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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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辈恭诚接驾,真是受惠不浅!"启民说毕,便亲拔佩刀,自砍庭中的芜草,其下的一般臣属,见启民亲自动手,便也纷纷的拔刀相助。不到一个时辰,牙帐内已是收拾得干干净净。启民又命番役,将帐外的杂草,也随处扫除。长孙晟方行辞回,启民躬自送了一程,始和晟分别。

晟回到榆林郡,报明了炀帝。炀帝便发榆林北境,沿途建筑的御道,阔至百步外,长及三千多里。人民劳役,在烈日下面,日毙百余人。造成这御道,不知死了多少百姓,炀帝哪在心上。启民可汗闻悉炀帝已是到了北楼相近,即和义成公主来朝行宫。同时吐谷浑、高昌两国,也遣使入贡。炀帝大悦,盛宴启民夫妇和两国使臣,赐帛数十万匹,并赏启民路车乘马,鼓吹幡旗,赞拜不名,位在诸王侯上。太常卿高颎、礼部尚书宇文弼、大夫贺若弼俱因炀帝待遇启民过厚,互有私议。偏为宇文述所知,奏劾三人怨谤。炀帝本和高颎有宿恨,贺若弼又是颎所荐引,宇文弼也和颎友善,炀帝便不分皂白,将他们一个个处了死刑。连那尚书左仆射苏威、内史令萧琮也带累罢官。

只因苏威和颎交好,萧琮与贺若弼友善的缘故。炀帝又诏发壮丁百万修筑长城,西距榆林,东至紫河(在山西大同府西北四百里),又命工部尚书宇文恺,监造观风行殿,内容数百人,可离可合,下施轮轴,易于推移。宇文恺又设一大帐,帐中可容数千人,遇有数众的诸胡请见时,炀帝即升大帐见之。

南面高坐,两旁仪卫夹立,威容殊甚,诸胡莫不骇服。迨至是年八月,始幸启民牙帐。启民跪迎入帐,奉觞上寿,王侯酋长俱是不敢仰视,执礼甚恭。

炀帝万分快活,即在筵前,命内侍取过笔墨,赋诗一首,以纪盛事。那首诗云:

尘塞鸿旗驻,龙庭翠辇回。毡帷望风举,穹庐向日开。呼韩顿颡至,屠耆接踵来。索辫擎羶肉,韦献酒杯。何如汉天子,空上单于台。

炀帝自得其乐的赋诗饮酒,不觉酩酊,留宿启民牙帐,一连数天,始启辇回南。启民夫妇送至定襄,炀帝乃命归藩。车驾返至太原,命宇文述、封德彝监造晋阳宫,幸御史大夫张衡宅中。那个张衡,阅者当还记得,便是助了炀帝杀逆的功臣。炀帝在他家中留宴三日,方才回转东京。在外巡幸,计一年又四月,时日不可说不多,糜费便是不可胜计了。

哪知他听信了吏部侍郎裴矩的话儿,擅自开边经略。原因西域的诸胡,多至张掖交市。炀帝命裴矩掌管市易事宜。矩习知炀帝的性情,专好远略。

矩便交得了一个老商胡,叫做达连哥的,得悉了西域的山川风俗,特选了三卷西域图记,入朝奏道:"今羌胡诸国,并因商人密送诚款,引领翘首,愿为臣妾。倘能抚而服之,务存安辑,混一戎夏,无烦兵革云云。"且别绘道里,分做了三路。北路入伊吾,中路入高昌,南路入鄯善,总汇处则在敦煌,-一了如指掌。炀帝览奏大喜,慨然将通西域,野心勃勃。也想拟秦始皇、汉武帝一般,缴功外域,便不时引裴矩至御座前,询问西域事。矩又盛言胡地多产珍宝,实可辟为富源,并道:"国家的威德,本已普及远方,欲西度昆仑,原是易如反掌。只因突厥、吐谷浑,分领羌胡,被他们遏绝了道路,所以未通召赏。突厥原已归服我朝,吐谷浑却甚狡猾,只是灭他甚易,也觉不足虑的。"炀帝更是心痒难搔,即任矩为黄门侍郎,使至张掖,引致诸胡。

