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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杰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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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胡四师爷道:“多年的朋友,在我这儿多住些日子,又有何不可?”
算卦的尚未说话,邴二师爷突然冷冷说道:“车就在后院,古四弟何不请二先生去看看?”
胡四师爷尚未应声!算卦的已然大笑说道:“邴老二,你把我卜百晓当做了什么人?”
邴二师爷冷冷说道:“邴老二不敢,不过,二先生无凭无据,也不应上门乱找人,‘川中三丑’借车载物,装得什么与‘汴梁世家’何干,别说‘汴梁世家’管不着,就是任何人也无权过问!”
算卦的目中寒芒连闪,大笑说道:“到底是吃谁的帮谁,不错,我卜百晓本无权过问,可是车里要装的是‘三义镖局’丢的镖,那却要另当别论!”
“也不错!”邴二师爷道:“那二先生也应找‘川中三丑’,犯不着找‘汴梁世家’?”
“说得是!”算卦的霍然站起,往外便走!
邴二师爷身形平飘,横里拦住,双眼一翻,道:“二先生那里去?”
算卦的道:“找‘川中三丑’!”
邴二师爷道:“这里是‘汴梁世家’!”
算卦的道:“我认为没有什么两样!”
“分别太大了!”邴二师爷道:“‘汴梁世家’可不容人乱闯!”
算卦的脸色一变,目中暴射威棱:“邴浩,你是对我说话?”
邴二师爷心中一懔,未敢答话!
主座上,突然站起了井大师爷,他独自一瞪,道:“邴二弟且退。”
邴二师爷还真听话,默然退后!
井大师爷目光转注算卦的,道:“二先生,我兄弟吃人家的,穿人家的,不能不替人干差事,换个别人,二先生知道我兄弟会如何对付,但对二先生,我兄弟不敢,井太玄不但可以请二先生入内找寻‘川中三丑’也可以让二先生遍搜各处,只要二先生能在‘汴梁世家’中找到‘川中三丑’,或与丢镖有任何关连之物,井太玄兄弟听凭二先生处置,但假若找不到,又该当何说?”
这一着厉害!
但算卦的也没听小明他们来报,说“川中三丑”离开了“汴梁世家”,再说,如今也骑虎难下,双眉一挑,方欲答话!
一直未开口,一直端坐未动,但却一直冷眼旁观的书生,忽地一笑站起,望着算卦的笑道:“二哥,好啦,他四位寄人篱下,难免有苦衷,何必苦苦跟他四位过不去,到此为止,走吧!”
算卦的一点就透,也深知这位拜弟智慧超人,自有道理,正好乘机下台,默然不语!
井大师爷脸上一红,笑道:“多谢四先生!”
“好说!”书生淡笑说道:“井大师爷,我承认‘汴梁世家’高我兄弟一着,无证无据,今天我兄弟拿‘汴梁世家’没办法,不过那只是今天,错过今天,斗智较力的时间多得是,请转告等待报告的贵主人,这笔帐,赖不掉,为‘汴梁世家,’我希望他快点还镖!”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敢情人家知道他主人在家!
井大师爷脸涨得通红,说不出一句话。
书生笑了笑,转注胡四师爷道:“胡四师爷,我临走奉劝一句,以后少在我面前卖弄心智,否则那是你胡四师爷自讨苦吃!”
举手微拱:“告辞!”
转身与算卦的行出大厅!
虽明争暗斗,礼不可缺,四位师爷一直送到了大门!
望望“汴梁世家”不见,算卦的忍不住道:“四弟,难不成……”
书生一声轻笑,扬声说道:“要想保全两腿,奉劝阁下趁早回去!”
算卦的也有所觉,霍然旋身,一条黑影起自身后十余丈外屋角暗隅中,疾如鹰隼,仓惶飞遁!
算卦的冷哼一声,右手方抬!
书生出手如风,飞快拦住,笑道:“二哥,他消受不起,糟蹋了‘铁指环’!”
算卦的冷冷说道:“看来升太玄四个匹夫,胆子比昔年大得多!”
书生笑道:“有褚长风背后撑腰,他们还怕什么?出师奏捷,第一回合赢了咱们,他四人恐怕更不得了!”
算卦的神情一震,道:“四弟,当真!……”
“怎么不真?”书生道:“这又是个大跟头,‘川中三丑’跟那些镖,只怕已经不在‘开封’了,说不定连独孤恩兄也被运走了!”
算卦的道:“何以见得?”
书生道:“二哥现在该知道适才在‘汴梁世家’,我为什么一直没开口,我冷眼旁观,由他四人安祥神色中,猜透了八分!”
