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隋宫两朝演义-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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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釜底鱼龙真混,笑圈中豕鹿空奔,区区泛月烟波趁,漫持钓竿下丝纶。试问溪山风雨何时定?只落得醉读离骚吊楚魂。"

村童和村娃,听了一齐笑道:"有趣有趣!"正在这时,蹄声得得,自东首堤上过来。村童回头看时,遥见一匹马上,骑着一个儒者装束的人,便对老翁道:"马上的来人,定是来访杨公公。"老翁急忙摇手道:"不要声张!"

村童便短笛一扬,赶着牛去了,村娃也洗好了衣服,向老翁道:"停一会见罢!"说着径去。老翁却俯倒了头儿垂钓,一眼也不向堤上瞧去。马行渐近,马上的人,已是瞧见了老翁,不禁堆起了满面笑容,朗声呼道:"义臣公别来无恙!"义臣闻了呼声,不能再避,只得抬头瞧视,却是故人凌子肃,布袍葛巾,十分飘逸。便掷了钓竿,走上岸去。子肃翻身下马,由从人带住了坐骑。子肃笑道:"啸傲水云乡,竟忘了天下苍生么?"义臣道:"老夫暮年垂朽的人了,还有什么能力呢?并且尊荣敝屣,也不想再出的了。"说着,携了子肃的手儿,指着前面道:"草舍离此不远,请往小叙。"子肃欣然相从。

到了义臣家中,在草堂落座,义臣询问子肃道:"多时不见故人,今在何处存身?"子肃道:"在夏王驾前,任祭酒的职儿。"义臣叹道:"群雄乘乱而起,占据各地,窦建德尚不失为一个英雄,今也僭号称帝了。故人英才硕学,归顺了夏国,真是建德的大幸!"

小子写到这里,便要补叙建德的近况了。原来建德在河北一带,占据了不少城池土地。河北各郡,尽皆归附。建德的声势,日见浩大。那年有一异鸟,止在乐寿,却有数万小禽,相随在后,经日方去,时人都道凤来祥瑞。

又有个樵子,在采樵的时候,得了方玄圭,即至乐寿献与建德。群臣劝进,建德遂即位在乐寿。改元五凤,国号大夏。立曹氏为皇后,建德的发妻秦氏,只生一女,即是线娘。秦氏身死已久。建德手下有个曹旦,原是河间郡丞,归附建德,建德知其有女,年过摽梅,尚未适人,却是端庄沉静,慧颖多才,遂即纳为继室。封线娘为永安公主。杨政道为勋国公,齐善行为右仆射,宋正本为纳言,凌子肃为祭酒,刘黑闼、徐光茂、高雅言为总管,曹旦为领军将军,冯超武、甘起鹏为护军将军,倒也可说声人才济济,兵力也是不弱,已有六七万人马。线娘有一队娘子军,共三千个女英雄,给线娘训练得十分精劲,临阵交战,不输男卒。

建德闻知宇文化及弑了炀帝,便欲趁此声讨,藉谋进展,当下即和群臣商议。凌子肃道:"声讨化及,原是名正言顺。但化及拥兵尚多,未能轻视。

须得一员足智多谋的大将,方能克敌。臣荐一人,以辅主公。"建德问道:"祭酒所荐何人?"子肃道:"此人深通韬略,腹有机谋,在隋为太仆,被谗归隐的杨义臣便是。"建德沉吟道:"义臣才略,却是过人,但与我有仇,他未必能来。"子肃惊道:"他与主公怎会结仇?"建德即将杨义臣计杀高士达的前事说了。子肃道:"那是不妨的。只须主公不念前仇,臣当以大义动义臣,令其来附。"建德大喜道:"当年的计杀高士达,原是为国,我怎能仇他!但义臣告归已久,此刻隐在哪里,你可知道?"子肃道:"现在雷夏泽。臣有一个家丁,原是那处的人,新自家中回来,和臣说起,故知他在那处。"建德道:"即烦祭酒前往礼聘,若得义臣出山,化及不足平了。"

子肃欣然应命,始至雷夏泽。果得和义臣相晤,设酒款待。

子肃饮至中间,即述了来意。义臣道:"老朽的人了,夏主虽能不记前仇,我却不能再事异主,只得永作隋臣的了。"子肃道:"正因公为隋室忠臣,目今隋主被弑,夏主欲讨宇文化及,始命子肃到来,聘公出山,共除叛贼,以救苍生。公若推辞,人将目公幸灾乐祸了!"义臣讶道:"此话怎说?"

