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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盈门-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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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明姿一样的蛾眉,勾人的凤眼,嘴唇丰满性感,梳着云髻,左侧斜插一枝珊瑚玉步摇,步摇头首部位用鲜红的珊瑚雕成了一朵牡丹花,牡丹花下垂着三缕颜色大小形状均一模一样的珍珠串,脑后压一朵金累丝点翠镶珠宝花蝶,戴着点翠镶珠福在眼前耳环,穿玉色亮缎袄子,系暗红色织锦宽腰带,碧色暗花刺绣蝴蝶牡丹纹十二幅长裙,显得婀娜多姿。
二姨娘脸上带着恬淡的笑容,端端正正的站在那里,硬生生的把屋子里所有人的风头都压了下去。陈氏和她比起来,太丑;三姨娘和她比起来,太畏缩;四姨娘和她比起来,太轻浮。
是个人物。明菲心中给二姨娘下了定义,目不斜视的从她的面前走过,站在陈氏面前给陈氏行礼:“女儿见过母亲。母亲万福。”
陈氏对明菲这种表现很满意,语气里先就带了几分笑意:“听说你昨夜睡得极晚?”
明菲不安的道:“喜福有些不适应,一夜叫到亮。不知可吵着了母亲休息?”她早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报到陈氏这里,因此倒也没半分惊讶。
陈氏摸摸她的头:“我这里隔得远,吵不到的。以后夜里让梅子抱出去,白天又抱回来,等它适应了又再说。”
明菲讶异的问:“梅子?”
“梅子是我身边的二等丫头。”陈氏微笑着解释,“本来你姐妹们每人各有个乳母,有个教养妈妈,两个大丫鬟,两个小丫鬟,一个粗使婆子。可你刚来,这人一时之间也挑不出那么合适的,梅子做事勤快踏实,就先用着她吧。”
一个粉袄蓝裙眉目整齐,十三四岁的小丫头走出来先向陈氏跪拜辞别,又向明菲行礼。明菲受了,少不得又感谢了陈氏一回。
陈氏与她仿佛心有默契一般,自说自的,倒把二姨娘等人晾在一旁。这样一来明姿心里可不舒服了,冷冷的哼了一声,和明珮明玉炫耀:“爹爹昨日赏了我个翡翠猴儿,你们看,绿得像汪水。”
明珮谄媚的道:“借我瞧瞧?”
明姿一手提着猴儿上的锦绳,让猴儿在半空中滴溜溜的打转,傲慢的说:“就这样瞧。”
明珮道:“看不清楚。”
明姿道:“可是看猴儿就是这样看的。”说着意有所指的瞟了明菲一眼。
明菲低下头,充耳不闻。四姨娘却以为明姿是在欺负明珮,难免愤愤不平:“五小姐,老爷昨日不是也给了你一对蓝宝石耳坠么?”
明珮不语,却得意的瞟了明菲一眼,明菲仍然是一副老僧入定的表情。倒是明玉,生气的撅起了小嘴。
二姨娘趁机斥骂明姿:“有你这样做姐姐的吗?妹妹要看就给妹妹看一眼会怎样?来的时候我和你说的话呢?还不给你三姐姐道歉?”又回头望着陈氏笑:“姐姐,都怪我平时把这孩子给惯坏了,年龄越大越不懂事。”
陈氏用茶碗盖刮着茶沫子,看也不看她一眼:“你的确是要多上点心。就算是庶出的女儿,也该行止有度,否则将来丢的是蔡家的脸面!”
