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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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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见金贵和石璧相对着磕睡。轻云便去推醒石璧,菊儿却去推醒金贵。他们两个人见了她们两个人,不禁着起慌来。没用的石璧,不待她们的询问,已急急的道:"两位姊姊,不干我的事,圣上和尉迟妹子宿在苑内,我早来要报告娘娘,却给金贵阻住了。"金贵见石璧全说了出来,忙抵赖道:"我原要报告给两位姊姊知道的,后来想了想,姊姊们的消息灵得很,也用不着我们献殷勤。终是瞒不了两位姊姊的,所以懒得走了。还望两位姊姊照顾了一些,娘娘面前,少说声儿,来生做双狗儿,替姊姊守门好了!"轻云和菊儿,见他们两个这般没用,话又说得可怜。菊儿不禁笑了道:"也不用你推我、我推你的混话,只须从实的说给我们听。圣上和那个狐媚货儿,怎样会相见结合,便不干你们的事儿,娘娘面前,决不提起你们一个字可好。"金贵和石璧好不快活,争先的说给她们听了。轻云点头道:"本来你们两个,也脱不了干肩,多少要受一些处分。念你们平日对待我们,还是不错,娘娘面前,便替你们瞒过了。只是圣上面前,你们敢说我们一个歹字,和泄漏此刻的事儿,仔细想想你们的狗头?"金贵和石璧忙道:"怎敢怎敢,姊姊要是不信,我们两个,不妨罚上一句咒可好?"轻云、菊儿笑了一笑道:"我们去了,也不必罚什么牙痛咒。自己留神些就够。"她们话毕,回身就走。金贵的脖子一缩,石璧的舌子一拖,各自扮了个鬼脸。轻云和菊儿,一壁走出仁寿宫,一壁商议着报告的时间:还是立刻的报明了娘娘,还是待明天再说。后来硬决定了明天报告,她们也各自睡去。一宿无话。
到了天明,她们便起床盥洗,匆匆的一同踅进独孤后宫。见娘娘尚未梦醒,即悄立侍候。直待到辰刻过后,独孤皇后方始在帐中咳几声嗽,她们便上前请了圣安。独孤后见她们两个面上,透着一副异样的神色,便知有事发生。随即招她们两个,走近床前。悄问:"什么事情?你们这般早,又是一同到此地侍候。"轻云道:"事却有件没重要的事,且待娘娘圣躬康泰了再禀。"菊儿也道:"娘娘请安心,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保重圣躬要紧。"
独孤皇后见她们说的话儿,吞吞吐吐,不禁面色一沉道:"你们两个,难道还不知道我的性格,最恼藏头缩脚的事情,有话便爽快些说。"轻云和菊儿,原要引怒了娘娘,再将真情说出,独孤皇后才会大发雷霆,立刻的兴师问罪。
如今见娘娘面色沉了下去,知是时候了,便一一的说了出来。独孤皇后顿时气得脸上转色,战兢兢的道了声好,奋身坐了起来。轻云、菊儿佯做阻止道:"圣躬还未告痊,不要气苦了身子,待上几天,圣躬安康了,再去责问那个狐媚货儿!"独孤哪里忍得,咬牙道:"我与贱人,誓不两立!"轻云、菊儿即侍候了独孤皇后起身盥洗,宫女呈进早点,独孤怎会吃得下,便率领了八个宫女,连同轻云、菊儿两个,径进仁寿宫,到了梅花别苑。
