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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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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送到了涿郡,被炀帝杀死。玄纵到了黎阳,闻着了玄感的败亡消息,他更心灰意懒,竟削发为僧,不知下落了。义阳太守玄奖,在义阳任上,被僚属所杀,献首行在。朝议大夫仁行,本在长安,早给西京留守代王侑所杀。杨氏兄弟,除了逃生一个玄纵,余下皆受诛,不得幸免。余党也平了,只是走脱了李密。炀帝欲穷治党羽,以泄余愤,即命大理卿郑善果,先入东都,从严惩治。善果又是残刻不仁的人,得了炀帝的谕旨,即奋然对炀帝道:"玄感起叛黎阳,一呼而集,从暴的人,竟至十余万,可见天下不欲人多,多即为盗,肆行作恶。若不尽行加诛之,不足以儆效尤。"炀帝称善,命善果只要擒住玄感的党羽,不分首从,一律处死好了。善果欣然拜命。
到了东都,即派兵四处捕拿玄感党羽,雷厉风行,所杀人竟至二三万余。
善果的狠心辣手,也可见一斑了。善果又探知兵部侍郎斛斯政,虽是从驾东征,但也和玄感暗地通谋。这时斛斯政尚在行军所在。善果即遣人到了行宫,暗报炀帝,炀帝即欲收捕斯政。哪知斛斯政早已防着受罪,已在先一日潜逃,投奔了高丽国。炀帝甚是恼怒,遂疑及了弘化留守元弘嗣,只因弘嗣和斛斯政有婚媾的戚谊,炀帝及遣卫尉少卿李渊驰往弘化,把弘嗣拘入了狱中。即任李渊为弘化留守。
这位李渊,原系陇西郡成纪人氏,表字叔德,为西凉武昭王嵩七代孙。
渊祖名虎,佐了后周代魏,积有功勋,赐姓大野氏。后虎病殁,得加封为唐公。虎子暎孟妇簟T磿子,复得袭爵,官拜卫尉少卿,至此得为弘化留守。李渊生得仪表雄伟,日角龙庭,妻窦氏,即为后周主的甥女。隋主杨坚篡周时,氏年方幻,即有恨我不为男子,救舅氏之患等话,人皆奇之。
小子在前回书中,也曾表过,氏生四男一女,长子建成,次子世民,季子元霸,最稚元吉。女适汾阳柴绍,女亦知兵能武,柴绍也是才兼文武。日后李渊起兵,柴绍夫妇率娘子军一队相助,建功甚多。小子因李渊为唐室始祖,他的来历,应当详叙。只是炀帝不命他人做弘化留守,却命李渊,竟会忘了木子李当兴的谶语,和水没都城的异梦。渊不但为木子李的姓,即是一个渊字,也为水旁。炀帝怎会不加疑忌呢?只因那时的李渊,确是事君不二,忠心耿耿。炀帝怎会料到日后,便简放了出去,不在意上。
炀帝也自涿郡西还,回到了长安。只是各处的盗贼四起不绝,如外黄盗王当仁、济阳盗王伯当、韦城周文举、雍邱李公逸、吴郡刘元进等,皆是各据一方,拥兵作乱。还有章邱杜伏威,横行淮南,无非是趁了乱世昏君,各图做番事业罢了。所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的话儿,原是不错的。如今小的闲言少叙,书归正传。小子掉转秃笔,又须提起那个窦建德了。
原来窦建德,设策劫狱救了孙安祖的老母亲,这时却已弄得家破难归。
