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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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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尽,不容稍停。违者剥去衫裙,赤体与各席敬酒一通。"

宋主话毕,那般公主命妇,好不难煞,又不敢不依,只得一个个依次歌来。

宋主更命奏乐相和。一时珠喉婉转,红牙轻敲,艳曲纷传,曼音各度。真是呖呖莺声花外啭,好不清幽动听。一般女娘们,深恐罚酒剥衣,只好拣那风流曲儿唱出。唱到风流去处,都是低头轻唱,双颊绯红。偏是宋主彧恶谑,见她们唱低了,便喝着听不仔细,须要朗声高唱。女娘们无可如何,都硬着头皮高唱。宋主便拍掌呼妙。

好不容易那班公主命妇们全唱毕了,宋主又想了作弄的计儿:原来他见一般女娘儿此刻都是一个个整衣危坐,面色庄严,丝毫没有嬉笑的状态。宋主原知她们深恐再罚,所以如此。宋主便又借此发作道:"你们这些女娘儿,真是气量窄小,朕躬只轻轻的处罚了你们一下,已是一个个怒形于色,实是藐视朕躬,该当何罪?你们说吧!"宋主说毕,那般公主命妇,各自面面相睹,暗暗叫苦不迭,怎的这个昏皇,如此刁恶,笑又不合,不笑又不是,明明是有意作弄了,便大家不发一言,任他如何处罚。宋主彧见她们开口不出,越发得意便道:"朕躬不难为你们,加什么重大的责罚,只是薄薄惩罚一番,你们却不得违背。如敢不依的,朕躬便要深罚了。如今的罚则你们须一个个脱了弓鞋袜子,将你们一双双的足儿合搁在桌面上,朕儿看了足儿的大小形式,即能断定此人的善恶与品行的贞重淫荡,一一的明白了。事不宜迟,你们即须奉行,以一寸香尽为限,过限未将鞋袜除尽的人,重重处罚,定不轻饶。"宋主话毕,便命宫女点了寸香。那般公主命妇们此刻却更比先前为难了,恨不得地上生个窟洞,立刻钻了下去。寸香的限度,又是很快,稍一延慢,过了香限,不知恶毒的昏皇那弄出些什么促狭的事来。于是大家心上一横,老了脸儿,一个个脱了宫鞋,宽去罗袜,便见一双双白生生、光滴滴、

尖零零、嫩仔仔的小脚儿,排满了桌上,恍似开了一个小脚比赛会儿。宋主彧看得好不开怀,又嫌远远坐在上面,看不仔细,他便离座起立,走到每桌面前,将一双双的玉足抚摸玩弄。那般公主命妇们,没有一个不是粉颊通红。

偏是宋主不肯玩弄了一回就走,还要加上评语:什么这一双足尖得可怜,灯前被底,不知勾了多少人的魂灵,定是一个淫妇;什么这一双足弯得有样、锦帐拗莲,足使当者心荡神迷,定是一个荡妇。这种混帐话儿也亏他老脸说出!直羞得一般娘们险些哭将出来,都含了一眼泪珠。

王后看了好生不忍,欲待劝谏又恐宋主乖张的戾气发作,惹得自己头上,便忍了下来。那个娇姬陈妙登,却丝毫没有物伤其类的同情,反处处凑合宋主彧,也离座到了下面,与宋主一同评论,哪一双好,哪一双歹,兀是剌剌不休。可怜一般公主命妇,搁了多时,全觉腿儿麻木,好不难堪。等到宋主玩厌了,说了一声好了时,她们一时反放不下来。大家挣扎着下了桌面,慢慢的穿袜着鞋,还未舒齐,宋主却又下了一道新奇命令:无论皇后嫔妃、公主命妇、宫女等人,一律脱去衣衫,裸露玉体,不准违背。这时吓坏了公主命妇等人,怎能依得?哪知妖姬陈妙登,便第一个脱得一丝不挂,须眉毕现。

宋主彧即大声道:"朕的爱妃先已露了色相,你们还要故意捱延,莫怪朕躬要无情了!"众人迫于淫威,便一个个皓肤尽显,雪股分明。宋主即使众人相扑为戏,众人只得勉强奉行。独有一个王皇后,她却用扇障面,不言不笑。

宋主时已酒醉,即叱后道:"众皆乐从,你偏独持异见,如此乐事不干,反用扇障面,端的为何?"王皇后这时也忍耐不住了,便道:"寻欢作乐的方法甚多,何必集诸姑姊妹,并列一殿,裸体以为笑乐?妾实不愿如此作乐。"

宋主不待她话毕,径叱骂道:"你这贼人,怎不识好歹!还不给我快快滚开!"