这时离开隋主上朝的时间,还不到半个时辰。尉迟贞在苑内收拾了一切,尚未舒齐,蓦见十多个人,撞进了里面。为首一个焦黄了脸儿,眉儿竖起,目儿圆睁,不是独孤皇后是谁!随后的宫女,一个个的脸上,布满了杀气。
尉迟贞这一惊,非同小可,顿时花容失色,娇躯发抖,再也站立不住,忙的又双膝跪倒。独孤皇后冷笑道:"好一个美人儿,怪不得圣上心爱,你是圣上的爱人,怎的对我下起跪来?真是要折死我了!"尉迟贞抖索索的道:"贱婢该死,望娘娘开恩。昨夕圣上来此赏梅,多饮了酒,便醉倒在苑中,迫令贱婢侍寝。贱婢原知娘娘的禁令,不敢献媚邀宠,极力拒绝。圣上恃强相凌,贱婢只索勉强承夕。望娘娘垂念贱婢,不是存心希恩,格外的从轻发落。"
独孤皇后哼的一声道:"你倒还知道我的禁令,说得好听话儿,不敢献媚邀宠,存心希恩,我原须对于你这样花儿似的美人儿,格外的从轻发落。只是你既知道我的禁令,当然也知道犯了宫中禁令,应当要受何种处分。像你的蛊惑君心,淫秽宫廷,是不是应该格外的从轻处置,我不能够顾惜了你的花容月貌,便乱了尊严的禁令。你终该明白,并不是我存心和你作对,不肯瞧在圣上心爱的份儿,将你饶恕。"尉迟贞听话儿不佳,再想求情时,独孤皇后已是厉声喝道:"你们还不与我动手!"十个宫女,同应一声是,十条软皮鞭,便如雨点般向尉迟贞抽下。轻云和菊儿的两条鞭子,更是拣要害的去处,用力打下。可怜一个千娇万媚的尉迟贞,在地上乱滚了一阵,不到片刻时光,一缕香魂,已脱离了躯壳。
宫女们见她死定了,才停了鞭儿,报知独孤皇后。独孤兀是气愤愤,余怒未息,便问轻云、菊儿道:"你们可知道,昨夕圣上来此处,有谁人相随?"
菊儿道:"是两个小内侍金贵和石璧,他们昨晚见圣上执意要宿在此处,他们便来娘娘那里报告。这时娘娘早已安睡,他们即告知了贱婢,贱婢们才得知道。"独孤点头道:"他们原来报告的,那是有功当赏。"即命传进金贵、石璧。两人怀着鬼胎,拜见了独孤皇后,独孤后便赏了他们两锭黄金。他们真是喜出望外,谢赏退出。到了梅苑门首,远远地只见隋主的辇车,飞也似的赶来,两人忙想走避已是不及,辇车已到眼前,只得跪下迎接。隋主一下车,便问:"娘娘可在里面?"两人应了声:"在。"隋主不由变色。原来隋主早朝退后,即至独孤皇后的宫中探病,闻说皇后不在,率了宫女多人,未知上哪儿去的。隋主即已起了疑心,赶忙来到仁寿宫,果然独孤皇后已是到了梅花别苑。隋主想尉迟贞受了委屈,忙向里面走进。瞥见独孤皇后怒颜高坐,地上却倒卧了尉迟贞,遍身血污,已是死去。隋主见了,不禁又痛又恨。只是平日慑于独孤皇后的狮威,此刻还是不敢发作。只是见了尉迟贞的惨死景象,回想到昨夕的蜜意柔情,心如刀割,不禁心下一横,返身便走。
正是:倩女魂消空余恨,绝裾无妨断妒后。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六回 惜花有意变色出宫门 学曲无心调情传闺榻
话说隋主返身出走,室中的独孤皇后,起初见隋主入室的当子,原想发出平日的狮威,将隋主发落几句。如今见隋主变色而走,不禁也着慌起来,急忙赶出室外,待唤回隋主。哪知隋主却误会了独孤的意思,当作独孤不肯与他干休,故而赶将出来。隋主恐被她扯住,缠扰不休,便脚下一紧,头也不回的走出了梅花别苑。独孤皇后随在后面喊道:"圣上请回来,不要为了一个宫女,伤了多年夫妇的情分!"任凭独孤怎样喊叫,隋主一句也不进耳里,匆匆的只顾向前走出了仁寿宫。宫门外面,恰有一匹马儿,隋主气糊涂了,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忘了自身的重要,径踏上葵花镫,跨到马背上,鞭儿一挥,那马便放开了四蹄,径出东华门,落荒而去。把门的军上,见隋主单骑飞驰,并没有一个侍从护卫,好不惊慌诧异,便入宫询问。不一会工夫,传进独孤耳中,急得几乎晕了过去。万想不到,这一番决裂得如此。
