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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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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的女口身上。

原来,没有被杀的女口,即是寿仪的女儿英玉,今年十六岁,生性伶俐,胆力过人,也会几手拳脚。这天晚上,恰巧白天到了母舅屈申家中。屈申的妻子吕氏,十分的宝爱英玉,便留住了她,要她玩上几天,才许回去,因此没有遭劫。到了明天的天色未明,屈家的人尚在梦中,突被大门上的一片打声惊醒。屈申披衣下床,出外开了门儿,只见人奔进,面色慌张,额上的汗珠直流。屈申定睛看时,原来也是一个熟识的人,叫做毕已清的便是,在蜀王府中当名侍卫。屈申见他神色有异,急问他道:"毕大哥有甚急事,怎的这般光景?"已清却推上门儿,喘息道:"你的外甥女儿,可在府上?"屈申道:"可是英玉,难道他家中发生了祸事不成?"已清道:"一些也不错,他们都已完结了。"已清说着,泪儿早已滚了出来。屈申听了,好不着慌,忙问所以,已清道:"昨天晚上,王府中大开宴会,哪知邢大哥的儿子平国,忽来行刺,却给那个悔婚的狗贼芮大年,用暗箭伤了他的性命。不知怎的,殿下便命章司录,率领了三十名侍卫,将邢大哥一家杀死,放火烧了房屋。

当时我并不在场,过后有个戚义年,他是我的好友,也是三十个中的一个,便悄悄的告知了我,他道还走漏了一个女口。我便问他,杀死的女口,还是年老年小,他道年老的有两个,年小的有一个。我又问他年小的一个,大约有多大年龄,他道小哩,只有七八岁光景。我便知邢大哥的女儿,却保全了,只是不知她在哪里。晚上兀是睡不稳,想到天明,才想到了你,便急急赶来,问上一声,究竟在不在?"

已清说完,屈申已是泪流满颊,哽咽着道:"英玉还是昨天来的,毕大哥你且坐一下。"屈申便回到里面,英玉兀是睡在被中,还未醒来,屈申便推醒了她,她睁开眼儿,见他舅父泪流满面,急道:"舅父作什么?"屈申道:"英玉,我替你说了,你也不必悲伤,事儿已到如此地步,也无法可想的了。"英玉知道不妙,忙道:"究竟什么事,舅父快些说了。"屈申的妻子吕氏,也着急在一旁。屈申明知也遮瞒不了,便硬了头皮道:"方才来打门的人,便是和你父亲结义的毕大哥。"英玉接口道:"可是已清叔父,他来作甚?"屈申点了点头,便一口气说了出来。英玉一声惨呼,顿时晕了过去。吕氏一壁揩抹鼻涕眼泪,一壁替英玉扣人中,摩胸口,闹了一阵,英玉才哇的一声,哭醒了过来,禁不住号啕大哭。好容易劝止了哭声,英玉便要回去,到火烧场里捡收尸骨。屈申忙道:"你哪里还能出面,不是枉送了性命。你一家尸骨,自有我和毕大哥料理,你不用担心。"屈申说着,重又走到了外面,和毕已清商议捡收尸骨的问题。两人便决定了夜间悄悄的前去,最为妥当。这也不须细表。

隔了三天,屈申清晨起来,便不见了英玉踪迹,却在枕上发现了一封留下的书信。上面写的是要替一家惨死的人,立志报仇,橱中白银十锭,暂取作为使用等语。屈申好不着慌,对吕氏道:"这个孩子,太也冒昧了,像她一个年轻小女子,要达到报仇的目的,谈何容易。她哥哥平国,尚且死在他的手里,莫说是她了。此番出去,定是凶多吉少,我们也顾她不来了。"吕氏道:"只求皇天保佑,神佛有灵,让她平安无事最好。"屈申摇头道:"哪里能够。"

不顾他们夫妻俩言论,且说英玉取了十锭白银,在晚上悄悄的脱离了屈家。原来她早已打定了主意,明知自己势单力薄,要在益州地面报仇,万万不能成功,白白送了性命,还是赶到长安,拼了一死,到皇帝驾前呼冤,虽不能扳倒蜀王,那贪图富贵的芮家父女,终须吃上一刀,也好泄了这口冤气。