诸胡甚是狡猾,却都无意服隋。矩乃用利引诱,使诸胡入朝。西域诸胡,贪图利禄,遂络绎东来,经年不绝。所过郡县,俱需送迎,靡费不可以数计,中国遂至疲敝。开边实是一个大弊,炀帝却毫不知觉,复发河北诸军百余万人,穿济渠,引沁水,南达黄河,北通涿郡。又在榆谷东沿,添筑长城数百里。劳民伤财,不问可知。炀帝复幸五原,阅长城,东巡西幸,累得一般军民,疲于奔命。待到大业五年的春间,炀帝又亲自耀威,出临平关,越了黄河,径入西平,将穷讨吐谷浑。特命内史元寿,南逼金山。兵部尚书殷文振,北逼雪山。将军张寿,西屯泥岭。太仆卿杨义臣,东屯琵琶峡。四面围聚,想擒那吐谷浑的可汗伏允。

哪知伏允已是率了数十骑潜遁。却命一个酋长,诈作了伏允,保守车我真山,坚持不出。各军却也不敢深进,两相并持了多日。隋廷方面,却有个右屯卫大将军张定和,原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见两军按着不动,好生焦躁,再也忍耐不住,便自请入山,往捕伏允。杨义臣百般劝阻,他兀是不从,只率了三百名步卒,入山搜寻,杨义臣急命裨将柳武建,率军追踪入山,步步为营,哪知张定和已是中了伏兵,和三百名步卒,一齐送了性命。武建虽也遇敌,却斩俘吐谷浑兵至一千五百余人。还有个左光禄大夫梁默,也中了伏允的伏兵,丧了性命。只有卫尉卿刘权,军出伊吾道,总算得了两次胜仗,虏得了千余口,回来报功。吐谷浑仍未灭尽,炀帝却命刘权,居守河源,扞御吐谷浑。

通道西域,并因裴矩绥远西域有功,进绶青光禄大夫,遂车驾东还。行经大斗拔谷,那条山路,甚是仄狭,只能一人一骑,鱼贯而行。恰值天气又是严寒,朔风吹面,宛似刀割一般。天公又是不肯做美,竟飞扬了一天大雪,阴冥暗晦,白昼也同傍晚。部卒前后不能相顾,弄得零零落落,不成模样。

不要说驴马冻死了不少,吏卒也多僵毙,随驾的后宫妃嫔,皆是狼狈不堪,憔悴了花容。好容易出了山谷,炀帝顺便到了长安,又因长安无甚可玩,仍回转洛阳,改称了东都。

至大业六年正月,有天的清晨,炀帝尚在梦中,忽有内侍慌忙击叩寝殿宫门。炀帝惊醒,忙问:"何事?"内侍报道:"有盗潜入建国门,抢夺卫士的甲杖!"炀帝听了,不觉大惊:"都门重地,怎会有盗混入,定有图谋不轨的人!"急忙披衣起来。萧皇后也从梦中惊醒,吓得花容失色,抖抖索索的随着炀帝,一同结束下床。正在这个慌急的时候,禁卫中的护驾官儿,宇文述、郭衍等,都已到齐,听候炀帝拨付。不一会,内侍报道:"诸盗已被齐王栋率兵抵御,将他们杀死净尽,没有一个漏网。"炀帝不觉大喜,即召齐王栋入宫。

原来齐王栋,乃是炀帝的次子,孔武多力,善于兵事。当时见了炀帝,炀帝便问栋盗事的始末,栋道:"那般强徒,共有百数十人,在今晨穿了素冠练衣,焚香持花,混入了建国门,自称弥勒佛临凡,初劝该处的卫士起叛,说什么隋朝气数告终,真主已是出世等的胡说。卫士即欲擒住他们,他们便抢卫士甲杖。一时的势儿甚是凶猛,卫士们寡不敌众,险些被他们冲入。幸有人就近报知了臣儿,臣儿赶忙率了侍卫,前往抵敌。赖父皇的威德,杀死了众盗。"炀帝听了,自是欢喜,温慰了栋一番,方命退出。

