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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往事-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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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玛木的名字都没有提过一次。这或许就是人的一点致命之处吧。 
哈尔泰此时浮想联翩,刚要吩咐把下面的女人带上来,没想到房门“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正是迪里娜。她一身紧身马靠,束腰盘发,手中提着马鞭。一进门就是汉族男子见客的架势,大幅度拱手,声音朗朗:“都统大人,别来无恙啊!” 
哈尔泰怔了怔,连忙笑脸相迎:“啊呀呀,我的姑奶奶,这么多年,你是一去不还,半点消息也没有,看把我想的呀……啊呀呀!”他说着就举起了双手,毫无顾忌地拥上去。迪里娜一闪身,都统大人扑了个空,脸上有点尴尬,但迅疾又消失了,转过身很无辜地涎着脸,说:“你看你看,年月久了,人都变生分了不是……” 
迪里娜像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神情自若地笑着在屋里兜着圈:“人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是无事不登你都统府……”她忽然一转身,问:“听说都统大人的案子办妥了,是不是啊?”   
都统大人的惊喜(2)   
“没有、没有,啥案子不案子的?没有的事啊!”哈尔泰一本正经地断然否定,忽又觉得谎话说的不是地方,于是赶紧改口,“你说的那个事啊……我还正在发愁哪,按说嘛,朝廷的差事,我身为朝廷命官,不能不管。可这件事,本官实在是无能为力……”他埋头扳着手指念叨起来:“你看啊,你这一走又有个三两年了吧,伊玛木那小子,他全然不顾我的一番苦心,一开溜再也不知去向,本官身为都统,手下还守着哈密这么一大摊子,就算我浑身是铁,又能炼出几根钉啊?” 
迪里娜把脸一沉:“好啊,都统大人,活儿干得漂亮,话也说得漂亮,不过我劝你还是听我一句忠告——马上把那个抓来的人放了!要不然……”她走到哈尔泰跟前,用手抚着这个自作聪明的男人有点发亮的脑门,“你可要当心脖子上的这点玩意啊!” 
“哎呀,我的小姑奶奶,我都不知道你这说些啥话!”哈尔泰也不客气地绵里藏针,“看你那个小样,好像是宫里的人,不是个格格,也是个福晋……这种富贵脾气,我还真没有少见,想当年我哈尔泰在京城郎卫营,大小也见过那么一点点世面……” 
没有等到哈尔泰把话说完,就听“唰”地一声,迪里娜从马靴里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尖刀,单手轻轻一绕,把这个男人的喉头就锁住了。她厉声喝道:“少跟我黑着灯啰嗦,人关在哪儿?快说,不说,今天就要了你的命!” 
哈尔泰并不紧张,沉吟片刻,他脸上竟花蝴蝶般地飞舞起来:“当心点啊,这可是真家伙……”嘴上说着话,脚底下就摸索着,正好,他的脚尖碰着了床下的尿壶,随即脚尖一用力,尿壶飞起来,咣当一声破窗而出,啪——落在门口的卫士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迪里娜准备不足,稍一分神,持刀锁喉的手臂有了短暂松懈。哈尔泰趁势一挣,脱了出来。 
这时,十几名武装齐整的都统府卫士破门而入。 
哈尔泰转而乐呵呵地对卫士们吩咐:“没事,别紧张,这位女英雄想跟我切磋切磋刀法……” 
迪里娜只好悻悻地收起刀子,扭头就要离去,被卫士们挡住去路。哈尔泰大度地挥挥手:“不要难为她,她是我的朋友,让她走。” 
卫士们不情愿地给迪里娜让开了一条道。迪里娜回头朝哈尔泰愤怒地看了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哈尔泰背朝着大门端起茶杯,一边用杯盖刮着茶叶,一边高声喊道:“我不送了啊!”转而吩咐卫士们:“你们都下去吧。” 
卫士们离开了房间,只有勤务兵还惊魂未定地站在那里发愣。哈尔泰放下茶杯,活动了一下脖子和手腕,来到窗前,冲着那被尿壶撞破的窗口出了一会儿神,猛地回头,吩咐勤务兵:“备马!” 
