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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就好像无底洞-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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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奇怪地看他,他快快地转身离去。

过了一会儿,我忽然意识到,他本来是要做什么的。
他是想,轻轻拍我的头,给我一点安慰。
但最后,他没有。

从那天起,博士不再像以前那样,喜欢触碰我了。

人被空气包围的时候,总是不会意识到空气的存在。
我也一样。

我问易声言,“男女之间,究竟有没有纯洁的友谊?”
他看了我一眼,说,“你是在戏弄我嘛?男女之间怎么可能有纯洁的友谊啊?!”
这回答令我十分沮丧。
“那我们俩呢?难道我们俩的友谊也不纯洁?!”
我真是不知道这个家伙的脑子里究竟在想什么。
果然,他似乎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个,一脸茫然地望着我,“我们俩是男女之间的友谊么?”
“啊?”
“我们俩,就是原生动物的友谊,同类,同类的友情啊。”
他实在很欠扁。

但我还是愿意相信,桑艾心和曲世浚是纯洁的朋友。
我们的生活已经大不同。
比起任何会引起混乱的改变,我宁愿接下来的数十年,我都可以去博士的家里,在松软的沙发上,看一些闻所未闻的奇怪片子。

我是这么恐惧,再会失去任何东西。
我祈求,人生的轨道,不要再有任何偏差。
像静静的湖面,没有波澜。
即使,需要慢慢去习惯,或者去忽略一些行为、感受和情绪。
比如,曲世浚的触碰。

每个学校都会有一些一年一度的运动赛事。
我们学校和阿唯他们的学校,一直就会定期进行不同项目的联赛。
每年的春天,是已经延续了10多年的排球联赛。
每一个学院,每个专业,都会被要求推荐人员参加。

而一中,本就是以排球闻名全市的重点中学。
从一中毕业的学生,自然而然,成为当仁不让的主力。
阿唯对我说,“真是了不起啊,被选入系队之后,才发现,原来都是校友,那么多一中毕业的,平时都藏在何处呢?”
我问,“那曲世浚呢?”
“自然也是要参加的。”
我不禁微笑起来,好像可以看到,博士飞起来扣球的矫健身影。
阿唯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似的,“郑佩佩也参加的,都可以组成情侣档了。”
刚才想到的画面一下子放映中断。

博士打电话给我,“下个礼拜二下午,徐如唯专业和我们专业都会有比赛,主场是我们学校,是和你们学校的电机还有结构,记得来看。”
“好啊。”我总觉得提不起兴致。
“…你怎么了?口气闷闷的。”
“没有啦,天气原因。”
“今天天气明明很好啊。”他的口气有一点疑惑。
“伤春悲秋嘛,难免的。”
我好像,不是很想去看比赛了。

当你不想去做某件事情的时候,总是会发生意想不到的小事故,让你堂而皇之找到借口。
这个,大约就是所谓的残念。

周二那天下午,我从图书馆还了书出来,就发现,车棚里的自行车集体倒翻。
我的被压在最最下面。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它拖了出来。
啊哦,链条不幸脱掉了。

我左顾右盼,实在没有找到什么可以帮忙的人。
只好拣了根树枝,捋起袖子,自己摆弄。
失败……
我承认,机械系没有收我是明智之举。

我蹲在那边,托着腮看着车发呆。
我发现,链条坏掉好像也不赖耶。
起码,我可以不用去看球赛了。

但是,不是次次都可以遂人愿的。
易声言这个时候出现实在很不合时宜。
而且,他还批评我的姿势难看。
“我的天,你这个样子,简直太……”他看了一眼,就别过头去不忍再看。
“粗俗?”
他点点头,似乎切中他的主题。
我站起来,头还有些突然起立的晕眩。
然后,我听到他问我,“你的手,怎么回事?”
他蹲在我坏掉的车边,眼睛却盯着我的伤疤。

看得出来,他相当惊讶。
我们做了一年的朋友,他从来不晓得我身上有这样的东西。
我慢慢地放下袖管,“吓到你了吧,很恶心哦。”
不论对象是谁,在对方给你打击之前,不如自己先打击自己。
这是我这么多年来,逐渐掌握的一招。
虽然还是令人难受。
但是自己打击自己,总比来自于别人的歧视,让人觉得坦然一些。

