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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歌·山河曲-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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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她……”龙佑帝沉吟,“你们郦、燕两家居然联姻,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他脸上毫无喜悦之情,郦逊之忙道:“此事未必合郡主心意,再说皇上如今正值用人之际,逊之不愿被这些儿女私情烦神。无论如何,等找出郡主下落,逊之会给皇上一个交代。”
郦逊之有解除婚约之念,却不宜说出,否则即成为娶公主而舍弃燕家郡主。他对那个任性的公主殊无好感,此时燕飞竹反是他的挡箭牌,得以逃脱太后的一厢情愿。对他而言,被指配的婚姻就是一种束缚,他有心于仕途大展手脚,最不想面对情感的纷扰。
龙佑帝闻言点头,清澈的眸子里浮着笑:“两家都是好女子,逊之你左右逢源,莫要羡煞旁人。不过你说得对,国家正是用人之际,我也不想你陷进情关中走不出。”他望向前方宫殿的重重飞檐,突然低声道:“你对天宫知道多少?”
“听说过一些,只知是皇上的亲随。”
“她们全系女子,天宫主谢红剑是嘉南王的师妹,也是教我和少阳学功夫的师父。她手下三位宫主,分管灵霄宫、兜率宫、广寒宫三宫,还有两位来自波斯的护法,功夫也很高强。其他手下我见得不多,都各有来历。话虽如此,但她们毕竟是女子……”
“皇上放心,逊之自有分寸。不知皇上想要逊之做什么?”
“如今各地灾情日重,又有匪人闹事,案子要早早了结才好。这件案子与嘉南王有关,谢红剑可能会插手……”
“逊之明白,请皇上宽心。不过既是去查案,我想去大理寺问案,不知方不方便?”
“你已是钦差,自然诸事皆宜。何况,母后不是给了你‘尚方宝剑’,你怕谁?那块金牌,稍有身份的人都知是母后信物,她传予了你,此事一日内就会传遍全城,到时大小官员只怕要来拉着你的裤脚巴结你呢。”说罢,龙佑帝自言自语,“难道真是母后给驸马的礼物?”
“皇上莫要取笑,逊之怎敢高攀?”郦逊之心底苦笑,“无论如何,诸事以皇上吩咐为先,失银案是头等紧要事,至于儿女私情,逊之实无半点心思。”
龙佑帝的眼睛亮了亮,欣喜地道:“我果然没看错你。”他似乎只想到江山社稷,至于少阳公主的终身大事,在这面前只能放一放了。
转眼天宫已近,龙佑帝指着前面一座宫殿的匾额,吸了口气道:“到了,这就是天宫。”郦逊之闻言放目看去,但见崇楼杰宇,气势不凡,辉煌中透出一股柔美之气,那“天宫”两字,豪放里带娇媚之姿。整座宫殿玉栋晶墙,翠瓦碧梁,琼栏瑶阶,比大内其他建筑更为夺目。
人间富贵如此。
一女子在宫内斜倚栏杆,她四周环绕着若干伶俐的小猫,只只温柔驯良,撒娇惹厌之态令人忍俊不禁。这女子亦是慵困已极,浑身软而无力,风吹就起。
一雪衣少女缓缓自宫门而来,在她面前停住,静立说道:“皇上和郦世子正往这儿来。”
她回过头,凤眼明秀,绰约风流,懒懒地轻启朱唇道:“知道了。”向宫门处瞥了一眼,身形一动,竟疾若飘风,未待那雪衣少女看清,已静静站在宫门边上。远处,龙佑帝和郦逊之携手而来,十分亲密。那女子微微地斜着头看着,露出思索之意。
龙佑帝远远地看到她,朗声笑道:“天宫主,朕带了个人来见你。”他进了天宫的大门后,行为举止放达许多,显出他在此处的自在。天宫主谢红剑遥遥地朝两人欠了欠身,嘴角挽出一道云霞似的微笑,整个人腾空而起,飘飘地往两人处而来,姿态如飞。
她的动作缓慢而又舒畅,优雅而又细致,郦逊之在目睹的那一刻震惊地想,好轻功!