只因孙安祖等一伙人,到了高鸡泊落草,建德原是不愿落草亡命的,仍在窦家庄安居。建德的心中,以为那次劫狱,他又没有露脸,谅来外人不知。哪知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原来那个抢劫高士达妹子的冯承德,也是他的侥幸,劫狱那天,高士达杀尽了他的一家人口,他却因出去打猎在外,没有受害。待到他打猎回来,方知出了祸事,不但自己一家,惨遭焚杀,连他的叔父冯县官儿,也是全家覆灭,冯承德怎不伤心痛恨,便在南门街上一家亲戚的家中,权且安身,即逐日私行打探劫狱人的党羽。他原知道,窦建德和孙安祖交好,这一回事儿,窦建德不无嫌疑,只是没有凭证,也不能当官控告。
也是合当着有事,窦建德有个庄丁窦虎,和一个使女桂香通奸,陈仓暗渡,已非一次。这一天偶不经心,泄露了春光,给窦建德知道了。建德好不愤怒,按照建德的心意,原是要将窦虎处死。线娘婉言劝阻,建德便将窦虎痛责了一番,驱逐出窦家庄。窦虎原是个小人心狭,怀了仇恨,怎肯甘休。
他便到了县城,传扬建德组织劫狱的事儿。这话传到了承德耳中,他好生欢喜。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即结识了窦虎,要他作证人,若将建德弄翻,情愿千金为酬。窦虎一来能得泄个人私愤,二可到手千金,哪有听不进的理儿,当下便一口应允,即与冯承德同至郡丞处告发窦建德。
郡丞梁天兴,正因漳南劫狱戕官的事儿,受漳州刺史齐远恩的严诘。得了二人的告发,好不开怀,便即照准。委了参军牛吉儿,带了三百名军丁,拿了收捕文书,随窦虎和冯承德,同到了平乡县西城外面,悄悄的直向窦家庄。
窦虎对牛吉儿道:"建德甚是骁勇,他的女儿线娘,是十分厉害的。将军此去,还须留意!"牛吉儿甚是懦弱,听了窦虎的话儿,不禁踌躇起来,深恐遭了窦建德的毒手,便埋怨窦虎道:"你怎么不早说呢,我也好向郡丞多索些兵了,外带几个厉害的人前来。如今只有三百个人,建德又是十分骁勇,我们去捕他,不要反给他害了。"窦虎听了,倒也有些后悔了。
冯承德见了他们的情形,便含笑道:"我却有条计儿在着,管教窦氏一门,死得干干净净的!"吉儿听了,急道:"你有什么妙计,快些说来!"
承德道:"我们若惧怕窦建德骁勇难捕,此刻便须回城中,待到晚上,带了松香火柴,将窦家庄四面围绕。他们若从梦中惊醒,火里逃出,我们便见一个杀一个,直待烧尽杀绝,回郡复命。只说建德不服收捕,闭庄固拒,不得不用了火攻的计儿,将他们收拾。将军的意下,对于此计如何?"吉儿大喜道:"此计甚好!"当下吉儿传命众兵,一律回城。
真的待到了黄昏过后,应用的东西,一切带齐,踏月到了窦家庄,将火柴松香,堆在窦家庄的前后左右,点了火儿。顷刻之间,四下里烧了起来,晚上的风儿又猛,火势越发容易蔓延。庄中已是有人惊醒,见了火猛,赶忙发喊。这时窦建德和线娘也从梦中惊醒,闻知是火警,倒也着了慌,急急结束下床。这时火势四逼,建德究竟是个机警人儿,见火势四面烧来,便知有人暗算,即对线娘道:"快拿了武器,藏些银两在身。"线娘听说,便取了双刀和红锦套索,又将所藏的百数十两花银,藏入怀中。这时火儿已是到了内室,也有庄丁从火中逃出,却给守在外面的兵丁杀死。
建德提了一口朴刀,和线娘走到了后园。那后园原是一片广场,火却没奈何烧来。那些头脑灵清的庄丁们,便也一个个避到了后园。线娘却向建德道:"怎的父亲不命他们施救?"建德道:"这样的火势,休想熄灭,只能听其自然了。"线娘点头道:"怎的会失火呢,竟是四面烧来,好不奇怪?"
