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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杰血-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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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生点了点头;“不错,正是。”
皇甫敬高挑双眉,目中闪电寒芒,震声说道:“四弟,那该死的东西是谁?”
书生望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就像大哥这样子,我敢说?”
皇甫敬威态倏敛,老脸一红,赧然笑道:“四弟,算你行,说吧。”
按说,书生该说了,岂料他摇了头:“大哥原谅,我仍不能。”
皇甫敬一怔说道:“四弟,怎么说。”
书生道:“大哥忘了人家姑娘的话了?”
皇甫敬道:“没忘,但四弟你是告诉我,而不是告诉别人。”
书生道:“这件事,就对大哥也不能说。”
皇甫敬道:“为什么?”
书生道:“没什么,我只恐大哥忍不住,坏了大事。”
皇甫敬道:“四弟,头一件我可没让你失望。”
书生道:“我知道,但这件事不比头一件,只因为严格说起来,三义镖局,每一个跟咱们都有渊源。”
皇甫敬道:“四弟,我能忍。”
书生道:“大哥,我不能说。”
皇甫敬双眉一挑,道:“四弟是要我拿性命担保?”
书生正色说道:“大哥,这是什么话,难道大哥要我对不起人家姑娘?”
皇甫敬双眉一落,道:“四弟,我没这意思,但四弟,你知道我……”
书生道:“大哥,别急成么?到时候大哥总会知道的。”
皇甫敬道:“四弟,反正早晚都要知道。”
书生道:“大哥晚知道,能给他个回头机会。”
皇甫敬道:“早知道我也不能不理他。”
书生道:“大哥,别这样,别说我还没有把握,不敢下断,就是能,目前我也绝不能对大哥说。”
皇甫敬默默不语,他深知这位四弟脾气,他还真不敢逼得他太急,沉默半晌,方道:“四弟,好吧,我等了,不过,你得告诉我,这人跟咱们兄弟的关系,是近是远,是密是疏。”
书生笑道:“大哥好高明,我干脆直说了多好?”
皇甫敬老脸一红,笑了,摇摇头,道:“四弟,看来我永远也斗不过你四弟,玄清的事儿……”
书生道:“大哥该知道,我所以收玄清,就是要那人知难而退。”
皇甫敬点头说道:“这个我知道,我是问,他是否可造之材?”
书生笑道:“大哥何必问,他是否可造之材,大哥早该看出来了。”
皇甫敬道:“我有点似是而非……”
书生笑道:“未琢的璞玉,乍看之下,无殊一块顽石,再说,我收徒弟,更要求品正行端,要有血性。”
皇甫敬点头说道:“这一点他倒挺合四弟的要求。”
书生笑道:“这不就行了么?那还有什么可考虑的?大哥,可以走了,别让他们干等,也别让人家起疑。”
说着,当先站起,负手而去。
皇甫敬笑了笑,也跟着站了起宋……。
酒宴席上,开怀畅饮,放声谈笑,兴高采烈的一团欢愉,是自毋待言,用不着多说。
这一席酒,只有一个人是神不守舍,心不在焉,强颜装欢,难以下咽,这个人,是赵小秋。
这别人都没留意,书生却是暗中偷觑,冷眼旁观,赵小秋那如坐针毡的不安神色,全落在他一双神目之中。
这一席酒,一直到黄昏时分……。
“神州四奇”,皇甫敬兄弟个个海量,独孤承也是出了名的善饮。
可是量再大的人,也禁不住心中有事。
“神州四奇”是太高兴了,独孤承则是心中压制着满腔的悲愤、痛苦,被酒一浇,便渐渐地压制不住了。
虽然还没有发泄出来,可是他以斗量酒,豪饮惊人。
他是借酒浇愁,岂料那愁却更愁。
何况,他还有不醉不登楼之语。
于是,“神州四奇”个个醺然,独孤承更醉得厉害。
最后一杯饮尽他掷杯带泪狂笑,然后放声痛哭,压制了半天的胸中郁结,一古脑儿地发泄出来。
这一哭,哭得满座酒兴了无,好不伤感。
看看,也该是散席的时候了,皇甫敬醉态可掬,挥手传令,要赵振秋赵小秋父子掺扶独孤承回楼。
独孤承他说还要喝,只可惜舌头都大了,连话都说不清,而且自己也作不了自己的主。
当着“神州四奇”,小一辈的自不敢太以放肆,席间,也唯有小一辈的还清醒着,在赵振秋父子的掺扶下,独孤承胸前湿了一片,带着酒也带着泪,摇摇幌幌地离了座。
适时,书生也开了口,他玉面通红,醉眼惺忪地叫小明跟着去照顾一下,然后嘴唇微动,不知他又喃喃些什么?
