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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子偕行-第1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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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北倒是还和以前一样,似乎没有变很多。
齐意欣缓步走出来,上下打量了顾远南和顾远北一眼,点头道:“外洋的学校现在就放假了吗?——你们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顾远南也在打量齐意欣,见她两颊绯红,目光如水。身姿妖娆,更胜从前。顾远南眼里闪过一丝异色,忙垂下眼帘。两手放在腰间,给齐意欣行了一个端端正正的福礼,道:“嫂嫂多日不见。风姿雍容,真是我们顾家之福。”
齐意欣微觉诧异,忙含笑道:“远南说笑了,坐吧。”说着,自己坐到上首的位置上,命人送茶上来。
顾远南和顾远北坐在齐意欣下首,眼看着齐意欣在上首位置上挥洒自如的样子,两个人不安地在椅子上动了动。
顾远北沉不住气,先问道:“嫂嫂,我爹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就突然去了?——我爹去世了。嫂嫂也不说跟我们送个信。我们连爹的葬礼都没有出席,这样做,可是要置我们于不孝?”
齐意欣笑了笑,揭开茶盖刮了刮茶杯边缘的金瓷边儿,慢条斯理地道:“这件事。就说来话长了。不过,你们就算没有出席大都督的葬礼,也无人说你们不孝的。——你们想太多了。”
顾远北被齐意欣的语气惊住了,忍不住道:“嫂嫂,这话我不明白。”
齐意欣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顾远南。道:“远南,你们是怎么回来的?——我记得喵姐说过,你们俩是在寄宿学校。那种学校,没有监护人的签名,他们怎么会随随便便放你们出来?”
顾远北正要说话,顾远南轻轻咳嗽一声,道:“我们自然有我们的法子。外洋寄宿学校的规矩虽大,可是法理不外人情。我们的父亲去世了,他们当然不能拦着我们回来奔丧。”
齐意欣点点头,“也有可能。不过我就要给他们修书一封,去质问一番他们的失职。——我们把人放在那里,他们居然不按规矩办事,这一点,我想你们寄宿学校的校长欠我们一个解释。”
顾远南实在忍不住,脸上露出一个讥诮的笑容,道:“行,你写吧。——要不要我给你翻译?我可告诉你,我们学校的校长,可是看不懂我们新朝人的文字的。”
顾远北忙道:“我姐姐的洋文学得可好了。虽然只学了不到一年,可是我们校长都夸她,说她比本地人都说得好呢!”
齐意欣听了,忍不住噗哧一笑。——这些外洋人,看来无论在哪个时空,都是一样的毛病,总喜欢夸大其辞。
“远南这么用功,倒是对得起我们付的巨额学费了。不过,这封信还是要写的,至于外洋的校长能不能看懂我写的信,就不用你们操心了。”齐意欣笑着放下手里的茶杯盖子,叫了丫鬟过来问道:“远南小姐和远北少爷的院子都打扫过了吗?”
顾远南冷眼看着齐意欣对下人吩咐差使,挥洒自如,一点都没有以前畏畏缩缩的小家子气,微觉诧异。
顾远北却是想不了这么多,只觉得自己着实可怜。爹没了不奇怪,反正他们出去之前,爹就病入膏肓了。可是姨娘明明还是好好的,年纪也不大,怎么就突然没了呢?
“嫂嫂,我们回来半天了,就是没人告诉我们,到底是怎么回事。爹没了,姨娘也没了,祖母也不让我们见。——大哥如今接了爹爹的位置,做上督军。你也和大哥成亲了,不会真的要把我们姐弟赶出去吧?”顾远北心直口快,将他一路上一直担心的事情脱口而出。
齐意欣挑了挑眉毛,瞥了顾远南一眼。
顾远南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抿紧唇,垂头不语。
齐意欣暗自琢磨。果然是浑人的话最难接。一点弯都不拐,反而难说话。
顾远南见齐意欣沉吟不语,方才故作惊讶抬头道:“不会真的要赶我们出去吧?”说着,拉着顾远北的手,一起从座位上起身,走到齐意欣跟前,跪下来苦苦哀求:“嫂嫂,嫂嫂,请不要赶我们出去。我和弟弟年岁还小,等我和弟弟长大了,我们自会出去的,不用嫂嫂费半分心的。如今也只是多两双筷子的事。外洋的寄宿学校既然那么贵,我和弟弟就不去了,给家里省钱。省下来的银子,也够我和弟弟两个人的生活费了吧?”