王皇后立即离座,掩面悲啼,径自回宫。

宋主彧因王皇后煞了风景,觉得乏味,才命罢宴各散。一般公主命妇,真是皇恩大赦,急急逃回。宋主却与陈妙登同宿玉烛殿。阅者试想:宋主彧如此淫昏,手下若有诤言善谏的良臣,便不致如此了。没奈何他恃为心腹的人儿,如游击将军阮佃夫、中书舍人王道隆、散骑侍郎杨运长,俱是逢迎谄谀的小人。却都预闻政事,狼狈为奸,专权弄政。其中更以阮佃夫更为骄横不法,擅作威福。朝臣也争先恐后的伺奉门庭,进呈货贿,来作升官捷径。

因此佃夫的宅舍连云,园池精美,称为都中第一。又广蓄美姬,多至数百人。

宋主彧在玉烛殿册储欢宴的时候,也正是阮佃夫为一个宠姬袁小怜二十祝寿的时间。一般趋炎附势的官儿,一个个前来捧觞上寿。笙歌起于四座,颂辞洋溢中堂。座上客满,尊中酒盈。阮佃夫南面众宾,下手里坐了一个美人儿,生得眉如三春柳翠,目似秋水澄清,小腰身玉肩轻削,芙蓉脸樱桃一点,人道是天神下降,我说她勾魂使者。要问此是谁人,便即袁家小怜,最得佃夫的欢心,宠冠诸姬之上。饮至席半,中书舍人王道隆离座登堂道:"今日袁夫人寿辰,我等忝与阮公同朝之谊,各思一作乐法儿,为袁夫人上寿。"

佃夫原爱热闹,只是面上终须做作,便也起立道:"小妾诞日,得诸公降临,已为增光不少,岂敢更劳诸公!"小怜也亭亭起立道:"贱妾蒙诸位大人见爱,玉趾惠临,已属万幸,‘上寿'两字,贱妾何人,胆敢身受?贱妾无以为谢,谨歌舞一番,为诸位大人寿。"佃夫色喜道:"小怜今夕竟肯歌舞,诸公的耳目福真是不浅!"王道隆与众人便也随着附和道:"阮公所语不虚,袁夫人的清歌妙舞,本是人间哪得几回闻的。"

众人话声未绝,小怜已是且歌且舞,歌声跌宕,舞态翩跹,众人莫不击节叹赏。小怜歌舞即毕,重行入座,娇喘微微,粉脸莹莹。佃夫便亲斟一尊美酒,捧与小怜,小怜嫣然一笑,接酒饮尽。这时王道隆又发言道:"袁夫人先已曼舞雅歌,我等不可无报。"道隆话毕,便从怀中取出了一副小牙板儿,朗朗的唱了出《王母宴蟠桃》的小曲。曲词十分诙奇有趣,听得阮佃夫拍掌狂笑,小怜也媚笑了一回。这时便有一个中郎将阮清玉,此人本是佃夫的御人,只因善于媚谀,为佃夫所赏识,拔为中郎将。他见道隆唱毕,即含笑道:"王中书却是个内家!连牙板儿也都带来了,如今便请借来一用。"