小明神情一震,抬眼深注,应声站起,抢前一步,帮赵小秋扶上一把,而且,趁势在独孤承跟赵小秋腰里,撞了一下,撞一下,难免,也太平常,再加上小明在他二叔那学来那一套青出于蓝的空空妙手,那一撞,不但瞒过了赵小秋,而且也瞒过了独孤承。
就这么三个掺扶一个的走了。
独孤承一走,书生也在君玄清的掺扶下回了房。
皇甫敬、算卦的、老驼子,却只有自己步履跄踉地摇幌着,各自顾各自的也起来走了。
一桌酒宴,就这么散了,所剩下的,是杯斜壶倒,牙箸纵横,残余剩菜,—;片狼藉……。
夜,初更!
“三义镖局”的偌大一座庭院中,今夜更静,静得听不到一点声息,除了那偶而划破夜空的一两声梆柝,及来自树间的晚风轻拂。
除了前院外,整个的“三义镖局”中,也不见一点灯光。
蓦地里,一条瘦小的黑影不知起自庭院何处,却轻如淡烟,疾如鹰隼一般,飞投书生那黯黑一片的卧房中。
没一会儿,那条瘦小黑影又疾射出屋,飞闪不见。
神不知,鬼不觉,好快的身法。
时间轻轻地溜溜了过去。
转瞬间已是三更。
三更甫届,一条白光起自书生房中,如长虹划空,飞射茫茫夜空,一闪不见,不知所踪。
刹那之后,在庭院东角那一片疏林之前,却站着两个人影,一白,一黑,面对面的站立着。
随即,夜色里响起了低低话声。
只听白影说道:“姑娘来了?”
竟是书生。
随见黑影点了点头:“四先生召唤,晚辈焉敢不来?”
是昨夜那黑影,那位姑娘。
又听书生说道:“他们都睡了?”
黑影道:“都睡了,只少镖头房中还有灯光。”
书生笑了:“他是睡不着,换我我也难以成眠。”
黑影话声,带着点惊:“四先先说得不错,能蒙独孤先生垂青,收入门下,传以衣钵,换晚辈,晚辈也会兴奋得睡不着。”
书生又笑了:“姑娘好会说话,我不是指这。”
黑影道:“那么四先生是指……”
书生道:“心里有事,愁得他难以安眠。”
黑影道:“四先生,他心里有什么事,又愁什么?”
书生笑道:“姑娘明知,何必故问?”
黑影沉默了一下,笑道:“四先生也会说笑话,在四先生面前,晚辈那敢装糊涂?”
书生道:“这么说来,姑娘是不知道?”
黑影笑了笑,有意岔开了话题:“四先生召唤晚辈,不知有什么指示。”
书生道:“指示不敢当,我要告诉姑娘一件事。”
黑影道:“四先生请明示。”
书生道:“姑娘,你可先别震惊,在这一天工夫中,我已有九成把握,知道了姑娘所说那内奸是谁。”
黑影身形一震,道:“四先生知道了?”
