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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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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太后略示满意地点了点头:“念汝等进宫多年,没有功劳亦有苦劳。所以,本太后给汝等一次立功赎罪机会——限汝等三日,若把匿于皇宫内部的奸细找出来,吾就不罪汝等。不然,汝等就自行了断,如何?”
“谢皇太后恩典!”
“都起来吧!”
待刘承规他们诚惶诚恐地都起身躬背地站定了,刘太后又叮咛说:“哀家今天要查找的,不是这个乔装者,而是放乔装者进来的那个奴才。这个奴才吃里扒外,吃着宫里的饭,拿着皇帝的月例钱,却暗中干着昧心事!哀家今日召汝等来,平心而论,不是要杀汝等,而是要汝等多长个心眼儿——今后要用心思,不要骨头想。只要肯用心,不管内奸隐身何处,亦不管他是谁,亦一定能将他查出来。但要切记查出以后先不要打草惊蛇。何时锁拿,如何审讯,本太后自有安排。都听明白了?”
刘承规等互相瞅一眼,似彼此达成协议一般谁亦没有动身。只听任中正道:“奴才倒是听明白了皇太后的口谕。但奴才糊涂愚钝,并不能领悟皇太后口谕的内涵。甚冀皇太后略指一二,好叫奴才们行动中有所遵循。”
刘太后打一个唉声:“真拿汝等没办法。”后又打沉儿继续道:“汝等亦不想想,皇城四门,常日里只有乾元门开放,除乾元门之外的东华、拱宸和含辉三门,平时都是不对外开放的。乾元门是皇城的南门,文武百官上朝、请旨、进见以及宫内人员的出入,一律走乾元门。只有在特许之情形下,经皇城司和内侍司两司官长授权,东、西、北三门才准许限时开放。由此可见,奸人若欲从东、西、北三门进入皇宫,几乎没有可能。因此,奸人若欲进入皇宫,只有乾元门一个通道。这就是说,放人者和知情者必是乾元门的守门者。而一般守门的内宦是没有放人出入之权的。握有此权者,当是几个领班当值的内宦头儿。而在乾元门入口当值的内宦,又分为武功内宦和值事内宦。武功内宦专事乾元门的安全侍卫;只有值事内宦负责监管出入人等的验查。在通常情况下,武功内宦若欲放人出入,还须经值事内宦同意。故此,汝等严查的重点是在乾元门当值的值事内宦。昼夜十二个时辰,三班倒下来在乾元门当值的内侍领班一共一十八名。放奸人出入禁宫者,必在十八人中。汝等只要死死抓住此十八个领班逐个严查,哀家就不信隐藏于内宫的奸人还会跑掉?”
等刘承规他们领旨出去,皇太后这才坐于案前想了想,然后便挥笔濡墨,开始给杨崇勋亲撰密函。只见她龙飞凤舞地写道:
近察荆王元俨,行动诡秘,居心叵测,极须予以特别“关照”。卿接此密旨之后,当立即将其王府监视起来:一切出入王府人等,均需立案详察,即使一只鸟一条狗,亦一概不允疏漏。待将监视细务部署完毕了,汝可秘密进宫禀报……
撰好密旨她又亲自漆封了,这才传来为她传递密旨的太监宋长喜,吩咐道:“汝亲选四名护送者,速将此密旨送至都亭驿张驿丞那里。”
宋长喜自是不敢怠慢——他小心翼翼地接过漆封的密旨揣好了,而后快马扬鞭,径直驰向了京郊的都亭驿……
都亭驿丞张择山接过宋长喜送来的密函,当即便跨上一匹骏马,亲将密函送给客省使杨崇勋。杨崇勋展函阅罢,便马上召来了他的两个儿子。
