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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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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回到二堂,肖朝贵狠狠地啐了一口:“丢你娘!如果有一天我要成功了,非要把这些清妖……!”
“大兄!当心隔墙有耳!”冯云山呵斥了一声,回头看着杨秀清:“大兄,你认为会有什么事吗?”
“我想,张凤坡不可能知道我们的事情。”杨秀清考虑了一下,他跟在众人的后面出来,不清楚,也没有听到张二伯刚才来报信的说话,他把这一次的召请当做普通的小事了。当下说道:“这一次,大约只是请你过府议事,只是,具体是什么事,我还猜不到。”
三角眼的韦昌辉嘻嘻一笑:“杨大兄当然猜不到,又不是张凤坡肚子里的蛔虫!再说,即使是有什么变故,难道我们还会怕他不成?”
“话不是这样说。”冯云山在一边摇摇头:“我们现在的部众虽多,但是却全部散落在桂省各地,本来大兄还准备发布‘团营’号召,但是这些人远路而来,也需要时间的。大兄,这一次到府衙,不论张凤坡和你说什么,都要认真记下,一时间做不出决定的,等回来之后我们几家兄弟商议之后再说。”
“还有一点。一句落地的话也不要说。”
“洪先生,好了吗?不敢让老大人等待太久啊?”
“啊,来了,来了。”洪秀全再一次看了看大家,见几个人没有更多的话要交代,这才推开的房门:“抱歉抱歉,劳二位班头久候了。”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走吧?”
三个人两前一后,缓步在金田县中穿行而过。洪秀全不知道张虎臣叫自己过府所为何事,又想到今天早晨起来张二伯和自己说,县城四外已经到处都是官兵,竟似把出入县城的几条路都给堵死了。这又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自己这些人而来,似乎太过郑重其事了。如果不是,又是为什么呢?一时间心中患得患失,不知道脑子里转的是什么念头。他只顾低头想心事,等到被人拍了一下,立刻慌乱起来:“啊?干什么?”
一声大喝倒是把金头吓了一跳,缩回了手臂:“你……?”
“啊,失礼,失礼!”洪秀全苦笑了一下:“实在是失礼之极!”
两位班头没有多说什么,陪在他的左右走进金田县府衙的朱漆大门。在签押房等了一会儿,两位班头再一次走出来,领着他绕过角门,到了二堂的入口,和广西经常可以看到的富贵人家的装饰差不多,大门是用竹子编成,又好看,又清凉,一阵清风送来,让人觉得身上一清。
走进二堂,八扇屏风分成两列竖立在两边,上面画着的是什么东西洪秀全却没有任何的心情欣赏,眼睛咕噜噜的转动,似乎想从中发现什么不寻常之处:“回大人,洪火秀请到。”
“唔,辛苦了,你们下去休息吧。”
“是。”两个班头鞠躬退下,出去的时候顺手关上了门。
洪秀全正在疑惑,听见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响起,张凤坡出现在角门的门口,身穿朝服,绣着七品鸿漱补子戴着圆形的凉帽,素金的顶珠反射着阳光,他不敢怠慢,赶忙一撩衣服下摆,口中说着:“给老父母请安!”就要跪下去,却看见在张凤坡的身后,又走出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是个文官打扮,不过和张凤坡比较起来,这个人的身份要高得多:同样的朝服,却绣着锦鸡补子,头上的顶珠也是珊瑚制成!
他甚至来不及回忆一下自己记忆中清妖的等级和服饰的区别,最后一个人却让他更为惊讶。这个人和第二个人的年岁差不多,不过却是武官装束,朝服上绣着的竟然是一只麒麟!怎么会这样的?麒麟是只有武官中的一品才能够配饰的,难道,难道是……?
最后一个出来的同样是朝服、凉帽、东珠一应俱全,最让他觉得惊讶的是来人身上居然还穿着一件明黄色的马褂!洪秀全汗毛孔都张开了:御赐黄马褂?这个人是谁?
郑祖琛看了他几眼,冷笑着回头对曾国藩说道:“曾大人,我皇天纵之姿,堪比三国的诸葛武侯,只是在紫禁城中一纸诏令,就足以使群丑授首!”