书生点了点头:“正是。”
黑影默然不语,半晌,似乎鼓足了勇气怯怯说道:“四先生以为是谁?”
书生道:“不是我以为,是事实证明,是小秋。”
黑影大惊,但旋即笑道:“四先生说笑了,怎么说少镖头也不会……”
书生道:“姑娘,你既找上了我,那就该彼此坦诚,真实无欺。”
黑影道:“晚辈说的是实话,那不可能,少镖头怎会是内奸?”
书生目中寒芒一闪,笑道:“姑娘,我请问,他腰中锡牌何解?”
黑影身形猛震,砰然一声跪了下去,哭了:“晚辈不该有私心,少镖头他一时糊涂无知,您开恩。”
书生身形忙闪,道:“姑娘,你这是让我难受,请起来说话。”
黑影跪着没动,悲声说道:“晚辈但请四先生开恩。”
书生话声忽沉,道:“姑娘,我再说一句,请起来说话。”
黑影道:“四先生若不点头,晚辈就是跪死,也不起来。”
书生目中寒芒暴射,但倏又敛去,一叹说道:“姑娘,你这是何苦……”
黑影道:“晚辈—;念报恩,不敢他年愧见地下先父,但请四先生成全。”
书生道:“姑娘,你也糊涂,闻人俊向来说—;不二,言出如山,我已做千金诺,无论怎么也绝无更改之理,不是看在姑娘面上,暂时饶过了他,今夜我就不会让小明叫姑娘。”
黑影虽首倏俯,叩了一个头,无限惊喜,悲声说道:“大恩不敢言谢。晚辈跟小秋终生不忘。”
话落,这才站了起来。
书生叹道:“姑娘,你给他的太多了,对他,我只恐这不是福。”
黑影道:“先父与晚辈,所身受者更多,晚辈奉先父遗命报恩,不计其他,这该能上感于天,成全晚辈。”
书生犀利目光如电,摇头说道:“姑娘,我又要说了,他不配,姑娘,百善孝为先,要不是姑娘这份孝心,我日间便活劈了他,振秋夫妇虽仅此一子,有子如此,我谅他夫妇不敢置—;言。”
黑影机伶寒颤,道:“晚辈说过,四先生大恩,晚辈一门存殁俱感。”
书生道:“姑娘,这不是恩,要说恩,你对他赵氏—;门的恩义更大,错非是姑娘你,别人也救不了他赵氏一门。”
黑影沉默了—;下,改了话题:“四先生是怎么知道的?”
书生道:“我不是说过了么?他心中有事,愁得睡不着。”
黑影道:“那只能推测,却不能断言。”
书生道:“姑娘好厉害,我让小明试过了,小明摸了他的腰牌……”
黑影一惊,刚要说话!
书生已然接笑道:“姑娘放心,小明在二先生处别的没学到,却学到了空空妙手,而且青出于蓝,他不会知道的……”
黑影道:“当时也许不知道,事后假如他发现丢了腰牌……”
书生笑道:“姑娘也别着急也别愁,小明当时就把它放回了原处。”
芳心中的一块石头,这才落下,黑影倏地低下了头。
不但是放了心,而且无限娇羞。
书生笑了:“姑娘想想看,他奉命要杀的人,突然之间变成?他的长辈,这他怎么能睡得着,安得枕?”
黑影道:“由此,四先生也应该看得出,他本性不恶,良知未泯。”
书生点头说道:“说得是,姑娘,不然我就是拼着失信?你,也要阻拦这门亲事,我不能这么毁了你。”
黑影道:“可是,四先生,这已能证明他是一时糊涂。”
书生笑道:“所以我不敢拆这段姻缘。”
黑影倏地又低下了头。
书生顿了顿,又道:“姑娘可记得,我说他性情太浮。”
黑影点了点头:“晚辈记得。”
书生道:“姑娘当也知道,我要他闭门读书思过事?”