易声言还是盯着我的疤痕,“不会啊,满有腔调的。”
我呆,“腔调?”
“是啊,谁身上没有个小伤小疤的,不过像你这么大的,的确满少见的,”他一边说着,一边帮我弄着油迹斑斑的链条,“以后遇到流氓的时候,你只需要捋起袖子,就能把他们吓退了。”
我笑出来,“第一次听到你这种说法的。”
“本来就是,有疤又怎么了,光明正大不就好了。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又没有,你不会懂得。”我轻轻说。
“但也不会像你这样。你顾及的东西未免太多了吧,不要管别人不就好了。”
“谈何容易。”
“懒得和你说,”他搓搓手,站起来,“弄好了。”

这下,还真是让人头痛了。
“我要去隔壁的F大看排球比赛,你要一起么?”我问。
“排球啊,想当年,我也是主将之一啊。”他又开始陷入得意忘形。
“到底去不去?”
“歹势,今天下午有事,下次,下次一定带上我!算你欠我人情。”

一个人去,就一个人去嘛。
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看到博士大声叫喊着,高高地跃起来,奋力一击的时候,那种张力的确让我哑口无言。
每次二传把球轻轻托起来,他慢慢曲腿飞跃的瞬间,就有无数女生的尖叫从边上一浪一浪地压过来,“曲世浚,你太帅了!”
好像把屋顶也要掀翻了。
然而,博士充耳不闻。他做什么事情都是专注地不得了,会忘记周遭事物的存在。
我敢肯定,此时此刻,他的眼里一定只有排球。

“你靠边一点,会被球打到。”看我几乎快要触到赛场边线,摇头把我拖回来的阿唯只好苦笑,“人家太帅了?你也被迷住啦?”
“怎么可能,才没有呢。看了几百遍了。”居然揶揄我。
“你们学校拦网的,遇到他,还满令人同情的。”
我看了看怨声载道的校友,还真是狼狈。
“好啦,我快要上场啦,这局结束就是女子组的比赛了,替我加油哦!”阿唯拍拍我肩。
“嗯!”我用力地一握拳,“豁出去了,作叛徒也会顶你的!”
“少来。”她拍拍我脸,先行跑开去换衣服。

抽回眼光,博士正以一击无敌扣杀让我的校友们再度号叫。
呼,连空气里都可以感受到他的自信满满。

“你好,你也来看世浚比赛?”
在这里碰到郑佩佩,不算意外。
“你好,”我也回她以微笑,“其实我是来给徐如唯加油的。”
“哦。”她似乎有种放心的口气。

正说着,男子组的比赛就结束了。
瞄了眼比分,还满悬殊的。
哇咧,校友们,节哀啊……

“佩佩,你来了啊。”
博士和几个队员击掌庆贺后,就径直走到我们这边来。
奇怪的是,他居然没跟我打招呼,这让我有点不爽。
“我去给你拿毛巾。看你满头是汗。” 她转身向教练席走过去,
“谢谢。”
男女朋友还这么客气?!真是太文绉绉了……
要是我,说不定直接把毛巾扔过去,劈头盖脑一阵猛擦,擦到头破血流……
呃……无轨电车又在乱开了。

抬头,博士一个人昂着下巴,居高临下地俯视我。刘海因为汗水湿湿的搭在额上。
有没有搞错,长得高就了不起啊。
我斜眼看他,哼,而且居然假装没看到我,搞什么。
“喂,一文钱,你也太…太没自觉了!”
他居然先发制人,用凶巴巴的口气跟我说话。
“我怎么了?”好歹我也在心里替你加油,你居然漠视我。
“你刚刚干吗站在底线那边!”他的声音再度拔高了,“你知不知道很容易被打到啊!”
“啊?”我有点意外,“你看到我了?”
“废话!”一贯好脾气的博士居然在发飚?!“不是我控制力度,你早就被球打到毁容了!”
“哦,原来是这样,呵呵,呵呵。”我忽然有点高兴地想笑。
“笑你个头!”
啊咧,原来他也会生气哦,还有,他也会在比赛的时候分心呢。
我的笑容又加深一度。

“世浚,毛巾。”女朋友适时出现,提醒我不可以太得意。
博士接过毛巾,再度很不爽地瞪我一眼,似乎还在为刚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安啦,安啦,叉烧包已经教育过我了。你快去换衣服吧,臭死了。”
我作势踢他一脚。
他愤愤地走开。

