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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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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一个“准”字。“用玺!”他手里的朱笔还未放下,就又对掌玺官发出了口谕。
掌玺官望着真宗犹豫一下:“这……这行诏的程序……”
真宗斜睨了掌玺官一眼,面呈愠怒之色。掌玺官见皇上不高兴,忙改口道:“当然,当然。皇上有旨,微臣岂有不奉旨行事之理?”
按照法定程序,立后诏书的撰写,应先由皇帝传旨翰林学士院知制诰草撰,然后由翰林院承旨画签上呈皇上御览。皇帝若满意了,自会画押签“准”,而后盖上皇帝御玺,将草拟的圣旨返回翰林院,当日或次日迟明,再由翰林院送中书省,由宰相画签颁布执行。而今日之册后诏书,虽为翰林院知制诰所撰,却未经翰林院长官画签送呈。在缺少翰林院长官签呈这一重要程序的情况下,要掌玺官用玺,他是难免要犯忌的。但在皇权天授的封建王朝,皇命即天命,天命不可违,皇帝说话是金口玉言,岂容一个小小掌玺官违拗?
掌玺官在草拟的诏书上盖过皇帝玉玺,然后十分娴熟地将诏书折叠齐整,送到了周怀政手里。真宗当即吩咐周怀政:“汝带两名武功太监,随钱大人先到翰林院,先将应补之程序补全了,然后持翰林院文牒,将诏书送呈中书省寇宰相那里。”
周怀政秉旨,当即选好两名武功太监,三人骑上快马护送着钱惟演,不多时便到了翰林院。翰林院承旨见诏书上已盖有皇帝的玉玺,便不敢再说什么了。他签押用玺之后当即又写好转呈文书,交给了周怀政。周怀政二话没说,跨马就直奔中书省的东花厅。周怀政心里明白,如果酉时正牌之前,他若不能将诏书送到寇准手里,他就得被锁在翰林院,待到第二天迟明。所以,他必须在中书省闭衙之前,将册立皇后的诏书亲自送到宰相寇准的手里。
周怀政赶到中书省东花厅时,寇准已将放在案头的乌纱戴端正了,准备打道回府。他接过诏书看看,拧眉良久,一言不发。窗外春雨靡靡,天色渐暗。役工见室内昏昏然,难辨字迹,便及时掌上了蜡烛。烛光灼灼,霎时映亮了寇准那张因愤愤不平而紫涨了的长方脸。他倒剪着双手,在室内匆匆地移动着脚步,细密的五寸长须伴随着忽急忽缓的呼吸荡起荡落,不时地起伏着。他从窗下骤然回首,愤怒地问周怀政道:“这诏书,出自何人之手?”
周怀政打个愣儿,挺机灵的一个人儿,却没有及时回答。他自从自残进宫伊始,就听到不少关于寇准刚直敢谏的故事,从那时起他对这位而立之年便位尊“二府”的寇大人便有了好感。后来,有关寇准的传闻越来越多。他越听越觉寇准了不起。去年,寇准由三司使晋阶宰相,官至极品,声威远震。这时他对寇准的崇拜已到了五体投地的程度。所以,当寇准命门人弟子悄悄找他联络感情,施以恩惠,花银子买他将宫中情形及时传送给寇准时,他欣然应允,并在此后不久,就将郭皇后遗嘱——欲立刘娥为皇后的事儿知会了寇准。当时的寇准似乎很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对刘娥的强烈好恶。而今日,同样是这位寇相国,其愤慨与鄙视之情竟是如此强烈,这是为何呢?……他怔怔愣愣地正望着寇准的背影出神,见寇准忽然回身发问,便猛地一个激灵,想了想才回道:“万岁爷原拟命杨亿杨大人草撰,后来……”
“后来怎样?杨亿他……草撰了么?”
