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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宋艳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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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顺容梳洗完毕,径直至客厅门口跪了。何以如此?一者,她担心自己行动迟缓,匆匆外出来不及迎接;二者,亦是为表示她对皇太后的感恩与虔敬。然而,她这一跪不打紧,牵动院内侍奉她的宫女、太监以及所有闲杂人员亦都匆匆集于她的身后,黑鸦鸦地跪了一片。
这是定陵山门之外的一爿专供李顺容居住的小四合院。四合院就像一只麻雀,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院内不仅有会客厅、起居室、佛堂、膳房,还有宫女、太监们当值的值事房和卧室。
李顺容和她的奴仆们跪地好一会儿,才听到任中正尖利的声音:“皇太后驾到!”唱赞声从门外传来,伴着这声唱赞,就见步履匆匆的刘太后踏进院门就朝客厅门首寻觅,当她发现李顺容果然跪在湿漉漉的地上时,便不容分说趋步近前去搀扶李顺容,边搀扶边责备道:“我等姐妹之间,何须如此拘礼?”
李顺容坠身不起。在她看来,只要一息尚存,宫中的礼仪便不得荒废。刘太后见状,便又生气地说:“君臣、主仆之礼,固不可丢。但人在病中,身不由己。以礼误身,实不可取!”
闻得此言,李燕如方站起身来。她垂肩束手侍立门侧,恭恭敬敬将皇太后让进客厅,这才跟随进来,在皇太后正位的侧首安坐下来。
刘太后审视着李燕如的面容问:“汝才四十又三,正值壮年,怎的就将身体弄成了这样?”
李顺容涩然一笑:“福禄寿命,概由天定,是由不得自己的。臣妾天生命薄,想必定数到了。皇太后欲留,怕亦是留不住的呢。”
皇太后长叹一声:“闻汝病剧,甚为不安。今观汝脸色,似乎并无大碍。”
李顺容强抖精神又是莞尔一笑:“臣妾并无大病,惹得皇太妃这样急急地知会太后,惊了皇太后大驾,实乃臣妾罪过……”
这时,一个宫女“扑通”一声冲皇太后跪下,哭诉道:“奴婢启禀皇太后:顺容娘娘病危,已经有些时日了。只是她不愿惊动皇太后罢了。昨日她还昏迷不省人事呢,有时竟是一连数日处于弥留状态。若再不请太医潜心诊治,怕是……”
皇太后听到这里,已是痛悔到了极点。她眼眶里滚动着泪珠儿埋怨李燕如道:“既已病成这般样子,何不早讲?吾每年秋末来探望,汝为何又只字不提?”
李燕如再次为皇太后的关怀所感动,但她只是默然垂泪,滚动着泪珠儿的惨白面孔上,还隐约浮现出愧疚的微笑。然而,跪在皇太后面前的宫女却涕泪满面地又禀道:“顺容娘娘是笃信佛道之人。她认为佛让自己生在人间,就是来受罪的。待她将前生之罪赎完了,其大限亦就到了,她就该到西天佛地成仙了。所以,她宁愿默默忍受疾病之苦,亦不令奴婢将实情禀报皇太后知晓。”
听至此处,皇太后已不能安坐了。她急命跪在面前的宫女:“汝等速去准备,马上随顺容娘娘返京疗疾!”
李顺容一听命她立即回宫治病,乞求道:“臣妾天生薄贱,何以受得皇太后如此疼爱?所以,臣妾以为,皇太后遣御医前来诊疾就足以抚慰臣妾之心了,还何须回宫惊动众人不安?”
是时,正好随刘太后前来的两名御医亦赶到了定陵。皇太后立命他们去起居室为李顺容切脉诊疾,她本人就待在客厅里,候着诊断的结果。待两位御医一返回,她便急急地问:“若何?病情若何?”