有学生自动把场地清干净,我看到阿唯和她的队友进场,在做准备活动。

“你和世浚的感情真好。”在一边一直没有插上什么话的郑佩佩突然开口。
“没有啦,没有啦,我们就是那种从小长大的邻居。”
“老实说,我还真是满羡慕你和世浚可以打打闹闹的。”
哇,不是吧,不会把我变成假想情敌吧?
“才没有呢,曲世浚像个老头子,思想古板,总是像老爹一样把我当小孩。他对你这个女朋友就完全不同了,多温柔体贴。”我一口气解释了一通。
“是吗?”她看了我一眼,好像有点不自信。
“小桑的名字真好,sun sun,好像太阳呢。”她对我露出甜甜一笑。
“佩佩你也很阳光啊。”
似乎变成互相吹捧时间了。
“说起来,曲世浚到底是怎么跟你告白的。”我实在想象不出,那个凡事很谨慎的博士,是怎么开口拐到女孩子的。
太叫人浮想联翩了。

谁知,郑佩佩忽然笑出来,“没有啦,老实说,我都不确定那个是不是告白。”
“啊?”我不明所以地看她。
“世浚从中学开始,喜欢他的女生就很多,因为他英俊好学,谈吐又很风趣,包括我在内,很多女生都是暗暗仰慕他的。”
她看看我,“也有向他表白心意的,不过统统被委婉地拒绝了。”
“他实在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总是生怕自己的拒绝给别人带来伤害,从此之后,变得比以前更加沉默寡言,和女生保持距离。结果,迷恋他的人越来越多。”
“我们都暗暗猜测他是不是已经有喜欢的女生了,因为他总是一个人站在教室的窗边,静静想着心事,那种沉思和哀伤的表情,令人忍不住想哭。”

不知为什么,想到那个场景,我的心突然怦怦跳了起来。
“然后呢?”我问。
“大约高二的时候,我们年级重新排了班,我正好被分到和他同班,坐在他的前排。”
她慢慢闭上眼睛,似乎陷入了很美好的回忆。
“有一天,我看到他站在窗边出神,很想和他说几句话,走过去发现他望着学校旁边的小河出神,侧脸安静美丽地令人不忍打扰。我也情不自禁和他一起看着流水,原来风景还满好的。”

“那,那……我是说,你们是怎么……”
“这样过了一阵子,有一天,我看着小河随口说了几句话,世浚就猛地一下回过头来,紧紧抓住我的手,老实说,我的心简直快要停住了,高兴地说不出话来了……”

我的手忽然有点冰凉,插进胸前的大口袋里,紧紧握住。
“你那天说了什么?”
“啊,我看着小河,随口说了句,‘你知不知道,这条河究竟通向哪里啊?’”

我的手指头,紧紧绞在了一起。

你知不知道,这条河究竟流向哪里?
你知不知道,这条河的终点?chapter 11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几乎忘记自己究竟身在何处。
脑海里只是反反复复这一句话。

你知不知道,这条河的尽头?

我忘了很久,压抑了很久,企图无视很久的东西,在这个瞬间忽然像席卷而来的巨大海浪,一下子把我冲到世界的深处。
博士对我的好,触碰我时微微颤抖的手指,温柔凝望我的眼神,……,忽然都变得有迹可寻。
12岁时,他对我说的,原来并不是戏言。
他拥抱我时所传递过来的心跳,也并非因为我靠得太近而响若擂鼓。

其实,我早就发现了。
我从来不是那么笨的人。
我比谁,都清楚。

但我宁愿是一个被蒙在鼓里的瞎子;我宁愿从来都没有发现他的温情;我宁愿没有人告诉我,我的猜测都是事实……
我这一生,最大的希望,就是能一直看到博士在我身边对我轻轻地微笑,眼睛里在说,有我在,一切都会好的。

和你在一起的回忆,和你将要度过的未来,是我重新回到冷酷世界的电池。

千万不要告诉我,真正的秘密。
因为,我会发现到,原来我的心里,藏着一个一模一样的秘密。

当我发现它的时候,我就失去你了。
就好像失掉了赖以为计的生命。

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以为已经到了世界尽头。
然后,我听到郑佩佩关切的声音,“小桑,你怎么了。”
我居然还能笑着回到这个空间,平静地回答,我没事。

若无其事地继续看比赛。
阿唯像小鹿一样敏捷的身形,以及排球落在地上发出的嘭嘭的响声。
对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可是,当博士悄无声息地走过来,站在我的身边,我全身的细胞却比任何时候都警钟大鸣。
我从来,没有如这一刻般,意识到他的存在。
不敢抬头,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呼吸。

他说,“你怎么了,不舒服嘛?”
我拼命地摇头,碎发密密地盖着眼睑。
当我不存在吧,不要看我这张快要崩溃的愚蠢的脸。
下一秒,他却飞快地伸出手,撩起我的刘海,温热的掌心直接覆在我的额上,
“你发烧了?”