建德道:"哪会有这样的失火,定是有人暗算我们,在外面放的火!所以我才命你带了武器。只须火势灭了,你须和我一起到庄外察看,也许还有人守候在那里呢。"
线娘听了建德的一番话,不禁柳叶眉倒竖,恨恨的道:"哪一个贼子,敢使这种恶毒的绝计儿,待儿前去找他们算帐!"建德赶忙阻止线娘,道:"你不瞧瞧这火势有多么厉害,你要冲出庄外,准是要葬身火海之中。便是少停火熄了,你和我也不能向庄前出去,须从庄后走出去,绕到庄前,你可明白我的意思吗?"线娘道:"是防着有人在庄前守候不成?"窦建德点点头。线娘又道:"庄前若是有人守候,庄后未必无人把守。"建德道:"那是一定得有人的!"线娘道:"庄前和庄后一样的都有人守候,父亲为了何故,一定要绕到庄后去呢?"建德道:"庄前只有一条大路,庄后支路较多,我们到了外面后,若形势不佳须走路,庄后很容易脱身。我所以叫你藏些银两在身上,也是防着走路的缘故。"线娘方才恍然大悟。这时那个老家人窦成,却也到了后园,见了建德凄然的道:"大爷的一家烧完了。"建德微笑道:"家产乃身外之物,倒是不足虑的。我却怀疑这次的火儿,不但是有人纵火,也许还有人守候在庄外。"窦成沉吟了一会,突的转身,奔到一棵大树跟前,纵身上了那棵大树儿,向外瞧看,不禁气得说不出话来。正是:火逼四围原歹毒,小人卖主太凶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一回 胆小若鼠埋伏费心机 智能料敌落草避灾殃
话说窦成纵身上了大树,向外察看,可有什么人守候。借了火光,看得甚是分明。忽见庄前庄后左右,都是官兵,倒也吃了一惊。随后却瞧见了那个窦虎,正在指了火儿,不知在说些什么话儿,不觉气得脸儿失色,赶忙下树。见了窦建德,兀是气得说不出话儿。建德瞧了他这副神情,便知有蹊跷。
窦成歇了一会儿,才气吁吁的道:"外面都是官兵,围住了庄子。"
建德听说是官兵围庄,着实吃了一惊。又听窦成往下说道:"却是那窦虎狗才引来的官兵!"建德不禁哼了一声道:"饶了他的狗命,他倒要我的命了!"线娘更是咬牙切齿道:"早知这个狗头无良心,悔求父亲饶恕了他,真个变作养虎遗患了!"建德沉吟了一会,道:"外面既有官兵相围,我们也只得预备抵抗了!窦成,你估计庄外可有多少兵丁?"窦成答道:"约有三四百人。"
建德看了线娘一眼道:"三四百个兵丁,我们还能对付得了。只是带兵前来的官儿,要是本领了得,那便难了!"线娘道:"没能耐的官儿多。"
建德摇头道:"不要小看了他人,他们终也知道你和我都是会武艺的,决不会遣个没用的人来。"窦成点头道:"大爷的话儿甚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们倒须慎防。只是火势快要灭了,我们还是要先声夺人,先是冲了出来,夺他们一个冷不防,不要让他们先抢进里面!"建德点头称善。
这时火势渐渐低落了,只因窦家庄的房屋,都已是烧成了灰烬,无甚可烧了。守在外面的牛吉儿,因里面逃到庄外的人,只杀死了四个人,便不见有人再冒火逃出来,便对窦虎道:"你们庄中,一共有多少人口?"窦虎道:"大约有五六十人。"牛吉儿道:"怎么只有四个人逃出来,难道都烧死在内,不能逃出不成?"窦虎又支支吾吾道:"未必尽会烧死的,且待火熄了再瞧。"冯承德却问窦虎道:"你们庄子里面,可有空大的场所,没有房子的地方?"他这一说倒真提醒了窦虎。窦虎慌道:"有!有!有!后园子里面,却有一片广场子。"冯承德听了,不禁呼道:"坏了!他们定是在后园避火了,我们这条计儿,都是枉然了!"牛吉儿又惊得变了颜色道:"这便如何是好,火儿一熄,他们也有五六十人。建德又勇,我们可战他不过,还是回去罢,多率些人再来。"