因此她离了舅父家中,便想取道至长安。只是从未出过远门,不知出门人的苦况,她又是一个年轻的女儿家,出来的时候,又在半夜过后,竟连东西南北也不认识了。英玉不禁着慌起来。也是事有凑巧,恰有一批来买药材的客商,贪赶路程,错过了宿店,横竖一共有十四个人,他们索性不停脚的走一夜了。经过那处时,英玉正在进退两难,见这般人来,便不顾一切,上前问他们上哪儿去的。那般药材客商,吃了一惊,怎的山村半夜,出现了一个年轻少女。便有一个年纪稍老的陈客人答道:"回到陕西去的。"英玉听说,顿刻喜上眉梢。正是:踏破铁鞋无寻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 巧相逢冤家路狭 恶手段亲兄谋深  






话说英玉听说那般药材商人,竟是也到陕西去的,她便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双膝跪倒,泪流满颊道:"难女邢英玉,也是要上陕西长安探亲去的。

只是不知路径,敬求你们带了难女,一同去可好,所有应用的舟车盘费,难女自行拨付好了,决不连累诸位。"那般药材客人听说,面面相觑了一回,就中有一个人道:"我们都是男子,并没有家眷带行,要是带了你同去,路上甚是不便,你还是另想别法的好。"众人也随声附和,独有陈客人却道:"你是哪里人,要到陕西长安探亲,你家中还有谁人,怎会让你一个年轻女子出门?"英玉道:"不瞒诸位说,难女原是此间人,父母已是双亡的了,寄居在舅父家里。只因不堪舅母的虐待,因此逃了出来,要到长安叔父那里栖身。万望诸位见怜,带了难女去可好?"陈客人便对众人道:"怪可怜的,让她跟我们去也不妨,横竖盘费,她自己有的,又不要我们破费。讲到男女一层,只要各人尊重就是。"众人见陈客人肯了,便也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下来。英玉好生欢喜,在地上叩了个头儿,道谢了一声,径随了一般药材客人,连夜赶路。经过一番跋涉,便由陈客人送到了长安城里。陈客人一想,好人索性做到了底,便问英玉道:"你可知道你的叔父,住在哪一门的。"英玉方始将她的真话,说了出来、陈客人又惊又喜,十分的起敬,便道:"既是如此,只好客寓里安身了,再慢慢进行你的正事。"当下领了英玉,在南门大街上的一家平安客寓住下。

陈客人倒也是个古道热心肠的人,他见英玉这般年轻,有这们志气胆力,便不忍丢下了她自行回去,便也借了一个铺位,替她打听告御状的手续。英玉自是感谢不尽。她见陈客人年纪已是四十开外了,便拜他做了个义父。陈客人竟也欣然的允许了。越发打点了精神,替英玉想法。

这天陈客人在街上行走,迎面来了一个人,招呼他道:"陈老板,你好哇,几时到长安来的,上哪儿去?"陈客人抬头看时,原来是从小相识的一个老友,他乡遇故知,格外欢喜,便道:"原来是你,好久不见了。"说着两人走进了一家酒店落座,那人问陈客人道:"老板生意好哇,这回销了多少货?"陈客人道:"不是来销货的。"那人诧异道:"不来销货,有甚事到此长安地面?"陈客人便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那人听了,哈哈笑道:"再巧也没有。"陈客人见这般光景,有些费解。那人却移座上前,附耳和陈客人说了一回,陈客人的面上,早堆满了笑容,不住的点头,连声说好。他们两个,匆匆饮毕,会了酒钞,那人道,一准明天过来好了。陈客人拱了拱手道:"全凭大力。"那人已是头也不回的去了。陈客人兴匆匆回到平安客寓,见了英玉道:"如今好了,恭喜我儿,你的大仇,立刻便要伸雪了。"英玉忙问道:"何以见得?"陈客人道:"方才我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多年不会面的老友,他姓马,单名一个琼宇。现在皇帝驾前第一个最得宠信的越国公、左仆射杨相国杨素老大人那里,充当一名亲随,甚得杨素信任。他和我在酒肆里面饮酒,我将你的事情,说给他听了,他却哈哈笑道:‘再巧也没有。'我儿你可知道为了何故?原来现在的太子杨广,正和杨素商议,想个法儿,推倒了你的仇人蜀王杨秀。前天杨素和太子商议了多时,却没有商议出一个方法,我的朋友却听得甚是分明。如今听了我谈起的事情,恰是蜀王的不法行为,不是绝大的一个把柄。他约我明天早上,带了你同到越国公府第,去见杨相国,你便好将你的冤情诉出,还怕蜀王不跌翻给你看,报了你的大仇。"

英玉听了,真是喜出望外,只是想到了一家惨死,虽能报了大仇,已是人死不能复生,又不免伤心下泪。陈客人安慰了她一回,便一同吃了些晚膳,就想早些安睡,准备明天一早起身。