杨崇勋膝下二子,长子威,次子风。两个儿子皆文武全才,而且他们皆如其父,是至孝之人——杨崇勋叫他们寅时死,他们决不卯时生。他们读书而不求功名,习武而不露神勇。一天到晚都围着父亲转:父亲的事业便是他们的事业;父亲的好恶便是他们的好恶;父亲指到哪里,哪里便是他们冲锋的目标。由于杨崇勋暗自受命于刘太后,极须他们练就跟踪、监控等基本功,他们便练就一身尚好的轻功,身轻如燕,行走如飞,至于蹿房越脊、飞崖走壁之类的功夫,他们更是轻车熟路,无所不能。他们还各练出一手绝活儿十步飞刀——只要是在十步范围内,七寸飞刀顺手掷出,说刺左眼绝不伤其右目,欲伤下颚绝不会伤其面门。但他们决不恃强凌弱,不受父命决不出手,不论在何种情形下,都不伤害无辜。杨崇勋所任的客省使,主要任务是国与国之间礼尚往来,平时没有多少事情要干,所管辖的最大的单位亦大不过都亭驿之类。所以,要好的同僚就不止一次规劝杨崇勋说:“汝的两个儿子文能治国武可安邦,汝又是皇上近臣,何不向朝廷为他们求个一官半职?”杨崇勋听后哂然一笑,既不表示同意亦不表示反对。但他私下却对儿子们说:“有道是:伴君如伴虎!此话足以道明仕途之险恶!但为父终生误入仕途,已不可逆转。汝等且莫再重蹈覆辙了。做官难,做一个好官更难。汝等还是留在为父身边,随时准备为皇太后效力吧!”
一锤定音。杨崇勋的几句话为两个儿子的终生事业圈定了范围。两个儿子都知道皇太后刘娥年轻时救过父亲的命。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么。他们便都觉得为刘太后效命赴死亦是理所当然的。故而,他们平时无不翘首以待,等待着为刘太后效命赴死的一天……
杨崇勋看过刘太后的密旨,自知这一天来了,便对火速赶来的两个儿子讲:“方接刘太后密旨,命我等即刻监控荆王府。汝等还记否?宋辽大战之后,刘太后曾命我等密察大战期间荆王赵元俨居京期间的不法事。先帝为此大发雷霆,两次当面严斥为父,致使我等对赵元俨的密查无果而终。眼下朝廷是皇太后垂帘听政,我等是奉旨行事,大可不必担心赵元俨反咬一口,找先帝告状置我等于不法了。但汝等当记:赵元俨是当今皇帝的八皇叔,爪牙遍京都,威名满天下。在布控中稍有不慎,就可能走漏风声,甚或令其耳目发现。若在无确凿证据之前出现这等情形,不但我等难以自保,就连刘太后怕亦不好向朝野交待。所以汝等必须慎之又慎,确保万无一失。都听明白了?”
“孩儿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就分头行动!”
待两个儿子都去了,偌大的后堂里就剩下了杨崇勋一人。他回想起近二十年自己所扮的角色,于七分感慨里还掺杂着三分昂奋。
杨崇勋,字宝臣,真宗居藩时,司职韩王府翊善,曾获死罪,刘娥救之,从此视刘娥为救命恩人,终生思想图报。杨崇勋初入韩王府时,还兼有监视韩王的秘密使命。但渐为韩王的善心感化,他反而利用其秘密身份,通过安插在太宗皇帝身边的耳目,探得了王继恩秘密上疏参劾韩王赵元侃的阴谋,便遣使火速报告了身在成都军中的韩王赵元侃,使他知己知彼从容以对,最终战胜了王继恩,得以即皇帝位。大中祥符初年,真宗欲以杨崇勋为参知政事,但在刘娥的建议下,真宗以王旦取代之,使杨崇勋错过一次荣升副宰相的机会。为此,杨崇勋闷闷不乐,但念及刘娥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并未因此记恨刘娥。