本来自从太子死了,东宫未立,依了次序,齐玉栋应得立为太子。只是栋也有一件大病,和乃父相似,便是性善于色。这次有了功绩,他越发任意了,竟私纳府僚长史柳謇的女儿为妾,又与妃姊韦氏通奸。韦氏已为元氏妇,被齐王占了去,虽是不敢上书诉讼,怨言已是流传都中。炀帝也隐有所闻,栋却肆无忌惮,反召相士遍视后庭。相士却指韦氏当做皇后,栋更是心喜,又恐炀帝册立了嫡孙,阴嘱巫觋作厌术。哪知俱被炀帝所悉,赐死了韦氏,府僚大半获罪。栋虽未削爵位,已是失宠,便始终不得正位东宫。正是:不求修德邀恩宠,反失君皇一片心。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五回 江都宫吴歌翻旧曲 辽东城隋将大丧师  






吴女十五貌轻盈,一曲当筵倾至尊,酒绿灯红,花圃锦簇。四壁的曼妙乐声,悠悠扬扬,随着唱喉婉转,靡靡消魂。在那正中席上,坐了个风流天子,便是炀帝。在他的四周都是绮年玉貌的美人,一个个倩装如画,眉目妖娆,尽是吴地佳丽。南朝金粉,胜了北地胭脂,在炀帝眼中看来,当时却有这个思想。

原来炀帝正在东都留了多时,觉得西苑里面的风光,不如了昔年。其实西苑里面,依旧是花娇柳媚,人艳歌清。只是炀帝生了厌心,便觉风色减色了,又想着江都,便决计再下江都。萧皇后等虽是婉言劝阻,炀帝一团高兴,怎肯打消,定欲前往。后妃等没有法阻止,只得任他起銮。萧皇后却未随往。

便是十六苑的夫人,也只黄雅云、樊玉儿、刘云芬、柳绣凤四个喜游的夫人,相随了炀帝。袁宝儿和袁紫烟没有到过江都,便也随往。美人里面却有妥娘、俊娥、吉儿、冶儿也愿再到江都,炀帝又拣了数百名采女随行,仍坐着龙船南驶。

到了江都,江都宫监王世充,一闻炀帝驾临,便出郊迎谒,将炀帝接入了城中。炀帝到宫中巡视,见新筑的宫室一切备置,尽皆合意。一般宫女,又来拜谒,都是轻盈吴女,一片万岁,清软动听,炀帝更是心欢,顾了王世充笑道:"卿布置得宜,不愧为一个干材。"原来王世充本是西域胡人,原姓支氏,其父早殁,他的母亲不耐寡居,世充便随母嫁了王氏,因冒其姓。

世充性甚诡诈,颇善辞令,好读书,善于兵法,能通律令,本为江都郡丞。

江都宫监的职儿,原是榆林太守张衡兼充。张衡初为御史大夫,怎会降为榆林太守。只因炀帝在太原建汾阳宫,张衡国太原已有晋阳宫,尚未落成,遂谏炀帝息民节财,反触怒炀帝,乃出为榆林太守。又命督役江都宫,张衡不免怒言,遂被王世充所奏。炀帝大怒,本欲将他杀死,念及了大宝殿、芙蓉轩中杀逆的事,便贷他一死,削爵为民。始命王世充为江都宫监。

世充深知炀帝性情,只是声色是娱,故选了美色的吴女,入宫执役。炀帝见了宫女的窈窕,不禁深嘉。世充得了炀帝奖词,越发的献谀逢迎,遂为炀帝所宠,便将金帛大赏世充,世充当然拜领。当下在宫中,大开筵席,呈上美酒佳肴,那般吴女宫娃,各携着乐器,弹唱歌舞。不但炀帝瞧了心爱,陪宴的雅云,也笑顾柳夫人道:"究竟是南方佳丽,一副歌喉,天生成这般清脆,比了北地的歌女,歌声细中带粗,更是动听!"云芬接着笑道:"柳夫人原是吴人,如今听了故乡的妙音,谅来有些动心,勾起了思乡情绪吧?"