第一卷 第28节 广西剿匪(2)
曾国藩这些时日真是髀肉横生。kenwen.com他身为钦差大臣到桂省负责剿匪事宜,偏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迟迟不能成行,甚至为了保密起见,还不能把他身份和来意向下属官员明白宣示,只得每天呆在驿馆里,以读书为消遣。
实在闲极了,便让老家人陪着自己,到南宁府去随意浏览闲逛,一个堂堂的钦差大臣,竟然沦落到无事可做?曾国藩心中暗笑,这怕也是大清开国以来的第一遭了。
除了这些每日零碎的事情之外,曾国藩最喜欢看的就是绿营演武。说起来他自己也觉得奇怪,一介读书人,居然对演武的那些丘八爷每日的行动坐卧感兴趣,岂非咄咄怪事?
到了五月初,曾国藩如果有一天不到南宁北郊的绿营演武场去一次,就会觉得心中空空荡荡,似乎少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做过一般!
当然,对于拜上帝会几位会首匪逆的抓捕,从来都是他最最放在心上的。某一日,郑祖琛请曾国藩到府衙,一方面是尽地主之谊,二来也是巴结上差,三来是为了和他讨论将来的抓捕:“曾大人,若是匪逆齐聚金田县城,贵意以为如何抓捕方可万无一失?”
“这最后一着棋,万万不能有半点闪失。”曾国藩慢吞吞的捋着短髯想了想:“须知一着落错,满盘皆空。”
“是!”
“更可虑者,是张凤坡大人在公事中所言及:金田县中小民无知,十有五六皆已暗中入会。如走脱了一个,势必打草惊蛇,于日后按名册索骥大费周章,也非皇上手谕中一再教诲之事机机密渴求大有违碍之处。”
“曾大人所言甚是。皇上一再交代,此事首重机密。万万不允许出现扰民过重,惊吓太多,以致引发民变之事。”郑祖琛很郑重点点头:“而且,金田县中会众甚多,若是为一位首逆逸去,呼哨山林,不但等若放虎归山,更有揭竿而起之大不可言事体出现,我等就万死不能辞其咎了。”
“嗯。梦白公所言非虚。确是要认真思虑一番。”曾国藩想了想,终于给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不如这样。匪逆不回便罢,只要有确实的消息传来,立刻派遣闵大人带领绿营兵弁,将金田县四门封锁,只许进,不许出。在城中动手抓捕,只要起出会众名册,便可以按册索骥,瓮中捉鳖。抚台大人以为如何?”
郑祖琛心中惊讶:好个狠毒的曾涤生!封锁四门,按册索骥?这样一来的话,金田县必将成为一片鬼蜮!皇上的朱喻中写得清楚明白,这一次他们要办理的,乃是大清开国以来‘第一谋反大逆之重案’,这类谋反大案,从来都是满门抄斩,户灭九族的!最后的结果肯定是人头滚滚,血流漂杵。不要说是金田县,广西全省怕也要十室九空了。只是,除了这样的方法,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吗?
“不过……”曾国藩又想到一节:“国藩近日在南宁北郊演武场偶观桂省绿营兵丁演武。耳中满是本省口音,梦白公,桂省的绿营,皆是本省兵丁相继以充的吗?”
“喔,是的,是的。”
“这样怕是不妥。”曾国藩摇摇头:“本省人士,于本省民情知之甚深,更不用提同乡同祖,如有徇情之状,宽放门禁,逸出匪逆,怕是你我都无法向皇上交代吧?”
“啊!”经他这一提醒,郑祖琛恍然大悟:“不如,请八旗都统从旁协助?”
“正是如此。”曾国藩笑呵呵的说道:“好在皇上在国藩离京之前也有过交代,调拨汉军八旗兵弁从中协助,想来再不会有疏漏之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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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田县衙中,曾国藩上前几步:“抬起头来!”
洪秀全下意识的一抬头,和对方四目相对又立刻低下头去。
古代做官之人,多少会一些子平之术,能够从眉目间通过看一个人的相貌主观的断定善恶。曾国藩只是在这一瞬间就瞧清楚了洪秀全的长相:低头跪在自己面前的就是皇帝三令五申一定要逮捕到官的洪秀全。他长得并不难看,额头有点前凸,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到处乱转。显见得心中必定在打什么主意。孟子曰:其心不正,眸子眊(音冒)焉!用在此人身上,真是再恰如其分也没有了!
心中喟(音溃)叹一声,他退开了一步:“曾大人?”