独孤皇后究竟是一个才学兼人的巾帼英雄。已知此事,除了越国公杨素和左仆射高颎两人,余人都不能够劝转隋主。急命内侍宣召杨、高两个人,即速来到仁寿宫,有话面谕。不多时,杨素、高颎俱应召入宫。进了梅花别苑,见过独孤皇后,闻悉此事,同吃了一惊。杨素却安慰独孤皇后道:"圣上与皇后伉俪甚笃,决不至遽因些微小事,便会一去不归。皇后尽请放怀,待老臣与高仆射同去,接回圣上便了。"独孤皇后道:"事不宜迟,还望二卿速行。"杨素、高颎便出了仁寿宫,命人备了两骑良驹,跨马飞驰,赶出了东华门。向隋主落荒的一面,追上前去。黄尘滚滚之中,两匹马一前一后,八蹄迅翻,宛像飞箭离弦。约摸赶了二三十里的路途,杨素在前面一骑上,已瞧见了隋主在田陌上缓骑而行。即与高颎紧上了一鞭,两骑像流星赶月的超越了隋主马头,便勒住丝缰,翻身下马。两人在左右分扣了隋主的马辔,同声叫道:"圣上哪里去?"说着便跪了下去。隋主见杨素和高颎,不禁长叹一声道:"二公请起,朕躬却不愿意回去的了。"杨素道:"圣上因何感触,至忘了社稷,便尔轻骑远出?"高颎也道:"事当三思!不要为了一时的小忿,竟将至尊之位视为敝展?"隋主垂头了半晌,始道:"朕贵为天子,幸一宫女,独孤氏乃不能相容,竟将尉迟贞处死。自古帝王,哪一个不是三宫九嫔,乐共晨夕?朕偏逢此醋妇,动辄掣肘,丝毫不得自由。朕愿今后做一个田舍翁,反是逍遥自在了。"高颎便正色道:"圣上错了,当思得国进身的艰难,守成治安的不易,怎能为了一个妇女,反将天下看轻?还请圣上垂察。早早回宫,免得人心惶惑。"隋主听了,沉吟不语。这时已是暮云四垂,倦鸟归林。城中的百官,备齐了车驾,纷纷来迎。杨素与高颎又连连苦谏,隋主方始勉强登辇,向都城回去不题。
且说独孤皇后,自杨、高二人走了以后,兀自坐立不宁,心烦意乱。独怕隋主认真,便不断的分派宫人内侍,探听消息。看看天色垂晚,隋主和杨素等一行,还是不见回来。独孤皇后候在阁门跟首,伸着脖儿,等听好消息。
好容易到了酉刻时分,却有一个内侍,如飞的报了进来道:"娘娘请安心!
圣上已是进了都城,将近回宫了。"独孤皇后方始宽心了一半,便问那个内侍道:"圣上如何肯回?"内侍便将杨素和高颎的谏词,一一说明。独孤皇后闻听高颎的"为了一个妇女"的话儿,心中好生不悦,深怪高颎不该小视了她,便记下了仇恨不题。
且说隋主驰入了宫阙,已近戌刻,尚是余愤未息,不肯入宫。高、杨两人,又苦苦劝谏了一番,隋主才肯进宫。行到了阁门跟首,独孤皇后见隋主来了,忙下拜道:"贱妾因一时的愚忿,倒触怨了圣上,自知罪该万死。深愿圣上垂察,贱妾及笄来归,数十年夫妇,从未与圣上相违。今因宫人得罪了圣上,还望宽恕。"隋主到了此时,也已无可如何,便道:"朕非得新忘旧。卿何得残忍至此,遽将尉迟贞赐死。须知昨夕的事,实为朕去迫她,不是她来勾朕。卿怎能罪及无辜?如今事已至此,说也无益,不必多说了!"