绣凤嫣然一笑道:"倒也未必。"妥娘笑道:"夫人竟也乐不思蜀了?"炀帝也忍不住笑了。这时又见一个吴女,悄立当筵,曼转歌喉,脆生生的唱出几支歌儿,俱是吴语土歌,第一支道:送郎八月到扬州,长夜孤眠在画楼。女子拆开不成好,秋心合着却成愁。

第二支歌道:

约郎约到月上时,看看等到月蹉西。不知奴处山低月出早,还是郎处山高月下迟。

第三支道:

你在东时我在西,你无男子我无妻。我无妻时独还好,你无男子好孤凄。

第四支歌道:

树头挂网枉求虾,泥里无金空泼沙。刺潦树边栽狗桔,几时开得牡丹花。

炀帝听了只觉得靡靡动人。绣凤笑对炀帝道:"这些多是吴地土歌,乡

间俚曲,虽是靡曼动听,却不能登大雅之堂。依贱妾看来,不如将圣上的《清夜游曲》,录给了她们,命她们学习了歌唱,岂不甚善!"炀帝不禁大喜,连连点头道:"朕原在思索,也觉得她们所唱,在宫殿里面,不甚相宜。"

世充伺候一旁,早听清了绣凤和炀帝的话儿,便即含笑上前道:"下里巴音,上渎天听。既有御制歌曲,理应由臣录述,以示她们。"炀帝笑顾妥娘道:"便烦卿口述。"妥娘点头应允。世充早取过了笔墨纸张,妥娘便将《清夜游曲》,一句句念出。世充奋笔疾录,不多一刻工夫,已是全曲抄录停当,世充即传示诸女。

到底是吴中丽质,灵秀天生,都是十分聪慧,其中却有一大半知书识字,能通女墨,便用心默记,即能-一背出。其中更有一个妙人,只看了一遍,已是过目成诵,竟婷婷的到了当筵,含笑奏道:"圣上御曲,且待贱婢歌来,若有差池,还望曲恕!"炀帝听了,不觉大异,四夫人和五美人等,也各听了吃惊。只见那个美女,身穿浅碧宫衫,淡黄裙子,腰束着一条紫色汗巾,足上穿了一双青缎弓鞋,瞧上去她的芳年,谅还不到破瓜年纪。生得十分动人,春山淡扫,秀气分明,秋波含水,媚态流露,娇滴滴脸儿,微红映白嫩,怯生生身材,细腰显轻盈,真是吴女班头,宫娃绝色。早把个色界魔王的炀帝,惊得呆了半晌,才含笑对她道:"你且歌来。"那个吴女,便不慌不忙的,随口成腔,曼声度出,一曲告终,却是没有丝毫错误。炀帝不禁大悦道:"锦心绣口,此女却能受之不愧了。"便诏她到了座前,将一杯酒儿,赐她饮了,问她姓氏年龄。她低头答道:"贱婢姓蒋,小字月儿,一十六岁。"

炀帝对世充道:"此女甚佳!"世充已知炀帝的微意,即道:"圣上爱之,也是月儿的有幸。"炀帝点了点头儿,又向月儿道:"你的小名,谁人给你起的,要用月儿两字?"月儿微笑道:"妾母分娩的那夜,在梦中见天上的月儿里面,走出了一个美女。妾母梦中当作了仙女现形,正想跪下叩拜,那个美人,已是飘然落到了地上,直向妾母扑来。妾母惊醒了梦儿,便觉腹痛,即产下了贱婢。为了梦月的奇,始和贱妾起了月儿的小名。"炀帝笑道:"怪不得你这般秀美聪慧,原是月中的美人临凡。朕今替你改名月美,符了梦儿。"

月儿称谢了炀帝,从此便改称月美了。

这时其余的宫女,也将《清夜游曲》,诵得滚瓜烂熟,齐声曼歌起来,比了东都宫女所唱,悦耳数倍,炀帝听了开怀,乐不可支。等到酒阑撤筵,炀帝不令月美留下,世充即请炀帝安寝,拜辞出宫。四夫人和袁宝儿等也瞧透了炀帝心情,一个个含笑告退,炀帝还故意不允。妥娘笑道:"新人颜如玉,不让妾等安息,难道圣上要命妾等兴云布雨不成。"炀帝佯怒道:"偏是你口利,看朕撕你嘴儿!"一阵说笑,她们合伙退出,自去安息。炀帝却携了月美纤手,退入了寝室,以下如何,不必小子细说,终是脱不了风流勾当。阅者自行理会,恕不着意描写了。