二姨娘的面皮几不可见的抽了抽,转眼却笑盈盈的应了,上前拉着明菲的手笑得亲切万分:“整整十年啦,三小姐都长成大姑娘啦,我一看到了三小姐啊,就想起了去世的夫人,哎呀,那么好的人,真真是……夫人若是见着了,还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声音竟然就哽咽起来。
明菲配合的垂着头,不言不语。陈氏面无表情,可她身边服侍的丫头婆子都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模样来。四姨娘一双眼睛转得叽里咕噜的,瞟瞟陈氏又瞟瞟二姨娘,兴奋得跟看大戏似的。三姨娘则一如既往的垂着头,一脸的木讷。
二姨娘表演够了,拿帕子按了按眼角,夸张的轻轻打了自己的脸一下,望着陈氏笑道:“看我这张嘴,真真讨人嫌。这样高兴的时刻说起那些事,姐姐可别和我计较。”
陈氏笑得比她还灿烂:“自家姐妹说那些客气话做什么?对了,明菲,这是你二姨娘。”
明菲这才低低的喊了一声姨娘,二姨娘亲热的拉着她的手:“三小姐,昨日你四妹妹不懂事,乱说了不该说的话,老爷、夫人和我昨日都已是惩罚过她了,三小姐是做姐姐的,可别和她计较。”
明菲羞涩的摇头:“不会的。”心里却想着,二姨娘可真会抬高自己的身份,一下就把她一个妾室的地位抬升得和蔡老爷、陈氏一般的了。这良妾果然就是不一样,特别是在蔡家这种乱七八糟的家里,如果陈氏的娘家不压着蔡国栋,只怕她更要飞上天去。
二姨娘便开始呵斥明姿:“看看你三姐姐,比你大度懂事多了。还不过来和你三姐姐赔礼道歉?”
明姿翻了个白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走过去,朝明菲草草福了福:“三姐姐,昨日是我不对。”
明菲笑眯眯的道:“没关系。自家姐妹不客气。”她瞧到二姨娘一直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她,小样儿,想看就看个够吧!虽然没你年龄大,斗争经验没你丰富,但俺也不是那任人拿捏的小傻丫头一枚。你不是造谣生事说我一天只会争强斗狠,咒骂亲生父母吗?这回正好让人看看,到底是谁最爱争强斗狠,谁最温柔敦厚。
陈氏将手里的茶碗一放:“好了,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你们姐妹几人以后可得好好相处,不要让别人看了笑话,丢了同知府的脸!”
又抓着机会义正词严的说了明姿几句:“你也是十岁的姑娘,不算小了,平时看着行事也还算妥当,可你昨日做的事情实在不像样!你三姐姐和你是同胞手足,她远道而来,从小吃了许多苦,你不但不心疼她,不体谅她,反而莫名其妙的羞辱她。你四姨娘是你的庶母,她关心你才会拉着你,你怎能那般无状的对着她又抓又打又咬又骂?实在不像样!你是蔡家的小姐,可不是那小门小户不懂规矩不识大体没教养的女子!”
明姿撇了撇嘴,虚虚应道:“女儿记住了。”
二姨娘垂下眼,掩去眼里的情绪。这矮矬子左一句小门小户,右一句不懂规矩不识大体没教养的,她就算是妾,也是正经花轿抬进门,清清白白的良妾,哪里比不上这庶出的矮矬子丑八怪?她在家里也是嫡妻生养,娇生惯养,呼奴使婢的正经大小姐。要说差在哪里,无非就差在家道中落,没个得力的父兄护着罢了。自己倒霉不算,还连带着自己的儿女也跟着背着张庶出的皮。