黑影又点了点头:“晚辈知道。”
书生道:“姑娘可知道那为了什么?”
黑影道:“晚辈也知道。”
书生道:“姑娘,他早该回头了,谁知他还不知道悔悟,振秋夫妇要知道,不知要该多伤心、多痛心呢?”
黑影低下了头,默然不语,但旋又摇头说道:“是少镖头他太贪玩,交友不慎,认识不清,但,四先生,浪子回头金不换,天下做父母的,没有不疼儿女的。”
书生道:“姑娘,疼不是溺爱,那是两回事,假如振秋夫妇知道了这件事,我料他绝不敢护短,只有忍痛。”
黑影机伶一颤,道:“所以晚辈要恳求四先生开恩,如今四先生已大恩点头,赐诺成全,晚辈就放心多了。”
书生摇头说道:“姑娘,你这心,只能投一半,我只能做振秋妇的主,却做不了我大哥、二哥、三哥的主。”
黑影道:“他三位不知道……”
书生又复摇了头:“姑娘错了,那要看小秋,他若知悔改,立即猛回头那任何人不会知道,否则,纸包不住火,他绝难瞒过大先生三位,他三位也总有知道的一天,再说……”
顿了顿接道:“大先生已知此事,只是还不知道是小秋。”
黑影显然吃了一惊,道:“大先生怎么会知道?莫非是……”倏地住口不言。
书生淡笑说道:“姑娘,别怀疑我,我不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是昨夜大先生自己听到了你我的谈话,姑娘走后,他才现身。”
黑影急声说道:“大先生他当时是怎么个表示?”
书生道:“自然,大先生很震怒,他当时便要追究,是我告诉了他姑娘的本来,把大先生给拦住了……”
黑影似乎吁了一口气,道:“多谢四先生。”
书生道:“别谢我,姑娘,只答我一句,你的心如何?”
黑影低下了头,又抬了头,含娇带羞,毅然说道:“晚辈心坚铁石,唯天可表,此心已他属,此身也非他不嫁,生是赵家人,死是赵家鬼,再请四先生成全。”
书生目中异采一阵闪动,道:“姑娘,再答我一句,你不懊悔?”
黑影答得感人:“祸福本天定,半点不由人,好坏都是命,晚辈但求报恩,其他不计,晚辈绝不懊悔。”
书生目中冷电暴射,一点头道:“姑娘,你让我敬佩,也让我感动,有你这一句,只要小秋他知回头,我说什么也要成全这门亲事……”
黑影道:“晚辈不敢再招四先生难受,但永铭心中,不敢或忘。”
她是说不敢再叩头跪拜了。
惹得书生笑了:“姑娘,这小秋可知道?”
黑影摇了摇头,话声有点儿幽怨:“恐怕他还不知道,一时晚辈也不愿让他知道。”
书生道:“小秋他够糊涂的,姑娘,为什么?”
黑影道:“他年纪尚轻,没一点成就,晚辈不敢误了他。”
书生身形猛震,目中异采大盛,良久才道:“姑娘奇女子,不是人间庸俗脂粉,这尘世委曲了你,你能让世间每—;个女儿家深惭渺小,自叹不如,更让闻人俊敬佩无似……”
忽然沉声接道:“姑娘,你能等他多久?”
黑影道:“只要是为他好,晚辈能等他一辈子。”
书生想仰天长笑,但终于忍住:“姑娘,有你这一句话,闻人俊要好人做到底,绝不让他辱没你,你等他三年,我造就他一身艺业。”
书生说话可不是说说就算了,他向来说一句算一句。
黑影因感激,惊喜而泣下,颤声说道:“四先生,这恩德,晚辈感同身受,不多说了。”
书生道:“姑娘,这是以后事,目前能否救得了他,还在你。”
黑影本兰心蕙质,玲珑剔透,却因过份的喜悦,而有些糊涂,道:“四先生,您吩咐,晚辈该怎么做。”
书生道:“你愿意怎么做?”