子肃笑道:"公以被谗去官,今隋主被杀,公有复仇的机会,却辞而不受。

旁人便要疑公怀恨隋主,才无意复仇,不是幸灾乐祸,自快私心么!"义臣急道:"我因手下无兵,力不从心,哪敢忘了君仇!"子肃道:"故请公归了夏主,即能如愿了。"义臣沉吟了一回道:"承故人厚意,殷勤招致,义臣怎敢忘了大仇!但却依我三事,方能相从。"子肃道:"敢问何事?"义臣道:"不称臣于夏主;不愿显我的姓名;擒获化及,报了主仇,即当放我归隐。若能依此三事,我便拼了这条老命,出山一遭。"子肃大喜道:"只此三事,怎的不依!"说着,命从人呈上礼物。义臣也不推辞,即命杨芳收下,送入内室,给紫烟收藏。

子肃和义臣畅饮尽兴,子肃方始告辞。临行对义臣道:"我去复命夏主,再来迎公。"义臣点头相允。子肃跨马而去,义臣回到里面。紫烟和冶儿,已在草堂相候。见了义臣,紫烟道:"方才杨芳呈进礼物,道母舅已受夏主的聘请,此话可确?"义臣即将子肃相招的始末,一一说给二人听了。冶儿大喜道:"杨公若往乐寿,妾当随往,一同随军出发,往杀叛贼!"义臣道:"夫人若要前去,却是有伴。那窦建德的女儿线娘,十分骁勇,能征惯战,据子肃说给我听,线娘带有娘子军一队,练得勇敢善战,故夫人前往,只是归入线娘麾下好了!"冶儿更是心喜,以此日夕练习武事,只待子肃再来,便须一同前去。这且按下不题。

且说窦建德自凌子肃往聘杨义臣,隔了一日,忽报关中李渊,遣史刘文静到来。呈上李渊一书,却欲建德合击化及。建德即对文静道:"上复唐王,我已早有此心,一待兵马调集,即当出发了。"文静遂回复命。原来李渊在关中,那时闻知王世充屯兵洛水,和李密交战,终是败多胜少,不能解救东都的被围。渊原欲得了东都,方想称帝,恐李密得了东都,于己有碍。特命建成为抚宁大将军,世民为副,渡河南下,声言为东都援应,实是牵制李密,使他不敢专攻东都,好与他争鹿中原。这时便是宇文化及起变的时候。不多几天,江都传到急报:炀帝被弑,宇文化及另立秦王浩为帝。渊不禁恸哭道:"我北面事人,不能救主,怎得不哀恸呢!"将士都被感动,哪知是李渊的做作呢!他又恐宇文化及奉了秦王浩回至东都,与他也有不利,便想起了窦建德,兵马甚强,不如邀他夹击宇文化及,使化及不能北还。建德若能击败化及,原是最好,若建德反为化及所败,自己也可少个劲敌,未始不是佳事!