独孤皇后含泪拜谢,依旧并辇入宫。高、杨二人,也一同随进,由隋主赐宴。
独孤皇后与隋主,也同席饮酒。只是隋主酒过数巡,不免勾动了昨宵风光,何等旖旎!和尉迟贞春生锦帏,哪知缘才一夕,遽致阴阳永隔,叫他怎不伤心!便悒悒的不乐,不住的长吁短叹。独孤皇后也明知隋主勾动了愁肠,又不便出言相劝,即暗向杨素示意。杨素与隋主的宴席,本是相隔不远。隋主的一副神情,早已瞧入了目中。便独孤不向他示意,他也要劝慰隋主了。到了此刻,便离席而起,径至隋主席前,敬酒一尊道:"圣上与皇后,十年的伉俪如一日,今天不幸为了尉迟贞,小见裂痕,只是皇后悔罪,圣上回心,也可算得是重圆破镜,从此百年偕老,更见光明。老臣敢不各敬一尊,以代庆贺!"隋主即展颜一笑,喝尽了酒儿,独孤皇后也欣然的饮了一尊。待至将近子夜,隋主方命撤宴。高、杨二人,拜谢各回。随主与独孤皇后,返入寝殿,一同安睡。一宵容易,不必细表。至此独孤的妒意,减去了几分,有时任凭隋主与宫人沾染,只作不知,但也不容过分。原恐隋主年非少壮,不能纵欲太过,反伤身体。那也无可厚非独孤的。这且不题。
且说太子杨勇,趁了这个当子,却是大作其乐。这晚在东宫开了宴席,召集宫僚狂饮。太子勇既喜纵情声色,自有几个媚臣趋奉。第一个便是云昭训的父亲定馨,不时将无裨实用的奇物献进。一个是典膳监元淹,一个是前礼部侍郎萧子宝,一个是太子家令邹文腾,一个是左卫率夏侯福,一个是左庶子唐令则,都是导为淫佚、专务取媚的宵小。但是宫僚里面,也有两个正人:一个是太子洗马李纲,一个是右庶子刘行本。独能屡进忠言,指斥一般媚臣。只是忠言逆耳,太子勇怎肯纳谏。依旧的和一般宵小,混在一起。其中尤以左庶子唐令则,最得太子勇的欢心。
原来令则擅长音乐,善奏靡靡的淫声,荡人心魄。令则系歌伎刘凤凤的私生子,自小耳濡目染,酷如其母,工曲善媚,博人取怜。后来刘凤凤嫁给了唐奎元,便将令则带了过去,顶姓了唐氏。奎元本无儿子。前妻陈氏,只生一女,见令则生得倒还不俗,性儿又甚狡黠,便也十分宠爱。哪知令则到了十八岁的那年,便勾引了奎元前妻所生的女儿金凤,陈仓暗渡,竟结下了珠胎。待被奎元察破,金凤便自缢身死。令则却畏罪潜逃,在外面流荡了数年,教人学习乐器,作为度日的生涯。后来认识了萧子宝,夤缘得入东宫做了左庶子。这晚又在席上,手弹琵琶,媚声歌唱淫词。太子洗马李纲,听得不耐烦了,便离座进谏道:"令则自为调护,理当以正道辅殿下。今反于广座之间,公然的度曲取媚,若被圣上知道了,令则罪儿,固在不赦。只是殿下,也难免被累。还望殿下早日斥逐了令则,留心正事才好。"
太子勇听了李纲的煞风景的话儿,好生不悦,即道:"良辰不再,行乐最宜及时。君不得多言相扰。"李纲见话不投机,便即出了东宫,仰天叹道:"太子不久了!"令则待李纲走后,他又轻拢慢捻,曼声歌妩媚娘一曲,太子听了大悦。
忽闻屏后弓鞋细碎,软语轻盈。太子便叱问何人,只见屏后转出了一个美人,便是他的宠姬云昭训。太子不禁堆起了满面笑容。招她并肩坐下,问她何事躲在屏后。云氏看了一眼令则道:"动人的琵琶声,勾动了窃听的念儿。还望殿下恕罪。"太子勇笑道:"贱妾不慧,深恐唐先生不允收列门墙。"