“杨大人托病未奉召,万岁爷就又传旨钱惟演钱大人……”
“这个外藩孽子!”寇准气恨恨地骂道,“竟敢违背与玷污圣道民心,为刘氏这样的女人歌功颂德,实乃卑微之极!”骂罢,他信步走近烛台,手捏诏书,向晃动着的烛焰伸去……
“寇大人!烧不得!万万烧不得!”周怀政见寇准要焚诏书,边惊呼边近前去夺。却被寇准奋力挡住道:“请周公公代我转奏皇上,就说宰相寇准,以为此事不可!”
“可您……寇大人!”周怀政还欲抢回诏书,只见诏书迅速燃起火苗,越烧越旺,霎时,诏书燃烧升腾的火光,将偌大的东花厅映照得一派辉煌。
从旁观望的两位武功太监都惊骇得蜡黄了脸儿,未能阻挡住寇准焚诏的周怀政,更觉没法儿回宫向皇上复旨,他像热锅上的蚂蚁不住地在原地旋身儿,气愤而担忧地道:“宰相大人您……您亦忒……忒那个了吧?您这么一烧了之,可叫洒家如何向皇上复旨啊?”
“本相不难为汝等!”寇准言出手到,他从笔筒中里取过一支中楷狼毫,在砚台里滚蘸了一霎儿,然后铺纸挥笔,刷刷刷,眨眼之间便挥就了一纸行书:“焚诏者,臣准也。臣以为刘氏出身寒微,不可为天下母。何出此言?允臣另具奏疏。”写罢,他不待墨迹干了,便收起交给了周怀政。
周怀政惴惴惶惶,返回崇政殿东暖阁交旨时,已是华灯初上了。他将寇准焚诏的情形从头至尾学说了一遍,气得真宗险些背过气去。
“这是寇准给万岁爷写的回执。”周怀政担心祸及自身,便顾不得皇上咬牙切齿气炸肺了。他把寇准写的那张纸呈给了真宗。真宗一看,气更不打一处来,一边恶狠狠地撕着手里的宣纸,一边气哼哼地骂道:“汝英雄!汝好汉!汝是天字第一号的耿介宰臣!汝且等着瞧,朕就不信惩治不了汝!”他口里说着,眼见手里的那纸已变成了碎纸末儿。他行至屋角,气悻悻地往烂纸篓里一甩,仍不解气地“呸”了一声,随之朝烂纸篓里吐了一口。此时,他真想传旨,立马给寇老西儿来个“斩立决”,但太祖皇帝“不杀大臣”的遗训拦住了他;况且,砍寇老西儿的脑袋,亦须有足够的理由。于是,在理智的驱使下,他渐渐平静下来,缓步步出东暖阁,思索着惩罚寇准的对策。他是位知识学者型君主,读书破万卷,尤精通擅长音律文词。因此,他对寇准焚诏的原因,自是不问自明——一定是寇准等一帮老夫子抓住刘娥的过去不肯放;他们反对刘娥的理由不外乎“十三年做外室”和“两次被先帝逐出王府”这两大“罪状”,可老朽们何不读读汉史?想想汉武帝?难道汉武帝的皇后卫子夫和李夫人,亦都是出自官宦豪门?……
久思不得良策,他不由想到了睿智慧仙宫里的刘美人。本欲速立皇后,给刘娥一个惊喜,不曾想半路杀出一个不怕砍头的寇老西儿,反令他骑虎难下,盛怒之余,留给他的竟是一腔的无奈与烦恼。在此等焦虑与困惑中,他更须有人出谋划策出主意,而他最贴心最信任最能替他运筹帷幄的人,非刘娥莫属。于是,他立命一群宫女太监挑灯引路,自己坐上明黄大轿、悒悒郁郁地奔向睿智慧仙宫。

20 忧国家刘娥全宰辅 庆华诞寇准羞丁

睿智慧仙宫里,刘娥正沉浸于悒悒不乐之中。方才,枢密院副使陈尧叟为她带来一则惊人的消息——王继忠没有死,十日前,他还被辽主封为户部使,赐婚做了新郎官,他的新娘子是新任辽国南院枢密使邢抱朴的长女邢蕊芳。现在,陈尧叟虽离开了睿智慧仙宫,而他所禀报之事却还在吞噬着她的心。
情报是枢密院安插在辽上京的细作通过秘密渠道传至宋朝枢密院的。首先得到情报的自然是陈尧叟。陈尧叟当即扣压了这份情报,亦不忍将情报禀奏真宗知道。他觉得这件事太有讽刺意味儿了,担心上呈这样的情报给皇上雪上加霜,让正为痛失皇后而受情感折磨着的真宗皇帝受不了。经左右权衡,他就先禀报了刘娥。他觉得这样做有所缓冲,如果刘娥认为有必要,他再将这情报上呈皇上不迟。孰料,刘娥听到此事亦不亚于听到晴空霹雳,居然愕讶得半天没说出话来。
其实,王继忠自请戌边方五日,驻跸幽州的辽太后萧绰就已经得到了情报。于是,她立即向耶律隆庆和耶律铎轸传下一道懿旨:“务将宋皇之近臣王继忠生擒于阙下,生擒王氏之日乃我回师之日。”
显然,正是遵照萧绰这道指令,辽骑才冒那么大的风险,付出那么大的代价,将身遭数创的王继忠秘而不宣地悄悄擒了去的。现在,望都激战已经过去三个多月了,却忽然传来了王继忠叛宋臣辽的消息,这意味着什么呢?