渊且依了刘文静的计儿,招抚魏刁儿,待建德出兵得胜,即暗嘱刁儿,袭击建德的都城乐寿,使他不敢再行前进,返守都城。俾得减少他的地盘,真是算无遗策,尽善尽美。哪知建德复了刘文静,即命勒军待发。刘黑闼道:"李渊老成深算,善用诈谋。魏刁儿新附唐室,后患须防。我国若倾众出征宇文化及,刁儿乘虚袭击,都城可危。依臣看来,须先灭了魏刁儿,方可出发。"建德点头道:"我的复允李渊即日出兵的话儿,原是假的。须待凌子肃回来,杨义臣可能同意,再作计较。此刻的声言出发。征讨化及,原欲刁儿不防,好去袭取了他的城池,免去了后顾之患咧!"黑闼和众人听了,尽皆称善。

当下即集了三万骁卒,命刘黑闼为征南大将军,高雅言为先锋,建德自与曹旦合后,留杨政道和线娘留守乐寿,便即统军出发。日夜赶程,军行神速,到了深泽县城下,城上一无防备。那时正在深夜,建德先命几个灵捷的小卒,扒上了城头,下城开门,夏兵呐喊杀入,刁儿已是酒醉入梦,闻变惊起,正待指挥出敌,却给其下关寿杀了刁儿,将首级献与建德。建德厚赏关寿。立即传命将士,刁儿已除,不得妄杀一人,愿降者照旧授职,不愿降者,听其散去。刁儿将士,却多愿归降,建德大喜,将刁儿私财,散给众人。将士欢呼万岁。一面安抚百姓,开仓赈济贫民,远近争来归附。建德的声势,更是浩大了。隔了一日,建德命徐元茂镇守深泽,统军回到乐寿,封赏有功将士,设筵庆贺。计此次出军,往返六日,除深泽稍行用武,附近的易定等州,都是不费一矢,自愿来依的。建德怎不要欢喜,但待凌之肃到来,即欲声讨化及了。正是:雄才竞展风云志,称帝成王各显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五回 流珠堂畔三更哀旧主 明月江头深宵收暴客  






寂寞黄昏,星河惨淡,流珠河畔,更是凄凉,黄土一抔,芳草芊芊,都成了可怜绿。此中的一个荒淫天子,生前艳福,何等风流!死后的萧条,何等可叹!成百成千的蛾眉,柔情蜜意,尽献了新欢,再也想不到旧日君皇的雨露深恩了。炀帝泉下有知,也要深悔多结绮缘,徒增冤孳了。沉沉闷闷的宫鼓,响了两下。明月多情,却来探视,照得流珠堂畔,寒光朗澈。这时忽有一个苗条少妇,悄悄到来,伏在炀帝坟前,哀声轻哭道:"圣上圣上,生前显赫威严,到了哪里去了!后妃受辱,叛贼猖狂,怎不显些灵爽,惩戒惩戒呢!圣上圣上,三千粉黛,圣上生前都是争先恐后,着意争怜,如今夜台寂寞,谁来相伴呢?圣上圣上,文官武将,圣上生前赐了多少恩荣,如今被杀,有哪一个起义讨贼,替圣上雪仇呢!"她且哭且说,说到伤心沉痛,便倒在坟上,哽咽着声儿,只是呜呜咽咽的哀哭道:"贱妾忍辱偷生,原想乘机报仇,哪知叛贼的防范甚是严密,又不敢轻易动手,做了妥娘第二。圣上呀!若是泉下有灵,望保护了贱妾,致死了叛贼,贱妾便要身入黄泉,来见圣上了。圣上圣上,你可知道千依百顺的萧娘娘,助了逆臣,摧残宫人么?"

她越哭越哀,哭倒在坟上,再也站不起来。月儿似觉凄凉,不忍再留西苑,照那伤心景色,便移向他处去了。流珠院前,益发阴沉沉了。一阵阵的晚风,吹在窗格上,吱吱发响,一似幽魂诉语,他却毫不畏怯。兀是不顾夜深露重,娇弱的身体,怎能抵抗,依旧唠唠叨叨,且哭且诉。寒风侵肺,不禁一阵咳呛,呕出了不少酸水。这时一道灯光,远远过来,她便站起娇躯,躲向坟后。

不多时有个轻盈少妇,执了一盏红宫灯儿,走到了流珠院前,举灯一照,见静悄悄没个人影,不禁自语道:"她敢是去了,还是没有来呢?"伏在坟后的她,听了来人的话儿,遂接口道:"宝儿姊么?贱妾还没有去咧!妾见到灯光,当作谁来了,才向坟后躲避的。"说着,便即走出。宝儿眼圈一红,凄然道:"绛仙妹妹,你终是不听我话,夜这么深了,在冷露下悲伤,你要是有什么不好,叫我怎样呢!"说着,珠泪直流。绛仙道:"我也方才到来,便要走的。"宝儿道:"你也不要哄我了,眼儿哭得这般红肿,还说方才来咧!"说声方毕,宫鼓报了三更。宝儿挽着绛仙道:"回去罢,半夜过后了!"