一位御医摇摇头,将目光投向了另一位御医。另一位御医游移片刻,方回道:“脉象极弱,肾虚至极,情况不好。”
另一位御医复补充道:“我等建议太医院会诊之后,再作定论。”
刘太后没再问下去。她急命两位御医:“汝等就此疾返京师,火速知会张医正组织太医准备会诊。哀家携李顺容随后便到!”
待两位御医去了。刘太后即命任中正:“起驾!但行速不可过疾,还要挑选几位宫女,一路之上轮番抱定顺容娘娘,以免因颠簸而加重病情!”……
次日晨,京城太医院。皇太后听罢太医们会诊的结论,心情异常沉重。她转回房里安慰一番李顺容,又召来太医们嘱咐一通,这才驱驾径直去了杨太妃居住的保圣宫。
杨太妃知道义姐昨日去了定陵,如今见面自然先探问李顺容的病情。刘太后闻问,话犹未出口竟先淌下泪来。
见此情景,杨太妃亦心情沉重地问道:“李顺容的病情,是不是很不好?”
皇太后拭泪颔首:“是的。太医们方才会诊过了,李燕如所染乃不治之疾,已不久于人世。叫宫里早作后事安排。”
霎时哀绪袭来。杨太妃忍不住,便背过脸儿抹起了眼泪:“李顺容亦太苦了。”她哀哀说道,“她亦忒内向了。什么事儿都忍着,什么事情都爱憋在心里。好好的一个美人坯子,先帝在位时已经风华不在,不惑之年就变成了老太婆。如今年方四十又三,唉!亦真够可怜的。”
刘太后亦叹道:“吾常念她是皇帝的生母,有功于社稷,便常予以特别关照。可她,染有沉疴不但自己不言声儿,亦不准他人转告吾,耽误得太久了,铢积寸累,终成不治。”
室内一阵儿沉默。两位太后各自以泪洗面,都仿佛忘却了对方的存在。特别是皇太后刘娥来时的途中,心里还装着件大事,而来这里以后,似乎已将大事丢在了脑后。
“事已至此,姐姐不欲为李顺容做点什么?”杨太妃泪眼濛濛地打破沉默。
刘太后如若被人刺了一锥子,猛然从疼痛中清醒过来,忙道:“姐姐此来,正是欲为李顺容做点什么。可方才,吾的心,被妹妹的眼泪冲乱了,竟将此来的目的忘却了,莫非真的老了不成?情感亦居然脆弱至此了?”
“姐姐是不肯轻言老迈之人,今日怎的亦自认起老迈来了?”杨太妃接着皇太后的话茬儿说,“其实,姐姐只不过是悲绪郁积,暂时堵塞了思路,此与感情脆弱无关。”
刘太后闻言惨然一笑,转换了话题:“在先帝嫔御中,李顺容的名分地位仅在我们姐妹二人之下。但念其有延育皇帝之功,吾欲再晋其封号,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杨太妃闻言并不感惊讶,她领悟且赞同地点点头:“姐姐所思,妹能理解。但李顺容封号已高,再晋何封号?”
刘太后胸有成竹地道:“吾欲晋其为宸妃,若何?”
杨太妃道:“晋妃亦在情理之中。但先帝皇眷今若晋妃,须有当今皇上宣诏,姐姐可曾想过?”
刘太后颔首:“吾已想过此事。今日皇帝诏封先帝之眷属,确乎史有先例。若不如此,一旦李燕如辞世,吾等将以何等名分发丧?”
“我明白了。”皇太妃恍然领悟说,“按宫规,皇眷中不及妃位者,只作一般宫人对待,不得正门发丧。今日姐姐之举,是不是亦在为此后的出丧作准备?”
见皇太妃已解其意,刘太后释然道:“妹妹乃吾宫中体己。汝能理解此事,此事便不难办了。至于如何对皇帝讲,吾来变通一下便是了。吾想皇帝是不会另有驳议的。”
于是,晋封之事就这样敲定了下来。次日辰时正牌,含芳宫内,两名宫女正在一勺一勺地为李顺容喂汤剂,就听宫门口刘承规一声唱赞:“皇上有旨:请先帝顺容李氏接旨!”