明菲看得暗笑,陈氏也是个惯会说场面话,惯会夹枪带棒的人,一口一个庶出的女儿,小门小户的,口口声声却都不离同知府和蔡老爷的脸面,让人想反驳也无从反驳。可听到陈氏说明姿是十岁的大姑娘了,心中又觉有些怅然。明姿比她还小两个月,古人爱算虚岁这个习惯,她来了两年多还没适应过来。再过个几年,她就得操心另外一桩大事了。
陈氏训完了明姿,摆够了主母的谱,才威严的说:“今日除了二小姐以外,我把大家都唤了来是有事要安排。后日就是二小姐的大日子,家里要待客,到时候这水城府里有头有脸的人家都会来做客。虽是嫁女,可这是老爷起复后家里办的第一桩大事,务必要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的,我和老爷商量过了,这是大事,必须每个人都出一份力。”
她顿了顿,看着二姨娘道:“老爷和我说,二姨娘年长稳重,做事周到沉稳,可以帮我做许多重要的事情。我深以为然。”
二姨娘眼里带了亮光看向陈氏,道:“老爷和夫人谬赞了,只要我能做的,一定不辞辛劳。”
陈氏笑眯眯的看着二姨娘:“知道妹妹是个不藏私且能干的。我觉着吧,要待客,最难最重要的就是一个吃字。客人们只有吃好喝好才会心情愉快。”
二姨娘笑道:“姐姐所言极是。我一定把事儿给做好。”
厨房的事情可是个肥差,菜单子这些什么的都是陈氏早就请了餐霞轩的大师傅拟好的,只需按部就班的买来、做上、送上就行了,又能捞油水又不容易出错,最容易出彩。四姨娘不由嫉妒的看着二姨娘,小红嘴也情不自禁的嘟了起来,那个老色鬼怎么就这么偏心呢?又觉着陈氏真是窝囊,又恨二姨娘年纪一大把了还这般狐媚。
四姨娘想着想着就往三姨娘身边挪了挪,悄悄戳戳三姨娘,做出个不屑的表情来。
三姨娘垂着头,犹如木头桩子。她自己的女儿要出嫁,老爷夫人给了天大的体面,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里敢掺和进去?
第三十八章 嫁女(二)

且不说几位姨娘各打各的小算盘,陈氏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又缓缓道:“这其中,最难的一件又是碗碟杯壶的保管。对了,这里我得说明一下,此次府中要用的瓷器不是街边随意买到的粗瓷,也不是酒楼里租来的一般货色,而是从各府里借来的,成套烧制的细瓷,贵重着呢,坏了不是赔一个两个的事,而是要整套的赔,要是每套都打碎那么一两个,咱们老爷一年的俸禄也不够赔的。赔还是其次,最要紧的是脸面。”
听她这样说,几个姨娘脸上都露出诧异的神情来。
本来不过是嫁个庶女而已,而且生母出身不高,夫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只要面儿上过得去,不被人说寡薄就行了,更用不着挨家挨户的去借贵重的瓷器。可是这样大张旗鼓的,是想做什么?
二姨娘若有所思,三姨娘满脸都是感激,四姨娘则嫉妒不已,陈氏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表情不变,暗自得意。她刻意办得如此隆重的原因有三个。
第一个是讨蔡老爷的欢心。蔡老爷丁忧后起复,又占着是帝师钟太傅大人的门生,很是风光,但这风光平日里是显不出来的,唯有借着红白喜事的机会显现;第二个,则是蔡老爷丁忧三年,家中没什么进项,人口还众多,又得年年打点京中的钟太傅及他下面的若干人马,只出不进的结果就是导致库中空虚,得借着这个机会赚个盘满钵满;第三个,则是为了陈氏自己。她刚嫁过来,还没站稳,得借这个机会好好发挥一番,在蔡老爷心中和水城府的上层树立自己能干贤惠大度的形象——她总不能白白给人忙活不是?