绛仙只得随了宝儿,一同回去。到了宫中,方才坐定,忽有宫女到来道:"萧娘娘宣召两位夫人,陪侍将军。"宝儿皱眉道:"又要受罪了!这般时候,还要召人去胡缠。"绛仙却眉儿解锁,笑逐颜开,悄悄的问宝儿道:"你可有快的剪刀?"宝儿道:"你要来作甚?"绛仙附在宝儿耳上,轻轻说道:"我要处治那个逆臣!"宝儿摇首道:"真危险呢!不要反遭了他的毒手。"

绛仙道:"生死两字,早已置在度外,有什么害怕!"宝儿惶然道:"你要是发生了不测,我也不想活了!"绛仙道:"这种话儿,说也没益,你有利剪,快给我一把!"宝儿便去取出了一柄快剪,授给绛仙藏了。

二人方想去时,宝儿陡呼一声不妙,将绛仙扯住道:"不能去!不能去!"

绛仙道:"你终是这么胆小。"宝儿急道:"你忘怀了么?上次我与你应召前去,不是有宫女搜检的么?你藏了利剪在身,倘给她们搜出,你不能送他的性命,反要受他亏了!"绛仙听着,果觉不错,倒怔住了道:"这便难了,如何是好?"两个人思索了半晌,终想不出妙计藏那利剪,宫女却又来催促她们快快前去。绛仙人急智生。即将利剪扣了一线,悬在裤裆里面,对宝儿道:"这么藏了,也许不会搜到。"宝儿抖索索的道:"终是危险的。"绛

仙决然道:"那也顾不到许多了!"当下两人携了手儿,姗姗的走到正宫。

化及又已传命宫女,催促两人。恰在宫门相值,宫女道:"好了,你们来了,将军已是急得很呢!"绛仙和宝儿,也不答话,径入宫去。到了内室门前,即被四名宫女喝住,搜检身上,绛仙却神色自若,坦然受搜。那个宝儿,反变了脸色,浑身战抖,搜查的宫女怎不动疑!便将宝儿身上,仔细搜寻,却一些没有什么。绛仙即道:"将军已是等候多时,你们责也尽了,我先进去可好?"三个宫女,倒想让绛仙走了,一个却甚狡猾,将绛仙拽住道:"你忙些什么!让我再搜上一搜。"绛仙冷笑一声道:"好认真的姐儿,可称忠臣了!"宫女只作不闻,在绛仙身上,搜查了一阵,始终想不到裤裆里面悬空藏一柄利剪。所以没有搜出什么。绛仙故意愤愤的道:"这们的认真可搜出什么来!"那个宫女,只得红了脸儿,不敢出声。宝儿却拽了绛仙,走入室内,见宇文化及卧在榻上,萧皇后还没有安睡,坐在榻沿。见宝儿和绛仙来了,即站了起来。化及便含笑呼了袁夫人,宝儿只得登榻,受他玩弄。不到片刻工夫,化及却红着脸儿,对绛仙道:"今晚不能和夫人欢娱,明天晚上,当早些相请夫人好了。"绛仙好不纳闷,只得怏怏回去,且待明晚动手。