据悉,垂死昏迷中的王继忠遭擒之后,被辽兵径直送进了辽南京萧绰驻跸的元和殿。萧太后见王继忠伤势严重,马上遣御前侍卫驰返上京,召来了辽国神医韩德崇。
韩德崇是辽宰相韩德让的胞弟。蓟州韩氏,是辽国汉民的望族。其祖韩知古,原是辽太祖掠去的奴隶。韩知古靠自己的奋进好学,终成为辽国一代名医,经常出入皇宫,为辽太祖所器重。其父韩匡嗣,不仅世袭了父传医术,在政治上亦颇有建树。韩匡嗣膝下有五子——长子韩德源、次子韩德让、三子韩德威、四子韩德崇、五子韩德凝。除韩德崇之外,四人皆为辽国的高官。只有韩德崇继承发扬父、祖医道,“视人形色,辄决其病”,被大辽朝野人士赞称为“扁鹊转世”。
韩德崇驰赴南京之后,萧绰面授机宜,命他办好两件事:一、千方百计治愈王继忠的创伤;二、用韩氏一门的现身说法,劝慰王继忠叛宋臣辽。
“看来韩德崇不辱使命,两件事都办得不错!”在第一次陈尧叟拜谒刘娥,两人会商如何处理王继忠背宋臣辽之事时,刘娥听至此插话说,“眼下居辽的王继忠,唉!怎说他呢,又封官又赐婚,似很得宠!”
“一言难尽。”陈尧叟摇摇脑壳,从表情看,似在为王继忠的叛国臣辽开脱,“据说,为了诱降王继忠,萧绰屈驾亲自为王继忠喂食过莲子羹、人参汤,还令皇家乐队为他演奏,让皇宫歌手舞伎为他歌舞,意在磨损其意志,诱惑其感官……”
“还有那位邢蕊芳小姐,想必亦非一般的女子!”刘娥感情复杂地又插上一句。她想到王继忠当年对她的种种恩德,亦觉王继忠今天走到这一步实在可惜。
“确乎如此。”陈尧叟赞同地点点头,“萧绰为取悦于王继忠,居然将几个居高位的汉臣的女儿统统都召进宫里,又看长相又试文艺,挖空心思地挑了又挑,选了再选,最后才将邢抱朴的千金赐婚于王继忠的。”
“这个萧绰,可谓用心良苦啊!”刘娥感叹一句,随之现出深思状,“前年,她赐嫁义成公主给予李继迁,其用意显而易见;而今又赐婚王继忠,会不会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啊?”“我也这样想。”陈尧叟附和道,“此前,为辽所俘获的宋臣中,贺令图、康保裔等人官阶皆高于王继忠。而萧绰对于前二者,并未绞尽脑汁加以诱降,独对王继忠如此,我想萧太后必另有图谋。而王继忠不同于贺令图、康保裔之处,就在于他是皇上藩邸旧臣,又是皇上登极至今的近臣。”
“如果真是这样,萧绰欲何为呢?”说话间,刘娥显出一副凝眉沉思状,仿佛是自言自语,“难道她欲令王继忠扮演一个贺令图等人无力扮演的角色?”