一宵欢叙,到了天明,炀帝便思驾临凡离观,重赏琼花。世充即据实奏道:"琼花早已枯萎绝种,圣上不必徒劳往返了。"炀帝好生惆怅,只得游赏其他的名胜,且思东游会稽。便命凿通江南河,自京口直达余杭,计有八百余里,以便龙船通行。只是一时不能告成,炀帝就羁留在江都。这时却接到虎贲郎将陈棱的捷报,袭破了琉球,虏得男女数千人,因此报功。炀帝原是好大喜功,既得袭破了琉球,却因屡征高丽王高元入贡,高元只是置诸不理。到了这时,炀帝便欲亲征高丽,即颁诏远近将士,集兵涿郡,(直隶顺天府涿州),东讨高丽。炀帝也乘了龙船,自永济渠往涿郡,途次下敕命幽

州总管元弘嗣,往东莱(山东菜州府)海口,造船三百艘。又敕江南淮南河南三处,造戎车五万乘备用。又发江淮以南的百姓及民船,运黎阳(粮仓名,在直隶大名府濬县)、洛口(河南巩县)的粮米并至涿州,舳橹相接,千里不绝。往返数十万人,日夕不停,死亡相继,天下因之骚动。

炀帝到了涿郡,只是朝征粮,暮征兵,不顾军民的死活,一味三令五申。

直到大业八年的仲春,天下的军民粮资,集到了涿郡,炀帝遂诏全军,分为左右两翼。左十二军向镂方、乐浪等道进发,右十二军,向粘蝉、襄平等道进发,总集平壤,浩浩荡荡,号称二百万军兵,实数也有一百十三万多。由炀帝亲授节度,出了涿郡城,首尾相接,鼓角相闻,旌旗迤逦,达九百六十余里,真是少见的军仪。中途又命段文振为左侯卫大将军,出南苏道。文振半途撄疾,势甚沉重,文振上表炀帝道:窃见辽东小丑,未服严刑,远降六师,亲劳万乘,但夷狄多诈,须随时加防,即日陈降款,亦不宜遽受。惟虑水潦方降,毋或淹迟。伏愿严勒诸军,星驰速发,水陆俱出。出其不意,则平壤孤城,势可拔也。若倾其根本,余城自克。如不及早裁定,待遇秋霖,必多难阻。兵粮既竭,强敌在前,靺鞨出后,迟疑不决,非上策也。臣命在须臾,望圣上早日凯旋,臣死瞑目。谨此上闻。

炀帝阅了文振的奏表,尚以文振过甚其词,不多几日,又接文振死耗。

虽正痛惜,只是没有依了文振的策儿,神速进兵,好久始抵辽水,众军会集,高丽兵阻水扼守。第一仗隋军便打了败仗,阵亡了右屯卫大将军麦铁杖、虎贲郎将钱世猛、孟义三个。第二次却由少府监何稠,督造了渡桥,架在辽水上,诸军奋进,渡过了辽水,杀败了高丽兵。乘胜进攻,高丽兵逃入了辽东城固守,隋军围城攻击,急切不能攻破。炀帝即严责诸将畏死,不肯尽心,诸将只得谢罪。右诩卫大将军来护儿,遂率江淮水军,渡了坝水,离平壤城六十余里,与高丽兵相遇,大破之。来护儿贪功,欲乘胜进击,遂中敌计,大败而逃,屯守海浦。同时隋军左翊卫大将军宇文述,出扶余道;右诩卫大将军于仲文,出乐浪道;左骁卫大将军荆元恒,出辽东道;右翊卫将军薛世雄,出沃沮道;右屯卫将军辛世雄,出玄蒐道;右击将军张瑾,出襄平道;右武侯将军赵孝才,出碣石道;涿郡太守崔弘升,出遂城道;虎贲郎将卫文升,出增地道。九路军兵,共三十五万余人,在鸭绿水会齐,中了高丽大臣乙支文德的诈计,被高丽兵四面围攻,杀得大败。辛世雄阵亡,残兵逃回辽东城,止剩二千七百余人。炀帝大怒,严责各将领,重整甲兵,再图大举,攻破高丽。哪知国中已是群盗四起,祸乱相乘,反了王薄、张金称、高士达、窦建德。又叛了一家勋臣的后裔,内讧迭起。炀帝只得引军折回。正是:远征已折诸军将,内江偏多草寇凶。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十六回 误寻仇索妹窦家庄 报移祸杀贼南门街  