黑影道:“四先生但请吩咐,为救他,晚辈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没那么严重,”书生道:“在大先生三位还没知道之前,想法子让他赶快回头,至于用什么办法,那在姑娘你了。”
黑影道:“晚辈明白了,敢不尽心尽力。”
书生道:“我再说一句,为姑娘,为他,我希望越快越好。”
黑影道:“晚辈省得,四先生放心。”
书生道:“我言尽于此,天色已晚,姑娘回去吧。”
黑影道:“晚辈遵命。”
盈盈裣衽,袅袅行向茫茫夜色中。
望着那无限美好的身影不见,书生突然叹道:“诚如大哥之言,此女可敬,可佩,又复可怜……”
又一声轻叹,飞闪不见。
刹那间,这偌大一座庭院中,又是一片宁静……。

第二十二章 有女夜来
    又是一个宁静的夜。
钩月高悬,群星闪烁,夜色,既凉且美。
小楼中,孤灯犹亮,灯火摇曳,除了偶而几声轻叹外,再也听不到一丝声息,这轻叹,满含忧郁无限愁。
是赵小秋独坐灯下,或和衣睡榻,或负手徘徊,眉峰深锁,脸上的神色,明显地显示出他那沉重心情。
桌上,平摊着那本游侠列传,不过,看样子,他是连翻都未翻过,本来是,寝食都难安,那还看得下书。
一阵徘徊之后,他又躺上了睡榻。
但,刚躺下,忽地,房门上响起了一阵剥落声。
敲门声不足为奇,但怪的是为何没听见有人上楼。
莫非他全神陷于沉思中,那过份的忧郁蒙蔽了耳目。
对赵小秋来说,这似乎不太可能,对一个一身功力不俗的少镖头来说,这近在咫尺,似乎更不可能。
赵小秋一震,翻身跃起,目注房门,沉声发问,“谁?”
门外有人应了一声:“我。”
是个无限甜美,俏生生的话声。
赵小秋神情一松,皱眉说道:“是梦雪,却怎地蹑手蹑脚吓煞人,进来。”
门外那位人儿笑道:“没想到惊了少镖头虎胆,容我陪罪。”
门儿轻轻地开了,一个黑衣人儿当门而立,盈盈敛衽。
赵小秋目光投注,带笑方待发话,蓦地,他神情一震,笑容凝注,脸上霍然变了色,沉声说道:“姑娘何人,夜入人宅……”
门外,可不是俏丫鬟梅梦雪,是另一个美艳无双的俏人儿,陌生得紧,他从未见过。
只听黑衣人儿笑道:“有道是‘深夜客来茶当酒’,我这个人好应付,茶、酒俱可免,但一见面就声色俱厉,这总不是少镖头待客之道。”
说着,迈动了莲步,而跨了进来。
不但是不请自来,而且是登堂入室。
赵小秋双眉一挑,沉声喝道:“站住。”
黑衣人儿倏然停步。嫣然笑道:“别那么凶好不?……”
赵小秋截口说道:“我没工夫跟姑娘说笑,也不愿翻脸动手,让人笑我不懂待客之道,一个姑娘家夜人人宅,且登楼入室,总不是应该的事,彼此素不相识,姑娘若找赵小秋有事,请楼下客厅待客,要是没有事,由那儿来,请回那儿去,否则别怪我不通礼数,要下手逐客。”
黑衣人儿美目异采一阵闪动,“哟”地一声,笑道:“你倒挺会骂人的,完全一付老夫子面孔,少年俊秀,‘玉面小神龙’少镖头,我素闻洒脱豪迈,却不料耳闻是虚,眼见是实,这般迂腐难耐,相逢何必曾相识,要没事,我何必夜登人楼来找骂?不妨告诉你,我是为你好,不然你就是拿轿子请我,我也不会来,至于你要动手逐客,只要你自信能赶得走我,我就在你眼前,尽管请。”
这黑衣人儿好会说话的一张嘴。
这一顿抢白乍听是理,其实是蛮劲三分,不讲理。
赵小秋是又惊又气,哭笑不得,双眉—;一挑,道;“姑娘,女儿家颜面要紧,声誉更重,你要三思。”
显然,他让人一步。
岂料,黑衣人儿娇靥—;仰,道:“我何止三思?没经多思考,我就不来了,心放在中间,行事光明磊落,毁誉褒贬,一任世情。”
这敢情好,她不在乎.可说的也是理。
赵小秋可没那么好心情,脸色一变,道:“姑娘,你可别逼我。”
黑衣人儿目光深注,那是清澈、深邃、令人心悸的双秋水,她说;“逼你,逼你什么,谁愿意被人动手相逐?”