在两人的面前轻轻落下,她不慌不忙,径自向龙佑帝行了一礼。
“见过皇上。”玉音如啼,明净动人。郦逊之认真地打量着她,却根本看不出她的年龄,只觉得她实在是丽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
“天宫主,这是淑妃之弟、康和王府世子郦逊之。逊之,这是朕的师父,天宫主谢红剑。”
郦逊之忙向她行礼。谢红剑软软地说了声“皇上客气”,声音又糯又甜,向郦逊之稍欠了欠身。她莲步轻移,走在前边带路,郦逊之看着她柔若无骨的神态,不由皱起了眉头。龙佑帝拉了拉他的袖子,摇摇头。
谢红剑从未在江湖上露面,但她与天宫之名早已传遍江湖。郦逊之没想到她看上去不过是个享尽荣华的贵妇,不禁轻叹一声。他念头未尽,谢红剑不经意地回头望了他一眼,眼里闪过一道光芒。郦逊之直视着她,一瞬间他好像也看到她的心底,心中一动,打消了起初的轻视。
谢红剑领两人来到天宫显翠亭,亭中有一张石桌,三个石凳。郦逊之心中赞服,皇上称她“师父”,就得以师礼待之。可她不想与皇上如此生分,三人不分尊卑地坐,更显亲切。龙佑帝笑道:“到底是天宫主了解朕。”
郦逊之心中微有暖意,毕竟皇帝在他面前尚以“我”自称,可见视他非同一般。
“不敢。不过,妾身正有一件事要和皇上商量。”
龙佑帝稍感意外:“哦?朕也有事想说。天宫主先讲。”
谢红剑从怀中取出一块丝帕:“皇上请看。”
龙佑帝接过,丝帕上歪歪斜斜写着许多字,笔法幼稚笨拙。大意是说嘉南王监守自盗,贪污官银为己所用,致使国库空虚,无法救济各地受灾之民。为逼嘉南王交出官银,特地绑走郡主,望天宫代嘉南王出五十万两银子赎回燕郡主,绑架者会以此散发给各地百姓作为救灾之用云云。
龙佑帝双目圆睁,把丝帕扔在桌上:“胡说八道,一派胡言!”他静下来,又道:“天宫主放心,朕决计不会怀疑嘉南王。这投信之人,来意可疑。”
谢红剑悠悠然地道:“皇上说得没错,嘉南王一心为国,若连皇上也不见信,未免让人心寒。他们绑走郡主,居心叵测,其心可诛,皇上要为嘉南王做主。”郦逊之在一旁看到这行字,蹙眉想道:“难道燕郡主只是被人绑架走,而与朝中斗争不相干?”