哈尔泰要去都统府的秘密羁押点上,看一眼那个被羁押的“逆贼”是否安全。 
迪里娜的出现,给哈尔泰精神上带来很大压力,甚至可以说是种威胁。过去他只知道除了自己之外,没人对这个朝廷钦犯有兴趣;现在看来,情况并非如此。有人居然可以冒着生命危险,为人犯动刀子动枪,就说明还有比自己更牵挂这件事的人。他无论如何不能让煮熟的鸭子飞了,那比没有将他缉拿归案还要糟糕……哈尔泰一路快马,心里七上八下,越想越不对劲。出城之后,他打马在城外转了几圈,确信没人盯住自己,才将马头一拐,钻进一片群山之中。 
哈尔泰在山中绕了大约半个时辰,终于来到秘密羁押点。那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山凹。一扇跟山体颜色无二的门洞,只供单人侧身进入,走百十来步,往旁边一拐,便是一个小小的洞庭,里面黑乎乎的,靠头顶手指粗细的小孔射进来的一线光亮,勉强可以看出这是个圆形的桶状空隙。哈尔泰拍了拍手,前方一道大门打开了,走出去豁然开朗,一个四面峭壁高耸的山窝子呈现在眼前。 
关押人犯的号房,是从峭壁底端挖进去的,间间相连围成了一圈。狱卒恭敬地迎上来,带着哈尔泰来到一间号门前。隔着铁栅栏,哈尔泰看到自己所要找的人。他惊奇地看到,那人竟在悠然地打着太极拳,沉重的手铐和脚镣仿佛对他不存在。哈尔泰静静地看了一会,心也安下来,刚想找个地方坐一下,忽听号里面的人说话了:“都统大人,莫非还怕我跑了不成?”   
都统大人的惊喜(3)   
“哼,跑?”哈尔泰抖着腿轻蔑地答道,“我看你还没有长出翅膀嘛!死了这份心吧,老兄,人在弯腰处,那就得弯弯腰,别把自己看成美猴王了。这可不是紫禁城啊!” 
里面的人收了势,来到栅栏前:“都统大人,请把我交给陕甘总督府,我要和总督大人说话。” 
“口气倒不小……”哈尔泰嘲弄地打量眼前这个人,“昨晚本官没怎么看清,今天看……不错,是那么回事。不过你老兄胆子也够大的,玩女人玩到娘娘那里去了,后宫的女人也敢动!” 
“我要跟总督大人说话!”里面的人根本不理会哈尔泰。 
“得儿,你呀,还是过些日子直接跟皇上说吧!” 
里面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既然都统大人不肯行这个方便,可不可以请你手下的修武佐校尉伊玛木,来和我见一面?” 
“什么?伊玛木?你认得他?”哈尔泰有点惊讶。 
“不,我只是听朋友提起过,他好像四处托朋友在打听我的下落,这不,我到了哈密,不能不打个招呼啊!” 
哈尔泰一时脑子转不过弯来,嘴里嘟囔着说:“你找他,我还在找他呢……”   
生养着一群巴郎子(1)   
伊玛木和李翠莲的去向,不但是达吾提祖先鄂对家族的谜,对于所有人也都是个谜。它像是一面多棱的镜子,照出那个重大事件背后相关的面影,一定意义上看,那也就是事件本身的影子。 
哈密城最后见到伊玛木和李翠莲的人,是城守尉吕西坤。就在伊玛木和李翠莲误闯天山客栈的当天夜里,约莫三更时分,营火已灭,月光如昼,吕西坤例行巡查,骑马溜达到各哨转了一遍,来到马厩,正要下马,忽见房掾下钻出一个人影。吕西坤喝问一声,那人不吱声,追上去仔细一看,原来是伊玛木。吕西坤并不特别意外,他心里装着太多的事,事事又太有底数,所以很多在别人看来稀奇古怪的事,他都看得很平淡。 
但是,吕西坤出口的问话,却显得无比惊讶。这是必须的,伊玛木是他的部属,职责所系,他不能不这样表现。在如此这般盘问了半天之后,吕西坤既有责怪又有关爱地问道:“你怎么这时候……怎么回事呢?深更半夜的!” 