李燕如为之一震,登时抖起了精神。她听得清清楚楚:“皇上有旨,请先帝顺容李氏接旨。”这两句话就像一服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使她沉疴顿逝,神采飞扬。因为皇上是她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亲生儿子。这个儿子虽然一落地就不再属于她,但儿子毕竟是她身上的肉,血管里的血,她和儿子之间的血缘与亲情,无论如何亦是难以割舍,永远剪不断的。皇帝大婚那天,她同儿子近在咫尺,她真想扑向前去,将儿子抱在怀里,死不相分。但她是恪守诚信之人,一想到她同皇太后之间的那份契约,以及皇太后对她及其家族的种种恩典,那急欲相认的烈火就泯灭了。她是吃了儿子的大婚喜酒以后才去定陵为先帝守孝尽节的,如今屈指算来,她与已做了皇帝的儿子又是几年不见了。亦许儿子的这道诏旨,是对她几年思念的最好回报。因为她已经向皇太后保证:大婚典礼上的相见,是他们母子相见的最后一次。在此后的日子里,她即使想儿子想疯了,盼见他盼出病来,她亦无颜再乞皇太后开恩赐见了。因此,对她而言,能听到儿子的声音,无疑是最大的安慰。尽管皇帝的诏旨多出于知制诰之手,但它毕竟代表着皇帝的心声啊!不管这道诏旨是怎样的内容,即令让她去死,她对这道诏旨的期盼,决不亚于期盼大病的痊愈、生命的回归!
随着刘承规的一声宣呼,进来四位奉旨太监。最先进来的是一位捧盘太监,之后是三位鸣锣太监;大内都知太监刘承规走在四位奉旨太监之后。他今日的身份是宣旨内官。
当五位传旨太监行至李燕如的寝宫门首时,鸣锣之声戛然而止,捧盘太监回身将手中的玉盘捧向了刘承规。而此时的刘承规,他没有从玉盘中先取圣旨,眼睛却先向寝宫之内瞟了瞟。他未见接旨者跪地接旨,便又拉长嗓音宣呼一声:“皇上有旨,请先帝顺容李氏前来接旨!”
寝宫内,菱花镜前的李燕如,仍在对镜端详着自己的面容——她是个极重仪表之人。在她看来,带着一副丑陋蜡黄的面容,不应当会见任何客人,更何况是皇帝儿子遣至的内官,万一内官将她不堪入目的尊容报告给了皇帝,她在儿子的心目中将是何等奇丑的女人啊!于是,她没忙于跪地接旨,而是先到了菱花镜前。所以,当刘承规的第二遍唱赞声传来时,她仍在镜中的面容上指指点点,指挥得四个宫女手忙脚乱。但是,时光不等人,刘承规的宣呼,更是悸人心魄。就在刘承规第三遍宣呼时,她才不得不由两位宫女左右搀扶着,冲着内官跪下来。
刘承规当然不知跪在他面前者是皇帝的生母。但他尽知皇太后对这位先帝顺容的态度,便亦不敢小觑面前的这位明日黄花了。于是,他先是心存敬畏地向李燕如瞅了瞅,然后从玉盘中取过诏旨缓缓展开,拿声捏调地朗声宣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察先帝顺容李氏,一向恪守宫规,堪为嫔御之楷模;侍先帝甚恭,颇受先帝恩宠。先帝登仙之后,于久默之中,常思为先帝尽忠尽节。后又主动请旨常驻定陵,常年厮守先帝地宫陵寝,一心向佛,昼夜为先帝祈祷,其忠心节操,当为天下效尤。为此,特晋封先帝顺容李氏为先帝宸妃……
刘承规还没把仁宗皇帝的诏书读完,李燕如已被感动得泪如雨下,几乎哭成了泪人儿……
隔日寅初,真宗宸妃李氏薨。享年四十三岁。
李燕如薨日早朝,皇上、皇太后御承明殿。候朝期间,宰相吕夷简听到了宸妃辞世的消息。他难断消息的真伪,便在早朝之后问皇太后:“臣闻后宫有嫔亡者,当真否?”