众人听了,顿又哄然。王道隆即将牙板儿授与了清玉。清玉便故作怪腔,引得小怜笑得花枝招展,伏在佃夫肩上。清玉所唱的曲儿,却是市井无赖唱的,本不足登大雅之堂,好得一般狐群狗党,都是物以类聚,统没有正经。便是赫赫一时的阮佃夫,也是从小吏入位,由主衣得充内监,为了废立子业,预谋在先,因此宋主彧即了帝位,竟骤得封为建城县侯。后又以从军寻阳数月,更得兼官游击将军,出身原是卑微,所以清玉唱那无赖曲儿,佃夫并不为忤,反也称赏。清玉的一曲即终,散骑侍郎杨运长,效了几声鸡鸣犬吠,倒也效得逼真,众人不禁哄堂大笑。小怜更是笑得钗横鬓乱。大家胡闹了一阵,接着便有拍马的官儿一个个献出身手。也有舞一回剑,也有玩一套拳的,更有轻弹琵琶的,低唱"晓风杨柳月"的,还有曼吹笙管"江城五月落梅花"的。

总括一句:无非各尽所长,竞献其能,博佃夫的宠姬一粲是了。众人正在欢乐的当子,蓦地忽闻一声响,忙抬头看时,众人不由暗暗吃惊。原来一声响的里面,却是佃夫的一只心爱的玉杯,被一个侍婢斟酒时一不留神,碰落在地跌得千分百碎。佃夫见玉杯碎了,好不心痛,他对于其他的金玉锦绣皆视同粪土,独有此杯,因斟酒在内,任凭雪飞三尺,怎样严寒,杯中的酒儿,终是温度不减,因此佃夫视作奇珍。平时不轻易使用,今夕因小怜寿辰,才肯取出,哪知竟被侍女跌碎,怎不叫他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正是:平空忽碎连城宝,顿使奸枭怒气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回 昏暗连绵大臣窃柄 威权逼迫幼主离宫  






话说阮佃夫因使女碰碎了玉杯,当下勃然大怒,便拔出腰间佩剑,举手挥去。剑锋正要到使女的颈上时,王道隆高呼:"杀不得!阮公住手!"佃夫见道隆替使女求情,好生诧异,便收回宝剑,盛气问道:"王公有何见示?"

道隆道:"今日为袁夫人寿诞吉期,不宜以一时的愤怒,杀死使女,在宴饮的时间似乎不利,还请三思。"佃夫听了,果是不错,便叱使女道:"今夕暂时饶了你,隔日再取你的命儿!"那个使女已是死在头上,道隆片言,便救了她一命,当时便含泪退下。还恐到了明天,佃夫依旧要杀她。哪知佃夫过了一晚,怒气平息,便也忘怀了。当下佃夫虽未将使女杀死,碎了玉杯,一时不免怏怏。那般知趣的贺客,即纷纷告辞。佃夫也觉疲乏了,遂散宴归寝不题。

且说宋主彧日夜荒淫,身子不免日亏,便时时患病,偏是他又起了疑心,以为这般多病,是被杀死的鬼魂缠扰,即将旧时的湘东王府第,拆改建成了一座大寺,题名湘宫寺,倍极华丽,费用钜万。落成的那日,他便排齐了车驾,率领六宫后妃一同齐赴湘宫寺,进香祝祷,祈求神灵暗佑,驱逐鬼魂。

他也不想想:像他这般的荒淫残忍,即使神佛有灵,早已上干天怒,还肯暗佑助暴不成!因此他进香之后,还是灵验毫无,依旧的病魔侵寻,不多时日,已是骨瘦如柴,形容枯槁。在理,他到了这个时候,早好息了猜忌深刻的恶念,安心静养,他偏是不肯,觉得渐渐自己要保不住了,太子年稚,不能够亲自临朝,朝事势必由王皇后临朝听政。扬州刺史江安侯王景文,为皇后的长兄,必进位秉权,易生不稳的事情,一旦异图发作,稚子难保。他便想在未曾去世之前,先剪除了王景文,免生后患。当下特书于敕,遣人送至景文府第,呈于景文。这时景文正与一客奕棋,见有敕至,即启敕视毕,仍置局下,复与客相奕。待至一局棋终,收拾了棋子,景文始徐徐取出宋主手敕,与客观看道:"今上赐我自尽。"客大惊失色,景文却神色自若。自书一启致谢,交与来使,从容服毒而死。使人返报,宋主彧才始安心。是日晚上,他在睡梦之中,恍惚有人语他道:"豫章太守刘愔谋反,速加预防。"宋主彧梦中惊醒,再也睡不平稳,待到了曙色一现,便发使持节驰至豫章,将刘愔杀死。从此宋主彧的病势,益发沉重,心神不宁,疑虑百出,渐渐神经错乱。到了黄昏深夜,不时的见神见鬼。道有无数的冤魂索命,常从梦中惊醒,高呼"饶命"。他到了此时,也是无法可施。特将泰始八年,改作了泰豫元年,暗取安豫的意思。又命宠妃陈妙登,到湘宫寺中,日久的祈祷。偏是神佛无灵,冤鬼益厉,不时呓语连篇。