哪知到了翌晚,化及却不去召她。绛仙竟始终不得下手,又恨又急,不禁病倒在床。她的身体,原不十分强健,更兼每在深夜到炀帝葬处哀哭,所受的风寒甚深,一旦发作,病势便格外沉重。她又不肯服药,只望速死。不消几天工夫,便香销玉碎,含恨身死。直把个袁宝儿,哭得死去了数次。宇文化及倒也甚觉悲伤。命有司从丰殓葬。隔了两天,袁宝儿却在流珠堂上,自缢身死,化及和萧皇后因江都宫中,已是死去了好几个人,觉得有些害怕,萧皇后又在梦中,常见妥娘瞋目叱骂,她更是睡梦不安,便时时昵着化及,赶快北还。化及也因智及屡次相催,要他统兵回到东都,他遂准备启程。这且按下不题。

再说那个凌子肃,回到乐寿,见了窦建德,建德欢然问道:"祭酒往聘杨义臣,他可能屈就?"子肃答道:"义臣已允出山,往讨宇文化及。"建德不禁大喜道:"这个皆是祭酒的大功!"子肃道:"但义臣尚有三件事儿,还许主公依允。"建德便问哪三件,子肃道:"一不称臣于夏。"建德点头道:"彼为隋室老臣,引兵讨贼,本不能称臣于夏,我当谅其忠心,怎可不允!"子肃笑道:"主公真能成人之美了!义臣的第二件,乃是不愿显其姓名。"建德叹道:"真是大英雄见识,不知他的第三件如何?"子肃道:"他待擒获了宇文化及为隋主报了仇恨,便欲退隐。"建德惊道:"他不愿向夏称臣,难道讨除了化及,也不愿享受隋禄么?"子肃笑道:"隋室江山,已是四分五裂,东都虽存,眼见朝不保暮,关中归了李渊,明为拥立代王,实则权在唐室,义臣不愿臣夏,当然也不愿臣唐了。他功成不退,尚能卜不事二君的名么?"建德恍然道:"祭酒的话儿甚是,我当成全义臣,三事尽依了他罢!"子肃欣然道:"主公如此待人,哪得不令人心服呢!义臣他日,也许深感主公,竟能始终相依。"建德笑道:"若能如此,原是最善!"子肃点头道:"待臣暂息数天,即当再至雷夏泽,迎义臣到来。"建德道:"义臣一到,便须出发了。"子肃应了声,便即退出。

隔了三日,子肃又辞了建德,往迎杨义臣。到了雷夏泽,和义臣相见,即将建德能依三事的话儿,告知了义臣。义臣甚觉感激,当下也不再迟延,遂命杨芳去雇一艘大船,即日便欲启程。杨芳领命且去。义臣对子肃道:"尚有一人同往。乃是先帝的妃子,薛冶儿夫人。她在宫中,行刺化及不成,被

逐出宫,避至我处。亦欲随军出发,往征化及。她原是精通武艺的,不知可能相容?"子肃急应道:"怎能不容!薛夫人若是到了那面,却好和永安公主,共掌娘子军了。"义臣道:"我也因你们本有女军,故先允了她了。"

说着,即命冶儿见子肃。子肃见了冶儿,一身缟素,端肃容仪,十分起敬道:"夫人刺贼未成,气节已足倾人,此去讨贼,定能夺叛贼的魂了!"冶儿凄然道:"若能仗夏主军威,得除叛贼,贱妾死也瞑目了。"

这时杨芳已来覆命,雇到了船只,遂将行李一切,尽行搬下船去,待到舒齐,天已垂暮。义臣等进了晚膳,便欲下船。义臣入内对紫烟道:"此行讨贼,若得成功,即欲归来。汝与杨芳,留神了门户。"紫烟点首道:"舅父宽心,不要内顾,但愿早日除了叛贼,速即归来。"当下一同走出,见过了子肃。紫烟和冶儿,自有一种难分难舍的神情,相对黯然。不多时,船夫来催下船道:"趁了夜潮水顺,却好多赶些路程。"紫烟送冶儿等下了船,待船开去,紫烟方返。冶儿在船上,宿了内舱,义臣和子肃,宿在中舱。

船行三日,在这天晚上,义臣和子肃尚未安睡,忽的水面上一声锣响,即闻舟子惊喊道:"不好了!强盗来打劫了!"子肃听着,大惊失色。义臣却抽取了宝剑,向前舱走去。冶儿也已惊起,取了宝剑,她知前舱有义臣相敌,便推开了后舱舱门,走到了船梢上面。有六七个强徒,各执了利刃,向大船扑来,义臣却在船头上面,仗剑呼道:"何方小丑,敢来犯俺杨义臣!"