此时从外院和内院进来回话的管事和婆子都不少,都等在外头的回廊上。
顾远南和顾远北跪在齐意欣面前苦苦哀求的样子,让这些人有些看不下去,都低下头,悄悄往后退了几步,唯恐被齐意欣瞧见,迁怒于他们。
齐意欣目光一闪,马上明白顾远南是什么目的,不由笑道:“远南妹妹还是这样的脾气。我虽然年岁比你还小,可是我已经嫁了你大哥,也算是比你们高一些。你们叫我一声‘大嫂’,自然不能让你们白叫。——至于赶出去这种话,我可从来没有想过。不知道远南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
顾远南做出大喜过望的样子,猛地抬头,看着齐意欣道:“大嫂,你真的不赶我们走?!——大嫂放心,我可以就做个丫鬟,在顾家自做自吃,绝对不会给大嫂增加负担的!”
☆、第35章 妹妹找哥 (含碧盟主仙芭缘8+)
在下人们看起来,顾远南还是堂堂顾家小姐,虽然是庶出,可是现在是个拼爹的时代。就算生母不给力,生父给力就行。
所以听见一个堂堂顾家大小姐,跪在刚进门的大嫂面前,苦苦哀求,要在顾家做个小丫鬟,自做自吃,顾家的下人都有些不忍。——没娘的孩子像根草啊。以前的远南小姐和远北少爷,虽然比不上大小姐和二少,可是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公子比得上的。
齐意欣定定地看着顾远南,正色道:“远南,你是一个大小姐,不要学你姨娘的妾妇之道,动辄给人下跪。装白莲花这种事,对男人兴许管用,对我是不管用的。”
外面的下人听见齐意欣这句话,再看看顾远南的样子,就觉得齐意欣的话还真是有些道理。远南小姐这个样子,活脱脱就是当年小赵姨娘在顾范氏面前经常做的那种事,不由对顾远南有些不屑,嘀咕起“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这种话。
顾远南没有想到齐意欣如今辞峰这样犀利。她不过是想示弱博取一些同情而已,居然被齐意欣说成是“妾妇之道”……
齐意欣看见顾远南眼神闪烁,微微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你们姐弟俩就一顶帽子一顶帽子的扣过来。先质问我关于你们姨娘和大都督的事,然后就自说自话地跪在我面前,要做丫鬟,不做小姐。——还专门拣这个时辰跪。”
顾远南知道现在是吃晚饭的时候。根据她今天向小丫鬟打听出来的消息,顾远东这个时候是一定回内院来陪齐意欣吃晚饭的。
听见齐意欣绵里藏针的话,顾远南眼里盈满泪水,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大嫂。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们姐弟俩千里迢迢刚回来,一到家,就发现人面全非。我们是真的害怕被赶出去。”说着,整个人都趴在地上呜呜地哭。
齐意欣叹口气,站起身,淡淡地道:“你既然叫我一声‘大嫂’,我就提醒你一句。好好的小姐不做,非要做丫鬟,这不叫委屈求全。而叫自甘下贱。——你既然伤心,就多哭会子吧。哭哭就舒服了。我还有事要忙,等你哭够了,再来找我说话。”说着,又叫了蒙顶过来。吩咐道:“去东厢房回事吧。这里让给远南小姐和远北少爷。”
蒙顶应了,出去对外面的管事和婆子吩咐一声。
这些人赶紧让开一条路,让齐意欣先出去,然后跟在她后面,来到东厢房回事。
齐意欣在成亲之前,就在顾家主持中馈。中间也不过隔了十几天而已。现在重新拣起来,还是得心应手。
这个时辰,管事进来回报,一般是跟厨房的采买有关。没有什么大事。但是顾家的厨房多,内院、外院都有好多个,需要一个管总的统筹安排,同时还需要另外一个人监督制衡。在厨房管事之外,又有数十个厨娘、厨师,以及更多的厨房打杂的下人。总计算起来,也有数百人之多。虽然大部分是为了外院,可是内院的人数也不容小觑。
齐意欣先前就觉得顾家厨房上的人太多了。如今顾家的主子越来越少,不知道还有没有必要再用这么多厨房里面的人。
不过顾远东觉得,厨房里的人本来就难找,除了要会手艺,更重要是身家清白,值得信任。所以不同意齐意欣的看法,让她别急着解雇厨房上的人手。反正他们的月例也不多,就算是白养着不干活,也是养得起的。
齐意欣才明白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就听了顾远东的话。但是造成的后果,就是厨房那一块的事太多了。齐意欣已经琢磨着,要让蒙顶出嫁以后,就把厨房这一块管起来。——说到信任,除了顾远东,齐意欣最新信任的,就是蒙顶。
等这些厨房的管事回完话,齐意欣揉着肩膀,对蒙顶道:“传晚饭吧。——老夫人那里别忘了,每天晚上要多加一碗海参焖羊肉。等入夏了,就改成清淡一些的海参粥吧。”
给顾老夫人的日程饮食里面加一味海参,是宋大夫给齐意欣提点过的。说海参对老年人身子有好处,多吃可以延年益寿。
蒙顶曾经悄悄问过齐意欣,对顾老夫人这么好做什么?