算卦的诧声说道:“但这几天……”
书生截口说道:“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用的是什么方法,不过既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瞒过了咱们兄弟,手法定然高明,走吧!回去再说!”
话落,黑、白人影疾闪,飞射不见!
※※※
这是“开封”西北角一条僻静的胡同!
胡同里,二十几户人家,房子矮小而简陋!
胡同里,左边第二家一间房子里,孤灯一盏在灯下,坐着老少八个人。
这八个人是书生、驼背老人、算卦的、“秃顶”老马、小叫花小明、跟三个黑衣精壮年轻汉子!
适时,书生正朝着小明说话:“小明,你怎么说?”
小明瞪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晴,道:“四叔,小明办事儿可从没出过纰漏,打从您交待的第—;天,小明就没见‘汴梁世家’的任何人出过门儿!”
驼背老人接口说道:“既没出过门儿,就溜不出开封,我就不信邪,难不成这批王八羔子会升天遁地么?”
书生目中异采一闪,笑道:“很难说,也许他们会升天遁地……”目注“秃顶”老马,接道:“花亭,这几天四门情形如何?”
“秃顶”老马道:“除了今天外,没见一个可疑人物!”
书生想了想,望了望着算卦的道:“二哥,今天的事,四门都有,而且情形类似,假如他们早就把镖运出去了,今天似乎就用不着这样了,是不?”
算卦的神情一震,道:“四弟是说他们是在今天把镖运出去的?”
书生道:“我是以几天来的情形推测,中不中,没有十分把握。”
“不错!”驼背老人道:“要是早运出去的,今儿个用不着玩儿命的来这一套!”
书生望着他,笑问:“三哥也这么想?”
驼背老人道;“事情很明显,换换咱们,假如镖早运出了‘开封’,咱们绝不会在今天来这一手儿,那没什么意思!”
书生笑道:“既然我的推测不差,就该不会有错了!”
算卦的道:“可是今儿个那几个东西,都给挡回去了!”
“不错!”书生笑道:“但,二哥,褚长风跟‘修罗四侍’,没有一个不是极具心智,狡猾奸诈,他们的手法,不会这么幼稚、浅薄,那几个人,祗要稍为机警的人,一眼就能看穿,这不该是对付咱们的手法!”
小明插口说道:“走北门的那两个东西,躲在胡同口探头探脑,鬼鬼祟祟,任何人看见都难免起疑!”
“这不就是么?”书生笑道:“褚长风真要这么运镖,他就不足以被咱们视为劲敌,也不足以驾御‘修罗四侍’那般桀傲凶残之徒,真正的手法,该是在咱们意料之外,高明得让人看不出,即或能看破,也该极费一番心思……”
算卦的瞿然说道:“四弟是说……”
书生道:“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算卦的道:“四弟,那批镖,不算少,‘川中三丑’是三个活生生的大人,我想不出他们是如何地偷渡陈仓法!”
书生笑道:“这才是褚长风的高明处,高明得让人想像不到,出人意料之外,就是有所怀疑,咱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算卦的诧声说道:“四弟,难不成你知道了?”
书生淡笑说道:“知道了,可惜知道得太迟了!”
驼背老人由来性子急,道:“四弟,别存心急人!”
书生笑道:“我这就说,明儿个,咱们该到‘万家香’酱园走一趟!”
驼背老人与算卦的脑中灵光电闪,惊叹出声!
驼背老人霍地站起,瞪大了一双巨目,失声说道:“四弟,难不成今儿个那趟出殡有毛病?”
书生道:“正如二哥所说,那批镖,不算少,‘川中三丑’又是三个活生生的大人,除了这,我想不出还有第二个办法!”
驼背老人猛击—;掌,须发微张:“对!怪不得姓万的别的马虎,单张罗灵车,那灵车容一批镖,几个大人,足够足够了!”
倏地威态尽敛,满面羞愧,看了算卦的一眼,道:“二哥,这个跟头栽得不轻,人家可是打西门出去的,而且是大摇大摆,从从容容!”
算卦的苦笑一声,转问书生:“四弟,世人该不会有人拿自己生身之母开玩笑的?”
“不该有,有了该杀!”书生淡笑说道:“可是二哥怎知姓万的不是真遭母丧?”
算卦的一怔,没能答上话!
书生笑了笑,又道:“二哥又怎知万家不是真的出殡,怎知灵车上不是真的放着万老夫人灵柩。灵车上坐几个人,放点东西,这该可以!”