因有皇帝在侧,皇太后不愿议及丧事,便矍然道:“宰相欲预禁中事么?”
吕夷简本可不问禁中丧事,今为皇太后虑,这事他不能不管。但从时下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皇太后一定是误解了他。便肃然说道:“宰相者,名曰总揆百官,实乃皇帝管家,朝廷内外大事,无所不当预也!”
其实,皇太后尽悉吕夷简美意。但她暗怨吕夷简死心眼,未能揣透她的心思,亦就没再说什么,径引皇帝转回了后宫。但少顷之后,她独坐宝慈殿,召吕夷简道:“后宫新亡之人,乃先帝宸妃。吾正欲同吕卿共议治丧事。”
吕夷简见皇太后的面容由阴转晴,正欲同她议论治丧事,心中自是暗喜,便欣然接受了皇太后的委托。但他城府颇深,依然扮出一副深不可测的表情。当皇太后问他此丧如何治理时,他默然良久方道:“以臣浅见,宸妃之丧仪,宜繁不宜简,且当破格从厚。”
“何以如此?”皇太后大惑不解地问,“妃乃妃也,何以破格从厚?”
吕夷简伏地慨然说道:“皇太后待臣如子,臣当感念终生。今臣问及禁宫丧事,意在报效皇太后的天高地厚之恩。故而臣下以为,宸妃虽亦为妃,但此妃非彼妃也。今宸妃之丧,攸关刘氏宗庙,亦攸关刘氏家族的世代祸福!”
皇太后闻之大惊。心想:听其言,观其容,莫非……但她摇摇头,将已经浮上心头的一个念头又否定掉了,便试探地问:“吕卿是否听到了什么风声?”
吕夷简是何等聪明之人。他当然能听出皇太后在试探,便索性挑明了道:“非风声也,起因乃一匿名之函——臣于近期收到一无名之函,声言当今天子乃宸妃所生,便觉宸妃之丧事关重大,皇太后切切不可等闲视之!”
顿若醍醐灌顶,刘娥顿悟了吕夷简的一片忠心。但因事出突然,她脑袋猛地一涨,简直要晕了。但她转瞬即归于平静,泰然自若地坦然一笑说:“吾已同皇帝商议过:欲命吕卿为李宸妃的治丧使,全权总揽李宸妃的治丧事宜。不知吕卿可愿衔命?”
吕夷简知道,除皇太后、皇后之外的所有后宫嫔妃的葬仪,均有内宫操持,无须亦不该由朝臣参与。但今日之事——皇太后不但恩准了他参与治丧,还为他加封了一个名正言顺的官衔——治丧使。治丧使虽为临时性官衔,但由此亦可以看出皇太后对他的认可与信任。在百官眼里,他是皇太后的心腹;但凭他自己的感觉,若要比起陈尧叟、张耆、杨崇勋、夏守恩、夏守赟等一些先帝藩邸旧臣来,他这个所谓的心腹,他认为还不是实实在在的心腹。他希望通过此次为李宸妃治丧,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皇太后心腹近臣。于是,他慨然回禀道:“有两句名言: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臣为皇上和皇太后尽忠效力,自当惟命是从,何言愿与不愿?不过,臣欲知宫中主管丧仪者为谁?”
皇太后知道,吕夷简之所以有此问,是因他对宫里有些内官不放心,便说道:“任中正,或罗崇勋,吕卿可择其一!如果二者全不中用,吕卿还可另择他人!”
吕夷简思索片刻:“以臣之见,罗崇勋为宜。”
于是,皇太后即以吕夷简为治丧使,以心腹大太监、大内副都知罗崇勋为治丧副使。她召来罗崇勋交代说:“李宸妃之丧,宫中由汝操持,但其言语行止,皆当受吕宰辅辖制。”
罗崇勋遵旨,即至相府找到吕夷简,说:“先帝宸妃李氏,已于今日寅初薨于含芳宫。皇太后传旨奴才向宰相大人请命治丧事宜?”