“极有可能!”陈尧叟重重点头,快声答道。
但是,他们就此问题猜测再三,最终还是难有定议。是时,陈尧叟眼见日坠西山,天色已晚,便告辞出宫去了。刘娥送陈尧叟归来,心绪依然为王继忠臣辽一事所干扰,斩不断,理还乱,一时拿不定主意:是将此消息告诉皇上好,还是暂时不告诉他好。正值此时,就听雷允恭一声禀报:皇帝陛下即将驾幸睿智慧仙宫。她这才在琴儿、棋儿、书儿、画儿四名掌灯宫女的引导下前往宫门迎驾。
夜色降临,皇宫大内的道旁路口,宫门首以及宫墙的四周,虽都挂起了比西瓜还大的黄纱灯,但毕竟还是不如白天亮堂;放眼望去,天朦胧,地朦胧,灯朦胧,夜色笼罩着的物什同样朦胧。在一派朦胧中,刘娥十分虔诚地在门侧跪了下来。这时她才望见远处两排掌灯的太监和宫女缓缓地迎她走来。她知道跟在太监和宫女之后的,是“昌哥”的明黄大轿。但她专注地望了好一会儿,亦未看到轿身的起伏颤动。
皇上内眷于宫门迎驾,是宫中的规矩;自皇后以下,无一例外。但她常常是一例外,那倒不是她不守宫规,更非要显示自身的专宠,而是“昌哥”每每不令太监通报,意在免除她的宫门跪迎之苦。但就本心而言,她并不乐意享受这等优渥。所以,自皇后仙逝雷允恭到睿智慧仙宫任太监总管以来,她反复口谕雷允恭:每次皇上驾幸,一定要在驾临之前禀报。眼下就是这样——皇上驾前的太监虽未通报,而雷允恭却十分及时地禀告了她。
她静静地跪在那儿,目迎着两行明黄灯笼渐渐走近。在两排越走越近的灯笼之后,她终于看到了一手挑灯一手扶着轿杆的周怀政,几乎是同时,她也看到了“昌哥”乘坐的明黄大轿的悠悠起伏颤动。这时,她依然如初会情人的少女,激动的心儿怦跳不止。当她意识到此刻自己浑身依然涌动着渴望与真宗会面的那种昂奋时,禁不住羞赧地低头抿嘴儿暗乐起来。何必如此呢?她在暗忖。“昌哥”纵有三千佳丽,还不是独宠一人?大驾每临后宫,十有七八驻跸汝这里,汝还何以这般新奇?……然而,“昌哥”每次来时她都这样想,“昌哥”去后,她又时时刻刻盼着他再来,而且每次他来了她又都是那么激奋。人道“久别胜新婚”。她和她的“昌哥”,除却鱼、雁乱宫那段日子,几乎没有久别过,而且每次聚首,都比新婚之夜还要相知相爱,热热烈烈,是何道理?……
她正这样一涛一浪甜甜地暗忖着,就见“昌哥”的明黄大轿在宫门前落了下来。她眼瞅着周怀政扬胳膊掀开了轿帘儿,“昌哥”迈下一条腿时,她才娴熟地匍身低首,几乎下意识重复那句老话:“睿智慧仙宫美人刘氏,恭迎圣驾!”等待着“昌哥”的那句“刘爱卿平身”。但她从今日“昌哥”的声音里,听出了“昌哥”的异样,不由心头紧缩了一下。待他们肩并肩行进于宫院时,灯影里她留神观察真宗的神色,果然瞥见真宗悒郁的脸上还残留有盛怒的痕迹。何人胆大惹得“昌哥”心火上扬?她边走边想。心里开始琢磨着今宵如何劝慰“昌哥”。
“看皇上神情,似乎很郁闷。”就座之后,她笑吟吟地望着真宗说道,“一国之君,日理万机,随时都可能遭遇不顺心不遂意的事情。皇上大腹海量,何忧不能解?何闷不能容?”