冯承德见牛吉儿这般没用,好不纳闷,便道:"若待再来,窦建德就不知到哪里去了!我们既已到此地,岂有缩回去的理儿。如今还有一条计儿在着,只是将军不能这般胆小。窦建德也是个人,又不是三头六臂的神人,值得如此怕他!"牛吉儿听他一说,挣红了脸儿,嗫嚅着道:"你有什么计儿,不妨说出来,大家商议。若是使得,便须用了。"冯承德道:"带来的军兵,不是多有弓箭带着,我们埋伏在庄外,不必杀进去,可齐声呼喊‘不要放走了窦建德'。窦建德在里面听了,定要向外逃出,余人我们也不必去管他,乱箭只向窦建德父女两个的身上射去,不要说将他们射死,至少也得受伤,我们再上前和他们厮斗,还怕他们跑了不成!"牛吉儿又是大喜道:"此计甚好,我们便这么办罢!"窦虎道:"只是他们听了呼喊的声儿,不知还是向庄前逃,还是向庄后逃。我们若埋伏在了一处,他们却偷空逃了,仍是没有用的。"牛吉儿皱眉道:"这个话儿也对,还须防这一下,那倒麻烦了。"
冯承德思索了片刻,问窦虎道:"你可知道,庄后有几条路儿?"窦虎道:"有三条小路、一条大路可通。"冯承德毅然道:"建德不逃便罢,若
要走时,定向庄后!"牛吉儿道:"你怎生知道?"冯承德道:"这是不难猜到的,庄前只有一条大路,庄后却有四路可走,便可脱身。如今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庄前只须用十数人伏着,齐声呐喊,余下的人却尽向庄后埋伏。
建德等人在里面,听到庄前的呐喊甚盛,庄后全无声息,他们必向庄后逃生,便中了我们的计儿。"牛吉儿喜得打跌道:"着!着!着!"
这时火势已见低落,牛吉儿便命二十人埋伏在庄前,他和冯承德、窦虎率了二百八十名弓箭手,埋伏在庄后。便由庄前的二十名兵丁,齐声喊道:"不要放走了窦建德啊!"夜深人静,一片呼声,分外来得热闹,惊动了后园的窦建德。建德和线娘、窦成,本已结束停当,正想带了庄丁向庄后冲出。
忽闻庄前一片呼声,还当官兵在庄前冲进来了,不禁站了身子,待他们冲入。
哪知闻一片呼声不绝,却不见一人入内。建德不觉动了疑心,便命窦成道:"你再爬上树儿,探看虚实!"窦成便又上树,向四下里打量,却不见一个人影,声音也都在庄前,好生奇异,赶忙下树,告知了建德。建德哈哈大笑道:"原来如此,我们向庄前走罢。"线娘不解道:"父亲原是从庄后走,如今声在庄前,怎的反向庄前冲出?"建德道:"若向庄后走去,便中了他们的计了。"线娘道:"怎生见得?"建德道:"他们只是呼喊,不即冲进庄来,定有埋伏,待我们中计。但呼喊声起在庄前一处,便是绝大弊病。依我猜测,庄前的呐喊,定是虚张声势罢了,庄后必有伏兵。他们原要我们向庄后逃去,庄后便悄没声息,好叫我们中计!"线娘点头称是。窦成却道:"他们也有三四百人,怎的不向里面杀入,却要鬼鬼祟祟的设兵埋伏,这又是什么用意呢?"建德笑道:"依我的猜测,那个带兵的官儿,却给小姐猜着了,竟是个没有用的家伙,他自知力弱,敌不住我们,便用计取了。他的埋伏,不是用撩钩绊索,便是用乱箭伤人。我们不必迟疑,尽向庄前去罢!"