正在这个当子,陈客人忽见寓里的伙计,带了一个人走进,正是那个马琼,便叫英玉上前见过,叫了声叔父。马琼打量了英玉一眼,啧啧的道:"好一个孝女,有这般志气。"英玉接口道:"全凭叔父大力,替难女伸雪。"

马琼对陈客人道:"我便为此事来的。我和你酒肆分别,回到府第,见过相爷,就将此事禀了上去。相爷即带了我同至东宫,见了太子,将此事说明。

太子十分起敬邢小姐,当下和相国密议了一回。相爷回到府中,即打发我到此地,接取邢小姐到相府安身,相爷还须仔细的盘问一番邢小姐,好预备奏本。小姐只敢放心前去便了。现在外面,有小轿相接,此地寓费,我已咨照了帐房,向相府领取。陈老板你也住到那面去好了。"英玉和陈客人,各自欢喜,便收拾了一切,走到外面,英玉坐上了小轿,陈客人和马琼,在后面跟随行走。

不到片刻工夫,已是到了越国公府第。门前歇了轿儿,英玉出轿,随了马琼,走进里面。马琼却叫陈客人在门房坐一下,才和英玉到了内堂。问知相国在东房等候,便到了那面。英玉见了杨素,急忙跪伏在地。杨素却含笑道:"你且起来。"英玉遵命立起,看那杨相国,生得好一副相貌,银盘般脸,两道霜毫,威棱起角,一双虎目,奕奕有神。天庭饱满,地角丰隆,颔下银髯飘拂,越显得精神旺健。这时杨素也端详邢英玉,只见她浑身缟素,微蹙春山,泪痕留颊,容颜惟悴,不禁暗暗点头,便道:"你的冤状,我已大略知道,只是还不十分详尽。你此刻可将一切经过,细细说来。"英玉便婉婉转转的说出。说到一家惨死的时候,不禁声音哽咽,泪如雨下。英玉说毕,又拜倒地上道:"万望相国替难女伸冤,来生当犬马图报。"杨素点头道:"你快起来,不要悲伤。我敬你小小年纪,能有这般孝心,却也难能,你尽可安心,暂在此地安息数天,我替你奏本伸冤好了。"当下杨素说毕,又将有关系的人名,重问了一遍,用笔录下,计有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水、毕已清、戚义年五人,才命使女送英玉到内房安息。杨素便在灯下写了奏本,罗列了蜀王的罪状,准备一本参倒。因此这一道本章,足足费了杨素两个时辰,方始告毕。那时已过酉刻,杨素却不即安息,袖了本章,乘夜到了东宫,将奏本交与太子广过目,可有不妥的去处。太子广看了一遍道:"依此甚佳,不必改动了。"杨素方始告辞回府,自去安息,一宿无话。

到了天明,杨素袖了奏本,到了殿庭。隋主上朝坐定,百官出呼朝见。

杨素便呈上奏本。隋主见相国有本启奏,便先取阅,不禁勃然大怒,即问杨素道:"邢英玉现在何处?"杨素道:"暂由老臣收留家中。"隋主便命内侍,到杨素府中,传到了邢英玉,亲自问讯一番,便命退下。即下手敕,飞召蜀王秀还都。另下一道敕令,遣了中使,将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水、毕已清、戚义年五人,押解长安,听候讯问。

两道煌煌敕令下去,中使昼夜赶程,毫不停留,到了益州蜀王府,秀接了隋主手敕,好不惊慌。中使又向秀索取五人,带回复命。当下秀急召群僚相议。章若水第一个道:"圣上此次突然见召,定是中了谗言,殿下若遵召前去,深恐凶多吉少,还是不去为佳。"若水话声未毕,已是恼了一人,大声言道:"章公的话儿错了,君皇有召,须不待驾而行,方是正理,怎好抗命不往,不是变了畏罪情虚,存心反背。既使皇上中了谗言,究章和殿下有

父子之情,只须返都直言伸说,也许无罪相加。若依了章公的话儿,反使谗臣有藉口了。公因朝廷的敕传,恐遭不测,便不惜使殿下负个逆名,藉图免去不成?"若水听了,好不惭愧。

众人看那发言的那人,原是司马金见珍,都觉见珍的见解不错,即同声附和,劝秀应召。秀无可如何,只得进都。一面又交出了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水、毕已清、戚义年五人,由中使带都,一路不用细表,蜀王和中使已是到了长安。