谢红剑瞥了一眼他的反应,又道:“这方丝帕是午时在天宫门口捡到,看来意在示威,根本没说在何处交换,叫嚣几句罢了。只是,竟然有人可以在宫中来去自如……”她眉目流转,淡然地加了一句,“就请皇上准天宫去办此案,为皇上分忧。”
“你们去办这件事,朕不是不放心。不过天宫一直是朕的护卫……”
“皇上,天宫岂止是您的护卫?”谢红剑盯着龙佑帝。
一时静默。
郦逊之被她的话引出诸多联想。龙佑帝岔开话道:“天宫主,世子初回京城,还需你抽空多教他。希望天宫所有的人,都能把世子当做自己人。”
“这个简单。只要世子戴上了我天宫的信物,就不用担心。”谢红剑伸出纤手,轻轻拍了两声,一名雪衣女子走了过来。“去取一道天宫灵符。”那少女领命而去。不多时,一道雪白发亮的叶状羊脂玉灵符戴在了郦逊之的胸口。
郦逊之猛然抬眼,这道灵符正与金无虑从红衣身上偷到的一模一样。
谢红剑眼波流转间又朝向龙佑帝,不经意地提起先前的话题。
“皇上可否准我天宫去查明留帕之事?此事与失银案息息相关,若皇上准许,妾身想把失银案也查清楚。倒不是贪功,不过天宫人多势众,加上深知江湖门道,定比那些朝廷官员有用。今日早朝,听说陕西府上了折子,求朝廷拨银救灾,只要皇上准天宫出马,那些救济的银两即刻便可寻回。”
龙佑帝仍在沉吟,谢红剑缓缓地道:“皇上,从今儿起,您身边会有十位宫女随侍,她们的功夫均属一流,定能保皇上安全,擅闯皇宫的宵小必定伤不了皇上分毫。妾身会派几路人马分头查明最近发生的事故,相信可为皇上解忧。”她说得虽慢,其中的分量却不容忽视。
龙佑帝慌了手脚,多十个宫女在旁,既多了护卫也多了监视,忙道:“不是朕不想,只不过太后刚封逊之为廉察,让他去办此事,不敢烦劳天宫主。”
谢红剑奇怪地看了郦逊之一眼:“是吗?我听说世子自幼习武,武功想必很不错?”
郦逊之道:“不敢当,天宫主过奖。”
“世子的武功再好,独木难支,也需我们这些绿叶扶持。”谢红剑眼波轻飘,带出一个轻盈的微笑,“既是太后想让世子去办这案子,妾身当然没有异议,只求能辅助世子,以尽绵薄之力。不知皇上肯不肯呢?”
龙佑帝等的就是这句话,见她说得动听,大喜道:“就这么办。望你们同心断金,早日破案。逊之,快谢过天宫主。”
谢红剑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极快地移开目光,这个细微的动作没逃过郦逊之的眼睛。谢红剑注意到郦逊之在看她,浅浅地朝他一笑,温婉地道:“我可愚笨得很,以后做错了什么,世子莫要见怪。”
郦逊之淡淡地道:“天宫主兰心蕙质,逊之怎敢多言。”
“逊之,有天宫主襄助,此事想必不久就可了结。最要紧的一是找出官银,二是找到郡主,三是揪出幕后之人。年前可来得及结案?”龙佑帝显得踌躇满志。
皇帝兴致很高,似乎要去办案的人是他自己。谢红剑道:“倘若对方很厉害,又有极大来头,只怕合世子和天宫之力,也难在十几天内回复圣命。”龙佑帝自嘲道:“怕是灾民等不及。国库里的银子,这些年早被败得差不多了,没银子救急过年,百姓岂不对朕失望?”
谢红剑道:“银两的事可再想法子,真到救急的时候,我就不相信雍穆王和其他朝廷大臣出不了这个银子。”
龙佑帝笑道:“天宫主的算盘打得可好。真走到这一步,天宫主这份朕先免了。”
“这倒不必,这两年我们为皇上做事,尚有家底。”说着,她向龙佑帝深深万福以示谢意。她所领的天宫,暗地里专为龙佑帝除掉心腹大患、探听他人机密。龙佑帝眉间的不快一掠而过,谢红剑察言观色,知道他不愿在郦逊之面前表露太多,不经意提起另一个话题,“皇上,盈紫就要出关了。”
龙佑帝的不豫之色一扫而光,登时变了个人,兴奋得犹如捡到宝贝的孩子,急切问道:“是么?她终于出关了。什么时候?”