真宗深情地望着她一会儿,然后摇首翕动一下嘴唇,吐出的却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有火有气就发出来,对别人发不得不妨对臣妾发么,有苦有闷就吐出来,对别人吐不得,就吐给臣妾听么。臣妾不才,毕竟跟皇上年代久了,还是知道怎样为皇上泻火消气解闷儿的。”
真宗侧目又瞄了她一眼,忽觉眼眶发烫,流出了两行热泪。为了掩饰,他便速速背转身儿,故作轻松地在殿堂里连续走了两个来回,才又回归到座位上来。
此时,刘娥更觉出了他的异样,见他仍不肯讲出来,心里着急,却不敢流露出来,就怔怔地凝望他的脸,随之长叹了一声,然后复望着真宗道:“臣妾之心,皇上素知。臣妾最不忍目睹的,是皇上的郁郁寡欢。今日,明明皇上遭遇了不快,却不肯对臣妾透出只字,皇上这样折磨自己,岂不是折磨臣妾?平时皇上常讲,臣妾既是皇上的红颜知己,又是皇上最信得过的智囊。今日似乎适得其反——皇上所表现出来的恰恰是对臣妾极大的不信任!”
真宗闻言,猛地一怔。他今日驾幸睿智慧仙宫,本欲将寇准焚诏一事原原本本地对刘娥讲了,以便从刘娥里这寻求一个对付寇准的办法,但一见到刘娥,他又生怕刺伤了她,便几次欲言又都不忍开口了。现经她这么狠狠的一激,他才终于下定狠心,将他欲立她为皇后的急切心情,以及寇准胆大妄为焚烧诏书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对她讲述了一遍,最后仍是怒不可遏地道:“当初,朕就不该命他执掌中书!”他不无怨艾地瞄一眼刘娥,“汝亦不该在朕面前帮他说好话。既有今日,何必当初……”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接着道,“今日朕驾幸爱卿这里,就是要来同爱卿商量一个对付寇准的办法!”
刘娥怔怔愣愣地听着,如痴如呆,久默无语。但她听说他今日驾幸的目的是来同她商量一个对付寇准的办法时,不禁浑身颤抖了一下。
“记得朕启用寇准前夕,爱卿曾对朕说过皇权天授,朕为天子,天子奉天承运,代天行命。倘若寇准自以为是,一味地不遵旨不听诏,朕可随时罢掉他。今朕思虑再三,真欲明日就传下一道诏旨,罢黜了他!”
在他喷射着怒火烈焰的目光下,刘娥的身躯又明显地抖瑟了一下。但她随之索性垂下头去,避开他的目光,继续沉思着。
“汝倒说话呀?”真宗急火火地催促道,“事情明摆着,寇老西藐视圣躬,把矛头直接对准了朕,指向了汝,指向了朕之最宠幸的内眷!”
刘娥回过脸儿,赞同而又满面凄楚地点点了头:“皇上所言极当!”她哀哀地轻声道,“寇准的言行,如若深究,确乎当以藐视圣躬论罪。但臣妾出身寒微亦是事实。倘若寇准不狂傲至极焚烧皇上的立后诏书,单单是对册立皇后提出异议,怕就是宰相的分内之事,亦就不这么激怒圣躬了。由此可见,焚诏只是事物的表象,其根源还在臣妾身上。臣妾不愿为一己之私断送了你们君臣之间的和睦。”说到这里,她终于忍耐不住哭了。泪水似断了线的珍珠滚滚落下,淌过她皓洁细嫩的面颊,浸湿了她胸前的绯红罗衫。
真宗见刘娥流泪,他的眼眶里也汪满了泪水。他知道,此时她心里压抑着一团怒火,比他还凄苦,还委屈,还愤慨,但他深知她的胸襟——她首先考虑的仍是国运的昌盛、朝臣们的归心、江山社稷的安危。正因为如此,他才愈发地宠她爱她,倚重她,处处事事不欲她抱屈。今见她越哭越伤心,自己的心便也碎了。他近前将她拥进怀里,轻轻慢慢地为她擦拭着眼泪,口里还一迭连声地重复着:“莫哭,莫哭!朕早拿定了主意——中宫之位,非卿不立!”
