出去,重重撞到了一旁的假山石上,一时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季芙蓉尖叫:“来人呐!救命啊!”

“你犯了重罪,单是受贬已不足惩戒,我今天是来碎你魂魄,别做无谓的抵抗了。”那人的声音寒冷优美,此时听来却是分外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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