到了最后的一天,宋主彧却稍微清醒了些。自知不起,便叫尚书令袁粲、仆射兼镇东将军郢州刺史沈攸之、荆州刺史蔡兴宗,命加桂阳王休范为司空,褚渊为护军将军,刘腼为右仆射,诸人一同入宫,面受顾命,嘱夹辅太子。

褚渊素与萧道成相善,便荐萧道成于宋主,称其贤良,足当大用。宋主彧乃加授道成为左卫将军,共掌机事。到了那天晚上,宋主彧便一命呜呼了,年只三十四岁,在位共八年。于是太子昱遂即帝位。袁粲与褚渊左右共辅幼主,嫡母王氏,为皇太后。生母陈妙登,为皇太妃。那时的宋主昱,年只十岁,已经有了一个妃子江氏,也妻以夫贵,受册为后。一对小夫妻统治内外,怎生能够?朝中仍是阮佃夫王道隆专政,袁粲与褚渊是奈何他们不得,只是勉力维持。

总算太平过去了两年,到了那年的五月,偏是江州刺史桂阳王休范,却妄动干戈,兴兵犯上。自寻阳出发,直向大雷。于是宋廷方面,由左卫将军萧道成出守新亭,征北将军张永扼守白下,领军将军刘腼屯兵宣阳门,前南兖州刺史沈怀明固卫石头城,右军将军王道隆驻守朱雀门。一一布置舒齐,静待贼至,便相机迎去。萧道成到了新亭,整理城墙。修筑守垒才毕,探马报来,休范的前军已到了距离新亭不远的新林境界。到了翌日,休范却命大将丁文豪往攻台城,自己却率了大军直攻新亭。道成出兵迎敌,恶战了一场,无分胜负,当有屯骑校尉黄回、越骑校尉张敬儿自愿至休范那里诈降,道成大喜。张、黄两人便出城到了休范营前,恰值休范乘兴而出,两人便大呼称降。休范招入帐中,仔细盘问,方知道成有意拥戴休范为帝,只是要休范订立一个信条,日后不得相背。休范本无材具,宁知是计,便道:"萧将军若不见信,我以二子德宣、德嗣押在萧将军处,他终能相信了。"遂令二子到道成营中。却留张、黄两人侍侧。当时却有休范的亲信杳垣,劝谏休范,叫他未可深信张、黄两人,恐防其诈。休范死在头上,哪里肯听,反将军中一切事务,全交给了先锋杜黑骡。那个杜黑骡,倒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大将,因此休范将全权托付与他,自己却回到舟中,置酒欢饮。哪知他两个儿子,到了道成营中,即被道成杀了,他兀是蒙在鼓中,终朝的饮酒取乐。有天喝得已是大醉,黄回、张敬儿见左右人少,便暗暗使了一个眼色。张敬儿踅至休范身后,佩刀挥处,休范狂叫一声,倒地身亡。张、黄两人急急割了休范的首级,回城报功。休范那面,杜黑骡闻知此事,好不愤怒,立即率了众兵猛力攻城。道成竭力抵御,直战到天明。杜黑骡见急切攻城不下,闻知文豪已攻破了台城守军,进攻朱雀门,他便舍了新亭,也向朱雀门进攻。