齐意欣笑了笑,没有回答。她知道,她让顾老夫人好好活着,不是为她好,而是让她活受罪。——如果她一下子就死了,顾范氏在她手下过得那近三十年憋屈的日子,让谁去还呢?
想起顾老夫人,齐意欣就想起齐赵氏。也不知道她在那个暗门子里过得如何。
“蒙顶,你有空的话,明天出去一趟,去小花枝巷,看看那位悟净师父,在那里过得如何。”齐意欣悄声吩咐蒙顶。
蒙顶知道齐意欣说的是齐赵氏,悟净是齐赵氏出家之后的法名。
“少夫人放心,奴婢明天就去。”蒙顶说着,扶着齐意欣的胳膊,送她回正屋。
正屋里面,顾远南和顾远北已经从地上起来,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吃茶和点心。
齐意欣带着蒙顶走进来,眉尖连忙过来行礼,问道:“少夫人,晚饭摆在哪里?”
齐意欣有些头疼,本不想吃晚饭,可是想起自己如今是当家人,不能太任性,就随手止了堂前的八仙桌,道:“就摆在那里吧。——让碧螺少做些菜,今儿只有我一个人吃,吃不了那么多,反而浪费。”说着,又对顾远南和顾远北道:“今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你们回自己院子吃吧。想吃什么特别的菜,可以吩咐小厨房给你们单做。到时候小厨房开了单子过来,我从你们的月例里面扣除就行了。”
顾远北张大嘴,愣了半天。方道:“还要扣银子?”
齐意欣笑道:“自然要扣。每天的饭菜都是有定例的。做出来的菜不吃,要另外吃别的,当然要另外掏银子。”
顾远南噗哧一声笑道:“大嫂的帐算得这样清楚,真不愧是家学渊源。”居然讽刺齐意欣是商家女出身。
齐意欣不以为意:“你们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自然是扮清高。但是早几十年,你们的姨娘,还在打秋风呢。”对顾远南的出身反唇相讥。
顾远南拿袖子掩在嘴上。轻声笑道:“大嫂比以前真不同了。以前处处扮大度,如今处处不饶人。——看来女人真是不能成亲,一成亲,就从珍珠变成鱼眼睛了。”
齐意欣笑着拿起一旁的团扇随便扇了扇,接着顾远南的话道:“有些人,从生下来就是鱼眼睛,可惜一直混在珍珠窝里。估计到老都不会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是什么。”
顾远北的嘴越张越大,不知道大嫂和三姐在说些什么。虽然他都知道她们说的那些词,但是连在一起,他就一个字都听不懂。
顾远南却忡然变色,狐疑地看着齐意欣。总觉得她刚才的话,不是故意反驳那么简单。
齐意欣从不相信吃亏就是占便宜,所以但凡遇到被人欺负的时候,她都是一定要争个青红皂白。——对付顾远南,倒是有些杀鸡焉用牛刀了。
碧螺带着两个婆子拎着食盒过来摆晚饭。
顾远南才想起来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眼看着碧螺在桌上只摆了一副碗筷,顾远南禁不住问道:“二哥今天不回来吃晚饭嘛?——今天可是他新婚第三天啊……”怎么能第三天就把新娘子抛下呢?
齐意欣看了她一眼,饶有兴味地道:“你罗嗦了这么半天,就是要等督军?”
顾远南愣了一下,反问道:“督军是谁?”