“该是今夜。”
龙佑帝大喜过望,刚想说什么,却听到紧急的脚步声自远而近传来。来人像有急事,竟连带撞倒好些宫女,惊叫声不绝于耳。他正欲发火,意外地听见一声轻叱入耳:“郦逊之你给我出来!”〖贼吧Zei8。Com电子书下载:Zei8。 贼吧电子书〗
亭中三人向来人望去,只见那人一身劲装,手持利剑,正是少阳公主。她听说太后将她许给郦逊之,怒气冲冲便往天宫而来。本想叫郦逊之“滚”出来,怎奈看到皇上和谢红剑,气势稍减,口中客气了些。
郦逊之不卑不亢走出亭子,道:“敢问公主有何事?”龙佑帝站起身,也不知这个妹子要做什么。等郦逊之走到面前,少阳公主一剑刷地指向他的咽喉。他不闪不避,冷冷地瞧她玩花样,却听她恨恨地道:“我……我才不要嫁给你!”
龙佑帝和谢红剑闻言,俱是眉头一皱,连连摇头。
郦逊之一惊,差点想纵声大笑,碍于皇上的面子才忍住,礼貌地道:“公主只怕有点误会。”少阳公主也觉口快,见郦逊之这样说,讪讪接道:“是吗?母后亲口对我说的,难道还有假?郦逊之我告诉你,别人看得起你,我可不见得。不管母后怎么安排,我不答应,她一样会依了我。”
郦逊之见她一脸骄横,早失了耐心,笑道:“好极,臣本就没这意思,公主既然是一般想法,再好没有。我会向父王禀明此事,让他回绝太后好意。”
少阳公主勾起怒气,大声道:“你神气什么?是我看不上你,你干吗摆出一副傲气的样子?我可没把你放在眼里。”她说着说着,脸却红了起来。
“臣怎敢在公主面前傲气?公主既知臣心意,即可向太后讲明。逊之本就不是趋炎附势的人,这驸马的宝座让别人去坐便是。”他说到末了,也有赌气之意。
少阳公主接口道:“谁做驸马,这是我的事,你凭什么管?”郦逊之深觉与她争论,实是无理取闹,撇过头去不再理会。
少阳公主自觉讲多错多,心下也奇怪,不知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谢红剑走过来,伸出食指,轻轻挡开她抵着郦逊之咽喉的剑,淡然地道:“你闹够了没有?”少阳公主平时只忌惮谢红剑一人,乖乖地收了剑,声音也低了,“师父,我……不是故意,我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她收回剑,心里竟舒服了些,看了郦逊之一眼。
他抬眼望天,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
谢红剑看着她,这个傻孩子怕是不知自己在做什么,脸色和蔼了几分。“此事既是太后的主意,找世子也没用。我和皇上与世子还有事,你先回去。”
龙佑帝兴致甚好,巴不得少阳公主早些回去,也说道:“少阳,你的事朕会和母后说。若真不愿意,谁也不会逼你。要再胡闹,朕懒得和你啰唆,只好请天宫主点你的穴,让你安静会儿。”
少阳公主委屈地道:“我不过是想弄清楚……”她看了郦逊之一眼,他木着脸,眼里全无她这个人,遂顿足道:“我听你们的,那,我回去了。”
她傲气全无,垂着眉眼,欲走还留之际,见郦逊之依然望天,怒气里加了寒意,狠下心大声对龙佑帝道:“皇兄,你一定要为我做主。”走得比来时更急。
她把怨气发泄在飞奔的步伐上,边跑边觉得心中难过。她被说不清的心绪牵引,只想见郦逊之一面,却不知该说什么。正好太后的事让她有了个由头,可她竟说了一番根本不该说的话,此时悔得简直恨不得咬下舌头赔罪。
但转念一想,虽然她的话说得不动听,可郦逊之太不给她这个公主面子,一点儿不懂得讨好逢迎,分明是看不起她。早知结局是这样,少阳公主想,就该在他身上砍上一剑。
她忍不住可怜起自己,为什么偏对这个人念念不忘?