伊玛木撞到吕西坤时已经乱了神,经这几榔头,更是找不着北了。他慌慌张张地咕哝了一句自己也不明白的话,说完就想脚底抹油,被吕西坤叫住了。 
吕西坤换了一种口气,不急不忙地说:“依我看,你小子肯定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不说,我也不强问,可我老实告诉你,你要是有事情瞒着我,闹出什么岔子来,可别怪我不帮忙啊。”吕西坤边说着边拴好自己的马,拍拍手,扭头就走。 
“吕守尉,我……”伊玛木欲言又止。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听从都统大人的支配,要带着李翠莲逃离哈密。但这毕竟违反军纪,吕西坤一较真儿,就是大毛病。即便两人私下交情不错,恐怕也是直说不得的。 
吕西坤叹了口气,说:“我说你呀,先别说什么,还是给我搬到营伍来,跟弟兄们住到一起吧,总住在都统府那边,到这边来当差不方便,营里的弟兄们也都生疏了,还有……你那个洛阳姑娘冷清了,想找个人说说话都不好办。” 
伊玛木支支吾吾地告诉吕西坤,他也是这么想的,可话兜了一个圈子又变了,说还是等过一阵子再搬。 
吕西坤当然并不知道,伊玛木昨天私下听到过他和别人那种石破天惊的谈话,多少已经知道了他吕西坤是何许人也。吕西坤更不知道伊玛木此刻站在他的面前,心中充满着怎样的恐惧,以至于两条腿瑟瑟发抖。他只是把伊玛木看得比较简单,觉得这个维族小伙子说话还算和顺,在自己众多的部下中,是个成不了大气候、可也出不了大纰漏的那种人。至于他和都统大人的那点事,吕西坤始终保持明知不问,他怕触到都统大人,对于他来说那是极不明智的。吕西坤要看着都统大人往圈套里钻,然后皇上一道圣旨,哈尔泰成了阶下囚,这个都统的位子迟早是会轮到自己的。吕西坤是个将自己埋藏很深的人。 
“你的身体复原了吗?”吕西坤问。 
这实际上是一句多方面提醒的话,可伊玛木只是想起吕西坤救过自己的命,别的就没有多想了。因为这个念头,他反反复复掂量,决定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吕西坤。 
“吕守尉,我……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我想走!”伊玛木终于结结巴巴说出了口。 
“走?还是都统大人的差使吗?”吕西坤问。 
“……”伊玛木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吕西坤心知肚明,没有勉强伊玛木回答,沉默了好一会,又问道:“打算去哪里?” 
“库车。”这一次伊玛木没有犹豫,回答得很干脆。 
吕西坤诚恳地说:“带上她吧!”他是指李翠莲。 
伊玛木肯定地点点头。 
“早完事,早回来。”吕西坤在伊玛木的肩上拍了拍,刚转身又站住了,语重心长地叮嘱一句,“有麻烦的话,就过来找我。” 
没有别的麻烦,就是带走李翠莲费了一番周折。都统哈尔泰一句话:李翠莲必须留在都统府!没有办法,伊玛木找到了吕西坤。他们商量好,伊玛木先上路,约定在几十里地以外的柳树泉等候。三天后,吕西坤把李翠莲送过去。   
生养着一群巴郎子(2)   
这是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是吕西坤为伊玛木提供了逃离哈密的方便,但吕西坤在柳树泉与伊玛木挥手时,说:“你什么都没跟我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做,明白吗?” 