齐意欣懒得再答话。对眉尖做了个“你说”的眼神。
眉尖就笑着对顾远南解释:“……如今我们新朝已经裁撤都督府,改设督军了。所以以前的少都督,现在是督军了,依然辖有整个江东省。”
看见顾远南脸上的疑虑更浓,眉尖又笑着道:“以前的江东二十郡,合并为江东省。另设省长,统管民事和行政。”
顾远南琢磨半天,很有些不忿地道:“这是哪个浑蛋鼓叨出来的新规定?——我们顾家这么多年打出来的江山,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齐意欣有些意外。顾远南出去一年多,倒是长了不少见识。
“不行,我们顾家不能退让,我要见二哥,我要跟他说话!”顾远南像是找到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大声嚷嚷起来。
顾远北默不做声,低头站在顾远南身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齐意欣想起顾家兵变的那个晚上,顾远北和顾远南是亲眼目睹过顾远东跟顾为康决裂的。如果将来跟他们分家,他们会不会以此为要挟,博取更多的好处?
眉尖见齐意欣不说话,就笑着上前道:“远南小姐、远北少爷,督军今天下午就出去外地巡防了,要半个月之后才会回来。你们若是要见督军,就要在家里多等几天。”
顾远南大大地“啊”了一声,拿手捂住嘴,瞪着眼睛问齐意欣:“二哥怎么会新婚第四天就离家巡防啊?”
齐意欣轻笑一声,打趣道:“远南,你虽然今天才回来,可是对我成亲的日子,倒是记得挺牢。”
顾远南自知有些失态,忙道:“我是为大嫂担心啊。二哥这个人向来性子冷,又不爱说话。这刚刚新婚两个人就分开,实在是不吉利啊。”
齐意欣笑着点头:“有劳你费心了。——来人,送远南小姐和远北少爷回去。”
从外面进来两个婆子,领着顾远南和顾远北出去。
顾远南和顾远北一路沉默,直到回到他们的院子里,顾远南才悄声对顾远北道:“以后不会说话,就别开口。好端端,今天差点被你弄砸了。”
顾远北正值少年人变声时期,声音有些粗嘎,嗡着嗓子争辩:“我怎么弄砸了?我怎么不会说话了?”
顾远南往四处看了看,见没人在跟前,就走到顾远北身边,低声道:“你怎么能把那些话直接说出来呢?”
“哪些话?”
“就是说赶我们出去的话。那个女人肯定当我们是她的眼中钉、肉中刺,早就盘算要将我们赶出去,她就能独霸顾家。——我就是等着她赶我们出去的那一天,才好大作文章。可惜被你这样一挤兑,她肯定要另寻法子对付我们,我得再好好盘算盘算不可。”顾远南一边训斥顾远北,一边在心里琢磨,思考齐意欣下一步会怎么做。
顾远北嘟着嘴道:“那又怎么样?我们都是爹爹的子女,她是做大嫂的,再怎样也不能就这样把我们赶出去。——大不了分家……”
顾远南眼前一亮,拍着顾远北的肩膀,笑着夸他:“真是愚者千虑,必有一得。想不到有时候,你的脑子还真好使。”
顾远北不知道顾远南在说什么,也懒得再理她,翻她一个白眼,自己去吃晚饭。
这边齐意欣吃了晚饭,又吃了三粒药丸,就去内室歇息了。
可是她怎么也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只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身下的酸涨让她疲乏不堪,可是精神又是异样的亢奋。她克制自己,不去想,也不要动,可是哪怕就算是丝绸被子在身上最轻微的磨擦,都会让她一阵阵的颤栗。
“蒙顶!给我端杯凉水进来!”齐意欣大叫着,又想泡凉水澡。
蒙顶和眉尖死死劝住,不许她去半夜冲凉水澡。
齐意欣终于忍不住身下如万蚁钻心一样的酥痒,向蒙顶央求:“把我捆起来吧。手脚和腿都捆起来。”
蒙顶看见齐意欣满脸潮红,浑身颤抖,连话都开始说不清的样子,终于忍住泪,将自己早就准备好的几条绸带取出来。先将齐意欣的双手用绸带绑好,然后将双脚也捆得紧紧的,最后用绸带将她的两条腿一圈一圈的绕住。
齐意欣最后的意识,是觉得自己被绑成了一个木乃伊……
☆、第36章 曙光在前面 (含碧盟主仙芭缘9+)
木乃伊一样的捆绑,总算让她想动也动不了。齐意欣想想还是不放心,跟着对蒙顶道:“把我的嘴也堵起来。今天晚上,你们不用在外间值夜,就睡在堂屋里打地铺吧。内室无论有什么声音,你们都不要进来。”
蒙顶苦笑着道:“少夫人,您怎么能对自己这样狠?”