久违的触碰,热度一波一波地传来。
我好像真的发烧了。

惊惶失措地抬起头来,看到曲世浚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有小小的慌乱无措的我。
看到我的表情,他也有点措手不及。
再度开口,“不舒服要说哦。”
眼神在说,我会担心你。

不要对我那么温柔。
不要让我意识到你不仅仅是我的朋友。
我会受不了的。

我的眼底有抑制不住的雾气慢慢浮起,我撑不下去了。
我猛地甩掉他的手,“我没事!”
我用从未有过的粗暴态度推开博士,拿起我的包,冲向门外。
我有听到郑佩佩在背后叫我的声音。
如此清脆动人的声音。
却让我再也没有办法忍住滚出来的眼泪。

我发现了所谓的真相。
这纯洁深厚的感情,从来都不是友谊。

可是,已经晚了。

那一天,我沿着贯穿了这个城市的河流,疯狂地骑车。
我想知道,这条河流究竟流向什么地方。

风呼呼地倒退着。
我不知道究竟骑了多久。
然后,我终于看到了。

河流在一堵高墙的背后,失去了踪迹。
就这样,整整萦绕在我心中十数年的线索,断绝在这高不可测的围墙之后。
尽头,这就是尽头了。
我锲而不舍追求的尽头。
这一刻,我对着这堵无声的墙壁,号啕大哭起来。

他已经不是我的了。
他的身边已经有了更值得珍惜的好女孩。

在我发现,我爱他的时候。

花儿告诉阳光,我会永远记得你。
不要忘记我,不要忘记我。
它的花瓣,却飘散在尘埃里。

我也是这样,失去他了。chapter 12
从F大回来的我,变得极度消沉。

我对于那天反常的表现,一律解释成突然之间闹肚子。
这个借口很烂,我相信无论博士,阿唯甚至郑佩佩都会觉得蹊跷。

但第二天,我真的一病不起。
上吐下泻,发了39度高烧。半夜送到医院打吊针,然后请了假回家静养一周。
老天有意帮忙掩盖我的狼狈与失态。

曲世浚和徐如唯来探我,发现我讲话气若游丝,一副病入膏肓半截如土的样子。
半卧着床上,惨白着一张脸,连我自己都被自己的虚弱吓到。
阿唯一个劲地说,好好检查,你看起来真的病得不轻。
我唯唯诺诺点头。

博士在边上站着,也不坐下,只是直愣愣看我。
我狭小的房间因为他高大的存在,显得更加拥挤,压迫得我胃肠绞痛。
我朝他招手,“不要站在窗口好不好,挡到光了。”
眼睛却只停留在他衬衫的肩带上。
我再也不敢看他的脸。

他默默地走开,移到另一边。
从他背后让出来的窗口,阳光一下子照进来,刺到我心脏疼痛。
在我身边又伫立了很久,突然问,痛不痛。
我微微发楞了一秒钟,反应过来他在问什么。
“还好,昨天晚上比较痛。”
他又问,现在好点了吗?
我说,好多了。

握着阿唯的纤长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数过去。
一边为自己开脱,“拉肚子拉的太猛,虚脱了。”
我的手,在微微颤抖。

博士一直都在奇怪的沉默之中,最后他说,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哦,再见,路上小心。”
他点点头,手指轻轻触了一下我的肩膀,走出房去。
我愣愣看着他消失在我的房门外,忽然觉得,内心一片空虚。

我转过头,对着阿唯想要说些什么,可是,嘴唇动了又动,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慢慢滑进被子里,把自己的脸全部都罩住。
被窝里,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
“阿唯,不要把被子掀起来,好不好。”我哀求着,一边更加用力地把自己裹起来。
泪水爬满我的整个脸,顺着眼角一直到耳垂,枕巾很快变得湿漉漉。
她把脸靠在我的枕头边,胳膊伸过来,轻轻揽住我。
“我还在这里。”
她只说了这一句,然后,她也哭了。
我想,她已经明白,我要说的话了。