伊玛木感激地答应道:“我明白,我啥都没跟你说,你啥都不知道、啥都没做!” 
当吕西坤目送伊玛木和李翠莲的坐骑,消失在茫茫戈壁的尽头时,他只知道那旅程的另一头是库车,却不知道达吾提祖先鄂对的这位舅兄伊玛木,从一开始就没有跟他说实话。 
差不多就在伊玛木和李翠莲离开哈密的同一时间,达吾提的祖先鄂对伯克和热依姆一家也回到了库车。他们在库车自然见不到伊玛木的影子。在此后的许多年里,他们都以为伊玛木是在哈密。鄂对伯克甚至一直有个愿望,要亲自去一趟哈密,找到伊玛木,跟他说说家里的情况,告诉他老人们是如何一个一个在思念中离开人世,而他的妹妹热依姆又是如何在期待中当上了妈妈,琳莎姑娘如何在怨艾中和别人结了婚,他的小外甥如何在憧憬中一天天长大。 
热依姆生产前后,很长时间都呆在娘家,她最知道哥哥伊玛木给家里人所带来的刻骨之痛。这种疼痛一度因为她肚子里的孩子悄悄降生,而有所缓解。她顺利地生下了一个可爱的男孩,那是热依姆可以奉献给父母的最好安慰。 
鄂斯满的降生给这个家庭添了无限的喜气。维吾尔族一连串的庆祝仪式也让这个家庭没有成段的时间忧愁。因为伊玛木的关系,鄂斯满降生后所受到的接待尤其隆重。 
在库车,孩子出生之后,家里就会把阿訇请到家里,替孩子祈求真主的保佑,并且特意讨来老人们穿过的旧衣服,为婴儿改做,祈求老人的长寿能够像衣服一样转到孩子的身上。 
这些热依姆的母亲都做得功夫足足的。 
她成天围在孩子的身边,孩子稍微有点惊吓或是磕碰一下,她都要轻轻抚摩孩子的脑袋,或者轻轻地揉一揉孩子的耳朵,嘴里不停地说着吉利话。可要是邻居有谁过来偶尔抚摩一下孩子的脑门,她会立刻拉下脸来冲着人家大声地责怪。 
从这些仪式上,我们也可以感受到信仰对维族人的重要影响,它已深入到维族人生活的方方面面,变成他们思想的点点滴滴。 
在鄂斯满出生后的一个礼拜里,热依姆的母亲就按照维吾尔族的习惯,专门把阿訇请了来,为孩子举行了命名仪式。 
那天鄂对伯克穿了件色彩沉厚的袷袢,有点儿做了父亲后的庄重。热依姆则是一身艾德莱斯绸衣裙,衬托出几分成熟和大方,看上去依然楚楚动人。 
阿訇按照惯例问孩子取名了没。 
鄂对伯克和热依姆抢着点头,说是已经起了一个,叫“鄂斯满”。 
阿訇高兴地称赞:“好名字!好名字!”于是他郑重地对着孩子的耳朵轻轻说:“恭喜你有了一个好名字,你的名字就叫鄂斯满!” 