齐意欣的目光看向帐顶蔓绣荷叶中间大红的喜字,微笑着道:“这不算什么。上天总归对我还是不薄的,我得到的,比我失去的要多。——这就够了。”
蒙顶还想说话,眉尖在旁边悄悄扯扯她的衣襟。
蒙顶便闭了嘴,找出来一个纯白色细棉布的簇新帕子,卷成一团,塞到齐意欣嘴里。
齐意欣是头一次被人用帕子堵住嘴,胸中立刻就升起作呕的感觉。可是嘴里堵着东西,想呕也呕不出来,一双明澈的秀目里眼泪汪汪。
蒙顶和眉尖都有些不忍看下去,连忙放下床幔,捻暗了墙灯,将内室门带上出去了。
这一晚,蒙顶和眉尖就在梧桐院堂屋里面打地铺。那里地方大,离里面的内室也有一段距离,就算里面有些什么声音,她们也不一定听得到。但是守在这里,又能保证里面内室的安全,是再合适不过了。
齐意欣在内室的床上,却是如同在地狱里一样煎熬。
她是动不了,也不能出声讨饶,可是不动又钻心的难受。
齐意欣起先还能忍着,到了后半夜的时候,她身子里蠢蠢欲动的感觉已经如野火一样几乎焚烧着她的理智。在最后意识陷入模糊的一刹那,齐意欣十分庆幸自己让蒙顶将自己的嘴堵了起来……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蒙顶和眉尖就醒了,赶忙从地铺上起身,随便收拾收拾,就叫了一个小丫鬟进来把她们的铺盖送回她们住的厢房里去。
碧螺因要准备早饭。比她们起得还早。此时听说梧桐院堂屋的门打开了,碧螺忙使人过来问道:“少夫人早上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眉尖笑着对那人道:“就准备一些粥吧,再配几样清淡的小菜,酸酸甜甜的最好。”
那人去小厨房传了话。碧螺自去准备不提。
蒙顶就和眉尖分工。眉尖去小厨房命人烧几桶热水进来,蒙顶自去里屋服侍齐意欣起床。
今天当值的婆子丫鬟都在梧桐院外间候着,蒙顶进去唤齐意欣起床。
因隔得远,蒙顶和眉尖昨夜并没有听见齐意欣的声音,以为她这一夜,应该睡得还算安稳,心里也挺高兴。
可是一走到内室。蒙顶就吓了一跳。
屋子里有一股淡淡的膻味儿,蒙顶知道齐意欣爱洁,连忙将窗户都打开通风,又在香炉里扫了一把百合香,借着一丝晨风,将屋里的怪气味儿冲得干干净净。
而齐意欣披头散发地睡在地上,身上绑的绸带虽然还在,可是看得出来。她昨夜是使劲挣扎过的,手腕和脚腕那处绑着的白绸带都透出殷红的血迹。嘴里塞的白棉布帕子还在,可是齐意欣的额头上不知道在哪里撞了一个青色的大包。幸亏脸上没有划伤,不然可就破相了。
蒙顶看着齐意欣这幅样子,完全可以想象昨天晚上,齐意欣是怎样熬过来的。——她一定是挣得力气太大了,才会囫囵从床上掉下来。
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衣,倒是不会太硬。可是四月天的晚上,还是有些清凉。也不知道齐意欣会不会冻出病来。
蒙顶一面想着,一面含泪将齐意欣从地上抱起来,放到床上去。
齐意欣睡得也不是很沉。
蒙顶一碰她,她就醒了。睁开迷迷蒙蒙的眼睛看了看。见是蒙顶熟悉的面庞,齐意欣又放心闭上眼,睡了过去。
蒙顶探手过去,使了好几次,才将那帕子从齐意欣嘴里掏出来。
齐意欣这下子真正醒了,慢慢睁开眼睛。看见蒙顶手里拿着一个湿漉漉的帕子,努力笑了笑,道:“扔了吧,怪埋汰的。”说话的腔调很奇怪,似乎有些合不拢嘴的样子。
蒙顶摇摇头,拿着帕子走到里面的净房,将帕子扔到一个铜盆里面,才走出来,对齐意欣道:“少夫人,奴婢就将您身上的绸带解开了。您还受得住吗?”
齐意欣回过神来,觉得所有的感觉似乎同时回到自己身上。手腕脚腕钻心的疼,嘴里像是含着一个大橄榄,腮帮子撑得似乎大了一圈,想说话,可是说出来的怪腔怪调自己都听着都难受。
可是身上最难受的那个地方,已经平静如初,再也感觉不到那里的存在,就跟一般正常人一样。
齐意欣心里高兴起来。只要病情能好转,所有的苦最后都能变成甜。
齐意欣点点头,“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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