她并不怕水城府谁家会不来,或是敷衍了事。第一,她娘家的关键人物,比如她的伯父知府大人,伯母知府夫人等人届时一定会出现。水城府衙门的第一号人物知府大人和夫人都亲自驾临了,谁还敢嫌这喜宴是嫁庶女不上档次,托辞不来?大家族的好处就在此,不管平时有多少龌龊,可关键时刻总是一定站在一起的。
第二,蔡老爷也算是水城府里的二号人物,又是太傅大人的门生,谁会有意拂他的面子?凡是混场子的人,这个面子怎么都会给的。借瓷器这件事,其实就是她变相的借机通知各府,蔡府有意要隆重大办这场婚事,请大家看着办。
陈氏道:“正因此事关系重大,我决定把它交给二姨娘来做。为了方便管理,负责发放清点瓷器的同时,还得把上菜的事儿一并给管起来,省得那瓷器经过的人手多了,多头管理,有人推诿责任。”她笑吟吟的看着二姨娘:“我想着,妹妹先前曾管过三年的家事,家里上上下下的情况也是极熟悉的,这事儿由你来做正是最合适不过了。除了你,老爷和我还真信不过其他人。”
明菲此时已经把事情的因果大致理出了头绪,陈氏这是一箭双雕之计。不但借机讨了蔡老爷欢心,还能挖坑给二姨娘跳,可二姨娘明知是个坑还不得不睁着眼睛往下跳。
因为前面压着个蔡老爷,她不敢公然不把蔡老爷的面子不当一回事,所以就算再不高兴,再难也得咬着牙接过来,而不敢说自己办不来什么的,毕竟这是她自己在蔡老爷面前求来的啊!
试想这办喜事,人多手杂,就算是仆役百般小心也还有那不小心的客人,怎可能一个碗碟都没损伤的?更何况想要动点手脚让碗碟出事,那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事了。如果二姨娘不想自己赔,就得把这个损失算到管事身上去,管事又得把这损失算到具体负责的人身上。具体负责的人都是些小小的仆役,哪里有什么钱财来赔?赔不出来怎么办?必然会想方设法的推卸责任,这责任推来推去就会出矛盾。
当杯具发生后,二姨娘便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自己拿体己钱出来赔,一个就是闹得沸沸扬扬,追得下面鸡飞狗跳,惹得天怒人怨,当然最后也就体现了她办事不力。不用问,这定然是件费力不讨好的事。
二姨娘成精多年的人,又怎会不知这其中的猫腻和奥妙所在,当下脸色就不好看起来,却又不好推辞,只能阴着脸不说话。
只负责管理瓷器和上菜,听着简单,实际是最苦最烦而且捞不着好处的,而且两者串在一起,二姨娘完全没有可以推卸责任的借口。
四姨娘嘟着的小红嘴一下缩了回去,大大咧开:“牟姐姐,老爷和夫人真器重你,咱们几人中也只有你堪当此等大任,可别辜负老爷和夫人的信任哦。”
“我自然会尽力将此事办好。”二姨娘狠狠刺了四姨娘一眼,但四姨娘没在意,她很为自己那个“堪当大任”沾沾自喜,她也学会掉文了呢。
二姨娘却不甘束手就擒,望着陈氏道:“姐姐,这事儿关系大,来的客人也多,我怕是忙不过来,不如让四姨娘给我搭把手如何?”要倒霉大家一起倒霉,她就不信最后就都是她的错。
四姨娘一听,花容失色,乱摇着双手:“光耀的病还没好呢。我没管过家事,不但给你帮不了忙,反而会添乱。”
陈氏皱眉道:“没管过也要学!你要照顾光耀那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因此就什么都不做,躲到一旁躲清闲。从明日开始,府里就会有陆续有客来贺,人多事杂,最容易出差错。最要紧的就是拘紧各房各院的丫头婆子们,看守好门户。你要做的,就是从今夜开始,每日带了人巡守各房各院各库房,不得出错!”