令则忙道:"岂敢!令则哪有做娘娘的先生福分?"太子勇也笑道:"你们都不必谦逊了,便趁今宵拜了先生!"云氏闻听,果真盈盈起立,到了令则面前,要想一拜。令则哪里肯任她跪下,忙的双手相扶道:"怎生当得,快不要如此!"夹忙里一只手儿,却在云氏的胸前,趁势一触,云氏却低鬟一笑,并不动怒,令则暗暗欣喜。从此便作了云氏的先生。每日教她手法,学习琵琶。其实云儿原不要学习什么琵琶,醉翁之意,并不在酒上。只因令则生得唇红齿白,一表人才,便动了爱慕的念头。借了学习琵琶的幌子,好和令则亲近。偏是令则又是一个无赖小人,云氏不去勾动他,还要怀上三分歹念。如今云儿不时的眉目传情,言语挑动,他哪有拒绝的理儿。那一天晚上,太子勇已是中酒睡熟。云氏却还留住了令则,说要细细的学习一回。不准宫女们侍候在房中,恐要扰乱分心。两个宫女便退出了房中,站在门外。起先却听得房中弦索叮咚,响声一阵,入后却只闻云氏的吃吃笑声。最后连笑声都没有了,另有一种声息传出,两个宫女听了不禁面红耳热。要想离开,偏是脚儿像钉住了一般,再也移不动半步。容易过了半个时辰,面里的琵琶,却又叮叮咚咚的弹了一回,才见云氏送令则出外。令则的左右手,分向站立在房外两个宫女的袖中一塞,便翩然而去。两个宫女却相视一笑,随了云氏进房。却见罗帏半垂,锦被凌乱,便收拾了清楚,让云氏安睡。
从这一夜起,云氏和令则便格外的亲热。晚上的学琵琶,也格外的学得忙了。两个宫女,都是肚里明白,口里再也不愿泄出一个字儿。太子勇兀是沉迷酒色,从不过问云氏学习得怎样了。这时那个皇后独孤氏,早将隋主事得心满意足,言听计从。她便故态复萌,又欲阴伺太子的过失,预为废主的阴谋。便是出镇扬州的晋王广,也在暗地进行推翻太子的计划。太子兀是醉生梦死,丝毫不加防备。正是:东宫弦索叮咚日,骨肉阴谋暗算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十七回 祸从口出高颎被谗 利令智昏杨约陈词
话说晋王杨广,自上次表请入觐过后,已知独孤皇后深恶太子杨勇,垂爱了他,便甚觉放心。还镇扬州以后,都城的腹心,暗布不少,消息甚是灵通。东宫的得失动静,更是分外的清楚。原来东宫宫僚里面,有个叫做姬威的,本是太子勇的幸臣,只是他又受了晋王广的重贿,便不惜将东宫的私事,全盘托出。因此东宫的一举一动,晋王广全都知道。
这日又得了姬威的密函,详述东宫近日的纵酒失德。晋王广雄心勃勃,暗想不趁此时机,力谋进行,夺取东宫一席,更待何时。当下便与司马张衡商议,张衡道:"若要废立东宫,先须除去了一个人儿,方得进行无碍。"
晋王广急道:"此人是谁,司马快些说来。"张衡道:"便是左仆射高颎.他与东宫甚是交好,又是儿女亲家(太子勇之女为高颎长子表仁之妇),屡在圣上面前,替太子遮掩过失。圣上又是最信高颎的话儿,若不将他除去,东宫尚难动摇。"晋王广恨恨的道:"高颎那厮,一味和我作对。司马有何妙计,先把那厮除掉?"张衡道:"此刻却有一个机会,只须殿下暗修密函,奉与皇后,只说高颎回护东宫,竟欲阴谋害死殿下,嘱皇后设法解救。皇后最爱殿下,一定允从。"晋王广沉吟了半晌,摇头道:"此计不妥。皇后素知高颎,未必即肯深信,还是另想别法为妙。"张衡笑道:"殿下不须过虑",皇后正在深恨高颎,哪有不听的理儿。"晋王诧异道:"高颎怎会触怒了皇后,司马从何得知?"张衡道:"殿下原未知道。昨日臣得都中宫内李总监的来书,述及皇后为了高颎目皇后为一妇女,甚为痛恨云云。殿下趁此机会最是相宜了。"晋王闻言,好生快活,便道:"高颎那厮,真是死在头上了。"