吕夷简不假思索地说道:“先帝宸妃,丧仪从优——先于皇仪殿搭设灵堂,高陈棺椁,然后以皇太后口谕周知后宫,命后宫嫔妃分头前往吊祭三日!”
罗崇勋愕然,辩道:“停灵吊祭三日,乃皇后丧仪。宰相是不是……”
吕夷简不悦地板起脸孔道:“宫规、朝制,汝知多少?照办即是!”
入殓之时,罗崇勋又向吕夷简请命。吕夷简胸有成竹地指示罗崇勋:“宸妃与他妃不同,当服以皇后之服,冠以皇后之冠;且以水银实棺,而后密封之。”
罗崇勋当面不敢辩,回宫以后去请旨皇太后。皇太后怒曰:“早有旨于汝:言语行止,汝皆听由吕夷简辖制。今又复来请旨,何意?”
罗崇勋碰了钉子,从此再不敢同吕夷简辩嘴。于是,三日之后吕夷简即命丧出西华门,用皇后的一品礼仪,暂厝宸妃于京郊的洪福院……
15品芳茗故友忆故事 收权柄新人任新职
斗旋星移,说话间到了大宋明道元年。是年,皇太后刘懿仙年纪已届六十又四岁;仁宗皇帝赵祯年方二十又二岁。是年正月,刘太后以枢密副使杨崇勋为枢密使、御史中丞晏殊为参知政事。自此,功勋卓著该擢升未擢升者,均已擢升过了;该精进未精进的青年才俊,大都精进;冗员庸吏需待罢黜远斥者,亦均已罢黜远斥;“二府”要员中,除了少数几位先帝藩邸旧臣,统统实现了年轻化、智识化。至此,大宋天朝的吏制演革,算是基本告一段落。是时,一向敏悟机警、精于治道的刘太后,似乎对权势的欲望亦渐次恬淡与弱化了,其表现之一是:仁宗皇帝赵祯,独立抛头露面的场合多了起来,即使在皇太后垂帘听政的朝堂上,他亦决非仅说从前总挂在嘴边的那两句老话——“母后裁断极是,皇儿谨遵母后之命”了。于是,便不知从哪条巷道透出一股风来:皇太后要卷帘交权了,皇帝要亲政了。而且,这股风愈传愈广,愈刮愈烈。然而,不论在民间或在下层官员中怎样议论纷纷,真正有机会能接近皇上和皇太后的朝廷大员们,哪个也没有亲耳聆听过皇太后有关“还政于皇帝”的口谕,更莫要说有此敕文与诏书了。但鉴于以往的教训:谣言传来传去,有时会渐次演化成铁的事实;空穴来风刮来刮去,有时会变成正向来风。故此,朝廷大员们虽都不愿顺波逐流,充作传声筒,附和“还政”之说,但他们无不睁大眼睛留神着皇太后的一举一动,指望从刘太后的言谈表情中揣知一点实情。但他们枉费了心机,刘太后一如既往,仍是四平八稳地端坐宝慈殿或其他殿堂,悠然从容地裁断大事——不论国政还是军务,均处理得若长江大河之水,无休无止。于是,渐渐,渐渐,“还政”之说便真的成了谣言,成了空穴来风;朝廷大员们对此谣言亦开始出面干预了,斥之为无稽之谈!但是,就在部分大员公然辟谣,个别官吏欲对传谣者绳之以法之际,刘太后却在御花园湖心阁的茶楼,悄悄儿地设下了茶局。
这是六月中旬一个下午的酉初时刻,炎炎夏阳的炙烤已经降温,空气中的蒸腾热气亦在悄悄儿地散去。是时,午睡起来的皇太后早早就来到御花园湖心阁南端的茶楼。她站在茶楼的中央将手搭在前额,透过金闪闪亮晶晶的湖面向对岸御花园的门首瞭望,只见戒备森严的门口,并没有人影儿晃动。于是,她心安了许多,便向已侍在茶案周围的任中正和几个太监、宫女口谕道:“汝等都机灵着点儿,一旦发现对岸船坞那边有画舫划来,就赶紧禀知吾和杨太妃,千万莫慢待了客人!”