赵小秋威态一敛,道:“那么,姑娘请下楼,自回来处。”
黑衣人儿摇了头:“你说得好,女儿家随便进一个大男人的房,已属不检点,何况深夜?那非让人蜚短流长不可……”
顿了顿,接道:“由此,你该知道,我确是有事,不然,我不会冒这么大险,也是为你好,要不然,谁也不愿自招物议。”
赵小秋道:“那么,容我楼下客厅待客。”
这总可以了。
谁知,黑衣人儿摇了头:“不行,这事不能让第三者知道……”
赵小秋变色说道:“姑娘……”
黑衣人儿美目—;瞪,截口说道:“别自作聪明往坏处想,少镖头该懂个心头明朗,暗室中自有青天,如是,虽孤男寡女,何处不能谈话。”
倒反被她奚落一番。
赵小秋玉面通红,良久不能作一言,半晌方道:“姑娘果真有事?”
黑衣人儿道:“没事儿我会来?你岂非多此一问?”
赵小秋心中又有了气,挑了挑眉,但却忍了:“那好,请姑娘先明示姓名,来处。”
黑衣人儿美目凝注,两排长长睫毛一阵眨动;“你要干什么,问案?”
赵小秋脸又一红,道:“‘三义镖局’中任人来去,这楼头任人进出,要是连人姓什名谁,由那儿来都不知道,岂非有些说不过去?”
黑衣人儿笑了,编贝微露,好美:“看不出你倒挺会说话的……”
顿了顿,接道:“姓梅,草字—;个萼字,君家近邻。”
好一个君家近邻。
赵小秋一怔,道:“怎么,你也姓梅?”
“也姓梅?”黑衣人儿美目略一眨动,道:“难不成少镖头红粉知己另有人姓梅?难不成只许她姓梅,我就不能姓梅?”好厉害的一张嘴。
一句“红粉知己”听得赵小秋脸又一红,道:“我家近邻,没有姓梅的。”
黑衣人儿道:“那是你少镖头不知道,不信趟子手中试打听,君家近邻,可是刚搬来个姓梅的。”原来是刚搬来的。
赵小秋释然了,道:“彼此既不相识,更缘悭一面,姑娘找我何事?”
黑衣人儿道:“我有龙宫方,专程来为少镖头治病。”
这该是第二个人说他有病,而且也是个姓梅的。
赵小秋淡然说道:“多谢姑娘,不敢劳动,我好得很。”
黑衣人儿美目深注,道:“好得很为什么面带沉忧,深夜不寐,长吁短叹?”
问得好。
赵小秋脸色一变,道:“那是我的心中私事……”
黑衣人儿接得快:“心病也不是没药可医。”
赵小秋道:“或许有,但不是姑娘所能医。”
黑衣人儿笑道:“我可是开过一张药方了。”
赵小秋刚一怔。
“忘了?”黑衣人儿接着说道:“少镖头烧的那张?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怪不得字迹娟秀,怪不得隐散异香似出白兰闺,原来是她。
赵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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