线娘道:"他们既是这般无用,埋伏在庄后。那个丧尽天良的窦虎,也定会在庄后,我若不将他杀死,却不甘休。父亲可有什么计儿,破了他们的埋伏?
待儿拿住了窦虎,杀他个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窦建德点了点头道:"只要我们从庄前冲出去,他们的埋伏,便会不攻而破的。"线娘道:"怎生见得呢?"建德笑道:"谅他们也不肯放松你我。"窦成道:"既然如此,我们走了。"
当下线娘跨上了银鬃马,两手分执了双刀。建德跨上了枣红马,手执了长柄槊。窦成也跨了一匹白马,手中执着一枝浑铁枪,率了五六十名庄丁,一声呐喊,用杆棒儿拨开了火场余烬,向庄前冲出。埋伏在庄前的二十名兵丁,正呐喊得有兴,"不要放走了窦建德啊。"不防窦建德舞动长槊,一马当先,冲到了庄前,猛喝道:"窦建德就在这里,谁人赶来拿我!"吓得呐喊的二十名兵丁,拍腿便跑,口中喊道:"不好了,窦建德走庄前跑了!"
这一片呼喊声,传到了庄后牛吉儿的耳中,双脚乱跳道:"坏了!坏了!"
冯承德急道:"快到庄前捉去。"牛吉儿只得硬着头皮,缩在二百八十名军丁背后,喊道:"快到庄前捉拿窦建德!"兵丁们一声呐喊,绕到了庄前。
建德持槊冲入兵丁队伍中,舞槊乱杀。窦成挺了一枝浑铁枪,随后杀入。线娘却滴溜溜的秋波,向四下打量。蓦然的看见东首一棵大树背后,似有两个人躲着。线娘便纵马向东,才到大树前,见人影一晃,转出了两个人,却不是窦虎。一个是官儿打扮,一个却是个三十多岁的汉子。线娘娇声喝道:"两个狗头,躲在这里作甚?"那个汉子拔腿便逃。官儿打扮的人,却吓得倒在地上道:"逃的是冯承德,不干我的事。他设计儿火烧庄子!"
线娘听说逃走的是冯承德,便不愿放他逃去,即纵马上前,追上了冯承德,也不和他多说,手起一刀,结果了冯承德的性命。线娘回转马儿,向这边过来。见地上的官儿,兀是还没有爬起来,抖个不住。线娘瞧了,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便问道:"你是什么人?"那官跪地答道:"我叫牛吉儿,是个小小的参军,姑娘饶了我罢!"线娘听了,更觉得可笑,怎会有这么没有用的官儿,留他在世上,有什么用处!便也赏了他一刀,顿时送了命。线娘一转念头,却又后悔了,怎不向他问明窦虎到了哪里去了。线娘正在纳闷的当子,忽觉道旁那棵树儿,簌簌抖动,好不奇怪。线娘便抬起了粉脸,向树上瞧去,却有一个人躲在树上。只是半夜过后了,黑沉沉的瞧不清面目。
线娘暗忖,不要树上的那个人,便是那个狗头窦虎。便佯喝一声道:"大胆的窦虎,你躲在了树上,难道还想活命!"哪知话声未毕,树上的那个人,已是失手跌到了地上,只因树儿甚高,跌到地上,已是昏了过去。线娘仔细一瞧视,不是窦虎,还是哪一个。
原来窦虎他在庄后,到了庄前,吓昏了没处逃,便爬上了大树儿躲着。
原想待窦建德等人走了,再行下树逃走。后来见线娘在树下,杀死了牛吉儿,他不免心惊胆战,在树上发抖,哪知震动了树儿。线娘动了疑心,冒喝一声,吓得他魂不附体,便失手跌到了树下,摔昏死过去。线娘见了窦虎,好不愤怒。真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正要举刀砍下去,一个转念,他此刻昏死了过去,不知人事,将他杀了,他也不知道痛苦,且待他醒了,再慢慢的一刀一刀的收拾他。