但此事在刘娥的对立面看来,杨崇勋必然为此暗恨刘娥,便欲拉拢杨崇勋为盟友,联名反对册封刘娥为皇后。杨崇勋表面答应,暗中却不为所动。不久,他将其受刘娥对立面拉拢之情形,如实禀报了刘娥。于是,刘娥将计就计——她命杨崇勋长期扮出反对派的样子,潜伏于反对派的内部,长期暗中与她单线联系。一旦她需要杨崇勋暗中行动,便由贴身太监宋长喜传密旨与张择山,再由张择山秘密呈送杨崇勋。她还暗中指令杨崇勋,除早朝之外不要乞请觐见她。极须进见时,杨崇勋亦必须化装进宫。他们这种长期的双簧式的虚假造势,不仅迷惑了百官,更取信于敌对势力——周怀政阴谋宫变时,亦正是这个被周怀政认作可共谋的杨崇勋,提前将宫变计划和盘端给了刘娥。
真宗去世以后,从表面来看,刘太后与杨崇勋之间的对立情势不但没有好转,反而更趋紧张——真宗藩邸和南府之旧臣,均有不同程度地升职与奖赏,唯独杨崇勋仍在客省使的官位上徘徊;杨崇勋亦似乎没将垂帘称制的刘太后放在眼里,人前人后仍在含沙射影地散布着对刘太后的不满。有好心人进言杨崇勋:“汝这样剑拔弩张地对待刘太后,就不怕身败名裂,贻害子嗣?”杨崇勋回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古今君子者同!”可见他们君臣在文武百官眼里,是何等的水火难容……
院内阵阵杂沓的脚步声,打断了杨崇勋的思绪。继而,映在窗户上疾速而过的一队人影告诉他:风儿所率的前往监视荆王府的人马,在夜色掩护下悄悄地出发了。从风儿雷厉风行的动作中,他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几十年来,他何尝不是这样——自刘娥救他不死那刻起,他便决计豁出性命终生效忠于刘娥。鞍前马后,从来不肯迟缓半步。然而,忠心效命的同时,他并非没有牢骚。试想,当年先帝的藩邸旧臣,无一不封官加爵,富贵至极,唯独他杨崇勋,还在客省使的官位停滞不前。曾几何时,陈尧叟、张耆、孙姡А⑾氖囟餍值艿龋涔倨肺抟徊辉谒隆6袢眨土蹦甑耐缙ね尥尴氖刳S,亦是权倾朝野,威加四海,从俸禄到权柄,亦都远在他杨崇勋之上,他能不感慨万千?但是,感慨归感慨,效忠归效忠,一旦刘皇后颁下密旨,他的感慨便被甩进爪哇国去了。
杨风率队出发以后,客省使官邸便静了下来。到得二更时分,这里便静得几乎没有了一丝动静。待得三更鼓敲过,这里的一切都仿佛喝醉了似的,就连后堂案头的烛光亦变得无精打采起来。斯时,已过花甲的杨崇勋亦确实有些疲乏,昏昏欲睡了。可是,他刚和衣躺下打一个盹儿,就见堂门开处,一个身着大襟蓝衫,腰系粗麻绖带,一手持六尺戒杖,一手拎着包袱的中年和尚,精神抖擞地踏了进来。杨崇勋为之一愣,正待发问,就见中年和尚躬身一揖:“阿弥陀佛!徒儿请问师傅,我等是否该上路了?”
声音好熟!杨崇勋定睛细看,原来中年和尚不是别人,是他化了装的长子杨威,便立即来了精神,腰杆儿一挺亦忙双手合十笑道:“阿弥陀佛。多谢徒儿提醒,如果为师没说错,汝手间的包袱内,一定是为师的袈裟?”
杨威憋不住喷地一笑:“正是,正是。威儿为父亲准备的正是一件袈裟。”言毕,他打开包袱,先将一件绛紫色袈裟递给了父亲。
杨崇勋先将袈裟穿在身上,又将一个头皮色的头套戴在头上。转瞬之间便由一个三品朝廷大员,变成了一个颇具仙风道骨的老僧人。他接过威儿递过来的禅杖问:“汝手间无了禅杖,将以何器防身?”