龙佑帝等少阳公主走后,见郦逊之脸板得如同朽木,不禁一笑:“逊之,少阳胡闹,你别放在心上。”郦逊之点头,这才放松僵了的脸:“逊之明白。”
龙佑帝道:“天色已晚,她这么一闹,你也乏了。且先回去,一切事你便宜处置,有事寻天宫主便是。”郦逊之知龙佑帝急着去找他的“盈紫妹妹”,便恭敬地行礼,准备告辞。
正在此时,一丝风声打破了平静,郦逊之突感强大的压力侵来,迅疾挡在龙佑帝面前,喝道:“去!”袖底推出一道气流。风中裹着一个暗色的身影,滴溜溜转了几圈,如鬼魅般停在不远处。
黄昏中,夕阳里,一人红衣飘飘,傲然地望着亭中的三人。
他的眼倦如渴睡的晚风,冷似冬夜的呼啸。郦逊之和谢红剑全身戒备,一动不动地注视他的一举一动。龙佑帝武功寻常,也像模像样地拉开架势,即便他永没有机会出手。
帝王,美人,高手,那人都不放在眼中。他用独有的冷漠而不屑的眼神看着他们,嘴角似笑非笑,仿佛这世上无人值得他多流连一刻。那孤傲中找不到寂寞,找不到杀气,却另有一种凌厉。
郦逊之看着他红艳胜火的披风与衣衫,心跳陡然加快。似乎不需要说出姓名,红衣走到哪里,都有一身气派让人知晓他的身份。那一种红,如血,如生命中的最绝望与最热情。望着这个年纪轻轻便名满天下的人,郦逊之心头先涌出的情感,竟不是如何去对付他。
谢红剑秀眉稍蹙即展,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显翠亭周围登时出现数十位劲装打扮的宫女,腰配长剑。她走近红衣,朱唇轻启,悠然笑道:“阁下想必是红衣,不知有何贵干,擅闯我天宫?”
红衣盯着她,扫了一圈四周的宫女,并不回答,脸上讥讽之意更甚。龙佑帝悄声问郦逊之:“红衣是谁?”郦逊之愣了愣,道:“皇上别担心,他不过是个杀手。”右手腕一摇,掌心落进三颗菩提慧珠。
龙佑帝的眼很酸,撇开头向郦逊之,又问:“什么杀手,这般嚣张?”红衣通身的气魄让他生出一丝羡慕,不禁再度打量红衣,可眼睛仍觉刺痛,忙避了开去。
郦逊之没来得及回答,谢红剑手下宫女耐不住红衣的气焰,提剑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对天宫主和皇上不敬,还不快立地求饶,束手就擒?”另有数名宫女齐声叫喊,要红衣赶快投降。
红衣笑意浓浓,眼光在龙佑帝、谢红剑、郦逊之身上打转,双袖一挥,只听“哎呀”“哎哟”数声叫唤,先前出声的宫女纷纷倒地。众人吃了一惊,谢红剑掠前两步站到他面前,厉声道:“你竟敢在天宫杀人?”
“她们不配死。”红衣淡然地道。他低沉的语音像隔在极远处,却有种穿透力,似乎可以飞越漠漠时空,直入人的心底。
几名倒地的宫女发出呻吟声,谢红剑放了心,冷笑道:“阁下伤了我的人,休想轻松离开。”红衣凝视她的眼,淡淡地道:“我今天不杀人,只来看看。”他迅速扫了一眼龙佑帝,慢慢地对谢红剑道:“没人付银子让我杀你,让开。”轻描淡写说完,静静地站在原地盯着龙佑帝,周遭一切与他再无关系。
他的目光犹如带刺的绳索,捆住了龙佑帝的信心和勇气,少年皇帝慌不迭地退后几步,完全躲在郦逊之身后。郦逊之手中的菩提慧珠握得更紧,这是天宫的地盘,他不想抢先出手,何况还会担个倚多为胜、以多欺少的名头。只待红衣走出天宫,他就可跟踪追击,寻出燕飞竹的下落。
谢红剑忍无可忍,这时园内走进几个女子来,一见她们,谢红剑终于放下心,回头对龙佑帝说道:“皇上,贼子无礼,可否容妾身将他擒获?”龙佑帝看到进来的那几人,喜道:“好,好!赶快动手,不必留活口!”