抖威风的事情她爱干,而且还可以借机给人下绊子,四姨娘笑起来:“这个婢妾知道该怎么办,夫人一百二十个放心。”
陈氏吹着茶沫子,淡淡的道:“还有,小姐们都听好了,这几日里没事不得乱走,更不许生事。非常时期,请大家都拘紧了自己院里房里的人,哪个院子的人敢生事的,罪加一等!绝不轻饶。四姨娘,散了后你就去几位公子的院子里传我的话。好了,我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大家领了对牌做事去吧。”
余婆子取匙开箱,将对牌取出递给二姨娘和四姨娘。
“妹妹,各府当家夫人那里,我已是事先打过招呼,你现在便安排人手去各府里把东西抬过来,清点入册吧。”陈氏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姨娘,递过一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这是宾客名单,一共九十一桌。你接了瓷器回来,记得先调派人手安排一下,要分几轮入席,什么人该先上菜,上菜的次序又是怎样的,理顺一下吧。”
二姨娘的脸色已经缓和过来,笑吟吟的接了对牌和宾客名单:“姐姐,妹妹一定办好这事。”
陈氏见她这么快就收拾了心情,微微诧异,也笑道:“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大家要齐心协力办好这件大事才是。”
三姨娘嗫嚅道:“夫人,婢妾做什么呢?”
陈氏笑起来:“你要做的,就是负责让咱们的二小姐高高兴兴的出嫁,让她吃好睡好。”像三姨娘这样的人,对自己根本没半点威胁,明雅嫁了后若是在婆家有个什么也还得靠自己给她出头,只要有所求便会有忌惮,示好拉拢一下没损失。
别家的庶女要出嫁,自己的生母只能趁夜深人静的时候偷偷去说几句体己话,还恐怕被嫡母知道。嫁的时候,更是近前的资格的都没有,只能远远的看着。这是特意给自己母女相聚的机会,三姨娘感激得眼泪直在眼眶里转,上前两步,给陈氏深深行礼:“婢妾谢过夫人。”
陈氏微微一笑,叫姨娘小姐们都散了,命管事婆子们上来领事。明菲牵了明玉的手走到门口,玉盘笑吟吟的上前拦住二人:“三小姐前日不是说喜欢奴婢做的手帕吗?奴婢那里还有多的,请三小姐去隔壁房里选一块如何?”
明菲道:“你不当值吗?”
玉盘看了陈氏一眼,轻声道:“没事儿,就一会儿的功夫,耽搁不了多长时间。”
挑在这个时候,是有什么话要和自己说吧?明菲笑着应了。因见明姿和明珮在一旁伸着脖子听,便笑着约她们:“两位妹妹要不要去我房间里坐一会儿?”
明珮还未开口,明姿就鄙夷的说:“不去,怕沾了晦气。”
早就知道会这样,明菲淡淡一笑,将明玉交给乳母,让她们先去自己房中,自己转身跟着玉盘去了隔壁的小房间。
一张方桌周围摆几张长凳,靠墙一溜柜子,这本是当值的丫头婆子们休息用的茶水间,此刻所有人都在外面忙乱,屋里便只有玉盘和明菲两个人。
玉盘从抽屉里拿出五六条颜色粉嫩的手绢来给明菲看:“三小姐看这条粉色绣了紫藤花的怎样?正好和您今日穿的这身相配;再看这条,浅绿色绣了金丝菊的也不错。”
“都挺好看的,让我挑花眼了呢。”明菲认认真真的挑起手绢来,玉盘趁机走到门口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快步回来从抽屉深处摸了一只匣子来打开放到了明菲面前:“三小姐,这是夫人让奴婢给您的。”
第三十九章 嫁女(三)

红色的丝绒布上躺着一对凿花银栉(古时梳篦的总称),不大,但是花纹很精美,做工很精致。不是很贵重,却让人看着很喜欢。明菲隐隐猜到了一些,仍然佯作不明白的样子看着玉盘:“玉盘姐姐,这是?”
玉盘笑道:“二小姐后日出阁,家里的姨娘小姐们都会去给她添妆。夫人怕三小姐来得匆忙无暇准备,便给您提前准备了。当着其他人给,又怕那等嘴巴碎的说出去,说夫人厚此薄彼,所以才让奴婢悄悄给您。”
这就是要自己不要说出去了。明菲感激的道谢,又问玉盘:“那六小姐也要送的吧?”