“谢皇……皇上……垂……垂爱!”她听他一遍又一遍的许诺,他每说一遍,她便在他怀里睁开模糊了的泪眼看看他的表情,用间断含混不清的语言谢恩一次。
“朕是不会轻饶寇老西的!”真宗继续安慰着刘娥,“就是听汝的规劝,饶过他此次,一俟有了机会,朕亦会彻底清算他!”
“别!起码近期不要这样。”她从他怀里脱出身儿,看似心情平静了许多,但她的表情还是异样的严肃,“寇准何许人?臣妾想过了:北边不宁,尽管皇上常以弭兵息民为念,树欲静而风不止,辽国的‘打谷草’军队寇边南犯,几乎年年发生,岁岁升级,看来宋辽之间的一场大战,迟早是要打起来的。若真的打起来,像寇准这样的知兵干臣,还是不可或缺的啊!这是原因之一。其二,臣妾从陈尧叟那里得知,明日是寇准的五十华诞,发起为之庆贺生日的官员,几乎涉及‘二府’、‘六部’、三院、尚书、门下省以及在京城的所有衙门。这说明寇准焚诏的举动决非代表他一个人,而是代表着他的相当一部分门生和弟子。寇准十九岁登科,在为官三十一年当中,曾多次知贡举,其门生弟子遍布京师各衙门,他们每人吐一口唾液,就足以将异己者淹死。皇上记否?已故老宰相吕端,可谓德高望重,亦颇与皇上同心;现今与寇准并相的毕士安,一向为政稳健谨慎;此二者为何异口同声力荐寇准为宰相?难道他们不知道寇准的恃才傲物、好刚使性、自以为是?非也,不是不知,而是甚知之;他们之所以力荐寇准当此大任,说明当今朝廷正需要像寇准这样的人。所以,暂时留用寇准,既非臣妾甘愿受辱,也不意味着皇上软弱可欺,而是为大宋江山社稷虑。臣妾所言是焉非焉,请皇上一定慎思。”
此时,真宗一直紧锁眉峰静静地听着。待她说完了,他一掌拍在案上:“听汝这么说,朕作为九五之尊的国君,只能忍了?”
刘娥摇首道:“皇上还年轻,前面的路还遥远漫长。况且,皇上不是许诺过臣妾:中宫之位,非臣妾不立么?等下次皇上再颁诏立皇后时,看他还敢不敢狂妄?到那时,再罢黜他也不迟!”
真宗听罢,依旧愤愤地憋闷许久,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没有言语。忽然他想通了似的,睁目望着她:“皇后不立,朕就暂晋爱卿为婕妤若何?后宫皇妃以下内眷,无须翰林学士院拟诏,亦无须中书省颁诏。卿若无异议,朕亦将汝之义妹紫嫣随晋为美人!”
“臣妾谢皇上恩典!”刘娥闻言,感动不已,翻身跪地叩拜说,“亦先代紫嫣妹妹叩谢皇上。”
真宗见状,赶紧上前将她搀扶起来。刘娥起身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说道:“臣妾以为,皇上对待寇准这样的偏颇老臣,亦当恩威并重,今已弃威不施,何不试以恩服?”
真宗闻言,惊讶地瞄了她一眼:“朕当何为?汝不妨明讲。”
刘娥端详着真宗的神情,说道:“明日不是寇相五十岁诞辰么?皇上何不赐以寿礼?”
真宗听罢,愤然避席而起:“朕还不至于这般轻贱!他藐视圣躬,朕不罪他,还要去为他祝寿!这天与地,君与臣,岂不倒置了?”
见他气愤至极,刘娥近前复将他摁在椅子上,然后扶住他的肩头道:“以江山社稷为重,是古往今来圣明君主的高尚所在。皇上试想,寇准一怒而焚诏,难道就真的一点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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