秀见了隋主,隋主怒容满面,不与秀多言,即命将芮大年等人,速同蜀王秀,一并付诸法司。命杨素、苏威、牛弘、柳述细细按治。太子广闻知秀付了法司,心中说不尽的欣慰,外面却又装出爱弟神情,邀同诸王进宫,见了隋主,广道:"四弟因贪色小过,触怒了父皇,还望宽恕四弟一遭,任他悔过。"隋主勃然道:"前次秦王糜费,我以父道相责,如今秀蠹害生民,草菅人命,我当以君道处治。汝等弟兄,各自修好,不必多言,我非严惩不可。"太子广才佯作悻悻而退。

到了明早朝,杨素复奏道:"按治得实,邢英玉并未虚言。"隋主大怒,竟命斩秀市中。群臣大骇,跪伏殿廷,代为乞免。隋主怒气稍息,便命先将芮大年、芮莲娘、章若水三人斩首,毕已清、戚义年无干开释。邢英玉代父雪冤,其志可嘉,着赏黄金五百两,彩绢一千匹,每岁赐禄五十石,以酬其孝。秀仍付法司收押。

太子广深恐隋主日久心慈,赦了蜀王,便又同作木偶,上面刻了隋主及汉王杨谅的姓名,下面又署上数语道:"请九天神圣,速遗神兵,收取杨坚、杨谅神魂云云。"又将木偶缚手钉心,命人埋在华山下面。一面示知杨素,叫他发掘,作为罪证。杨素又道秀妄造图谶,时谓京师妖异,蜀地祯祥。又矫草檄文底稿,中有逆臣贼子,专弄权威,当即日整师问罪等话,一并列入奏本,连同伪证,上呈隋主。试想隋主见了,怎不要震怒,便拍案连声道:"天下竟有这种不肖的子孙。"即令废秀为庶人,幽闭内侍省,不准与妻孥相见。开府仪同三司庆整进谏道:"庶人勇即废,秦王已死,圣上后嗣不多,如何屡加严谴。且蜀王性甚褊急,今被重责,或且不顾生全,也是可虑。"

隋主大怒道:"你再敢多言,便先割了你的舌子。"吓得庆整不敢出声,余人也不敢进谏,太子广便又少了一个心腹之患。正是:煮豆燃箕何太忍,阿摩枭性本天生。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三回 画蛾眉宫中生雅谑 保花蕊席前发诤言  






话说隋主盛怒之下,将蜀王秀废为庶人,过后思量,不免也有些后悔,只是要顾全自己的尊严起见,不便再行赦免,省得给朝臣窃笑,只好顾不来父子的情分了。但是心中终觉纳闷,退朝之后,不时的长吁短叹,百无聊赖。

宣华夫人见了这般光景,深恐他忧思成疾,便含笑上前道:"春光正在绚烂的时候,圣上国事辛劳,心神烦闷,何不到仁寿宫去,玩赏一回明媚的春景。"

隋主本是深宠宣华夫人,又兼心头却也不舒,仁寿宫去散散心,甚是使得,便点点头道:"爱卿也须同去。"宣华夫人道:"那是不消说的,贱妾理当侍奉左右,就是容华夫人,圣上也可召她同去,热闹一些,岂不是格外有趣。"

隋主道:"卿言有理。"便命一个宫女,去召容华夫人到来。宣华夫人却打点春装,重整云鬓。隋主坐在一旁,看她薄施朱粉,淡扫蛾眉,越显得风姿绰约,不觉看得呆了。宣华夫人在宝镜里面,瞧见了隋主的神情,便回过娇躯,向隋主笑道:"圣上,你看贱妾的眉儿,描得可有深浅?"隋主笑孜孜的走近宣华夫人身边,仔细向她的脸上端详了一回,拈起画笔,替宣华夫人的右眉上,轻轻画了一笔道:"这样深浅便相同了。"恰巧容华夫人,应召到了里面,隋主正出了神儿,一些没有觉得。宣华夫人也是痴憨憨微仰粉脸,没有瞧见。容华夫人不禁格的一笑道:"好个风流天子。"隋主回过头来,却见容华夫人娇滴滴的含了一团喜色,一身装束,却是浓艳动人,另有一番风韵。隋主便笑道:"卿倒来了,她还没有修饰舒齐。"隋主一边说,一边走近容华身前,将手中的画笔一扬道:"卿的双眉,怎的也有浓淡,待朕替你画过。"容华娇笑道:"圣上要是替贱妾画坏了,我可不依。"隋主也笑道:"好好凭卿处罚就是。"宣华接口道:"容华夫人,要是圣上真个画坏了,夫人怎生处罚?"容华道:"愚妹自有处罚的法儿,待圣上犯了再说。"