算卦的微一点头,沉吟说道:“姓万的怎会跟‘汴梁世家’有勾结?‘汴梁世家’的人,既然未出大门一步,‘川中三丑’跟那批镖,又是怎样?”
书生笑道:“前者很难说,也许本是—;丘之貉,也许由于‘汴梁世家’的威迫,姓万的他不敢不帮忙,后者却令人费解,玄奥莫测,但可以在三哥适才一句升天遁地上动动脑筋。”
算卦的神情一震,道:“怎么说?”
书生微笑不答,转注“秃顶”老马,问道:“花亭,你在开封住了十多年,对‘开封’的事儿,应该了若指掌,‘汴梁世家’跟‘万家香’酱园,平素可有来往?”
“秃顶”老马赧然摇头:“花亭没见过他们彼此有来往,纵有,也是生意上的!”
书生点头说道:“同是向人,难免生意上有来往,你替我估量一下,由‘汴梁世家’到‘万家香’酱园,两下里距离多远。”
“秃顶”老马不愧“老开封”,随口答道:“直着算,出不了百丈,总在八十丈上下!”
书生点了点头,转注算卦的,笑道:“二哥,昔年‘修罗教’一条地下秘道长有百廿丈,如今这八十丈上下远近,挖条地下秘道,该不是难事……”
算卦的悚然动容,点头未语!
书生笑了笑,接道:“他们绝不能升天,升天也瞒不过咱们,既不出大门一步,而能把人、物送到‘万家香’酱园,非有地下秘道不可,既有,绝不是这几天之内能挖成的,而是早就有了,既然早就有了,他们彼此之间,也绝不只是生意上的来往!”
驼背老人嗔目叫道:“对!准是一个窝里的!”
书生目光移注,笑道:“三哥,这是大胆假设,有待细心求证!”
驼背老人跺脚说道:“分明一个窝里的,还求得那门子证?四弟做事……”
“我做事由来如此!”书生笑道:“绝不冤枉一个无辜……”
驼背老人接道:“可也不能放过一个恶徒!”
书生笑道:“那是当然!”
算卦的突然说道:“四弟,老和尚的事……”
书生说道:“二哥,剥茧抽丝,要一层一层的来!”
算卦的默然不语,但旋又说道:“四弟是认定……”
书生笑道:“一般地大胆假设,细心求证!”
蓦地里,书生、驼背老人、算卦的、六目电闪寒芒!
书生扬眉笑道:“花亭,看看是谁来了?”
“秃顶”老马与三个精壮年轻汉子,转身疾掠出屋!
转瞬间“秃顶”老马又折了回来,道:“四叔,是小秋!”
是“三义镖局”的少镖头,赵小秋,这时候也来干什么?
话声方落,赵小秋疾步而入,恭谨施礼!
书生道:“面壁在家,谁让你来的?”
赵小秋道:“是家严!”
书生问道:“他的胆子大,什么事?”
赵小秋道:“我师祖到了!”
书生“哦”地一声,笑道:“现在镖局?”
赵小秋道:“是的!”
书生转注算卦的,扬眉笑道:“大哥来得正好,我正发愁!”
算卦的道:“怎么?”
书生笑道:“二哥难得糊涂,开封城没人认识大哥!”
算卦的明白了,微笑不语。
书生转向赵小秋,笑道:“你先回去吧,你二叔祖,三叔祖跟我随后就到!”
赵小秋躬身应是,脚底下可没动!
书生目光深注,道:“还有事儿么?”
赵小秋怯怯望了望书生,嗫嚅说道:“家慈命小秋禀告四叔祖,婉……”
书生神情猛震,道:“什么时候?”
赵小秋道:“跟小秋师祖一起到的。”
书生默然不语,良久才挥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赵小秋暗暗吁了一口大气,施礼而去。
算卦的望了书生一眼,道:“四弟,是婉姑娘来了?”
书生点了点头,没说话!
驼背老人浓眉一轩,道:“四弟,我可又要说你了……”
一眼望见算卦的眼色,叹了口气,住口不言!
书生没理会,抬眼淡然说道:“二哥,你跟三哥去一趟好了。”
算卦的道:“你不去了?”
书生点了点头。
算卦的道:“只因为婉姑娘来,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
书生苦笑不语。
算卦的道:“人家一个姑娘家,长途跋涉,千里迢迢,为得就是见你—;面,四弟你忍心?多少年了?”