“鄂斯满”刚刚被全家人喊顺了口,睡摇床仪式又要举行了。 
这仪式通常由一位邻居大婶主持。那天一大早,婴儿的母亲便会炸好油香、油果等许多好吃的东西,将左右邻居的孩子们全都招呼来,把好吃的东西分给大家,然后让他们坐到小宝宝面前。仪式开始了,主持的大婶把婴儿轻轻放到准备好的一盆温水里,给他洗澡。围在一起的每个孩子都要为小宝宝洗一下,直到小家伙“哇——”地一声哭起来才住手。把孩子擦干,用一块软布精心裹好,轻轻丢到用香料认真熏过的小摇床里,仪式就走到了尾声,这时,主持的大婶会大声感谢,感谢真主把哭声交给了孩子。 
因为在维吾尔人看来,孩子的哭声代表着旺盛的生命力。 
刚洗完澡的鄂斯满小身子红红的,让轻轻摇着摇床的热依姆哼唱的摇篮曲中溢满爱怜,和她美丽的容颜一样让人在温柔中沐浴到一种自信的光辉。这首歌现在已不乏人传唱。 
宝贝儿,我亲爱的小宝贝儿,   
生养着一群巴郎子(3)   
我的宝贝儿本是富家子儿,牛羊满圈儿好一个家底儿,伯克大大为你撑腰壮胆儿,尊贵的娘儿照料你饮食周全儿哎宝贝儿,哎我的小宝贝儿,哎宝贝儿,月亮似的胖宝贝儿,你就是天上那漂亮的月亮,我的小巴郎子儿——哎宝贝儿,你的眼睛就像马驹一样逗人儿,我的小宝贝儿,可爱的宝贝儿,你说话的小嘴儿——就像招人爱的月亮啊,我的小巴郎子儿——哎宝贝儿,哎——哎,我的小宝贝儿——哎姆——宝贝儿,姆——准噶尔内部的争权夺利愈演愈烈,俄国人兴奋得成天在伊犁周围到处乱窜。准噶尔弥漫着一种可怕的气息,人人都把这地方比喻成地狱和牢房,逃离已成为一股不可阻挡的潮流。 
为了等待热依姆产后的身体复原,达吾提的祖先鄂对伯克耐心熬到了来年春天。热依姆刚刚满月,他就雇了一辆马车和两匹好马,把热依姆和两家老人,一同送回到库车老家。这次历史性的迁徙让鄂对伯克后来记挂了一辈子,因为接下来的几年时光,影响了他的一生。 
临行前,他们来到关大良的墓前告别。墓地上,早已是芳草凄凄。他想起关大良有神而善良的眼睛,想起骆驼背上那个与他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女人,想起关大良临终时托付他的两个可爱的孩子。鄂对内疚的心里有一阵阵疼痛,不知不觉落下了泪。 
热依姆看在眼里,内心比丈夫还要难受。她凄凄幽幽地说:“伊玛木要是能回来,我说什么也不会让他再去哈密,决不会!我无论如何……也要他把那两个孩子找回来!”她说这句话时,情绪很激昂,因为她心里积蓄了太多的怨愤。可是,热依姆怎么会想到,她这一辈子再也没有机会责备哥哥了,就像伊玛木再也没有机会当面向妹妹道歉一样,许多近乎于宿命的东西,早已经在冥冥之中主宰着这兄妹俩,使他们这辈子注定要抱憾终身。 
太阳出山后,鄂对伯克雇佣的马车上了路。他们在路上行走了五天,由天山北麓的一条古道,翻过崇山峻岭,来到天山南麓。从此他们回到库车老家,在刚刚打扫过的老房子里,开始了另一种生活。 
鄂斯满出生四十天时,按照民族传统习俗,鄂对和母亲一起到热依姆的娘家,把他们母子接回家去。在维吾尔族的习俗中,把这一天称作是“开脸日”,从今往后,热依姆头上很多根小辫子,就要变成一根粗辫子了,穿衣戴帽也都和姑娘时代要有所分别,因为从这一天开始,她才真正成了鄂对家的儿媳妇。 
那段日子是热依姆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他们实实在在地恋着、爱着,忽而骑马射猎,忽而琴挑歌舞,每一个时辰都在愉快的笑声中度过。日子像蜜一样黏稠起来,那时节风是甜的,云是香的,连戈壁上的烟尘也缠绵悱恻。月光下,篝火旁、草原深处、塔里木河畔、杏树林里的淙淙清流与夕阳古道上通透的胡杨,无一不在诵唱龟兹古韵,甚至清晨每一片绿叶上颤动的露珠,似乎都在诉说男欢女爱的别样情调。 
他们生养了一大群巴郎子。鄂斯满刚刚过了割礼的年纪,这个维吾尔家庭就又添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他们有了四个巴郎子,大儿子鄂斯满的个头差不多超过了父亲的腰刀,而最小的女儿古丽巴哈尔,还在襁褓中嗷嗷待哺。 
那几年光景,热依姆好像一直都在摇床旁边度过的,在摇床的晃悠中哼唱着眠曲,是天下女人无人不想的快乐。这快乐使热依姆多了一份女人的自信,品味着这种自信,热依姆一步一步将岁月的流舟悄然驶向了中年。 
鄂斯满长大了。那是个乖顺的孩子,到清真寺做乃玛孜时同做礼拜的乡亲,人见人夸,连清真寺主持伊玛目,也断言这个巴郎子将来必有大出息。这让鄂对伯克和热依姆觉得光彩——他们的巴郎子长大了!   