隋主听了容华的话儿,便存心戏弄她,故意将她的眉儿,画成一长一短,一浅一深。宣华在一旁看了,一张樱桃小口,笑得合不上来,拿了一柄小铜镜,授给容华夫人道:"夫人你可照一照镜儿,圣上替你画的眉儿,真是别有风流了。"容华早觉隋主画的当子,已在存心戏弄,明知画坏了的,却假作不知,任凭隋主画去。此刻却受了宣华的小铜镜,举镜一照,便即娇嗔道:"画坏了,画坏了,圣上可不能抵赖,须得受贱妾的处罚。"隋主原是故意画坏了的,要看容华怎生处罚,急道:"依得依得,爱卿处罚的法儿,快快说了出来,朕躬决不抵赖。"容华笑道:"真的不成,圣上可不要着恼。"

隋主道:"有言在先,怎会恼卿。"宣华夫人也道:"愚妹作个证人,夫人说出的处罚法儿,不准圣上不依可好。"隋主道:"证人也有了,容华好放心了。"容华才从隋主的手中,取过画笔道:"圣上画眉失韵,罪在所学未精,今姑念初犯,从轻处罚。待贱妾替圣上的眉儿,画成蛾眉,作为练习画眉的形式,以后不致再行误事,圣上可能依得?"宣华听了,笑道:"好新颖的罚则,圣上不能抵赖。"

隋主想不到容华的处罚,是这们一回事,不禁失笑道:"朕躬画上两道蛾眉,不是变成了巾帼。卿的处罚法儿,真是太觉新奇了。朕躬有言在先,怎好失信,卿便替朕画来。"容华便一面笑,一面将隋主的眉儿,微微的画弯了一些,将小铜镜执在手中道:"圣上请看,这般画法,岂不甚好。"隋主照了铜镜道:"爱卿妙笔一挥,朕躬竟添了三分妩媚。"容华和宣华听了,不禁同声失笑,一阵打趣,宣华夫人已是装束舒齐。容华夫人便泥着她道:

"愚妹的双眉,还得请夫人画过。"宣华故意笑道:"这样一长一短,一浅一深,也别有风流。依愚妹看来,竟不必改了。"容华却将巾儿沾湿,将眉上的画痕,揩抹干净,拿画笔塞入了宣华手中道:"快给愚妹画得好好的,一同游玩去了,不要耽误了大好春光。"宣华才笑了笑,给容华画成了柳叶双眉,掷笔道:"好了好了。"隋主便命宫女传谕,准备宫车。

不多时,宫女复命,请隋主登车。隋主便左手携了宣华,右手携了容华,一手一个,缓步出宫。容华笑道:"圣上的画眉,还是揩去了好,免得被人见了笑话。"宣华却道:"风流天子,小作游戏,原是不妨事的,何况画眉也不是俗事。依贱妾看来,任他眉儿弯弯好了,谁敢来笑话圣上。"隋主笑道:"宣华的话儿不错,容华不必多虑。"他们三人一边说笑,一边缓行,已是走出了宫门,坐上宫车,径向仁寿宫前去。马儿答答轮儿转,顷刻之间,已是到了仁寿宫前,他们三人车停走下。仁寿宫中的彩女内侍,闻知驾到,纷纷齐来出接。隋主到了里面坐定,恰已午刻相近,隋主即命排设午宴,不多时,筵席端整,山珍海味,堆满了筵上。隋主即命宣华、容华两夫人陪饮,金尊空处,红袖争添。隋主左顾右盼,满怀欣快,早已把一天的愁闷,消化净尽。

在这隋主心欢意得的时间,也是太子广开怀寻乐的当子。原来太子广推翻了蜀王秀,除去了一个后患,这时便在东宫里面,设了盛筵,宴请杨素,作为庆贺。杨素酒至半醺,掀髯笑道:"此次成功,全仗了一个小女子邢英玉,也算蜀王的命该如此。"太子广点头道:"此女现在哪里,我愿一见其人。"杨素道:"殿下若要见她,甚是容易。如今她留居在老臣家中,尚未回到原籍,只要命人到老臣家中,将她宣来好了。"太子广趁着酒兴,即命内侍到杨素家中,将邢英玉带入了东宫,来见太子。杨素便对英玉道:"上座的即是太子,你的得报大仇,殿下替你出力不少。"英玉急拜称谢。太子广见英玉生得倒也不恶,颇有七八分姿色,即温语呼她起立,一旁陪饮,英玉只得顺从。太子广便和她有意无意的谈笑,英玉好生含羞,怯生生的坐着,拈弄衣带,粉颊上面,早已是红侵鬓角。

杨素见太子广的一副神情,已知就里,他竟对广道:"此女贤孝,殿下若能见怜,不妨收入了后宫,免的被俗人沾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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