书生唇边浮现一丝轻微抽搐,良久方道:“二哥,你何苦逼我,那么多年都过了,我怎能……二哥又不是不知道,婉若她跟我……”
“她跟你怎么样?”算卦的截口说道:“我知道,但我知道的是你不该,四弟,有些事是躲不过的,也是任何人无法阻拦的,我不愿多说,只问你忍心不忍心让她跟多年来一样,满怀失望,心碎肠断,流着泪回去!”
书生身形暴起颤抖,玉面阵阵抽搐,低下了头………
但,蓦地,他抬起了头,双目暴射寒芒,但倏又敛去,刹那间变得黯淡失神,继又凄然苦笑,喃喃说道:“大哥,你这是何苦?”
算卦的跟驼背老人也有所觉,脸上陡现异样神情,互望一眼,双双站起!
适时,孤灯微闪,房门口多了个无限美好的身影!
那是位风华绝代,清丽若仙的黑衣人儿!
她!一双清澈、深邃的美目,如蒙上了—;层薄雾,包满着无限的难言喜悦,也带着太多的凄楚哀怨!
这一双足能令人心碎肠断的目光,正落在书生身上!
清凉的面颊上,有点儿苍白,可也带着红晕!
失色的香唇,微微抖动,唇边,浮现着一丝似笑,却又比哭更令人心酸的笑意!
一双素目中,泪光闪动,可是她没让它流出来!
屋内外,是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这阵沉默,任何人都受不了!
忽地,算卦的打破沉默,笑道:“多年不见,婉姑娘好!”
黑衣人儿微微裣衽,嫣然强笑:“多谢关注,二哥、三哥好!”
算卦的道:“大哥也来了?”
黑衣人儿道:“在外间,他不肯进来。”
算卦的转向驼背老人,笑道:“三弟,走,外间找大哥聊聊去!”
驼背老人不是糊涂人,一点就透,大步行了出去!
两个老的一走,小的自然跟着出了屋,转眼间走得一干二净,屋内,就只剩下黑衣人儿、书生,还有那盏孤灯!
看来,那是识趣的好心人!
瞧!黑衣人儿的脸好红!
屋外,响起了一个苍劲诂声:“四弟,我跟你一哥、三哥先走—;步,待会儿跟婉姑娘到镖局来!”随即寂然,再不闻一丝声息!
这下好,避得更彻底,更远!
书生没答应,但却站了起来,望着黑衣人儿,强笑说道:“婉姑娘好!”事实上不容他不开口!
黑衣人儿美目暴射异采,这目光,包含得太多,无人能领会,泪光随之一涌,檀口微张,轻轻说道:“谢谢四哥,四哥也好!”
书生有意避开了那双令人心弦颤抖的目光:“婉姑娘请坐!”
黑衣人儿袅袅行前数步,缓缓坐下。
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书生先开了口,“婉姑娘几时到的?”
他是明知故问,没话找话!
黑衣人儿道:“刚刚,跟大哥一起到的,我每年这时候总要来—;趟‘开封’,在路上碰见了大哥,大哥告诉我,四哥回来了!”
书生点头说道:“我是早来了。”
黑衣人儿美目凝注,泪光再涌,凄凉笑道:“今天,该是我这多年来,第一次见着四哥,想见四哥一面,可真不容易!”
书生玉面上飞闪抽搐,强笑说道:“彼此天南地北,我又浪迹江湖,萍飘不定,所以……”
黑衣人儿接道:“四哥如今在开封,可是我要不来这儿,恐怕今年这一趟开封又要白跑了,再想见四哥,又不知何年何月了。”
书生玉面飞红,羞愧低头,但旋又抬头说道:“婉姑娘,你这是何苦?”
黑衣人儿悲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也许……”凄院再笑,没溢下去。
书生口齿启动,欲言又止,终于默然!
默然片刻,黑衣人儿目光深注,道:“四哥可别怪大哥,是我请他带我来的!”
这让书生怎么说?他明明知道是他那位热心拜兄,主动带她来此,好让他跟她见上一面的!
他能说些什么?怪还是不怪?
低着头,没说话!
黑衣人儿凄惋一笑,又道:“四哥也别怪振秋夫妇,他俩都对我说了!”
书生猛然抬头,道:“振秋跟秀芸说了些什么?”
黑衣人儿愁苦悲笑:“他俩说四哥有不得已的苦衷,不愿跟我见面!”
书生脸涨得通红,好窘,良久才赧然强笑:“没这回事,婉姑娘别听他们胡说!”
心里可着实很气恼!
黑衣人儿道:“这么说来,四哥没有不得已的苦衷?”
书生刚退的羞愧红热,倏又涌起,书生更窘,道:“事实上……我不愿瞒婉姑娘,有……”
黑衣人儿笑得伤感,道:“我想听听四哥的苦衷是什么?”