杨威用手指指背后:“孩儿这里有自己看家的兵器。”
杨崇勋朝威儿的背后看了一眼,知道威儿带有既可护身又可置敌于死地的暗器——十步飞刀。便点点头,率先跨出堂门,在夜色的掩护下,二人穿街过巷,只用一刻工夫,便到了荆王府的外围。
夜色中的荆王府,更是望无尽头的庞然大物——它巍峨于围墙四角的四座瞭望楼,此刻已与夜色融成了一体;它蔓延数里的高高围墙,此刻亦仿佛用夜幕缀连了起来;只有等距离挂在王府门楣的八盏比斗还大的宫灯,依然闪烁着融融的红光,向暗夜昭示着它磨灭不掉的光焰与神威。
杨崇勋朝荆王府门楣上的八盏宫灯凝视一霎儿,便倒转身子,绕着荆王府的高高围墙,轻轻缓缓地迈开了脚步。他的身后是他的儿子杨威。此时杨威分外机警——他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既要窥视高墙之内的一举一动,又要护卫年迈父亲的安全。此双重使命,使他格外悬心。
四更鼓敲过,黎明将至之时,是一夜里最静谧的时刻,亦是阴气最盛,阳气最衰,人最困马亦最乏的时刻。但此时的杨崇勋,身受密旨,他眼睛睁得溜圆,精神亢奋,于无声中他犹若听到了兵器的撞击声,使之如临大敌。不论文治还是武功,他杨崇勋皆是半路出家之人。文,他不似陈尧叟,金榜题名,进士及第;武,他不像张耆、夏守恩兄弟,当年就是韩王府演武台上的常客,且有统率三军的经历。但他是个勤奋好学之人,当他意识到自己的文治武功皆不如同门兄弟之后,便暗暗发愤学文习武,终于不惑之年文武皆有所成——他文能著文,武能扛鼎;不论文臣还是武将,无不向他竖起大拇指。大概亦正是这个原因,刘皇后还视他如同壮年,还一直命他暗兼着机密差使。
杨崇勋在高墙的阴影儿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走着,忽然他停下脚步,向上下左右观察片刻:只见深灰色的天幕上,启明星已经高高升起,周匝蒙蒙的黑暗中,仍觅不见潜伏着兵丁的身影。于是,他释然地暗自笑了一笑,一种不辱使命的愉悦,油然地泛出了心底。因为,要完成监视使命,布控是前提。如若布控出现纰漏,监视则是一句空话。当年,赵元俨之所以能在先帝面前告他的御状,毛病就出在布控上——布控伊始便被赵元俨识破了,以至导致了监视的无果而终。这是一次惨痛教训,尽管这次教训距今已达三十年之久,但回忆起来仍如昨天,令他难以忘怀。今天,传密旨给他的虽然还是刘娥,命他监视的目标虽然仍是当年的荆王府,但他不能重蹈三十年前的覆辙了。所以,他明知两个儿子对于布控已是轻车熟路,还是有些放心不下:仿佛不亲临现场督导巡视一番,就一定要出纰漏似的。
荆王府的围墙好长好长,杨崇勋父子隐身围墙之外不知走了多久,才复见荆王府门楣之上的八盏宫灯,依然在黑暗中熠熠生辉。在宫灯的警示下,杨崇勋调转身躯一边朝相反的方向回走,一边勾首远眺,只见东方地平线的上方,已显现出几缕浅灰色。啊,黎明时分将到了。他心中暗忖的同时,二目仍向左右察看,眼前依然是茫茫一派寂然,仍难察觉布控于暗中的兵丁们的一丝一毫的蛛丝马迹。于是,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到了实处,正欲就此打道回府,就听荆王府后花园的西角门响了一下。他立马伏身循声望去,只见西角门开处,鬼鬼祟祟先探出一个人脑袋,人脑袋四下窥视一霎儿,又缩了回去。