“好好的一副容貌,可惜,心地生差了!”
“一语中的!”郑祖琛捋髯笑答:“果然不愧是圣上身边的近人,只是这数字之评,就足以彰显颜色!佩服,佩服。”
“哪里。”不知道为什么,曾国藩连答话的兴致都没有了,回身向后:“淳朴兄?”
“卑职在!”向荣应声而出,漂亮的请了个安:“大人有何吩咐?”
“开始吧?”
“喳!”向荣答应一声,举步出了后堂,上马而去不提。
县衙的二堂中,曾国藩等人各自安坐,郑祖琛望着站立不稳的洪秀全冷笑一声:“洪火秀,你可治罪?”
有人说话,洪秀全竟然放松了下来:“学生……不,草民不知。”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还好,你总算记得自己已经没有功名了!对于你这样的读书人,只要一顿夹棍,就会全部招认个干干净净!”郑祖琛哼了一声,“其实,本官用不到你招认,在皇上发到本府的上谕中已经交代得很清楚了,满可以直接调动绿营官兵,对尔等大肆围捕,不过,一旦那样做,只怕覆巢之下必无完卵,你和冯云山,肖朝贵等人谋逆之事,又与妻孥子女何干?本官有好生之德,也不愿意就这样把依附伊等的无知村民尽皆屠戮,故而想给你,也是给你的家人一个机会,只要你愿意从实交代,本官或者不可以保你家人不死,却也不会断了你洪氏的年节祭享,就是你,也会想办法在皇上面前求情,给你一个痛快!洪火秀,你应该知道,像尔等这样的谋逆大罪,非灭门九族兼以凌迟处死不能彰显国法的!”
“你……这位老大人说的是什么,草民不明白。”
“好个刁民!”郑祖琛一拍扶手,站了起来,说道:“洪火秀,本官不需有尔等口供,只要派兵弁到你府上搜检一番,自然可以水落石出!你莫要自误!”
洪秀全紧咬牙关,用力摇头:“草民,实是不知道老大人话中之意。”
“好,好。”郑祖琛也不再和他纠缠不清,回头吩咐:“来啊!”
“有!”门下的戈什哈大声应诺。
“将洪火秀暂时收押,待事毕之后,再行定夺!”
“喳!”
第一卷 第29节 广西剿匪(3)
脚步声,人喊马嘶声,在庄子外面的青石板路上响个不停,间或夹杂着百姓的惊慌失措的叫喊和士兵南腔北调的斥骂声让这原本平静的早上变得一片嘈杂起来。kenwen.com
一个庄丁透过大门的缝隙看了看,又赶忙缩回头来:“冯先生,外面好多官兵?”
“是吗?”冯云山尽力安抚自己,学着他的样子趴在门缝上向外打量,眼睛刚刚凑过去,就看见一个身着官服,腰间带刀的男子大步走来,冯云山赶忙退开一步:“你……”
“是。冯先生有何吩咐?”
冯云山眨眨眼,一句话也没有交代出来,转身快步跑进二堂,弄得那个庄丁傻呆呆的站着,却不知道要做什么。“砰砰,砰砰!开门,开门!”
庄丁左右看看,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闩,大门猛的被人撞开,他也站立不稳,向后跌去:“你们,干什么?”
一个相貌凶恶的军汉一把拉起了他:“鹅问你,冯云山可是在这里?”
他满口西北口音,庄丁根本听不懂,胡乱的摇摇头:“我听不懂。”
他听不懂军汉的话,那个军汉也听不懂他的,狠狠地一推:“赵德光?”
“卑职在!”
“你带人给我往里面搜,不要放走一个!”
“诺!”叫赵德光的军士答应一声,招呼部下一路冲进二堂,一路鸡飞狗走不在话下,刚刚冲到二堂的台阶下,就有人从里面冲了出来,张开双臂一拦:“站住!”
赵德光在来之前已经得到命令,此去抓人为辅,得到拜上帝会会众的名册是第一重要的事情,当下也不和他说话,就想绕路从他的身边越过。大汉再一次拦在他面前:“喂,你干什么?”