这一声,听入了那个强徒首领的耳中,急忙一声胡哨,小船便四下分散,不向大船扑来,冶儿好不喜欢,暗想老将英名,却是惊人。旋见了一艘小船,向大船头而来。小船上面,站着一人,雄赳赳十分强壮,包红头巾,身穿黄色短袄,面色若铁,双目有神,冶儿瞧了,正在暗想,此人莫非是强徒的首领?忽闻义臣在船头上,哈哈大笑道:"原来是范愿,怎会作此勾当!"即闻那人道:"杨公恕罪,末将实未知道。"说着,小船已是靠近了大船。范愿一跃上船,扑翻虎躯,倒身便拜。义臣慌忙相扶,一同走入了舱中。冶儿方才明白原是相识的人,便也回入后舱。却闻中舱里面,义臣对子肃道:"此为老夫昔日的裨将范愿,今乃在此落草。"子肃即道:"范将军何不随了杨公,往依夏主,一同讨贼,强似在此落草。"义臣也将大略说了。范愿欣然道:"理当相从,待我遣散了手下,附船同去好了!"义臣大喜。正是:恶风骇浪方惊险,转眼平安喜得人。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九十六回 狭路起口角冤家欢喜 飞索跌英雄好事求成  






泼剌里几匹骏马,从山角驰出,为首一匹马上,骑了个少年英雄,锦袍银甲,手中执了宝弓,仰着脸儿,向天空瞧视。只见一头海东青,抿着两翼,在空中盘旋。少年回头,笑对后面的四个家将道:"你们瞧着,待我将它射下来!"说着,抽出一枝狼牙羽箭,扣上弓弦,抬头瞧时,见那头海东青,已是飞向东首林边,少年一纵坐骑,驰向那首,仰了熊腰,张弓发矢,硼的一声,箭儿飞向空中,势甚激疾。那只海东青,却也乖觉,见箭到来,展开左翅一刷,把枝狼牙羽箭,拂了一丈多远,滴溜溜从空落下。少年的家将,齐声惊喊,少年更是愤怒道:"这头畜牲,倒也厉害,竟能拂去我箭!"说着抽出三枝箭儿道:"待我用连珠射法,赏它三箭,瞧它再能招架么!"他便向空中瞧准,一连三箭,先后射出。好一头海东青,竟是通灵一般,在空中一个翻身,左翅拂开了第一箭,右翅拂开了第二箭。第三箭接连又到,任凭海东青灵活,休想能避过。右腿上着了一箭,身子一侧,险些堕下。只见它两翼一振,带了箭儿,飞向林中逃去。少年也吃惊道:"这头畜牲,倒甚了得,竟会带箭而逃!"说着,拍马便追。四个家将,却去拾取了三枝落箭,随后相追。

少年穿出了林子,却不见了海东青影儿,少年好不丧气。后面家将追到,少年对他们道:"那个畜牲,不知逃向哪里去了?"一个家将道:"它受了公子一箭,谅也飞逃不远。"另一个家将道:"不要受了箭伤,跌了下来,我们可在林中找寻一回。"少年点头道好,遂在林中地上,分头寻觅。哪知费了多时,依旧没有寻到,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得抄出林去。

转到山嘴跟首,正待弯将过去,蓦闻一阵马铃声,自弯角传出。少年将马勒住了道:"里面有人来了!路狭得很,待他们出来了,我们再进去。"

说时铃声渐近,不多一回工夫,山角里驰出了五骑,却是五个女子。前面四匹马上的女子,一色的戎装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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