两路大军追杀达瓦齐(1)   
伊玛木一直没有消息。鄂斯满11岁那年,热依姆终于耐不住对哥哥的思念,央求丈夫说,“去趟哈密吧,帮我把伊玛木找回来……”这句话在达吾提的女先祖热依姆心里,一直憋了10年。 
1755年哈密城里人山人海的场面,把准噶尔的败象印证到了极致。这个不起眼的小城,已经成为众多无路可走的人的惟一选择,是他们冒死追求的天堂。 
哈密都统府的主人几经辗转,已经轮到了吕西坤。刚上任不久的吕西坤踌躇满志。他情绪高涨地骑马从大街上走过时,路边有无数穆斯林向他抚胸行礼,有老人、有青年、甚至还有妇女,这使吕西坤时时感到热血沸腾,他的脑袋昂得更高了。 
乾隆皇帝的决策果然精彩,本着“以厄鲁特攻厄鲁特”的精神,他已经为准部的达瓦齐汗选择了好几个冤家对头,阿睦尔撒纳、萨赖尔、三车棱、班珠尔……这都是跟达瓦齐唱对台戏、有野心想谋反的人,比方说阿睦尔撒纳这个人,早先靠冒充身份,当上辉特部的台吉。辉特部当时是卫拉特四部之一,不论政治还是经济,都有点本钱。阿睦尔撒纳做梦都想由自己来统治整个卫拉特四部。他本来是达瓦齐的患难朋友,曾为达瓦齐当上准噶尔的汗卖过不少力气。可是没想到闹了半天,只当了个小小台吉,特别是他用杀人越货的手段,夺取了别的台吉的牧地,他的哥哥班珠尔和硕特台吉,又表示愿意听他的节制之后,他的势力大增,野心也就更加膨胀起来,立刻领兵和达瓦齐翻脸。结果,不是达瓦齐的对手,在招架不住的情况下,阿睦尔撒纳只好拉着哥哥班珠尔,一道投奔了清朝。这还是1754年秋天的事,大半年来,阿睦尔撒纳每天睁开眼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在班第和永常面前,没完没了地絮叨达瓦齐的不是,达瓦齐如何暴虐荒淫,如何不堪一击,恨不得清朝大军立刻出动讨伐达瓦齐,旗开得胜,他好早日成为卫拉特四部的头领。 
这年2月,乾隆决定派出北路、西路两支大军,从哈密出发,齐头并进向伊犁攻杀。北路军由班第和阿睦尔撒纳率领,出乌里雅苏台,班第被任命为定北将军,阿睦尔撒纳任命为副将军;西路军由永常和五年前归顺投降的萨赖尔率领,出巴里坤,直接讨伐达瓦齐;永常为定西将军,萨赖尔为副将军。两路兵马各带两个月的粮草,计划用两个月时间打到博尔塔拉会师,然后合在一处,一鼓作气拿下伊犁。 
受命之后,定北将军班第和定西将军永常,分别坐镇营帐。由陕甘总督调拨过来的数万兵马,一夕之间填满沟沟壑壑。这给阿睦尔撒纳和萨赖尔两位副将,平添了几多豪情,他们骑着高头大马,各人领兵三千为前锋,一路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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