书生脸上陡现难色,半晌方道:“婉姑娘,你我身份不同,姑娘是宦门闺阁千金,我则是动辄厮杀,常沾血腥的武林人……”
黑衣人儿道:“四哥别忘了,我也会武!”
书生道:“会武的,不一定都是武林人!”
黑衣人儿道:“我这身武学,可是四哥传授的!”
书生道:“我的本意,只是让姑娘有以防身!”
黑衣人儿道:“但四哥应该知道,我这几年来,一直行走江湖!”
书生道:“我知道,怎么说姑娘总是知府千金!”
黑衣人儿道:“四哥知道,我不是一般宦门闺中女!”
“这我知道!”书生道:“要不然,当初我不会让姑娘学武!”
黑衣人儿道:“堪以自慰的,我没有一般官场习气,不是娇生惯养,我可以经任何风险,也可以吃人所不能吃的苦,说起来,我该感谢我爹,他不同于一般做官的……”
“不错!”书生由衷的说道:“令尊廉洁、刚正、贤明,最难得胸襟洒脱,气度超人,是我生平仅见,也是我唯一敬佩的长者……”
抬眼深注,接道:“无如,婉姑娘,这不是能不能冒险,能不能吃苦的事,我是武林人,武林人浪迹江湖,萍飘四海,今东明西,朝聚夕离,这种生活,不适于姑娘……”
话余微顿,又道:“再说,今尊仅姑娘一女,姑娘何忍心四出江湖,置年迈老父于不顾?我又何忍心带走他唯一的爱女?……”
脸色一整,接道:“姑娘是个孝女,也是位深明大义的绝代巾帼,为彼此都好,我希望姑娘冷静三思!”
黑衣人儿娇躯猛起颤抖,美目泪光闪烁,檀口数张欲言又止,缓缓垂下螓首,默然不语!
书生玉面上倏地掠起无限痛苦神色,唇边泛起阵阵抽搐,星目凝注,目光一如心中之紊乱,怜惜道:“姑娘……”
黑衣人儿猛抬螓首,娇靥上一片煞白,刹那之间,竟转变得平静出奇,淡淡一笑,道:“多谢四哥教我,我明白了,今后,我知道该怎么做!”
心中略宽,但愧疚、痛苦更甚,书生道:“姑娘,闻人俊至感……”
“四哥,别这么说!”黑衣人儿微笑说道:“也别安慰我,我不会有什么难过!”
书生唇边一阵抖动,随即浮现一丝凄惨苦笑……。
半晌,还是书生先开了口:“姑娘,令尊大人安好?”
“谢谢四哥!”黑衣人儿神情一黯,道:“他老人家身体大不如前了!”
书生道:“辛劳过度,最为伤身……”
“那倒不是!”黑衣人儿微摇螓首,凄楚笑道:“是我这个做女儿的,太让他老人家操心。”
书生明白了,心中—;震,垂首不语。
黑衣人儿笑了笑,又道:“四哥,你知道,少青是他老人家最钟爱得意高足,但若比之四哥,少青他又难及万一!”
书生抬起了头,勉强笑了笑,道:“多年不见了,少青好么?”
黑衣人儿微颔螓首,道,“他,考场得意,仕途顺利,去年刚放‘当阳’!”
书生面上突现喜色,道,“那真是太好了,真该向他道个喜,姑娘,现在总该相信,去年我的话没说错吧!”
黑衣人儿淡然笑道:“我认为他该找着四哥跪拜谢恩,没有四哥,他不会有今天!”
书生道:“姑娘错了,少青天资过人,再加上令尊多年……”
黑衣人儿摇头接道:“我没有错,少青固然天资过人,若没有四哥当年几个月的指导,他一辈子也别想博取功名……”
话锋微顿,又道:“我爹之饱学,当朝不作第二人想,但却唯服四哥一人,对四哥,他老人常叹不如,每惭渺小!”
其实,又何止他爹,书生盖代奇才,胸罗之渊博,放眼宇内,无人能以企及,无人能望项背!
书生赧然笑道:“那是令尊谬奖,少青兄之人品、才华,该是绝无仅有,百年难遇,不愧令尊之得意高足!”
黑衣人儿美目凝注,道:“四哥好像很欣赏他?”
书生有意无意,避开了那双令他心悸的目光,道:“不是欣赏,是佩服!”
黑衣人儿道:“可是据我所知,他敬佩四哥,更甚于敬佩我爹!”
书生笑道:“那是他看得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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