右军将军王道隆,驻在朱雀门内,闻敌兵大至,急招屯兵宣阳门的领军刘腼助防。及刘腼到时,丁文豪与杜黑骡左右来攻,杀上前来。刘腼招架不及,遂致阵亡。王道隆也被杜黑骡一刀劈死。屯守白下的征北将军张永,和驻守石头城的前南兖州刺史沈怀明,一双饭桶,闻知败讯,竟弃了守地,逃回宫中。宫省大惊,幸亏新亭的萧道成,命张敬儿督军进剿,杀死了杜黑骡,战退了丁文豪,才得告平战事,都城安宁。事定之后,升授萧道成为中领军,兼南兖州刺史,留卫建康。是年冬季,宋主昱行了加冠礼,他遂自命已是成人,不受内外羁束。他本来生性好嬉,到了此时,便时常出宫游行,专作恶戏。有日在宫,稍不随意,便将忤他的人惨行屠杀。入后竟是成了习惯,一天不杀人,即觉不快。因此宫中的人,个个自危。这时阮佃夫与直阁将军申伯宗、朱幼等,阴谋废立,被昱所知,立率卫队拿住了三人,下狱缢死。同谋诸人,尽遭杀死。到了后来,宋主昱愈出愈奇。有次,至新安寺偷了一狗,杀狗饮酒。回至宫中,已是大醉。恰巧那天是七月七日,宋主昱便谓侍卫杨玉夫道:"今夜织女渡河,你与朕等候。看见了织女,即须报知,如若不见,明日便杀了你的狗头,再剖你肚皮!"玉夫听了他的醉言,直是又好笑,又好恨。到了夜半,杨玉夫便与杨万年同入殿中,下手谋害。

原来萧道成见宋主昱凶残狂暴,密谋废立,杀死宋主昱。当下镇军长史萧顺之,及道成次子、骠骑从事中郎嶷,皆言宋主昱性好游荡,身侧常无侍卫,只须勾结内侍数人,即好伺机下手,甚为容易。道成乃设下宴席,请那校尉王敬则,相与结纳,共谋进行。当由敬则贿通了卫士,令杨玉夫、杨万年得机下手。这晚恰值杨玉夫、杨万年两人值夕,便欲趁宋主昱酒醉当子,下手了事。两人走近玉床,掀帐看时,宋主昱睡得正浓。杨玉夫便拔了枕旁的防刀,向昱咽喉刺下,立刻了帐。年只十五岁,便自取其祸,遭人谋死。

玉夫割了首级,驰向殿门,交与同党陈奉伯,再由奉伯交与王敬则,敬则即至领军府,交与了萧道成。道成见已事了,即戎服诣殿,伪托王太后的命令,召入袁粲、褚渊、刘秉诸人,商议继立。王敬则却欲拥戴道成为帝,以白纱帽加于道成的头上,被道成喝退。当下袁粲等,一个个不敢自作主张,仍有萧道成建议,迎立安成王准。袁、刘、褚三人,只得赞成,便备齐法驾,迎入安成王准。由道成宣王太后敕令,命安成王准为帝。准为宋主彧的第三子,为陈昭华取育他王之子抚养,此刻年仅十一。入了朝堂,升殿登座,即皇帝位。改元升明。尊生母陈昭华为皇太妃。授道成为司空,录尚书事,兼骠骑大将军,领南徐州刺史留镇东府。刘秉为尚书令,加中军将军。褚渊加开府仪同三司。袁粲为中书监,出镇石头。杨玉夫等也各有升赏不题。