玉盘道:“那是自然。不过六小姐的早就备好放在她乳娘那里了。夫人的意思是宜早不宜迟,让您这会子出去就领了六小姐一道去二小姐的院子里。”
恐怕是早就迟了吧?明菲点头称是,又随手抓了三条帕子盖在那银栉上,把娇桃喊进去端了盒子,一道回房。还没走到门口,就听见明玉欢快的哈哈大笑声夹杂着小狗微弱的叫声,还有明玉的乳母周妈妈为难的劝阻声:“六小姐,这样不合规矩。要是给花妈妈看到……”
明玉得意的道:“花妈妈不在。”
这是在做什么?明菲加快了脚步,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忙行了礼,打起帘子要通报,明菲朝她扬了扬手,放轻脚步走了进去。
待看清了屋里的情形,明菲不由得微笑起来。多可爱的一对啊。明玉蹲在喜福面前,和喜福大眼瞪小眼的对峙着,喜福要往左走,她就往左边一跳拦住,喜福往右走,她又往右跳。喜福呜呜的叫着,转身往后走,明玉就学青蛙跳,从喜福的身后越过它的头顶直落在它面前,吓得喜福惊慌失措,连连后退,虚张声势的一阵狂吠。
到底只是个六岁的小孩子,这样举动非常正常。可是因为长在这种家庭里,就变成了不合规矩。明菲索性在一张凳子上坐下来,看明玉和喜福互斗。
周妈妈却看到了明菲,待要上前行礼,明菲朝她使了个眼色,恶作剧的叫了一声:“花妈妈,你回来啦?”
明玉吓得一屁股坐到地上,左右张望:“花妈妈在哪里?”这家里她最怕的就是蔡老爷和明姿,其次就是花妈妈。昨天她调皮,用茶水浇湿了两本书,于是花妈妈用戒尺打了她的手掌,她哭着去向蔡光庭告状,反而被蔡光庭骂了一顿,她就自动将花妈妈定义为惹不起的人物之一。
丫头婆子们都掩嘴笑起来。明玉这才知道自己被明菲给戏弄了,气得小脸通红,眼里泛起雾气,生气的看着明菲:“三姐姐,你不是个好人,你也欺负我。”
明菲见她真的要哭了,忙过去拉她:“爱哭猫,逗你玩儿嘛,这样也要哭?”
明玉越发生气:“我才不是爱哭猫,我最多肯做爱哭狗。”
明菲愕然:“为什么?”
明玉扶着她的手站起身来,嘟着嘴道:“反正我就是不做猫。”
周妈妈轻声解释给明菲听:“四小姐养了一只大白猫,很凶,抓伤过六小姐好几次。六小姐有点怕。”
哪里是猫凶,分明是主子故意放纵。明菲的眼神暗了暗,搂住明玉道:“好,明玉要做爱哭狗,不做爱哭猫。”
明玉仍然不高兴:“三姐姐,哥哥也偏心。”见明菲不明白,她指着喜福说:“哥哥为什么只给你一个人,不肯也给我一只?他偏心,你和我一起去骂他。”
明菲笑道:“那是因为姐姐以前喂过一只狗,后来姐姐和它分开了很伤心,哥哥怕姐姐哭,所以才找了喜福来安慰姐姐的啊。”
明玉摸了摸鼻子,沉思片刻,道:“好吧,我不生哥哥的气了。以后你让我和喜福一起玩好不好?”
明菲道:“你爱怎么和它一起玩都可以。但要注意别让它咬着你,也别弄疼它。”这里可没有狂犬疫苗事先给狗注射过,很有可能是一口致命。
明玉满足的点头:“我保证不会弄疼它的。”说着蹲下去轻摸喜福的头:“别怕,我不会咬你。”丫头们又发出了一阵笑声。
明菲和周妈妈商量:“我想和六小姐一起去看看二小姐。”
周妈妈果然早有准备,忙从怀里摸出一只盒子来递给明菲看:“早就准备好了的。”
明雅和明珮同住在蔡府西边的一个小院里,因院子里栽了西府海棠,花儿盛放的时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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