郦逊之心想,红衣岂是说杀就能杀的?
这时红衣拔地而起,悠然地在空中道:“何必急着赶我走?”身如初升之日,在半天上散出大片云霞,姿态飘逸已极,直如仙人回府。龙佑帝伸出头来瞧着,咋舌不已。郦逊之静观其变,见皇上不知不觉中走了出来,便将一臂挡在皇上身前:“皇上小心。”
谢红剑伸指一弹,一颗“碧光火雷”溜溜射向红衣。这暗器在“暗器百家”上未曾出现,却是天宫不传之秘,受风即熔,遇物则爆。红衣身在半空,轻旋披风,带出一阵气流,将暗器撞了出去,人却如有神助,横空退后数尺,一翻身落在远处。
碧光火雷砰的一声当空炸开,幽蓝的火光洒出朵朵烟花,仿佛有生命,直直地奔向红衣。红衣冷哼一句:“还不错。”双掌一推,将谢红剑用掌力送过来的烟花一一逼回。
谢红剑见他内力惊人,当了众多宫女的面不愿落败,手腕一翻,周身旋即涌起一道道气流。烟花离她尚有一丈之地,便被她的真气阻住,蓝芒忽地大涨,变成碗口大的火球,围绕着谢红剑溜溜旋转。
龙佑帝看得过瘾,知道谢红剑用上了天宫独门的“日月缥缈”神功,可控制一个方圆数丈的气场,任何人在这气场范围内都会受制于排山倒海的压力。
碧光火雷受风即熔,真气催逼使得烟花更盛,转眼间谢红剑四周火光冲天,偏偏皆被她的真气控制,使她看来犹如火中涅槃重生的凤凰。
红衣并不畏惧,单掌劈来,阴寒的掌力穿越重重气流,如灵蛇嗖地击向谢红剑。谢红剑玉手一指,一道真气兜转而上,挡住红衣的袭击。两人遂在原地较起内力。红衣的内力滑若无骨,飘如急云,未曾因对方是女子而怜香惜玉。谢红剑的内力如波似浪,围出厚实的屏障,红衣阴冷的掌力竟沾衣四散,无法近身。
宫女禁不住两人的真气,纷纷掩面而避。龙佑帝在郦逊之身后,也觉呼吸困难,眼前似烈火焚场,靠近不得。另一边,刚进来的数女中有一人道:“你们怎的不动,让这人逃出宫去,可有得笑话说了。”
“玉妹子就是心急,大姐既然出手,他还逃得了吗?”
被称作“玉妹子”的女子不服地道:“我看此人功夫不在我们之下,大姐大意不得。”
果然,谢红剑虽然从容不迫,可一时无法克制住红衣的攻势,众女不觉看得格外仔细。红衣飘然出手,一道道掌力将整个庭院打得七零八落,谢红剑守多攻少,竟奈何不了他什么。
玉妹子道:“此人定是红衣,他来天宫做什么?竟敢到天宫找碴儿,想是不知道我们的厉害。难得有此机缘,我要助大姐一臂之力,会一会他。”
她身边一女子蓝眼金发,不似中土之人,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歪着头道:“嘻嘻,我猜他是知道玉姐武功惊人,特来讨教。倒不是想找麻烦,是想找个婆娘。”
玉妹子伸手便打:“梅儿!你个小妮子最讨人嫌,就知道耍贫嘴!”梅儿四处躲避,两人笑成一团,并不把红衣放在眼里。
另外三女年纪在两人之上,老成许多。其中一人看了谢红剑的神色,拉住打闹的两人道:“好了,你们别闹,我看大姐不想杀他,可要擒他也非一招半式就成,万一伤了皇上就罪过了。宫中不比江湖,不用守江湖规矩,擅闯大内就是死罪。你们去帮忙,惊动了宫里的护卫,又要有热闹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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