随之,一个黑衣道士,身轻得如同一片白云,轻飘飘地飞出了西角门,正好从杨崇勋眼前掠过。“白眉女道士!”于黑衣道士自面前掠过的一刹那,杨崇勋不禁暗自吃惊:只见黑衣道士胸脯隆起,唇无髭须;两道浓浓的白眉下,二目犀利如火。惊奇之下,他正欲转身示意杨威跟过去盯住白眉女道姑,只觉眼前骤然一晃,却见一条黑影飞也似地直奔白眉女道姑尾追了过去。他向黑影送去一瞥,转而打望身后的杨威,只见威儿如同一道黑色闪电,亦直奔白眉女道姑飞追了去。他目光尾追杨威朝前望,在黎明的熹微中,只见黑衣白眉女道姑身轻似燕,嗖嗖嗖,挟持着风声,在前方飞跑;两条黑影——他的两个儿子杨威和杨风,在后边穷追不舍。忽然,只见黑衣白眉道姑回首望了一眼,随之便改变了方向,仄身朝前方的一片树林飞去。“糟糕!”他暗叫一声,舞动禅杖,运足了轻功,亦一阵风似的朝那片树林挨近着。可是,他刚步入树林,就见杨威和杨风,垂头丧气地冲他蓦头便跪,叹气禀道:“都怨孩儿无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形迹可疑的白眉道姑逃掉了!”
杨崇勋还期望白眉女道姑仍匿身于林中,便道:“汝等与彼近在咫尺,是不是瞅到了彼逃遁的去向?”
杨威、杨风齐回道:“先是见此人消失于树林深处,便分头寻觅,当我等再次碰至一处时,见远处身影一闪,逃进了一条小巷。”
杨崇勋没有埋怨儿子。他扬手说道:“此人这一逃,更使案情扑朔迷离起来。但汝等亦大可不必害怕,待我进宫禀明了,皇太后自有新的部署和安排!”
言毕,他命二儿子杨风继续秘密监控荆王府,自己正欲带上大儿子杨威转回府邸,就见对面朦朦胧胧的林阴小道上,有一个缩头轻脚的人影儿,鬼鬼祟祟地迎面走来。前面的林阴小道通往荆王府后花园的西北角门,他因此疑心这鬼祟人儿要去荆王府,便拉上杨威一起藏在路边的一个茅厕后边,悄悄监视着来人的行动。待那人影儿渐渐走近了,他忽然发现来人颇似长庆殿的总管太监卞玉。
长庆殿是皇宫中最巍峨最阔大的殿堂。每逢大朝会或盛大君臣殿对,杨崇勋都能在长庆殿的丹墀或廊间见到卞玉的身影。但尽管如此,他对面前的来者是不是卞玉,仍不敢肯定。一者是在夜色朦胧的树阴下,实难看清面孔;二者来人并非太监装束,身着宽大的布衣衫裤,帽檐儿压得很低,几乎蒙住眼睛,更令人难断真伪。他正疑惑间,只见已经越他走出一节路的来人,迟迟疑疑地停住了脚步:先是怔神儿聆听一霎儿,然后又原地转个遭儿,举目远眺着荆王府后花园的方向。可是,怔望了好一会儿,他并没有再走近后花园半步。之后,他突然像下了决心似的,蓦然回首,又顺原路向回走着。待这人复从眼前走过近百步,杨崇勋才示意大儿子杨威,追踪盯梢前边的黑影儿……
2露马迹卞总管自尽 禀机宜杨宝臣进宫
杨崇勋没有看错——他在林阴小道朦胧阴影下看到的那个人影,正是长庆殿的太监总管卞玉。
卞玉是请假出宫,一月一次回家探望病中老母的。但他此次探母不同以往。以往探母虽亦秘密负有一月一次前往荆王府向二十八太保禀报宫中机密的使命,但那是在尚未被人怀疑的情形下进行的。而此次就不同了,此次是在阖宫上下紧锣密鼓揭发和搜查内奸,众人渐将怀疑的目光都集中他身上的时候,他明知情形不妙,还毅然冒险请假出宫的。