湖心阁是湖心岛上一爿连体式建筑。它有东西南三个阁门;南阁门与茶楼相连,一出阁门便是茶楼方正、敞亮且宽阔的平台。茶楼成八角形,八根约丈五高的盘龙红漆木柱支撑着绿瓦,露出嵌有兽脊、飞檐的楼顶。茶楼专为夏日乘凉品茶之用,因此,它是一爿有顶无墙的敞开式建筑。它的平台径直伸向湖面,湖面上凉丝丝的清风徐徐吹上茶楼,即使炎炎酷暑,这里亦断然没得一丝一缕的暑气。故此,近两三年来,湖心阁便成了皇太后和皇太妃的避暑所在。每至炎热的午后,她们便相聚茶楼,边聊天边品茗,一者驱暑;二者驱除心烦之事;三者,她们偶尔在这里设下茶局,以茶代酒,邀请她们至亲至贵的客人前来品茗。今日便是这样——酉时正牌,她们将在这里摆设茶局,邀她们寒微时期的几位挚友前来品茶。也许是旧友即将聚首之故吧,皇太后此时的心情有些激动,为此茶局,她居然是第二次亲至茶楼验看了。这在过去,是从未有过的。此前,总是客人到齐了,皇太后才姗姗露面的。今日皇太后不同往常的举动,尤令副都知太监任中正奇怪。故此,待皇太后验看周匝完毕转回自己房里,偌大的茶楼里就剩下任中正和几个宫女、太监的时候,任中正便板起了面孔道:“汝等都给我好生听着:今日光临皇太后茶局者,决非一般的王公大臣,他们与皇太后、皇太妃之间,均有着不同凡响的至密关系。所以,汝等今天都得小心侍奉着,如若哪个不争气的出了差错,不为我争光,反而往我脸上抹了黑,可别怨我任某水火棍侍候……”
任中正愈说愈来劲,还欲继续训示下去,就见湖心阁通向茶楼的门帘儿一闪,肖凤仙引导着杨太妃迈了进来。任中正一见皇太妃驾到,便慌忙收住话头跪了下来。
杨太妃问任中正道:“我的两只脚还没迈进茶楼,汝就气势汹汹地要水火棍侍候。是侍候老身么?”
杨太妃此问,逗得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都憋不住背过脸儿偷乐。任中正可没心思乐。他颤巍巍地磕着响头:“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杨太妃亦只是拿一向霸道的任中正开个玩笑,不是真的生气。所以,她没有理睬任中正,举目先朝湖岸对面的御花园门口望了望,见那里仍是没有动静,这才俯视着足下的任中正吩咐道:“起来吧!汝马上到对面的船坞去,一俟皇太后的客人到了,汝就立刻督促泊在船坞里的画舫,迅速将客人摆渡到茶楼来。”
任中正乘上舢板,领命而去。杨太妃见湖对面仍不见客人的影儿,便索性先去了皇太后的房间……
少时,贵客陆续到齐了。任中正真是刘太后肚里的一条虫儿——今日应邀来赴茶局者果然不是一般的王公大臣,而是刘太后居别宅时的旧交和至友陈尧叟、张耆、杨崇勋、夏守恩和夏守赟。
“汝等谁个说说,我们这些人从相识到相知,至今共有多少个年头了?”客人到齐以后,刘太后一边往客人杯里斟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客人。
“三十九年!”枢密使兼殿前都指挥使张耆兴冲冲地抢先答道。
“精确一点儿计算,应是三十八年。”一向不多言的闷嘴儿葫芦——枢密使兼兵部尚书陈尧叟,见今日旧友聚首格外开心,便破例抢了个先机。
“还是陈兄算计精当,确实是三十八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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