从此道成兼总军国大权,散布心腹。褚渊本是道成的党人,自是无言。

只有尚书令刘秉见道成专政,势成孤立,颇为疑惧。出镇石头的袁粲,与出镇荆州的沈攸之,俱因道成跋扈不臣,先后谋事不成,俱遭身死。刘秉也出奔逃命。从此宫中,都是萧氏的心腹了。不久,道成已是加封至都督中外诸军,加官太傅,领扬州牧。未几,又进道成为相国,封为齐公,寻又进为齐王。这都是道成的党人,一手包办,哪有宋主准真正的诚意!凡是萧氏的子弟,没有一个不是重掌大权。一班狐群狗党,见大事告成,便再进一步。不多时日,竟逼了那个十三岁的小皇帝宋主准,禅位给齐王萧道成。宋主准自然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儿,哪里还敢道个不字,便下了禅位诏。于是刘宋四世六十年的帝,轻轻移到了萧氏手中了。那个齐王萧道成,得了宋主准的禅位诏儿,还要故意不就,装出一番做作,连上了三表,恳辞不受。一般王公大臣,落得买个人情,统向齐王劝进。朝廷又是急不待缓的诏书连下,促令道成受禅。这样的扯扯捏捏了一番,才行了禅位礼,由齐仆射王俭,趋至宋主准身前,取了玉玺,便由司空褚渊,赍奉玉玺,率领百官,驰诣齐宫,将玉玺献与道成。宣读玺书,即请道成登坛受贺,即日登基。正是:皇宋数终移国祚,受禅此日属齐公。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一回 紫气绕门庭英雄出世 金鳞生躯壳师父知机  






话说萧道成篡宋即帝位,在位四年而殁。太子赜继立,在位十一年身死。

太孙昭业即位,不满一年,被尚书令萧鸾所杀。立新安王昭文承大统,也是未及一年,又被鸾废为海陵王。鸾自立为帝,在位五年即死。太子宝卷继立,在位二年,被弟宝融所废。融为帝一年,被梁王萧衍所杀,衍篡齐即帝位,齐遂亡。衍在位四十八年而殁,共传四帝,被陈王霸先篡梁为陈。小子突然的如此写来,阅者定要莫名其妙。为什么萧道成即了帝后,便没有事记,眨眨眼已是换到了第五朝陈帝,究竟何故?待小子报告一下,省得阅者不解。

原来小子这部书,本叫隋宫艳史,如今做了二十回,还是老远的记到齐朝开始,要是一朝一朝的宫闱细事记下去,就是做一百回,恐还做不到隋宫。似乎对于这部书的定名,成为名不副实,那倒不是闹玩的。只得开了特别快车,飞也似的跑。略将统系表明,即算交待清楚,还请阅者原谅。只是记隋宫,先要从隋朝开基起始。隋朝的开国皇帝是杨坚,要表明杨坚的来历,还要将北魏的世系约略表白清楚,总有交代。原来在萧道成篡宋即位的元年,便是北魏主宏的泰和三年,至泰和二十四年,宏殁,太子恪即位十六年,太子诩立,在位十三年。后又分为东西魏,魏共十三主。东魏一主,西魏三主。东魏主被高洋所废,洋即帝位,此为北齐。西魏被宇文觉废王自立,此为北周。

北周又吞灭北齐。北周传至末一帝名阐,为隋王杨坚所废,自立为帝。坚又灭南陈,至此南北二朝,尽灭于隋,天下始统一。小子表白即完,使欲将那个吞并南北二朝的隋帝杨坚细细表白。

原来杨坚为汉太尉杨震第八代玄孙,乃弘农华阴人氏。坚六世祖元寿为后魏武川镇司马,即留居武川,坚父杨忠,就是元寿的玄孙。杨忠初本仕魏,后从周太祖宗文泰,举兵关西,屡次立功,封至隋公。忠妻吕氏,亦系名门望族。有杨坚的孕时,曾有一个胡尼,叫做蕃连布的,到杨第募缘。吕氏酷信神佛,素来肯施与结缘。蕃连布见了吕氏,便吃惊道:"好一位贵人!"

吕氏听了,以为出家人的常态,逢迎的话儿,无非想多得些钱米,便也笑了笑,并不去问她原因。正想给了些钱米,让她走时,蕃连布却道:"小尼与夫人有缘,今天到府,原想化些钱米,此刻却不要了。"吕氏听说,好生诧异,倒禁不住问她道:"师太既是来此化缘,此刻怎又不要,却是何故?"

蕃连布含笑道:"夫人敢是有孕在身?"吕氏闻言,暗暗惊疑:她怎会知道的!原来此刻吕氏的得胎,还不到三月,外面无从瞧出,蕃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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