他意识到他带二十八太保化装进宫的事情暴露了。但纰漏出在哪里?是把宫门吃他好处的领班太监揭发出卖了他呢,还是无意中不小心被人看到了?对此,尽管他还不甚了然,但他已知此事的严重性,一旦被查个水落石出,他将被置于欲死不能欲生不可的悲惨境地,不论供与不供出荆王爷,他同样难保好死,既然都是一个“死”字,他又何必出卖二十八太保这位大恩人呢?于是,他决定不待被囚禁起来,就先行请假探望老母,一者他要在老母面前尽儿子的最后一次孝心;二者他欲趁夜深人静之际再偷偷去趟荆王府,将大内揭发与暗查内奸的情形密告给荆王爷,亦好让荆王爷有个心理准备。
打定主意之后,他反而镇静了许多——明知身后有人盯梢,他还没事人儿似的,晃晃悠悠地走进了都知太监刘承规的住房。
“汝不是每月十五月例钱发下之后才回去的么?这回怎么提前了?”刘承规问他。
“我是怕见不到老母。”他尽力将编好的理由说圆满,“上月探望时,老母拉住我的手死活不放,说是此去怕再见不到我了。我说孩儿一月能回来探望一次母亲,这是宫里对孩儿的特许,是给孩儿一个尽孝的机会。如果孩儿不按时赶回,一者,辜负了宫里的关照与信任;二者,恐怕以后再亦没有这样的机会了。老母听了哭得泪人儿似的,临松手时对我讲:能请下假,就早几天回来。不然,怕是为娘再亦等不到下个月的十五了……”说到这里,他真的鼻涕一把泪一把地抽泣起来。
见他这样,刘承规不仅安慰了他,还爽爽快快地准了他的假,临了还嘱咐了一句:“明日皇帝、皇太后御长庆殿早朝,汝务于早朝之前回宫。”
他奉了刘承规的手谕,当下即无阻无挡出了乾元门,拐进一家包子铺,依照以往的惯例,为老母买下一笼热气腾腾新出笼的灌汤包子,里一层外一层地包好了,这才大步流星地往家里赶。他素知灌汤包子是老母最爱吃的食物。平时难得吃到,他每次回家探望,总是惦记着让老母享此一次口福。
他十四岁自残进宫为奴,如今已是四十五六岁的宫中老太监了。三十余年来,他身在皇宫,心却一直系着卧病的母亲。母亲常年卧病,哥哥又是个傻子。仅靠他有限的一点月例钱,连维持家里日常生活都不够,还哪里有钱为母亲吃药看病?正值此时,荆王爷赵元俨暗中帮衬了他,才使得他的老母能活到今天。
夜幕初降,他已经赶至家里。他进门就高喊一声“娘”,激动的声音和他咚咚的脚步声几乎同时传到了母亲的床前。他放目观看,只见坐在床前的傻哥哥正端着粗瓷大碗为母亲喂粥;凝稠冰凉的玉米面粥居然抹了母亲满脸。见此情形,他十分生气地推开傻哥哥,献上了灌汤包子。傻哥哥一见还冒着热气的包子,又马上凑近过来,眼巴巴地瞅着包子流口水。而此时从他手间接过灌汤包子的母亲竟然将第一个包子递给了她的傻儿子。他为至真至纯的母爱感动了——他索性请傻哥哥坐到母亲的对面,分享灌汤包子为老母带来的天伦之乐。
膳后,他问起了母亲的病情。母亲对他讲:“幸亏有个不明身份的人,每月定期送来银两。不然,娘的这把老骨头,恐怕早就扔进西山坳里喂狼了。”他听后良久沉默。当母亲问他此不明身份的好心人是谁时,他只能满面痛楚地摇摇头,一如既往地欺骗母亲说:“孩儿亦实在不知。”其实,作为孝子,他不应欺骗老母,更不该在老母问起时当面撒谎。但他必须忠于和遵守自己的承诺,决不能将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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