这时窦建德和窦成两人,凭了一槊一枪,把三百名军丁杀得鸡零狗落,死的死,伤的伤,逃走的逃走,片时间一个不留,便也走到了大树前。线娘见了建德,即指了地上的窦虎道:"丧尽天良的贼子在这里了。此刻他跌昏了,待到他醒来时,将他再行处死!"建德用长槊向窦虎心前,猛刺了一下,窦虎便即刻死去了。线娘阻拦,已是来不及了。建德却对线娘道:"如今我们的祸儿,越发闹大了。即须马上离开此地,怎能久留呢?你还这般孩子气,尚要待他醒来。你可知道,天色一明,城中得了消息,加派大兵到来,我们怎生抵得!"线娘点头道:"原是我错了,但此刻我们上哪去呢?"建德道:"他处也无可安身了,只有到高鸡泊暂避一时,再作计较。"线娘归去的当子,终是还气不过窦虎,依旧将他砍成了三段,方始气儿稍泄,随了窦建德和着窦成,以及五六十个庄丁,一同取道高鸡泊。
途中有话便长,无话便短,不必细表。已是到了高鸡泊相近,建德留神瞧视,那高鸡泊形势,十分险要,不觉暗暗点头。忽的一声锣响,林中跃出了三四十人,为首的一个,便是孙安祖。安祖见是窦建德到来,慌忙接入山寨。却不见高士达、曹汝成、刘黑闼、徐元茂、赵大通,询问之下,方知这五人,在清河大登山聚众,和高鸡泊互相遥应。建德遂将来奔的原因说了,安祖便劝慰了一番,建德遂也落草了。正是:英雄末路真堪哭,不作封侯入盗群。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七十二回 改姓名避祸淮阳村 露消息投奔瓦岗寨
琅琅的读书声,随风送出。也有诗云子曰,也有词章歌赋的,夹杂了一片,好不热闹。那三间低檐茅舍里面,倒有两间,挤满了读书子弟,一个个低头吚唔。北窗下坐着个教书的先生,却是面黑神朗,静了心在翻阅《汉书》,看到得意之处,不是猛的拍桌一下,便是哈哈大笑,有时却浩叹流泪。那般村童学子,没有一个不是怀疑着,终道他们的教书先生,是个有痴病的人。
但他不在瞧书的时候,却是深有涵养,待人接物,也能谦恭尽礼。训迪那般学子,更是循循善诱,因此有几个学子便道:"先生是个书痴,不瞧书不痴的。"就都背地里便叫他为刘书痴,竟不称他先生了。
这位刘先生,到这淮阳地面,还不满一年,和他同来的,只有一个妙龄的妻室,明眸皓齿,体态十分风流。淮阳的村人,见了他们一对,都道:"丈夫生得一副好黑脸,年龄又是三四十岁的了,怎的一个妻子,倒是年轻美貌,似觉有些不相称。"入后刘先生在那边住下了,每当花晨月夕,淮阳村人行经刘先生的门首,终能闻得悠悠扬扬的萧声,和那清清脆脆的歌声,混在一片,随风送出,不由得互相传说道:"他们夫妇两个,甚是爱好!"
哪知这位刘先生,却也有兴,在那村子上,住了不到半月的工夫,便在门首贴了一张字条儿,上面写道:"村居寂寞,如有子弟,愿作执经问字者,当不吝教晦,束修免授。"不到几天工夫,淮阳的村人们,都命子弟前来求学,挤满了两间茅舍。兀是还有子弟前来,刘先生只得告个歉儿:"茅舍狭小,不能再容了。"后来的一般子弟,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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