后来的夜里,我想了很久,却总是想不通。
我始终没有搞懂,如果我和博士的重逢,只是为了发现彼此的感情,然后分开。
那么我们的相遇,究竟有什么意义?
也许,只是让我明白什么叫做心痛。
也许,只是为了让我体会追悔莫及。
也许……并没有那么多也许。
人生,本来就是很突然,很善变。
我12岁时,已经体会过一次。
我以为自己不会再有如那时一样刻骨铭心的疼痛。
事实证明,痛苦永无止境。

大约两天后,家里接连来了两位意想不到的访客。

妈妈说有个女生来探我,我无论如何没有想到,居然是郑佩佩。
那个时候,我的身体已经没什么问题,只是因为心情不好的关系,赖在家里,不愿意去学校。
她进来我房间的时候,我吓了一跳。
她的脸色看起来很糟糕,比我这个病号还要差。

我招呼她坐下,她一副惶惶不安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了令人心生怜惜。
然而,我根本开不了口。
她来找我的理由,我几乎可以猜到了。
那么,如果她问我的话,我究竟该怎么回答呢?
心绪仿佛又混乱起来。

我看着她,她也望着我,眼睛里都带着犹豫不决的神情。
终于,她开口说,“桑桑,有没有人说过,我们俩有一点相像。”
我低下头去,我说,是啊。
她呵地呼出一口气,“原来你也发现了。”
“那么,”她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你才是世浚在想念的那个人?”
她再度抬手之前,眼眶里的泪水已经来不及似地涌了出来,淌满整个脸颊。
“那么,他那个时候,拉着我的手,也并不是真正地喜欢我嘛?”

我不知道,究竟如何回答她的问题。
眼前的这个女孩子,和我一样,全心全意地爱着他。
就如同我内心汹涌的感情,她也一样,随时随地愿意被心里面的海浪淹没。
她的感情,一点都不输给我。
我不在的6年,是她陪着他。
她是他,现在珍惜的女孩子。
而6年间置身事外的我,没有资格,去破坏别人的幸福。
是啊,别人的幸福啊。
不是我的。

我抬起头来,看着这个哭得不能自己的女生,她漂亮的眼睛,肿得如核桃一般。
我说,“佩佩,你搞错了,不是我。”
她止了哭,泪痕依然清晰可见。
我暗自吸了一口气,“曲世浚对我,只是童年玩伴的感情。”
“想想看,两个12岁就分开的小孩子,懂什么呢?在他情窦初开的时候,是你在他的身边,他不喜欢你,又会喜欢谁呢?”
“而且,”我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来就没有对他有好朋友以外的感情。”

我说谎了。
我对郑佩佩,我对自己,说了谎。

我的脸上居然还带着微微的镇定的笑。
可是,身体里面,我听到自己的心,一片一片被自己谎言的力爪撕开来的响声,惊心动魄,从耳膜冲到身体之外。
不动声色,看着自己一点点地落到黑暗里面。

佩佩怔怔地望着我,“是真的么?”
我用力点点头。
她的脸瞬间绽放出了动人的笑颜,她说,“太好了,我,我……”
然后,又不停地哭泣起来。

忽然,房门又被推了开来,我妈的声音,“艾心,又有同学来看你了。”
佩佩连忙捂住红肿的双眼,“那,桑桑,你好好休息,我也走了。”
说着,慌不择路地跑出门去,差点和进来的人撞个正着。

“哟,你生病期间还满热闹的嘛~~”淡淡的调侃声音传来。
真的,连易声言这个怪胎都跑来凑热闹。
我却孤寂地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热烈的温度。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有点面熟。”
他晃进来的同时,还嘟囔着我听不懂的话。
我已经没有力气和他抬杠,只是茫然地对上他疑惑的双眼。
“哇,几天不见,你怎么憔悴成这样!”他别过头来,好像看到鬼一样地叫起来。
我叹口气,“你真的好吵,你是想让我折寿吗?!”
我的口气没来由地凶。
他笑笑并不以为然,“看起来你的心情不太好。”
不太好?是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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