娇滴滴一声:"父亲看箭!""嗖"的一枝箭儿,向前过去。前面一匹枣红马上,骑着一个彪形大汉,生得面如重枣,双目含威,颔下围绕浓髯,身材魁梧,手中执了一柄长槊,见箭儿迎面飞来,将近面门,喝声"来得好",头儿一侧,衔住了飞箭,执入手中,马缰一收,那匹枣红马头儿一昂,展开四蹄,如飞般驶去,向前面那匹马追赶。那匹银鬃马上,骑着一个少女,色似三月春花妍,神胜九月秋波清,梳着两个丫角,眉目如画,腰下悬挂了双刀,手中执一柄铁裹画鵰弓,含着满脸笑容,回头向后瞧去。见她的父亲,已在紧紧追来,她便虚张声势,举起弓儿,虚拽弓弦,绷的一声,弓弦响亮。

那个大汉的马儿,看看追近,闻了弓弦响亮,也没有看清箭儿,忙向马背上一伏。正待仰起身子,那个少女的玉腕一扬,便见一道红光,向大汉身上扑去,娇呼一声:"着!"大汉慌思躲避,已是不及。红光落下,原是股红锦套索,套钩儿钩住了大汉束带,用力一拽,大汉已是滚落马背。那匹枣红马,便向斜刺里跑去。少女也翻身下马,抢上一步,扶那落地大汉,娇笑着道:"父亲输了!"这时忽闻一阵笑声,接着有人道:"老英雄不敌女英雄。"

大汉和少女四下打量,便见东首角门跟前,站了一人。大汉瞧了,便摔开了少女,奔将过去,欢声呼道:"孙贤弟怎会到来,可有多少时候了,有失远迎!"那人道:"小弟来的时候,正是大哥落马的当子。那个女英雄,真也了得,可是大哥的千金?"大汉道:"便是小女线娘。"大汉即唤过线娘道:"前来相见孙叔父。"线娘见过了那人。大汉又对她道:"这位孙叔父,便是我时常和你说起的,东庄孙安祖。"

线娘听道那人便是孙安祖,即留神瞧视。只见安祖生得甚是丑陋,焦黄面皮,两道浓眉,一双怪目,鼻巨口阔,好不怕人,身材却是甚瘦小,不似深通武艺的人。哪知他在平乡县中,称为第一条好汉。当下线娘的父亲,邀请安祖入了内室,一同落座。正待询问安祖来意,忽闻庄门外一片喧声,甚是嘈杂。旋见一个庄丁,奔入内室道:"庄主快请出外,有个人在庄外撒野,一味的狂言道:‘叫那个窦建德狗贼,出来会我!'"安祖霍地跃起来道:"哪个狂徒,胆敢辱侮窦大哥,待小弟前去会他!说着往外要走,却给建德阻住道:"贤弟休得莽撞。"又问庄丁道:"那人怎生模样,可是本乡人氏?"

庄丁道:"不似本乡的人,瞧他打扮,好似公门中人。"正在说时,又有一个庄丁进来报道:"那人要冲进来了,庄主快请出外!建德便怀疑向外,安祖随后相从。

到了庄门外面,建德留神瞧时,只见一个稍长汉子,他怒容满面,在草场上兀是狂呼道:"窦建德还不与我出来!"建德按下怒气,含了笑容,抱拳上前道:"小弟便是窦某,足下何事见教?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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