当下即书了一封密函,遣使送至宫中,暗呈独孤皇后。
独孤见是爱子的密函,急忙拆开阅毕,便对来使道:"回复晋王,叫他放心供职,有我在世,决不使他难堪。"来使衔命而返,独孤却暗谋中伤高颎的策儿。恰巧有天高颎的姬人,生了一个儿子。隋主很是替他欢喜,独孤却是不悦。隋主便问何故,独孤皇后愀然道:"高颎正人,却曾说谎欺主。"
隋主更是诧异道:"爱卿此言,从何而来?"独孤皇后道:"难道圣上忘怀了,数月以前,高颎的妻子,因病身亡。当时臣妾尝进言圣上,因高仆射年将老了,蓦地失去了妻子,似觉难堪,故劝圣上代为续娶。圣上即召仆射进宫,与他说明,他却道年已老了,退朝后只是诵经独宿,不愿再纳继室的了。
当时妾与圣上,还赞许称贤。怎的自称诵经独宿的高仆射,如今又报姬人生子。明明先时的不愿续娶,颎实心爱宠姬,便不惜面欺圣上,岂不是吗?今诈情已见,圣上还须留意。往后的话儿,不可深信的了。"隋主听说,恍然的道:"不是爱卿提及,朕倒忘怀了。如此说来,朕倒又想起一件事来。宜阳公王世积生前,不是和他很是交好,后来王世积谋叛,人言他与世积实有通叛情事。朕躬却未深信,并未将他加罪,只将世积杀死,如今却是可疑了。
他与太子,似觉也有通同的嫌疑。朕屡次向他询问废立的事儿,他终是回护太子,争着不宜,谅他定有私意存在。"独孤听了,正中心怀,便道:"圣上明见万里,太子纵情声色,全不像储君的体统,臣妾正因此故,日夜的焦急,常思与其贻误了将来的大事,还是早日废去的好了。"隋主点头道:"朕躬自有主意。"
到了明日早朝,隋主便命有司,复验王世积旧案。有司已知上意所在,谓高颎确有通叛嫌疑,遂罢去高颎左仆射的职分,以公爵就第。这消息传到
了扬州晋王广那里,虽是欣喜,还觉不十分痛快。复由张衡设计,阴贿颎吏袁谅,上诉诬称颎子表仁,劝慰其父,尝有昔司马仲达,托疾不朝,卒有天下,父今遇此,安知不是塞翁失马,因祸得福的话儿。隋主得书大怒,即拘颎至内史省讯问,便以莫须有的罪名,革去颎的爵位,废为庶民。晋王广闻知高颎免官,又少了一个对头,谋夺东宫的心肠,更是热烈。又与张衡商议道:"司马前言欲废东宫,先须除去高颎,如今高颎免官,司马要再思推翻太子的妙计了。"张衡道:"臣下才智有限,当荐一人与殿下商议废立的妙计,此人即是安州总管宇文述,足智多谋,通权达变。殿下何不将他奏调过来,与他秘密商议。"晋王即奏上一表,调宇文述为寿州刺史。隋主怎知用意,便即批准。
宇文述受调南来,顺道经过广陵,便进谒晋王广。广即设了盛宴,殷勤款待,酒至席半,晋王广屏去了左右,径离座向宇文述跪下,述慌忙还礼,扶广起立道:"殿下屈尊施礼,定有见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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