赵德光怒火上涌,随意的一摆手,两个军士过来就要把大汉拉开,殊不知对方也是练家子,和两个军士缠斗在一起,拼着硬挨了几下重拳,也寸步不让,还是固守着自己的‘阵地’。
两个军士又惊又怒,当下也动了真火,手上不再保留,三五个回合过去,就把大汉从台阶上拉到院中,踩在脚下:“大兄,大兄!”大汉倒在地上兀自大吼不止:“他们要进来了!”
周围的几个人都听不懂他在喊什么,猛的抬头望去,一股浓烟从后堂升起,赵德光大吃一惊,也顾不得旁的,带人直接冲进去,却见三四个脸色煞白,手脚发抖的家伙正在把一本本的书册扔进刚刚燃起的炭火盆中。
他手疾眼快,一脚蹬翻火盆,把书册抢了出来,扑打几下上面的火点,已经烧着了几页,却不会有碍大局——更多的书页还是保持完好。赵德光心中一松,回头看看已经被兵弁放翻在地的几个人:“终于还是赶上了!”
“你们……”被兵弁按倒在地的某个人艰难的抬起头来,脸上,头发上满是尘土,挣扎着问出了一句话:“……是如何知晓的?”
赵德光居然很认真的回答:“我们不知道,这一次到这里来,也不知道是做什么。只是上命所差而已。”
知道从这个清妖的口中问不出什么,杨秀清颓然的低下了头。
一阵阵呜咽之声从旁边传来,让本来已经举步走出的赵德光又转了回来,示意部下把哭泣的那个人拉起来,正是韦昌辉!他当然不认识对方:“你叫什么?”
“我……叫韦昌辉。”
“韦昌辉?”赵德光重复了一遍:“啊,是了。有你的名字。”
“什么……名字?”韦昌辉更害怕了。他本来就是小人,加入拜上帝会只是为了报复家乡的富户(这段历史不是本书重点,略去),故而散尽家财入会,谁知道尚未起事,就被官军查知。想到自己参与的这种谋大逆的事体,人头落地也都算是轻惩!?怕是连九族都要被一体株连!
大约也是知道这些人命不久矣,赵德光说话蛮客气,尽可能放缓了语速,以使对方能够听懂:“就是你的名字,你不是韦昌辉吗?”说完,不等他说话,继续说道:“还有一个叫冯云山的,叫杨秀清的,叫石达开的,叫蒙上天的。都是上峰密令中一体要抓捕的要犯。”
其他几个人也被拉了起来:“什么密令?”
“这就非我能知了。”赵德光摇摇头:“把他们带出去吧。”
几个人还想再问几声,身边的兵丁却不给这样的时间了,推推搡搡着把几个人带出大院,眼见不远处占满了洪府的家人和厝居在这里的贫苦会众,冯云山怔怔的落下泪来,把头一偏,为官兵押出大门。
这边,赵德光带人到处搜检,很快的,除了名册之外,藏在洪宅的《原世救道歌》,《原道醒世训》,《天款十条》,《新朝历法》等文书也都被找到,赵德光简约的翻了一下,赶忙重新包好,怕别人送去不放心,有自己亲自送到县衙,面交郑祖琛,方算了事。
随后就是按图索骥,在金田县大肆搜捕邪会会众,以张虎臣本意,当把临近之武宣,桂平县邪会会众也一同抓捕,却给曾国藩制止了:“金田县之事,当以快速了结为尚,会首落网,会众自然有册可循,只要一纸公文,便是有一二漏网之鱼,也于大局无碍。若是在此时骤掀大狱,恐人心惶惶,到时候,有人聚众而举,便是天大的祸事。倒不如暂时将此事按下来,只就金田县一地而行。梦白公以为呢?”
郑祖琛心中不以为然,面子上当然不能这样说,只好拿皇上的口谕以为反驳:“曾大人这片爱民守靖之心,老夫佩服,只是,皇上口谕中有言:不许有一人落网。如果有人得知消息,趁机窜去……”
“照老夫想来,不会有此。毕竟乡土难离,便是知道了此事,也会有侥幸之心。”曾国藩斟酌着语句,他说:“只要会首落网,即使是皇上那里,想来也不会愿意要在桂省掀起大狱吧?”
“既然如此。那就一切拜托曾大人在皇上面前剀陈利害了。”
************
金田县城外,通往桂平县的土路上,几个人说说笑笑的一路走来,为首的是个二十余岁的汉子,生得一张银盆大脸,身材壮硕,长手长脚。走起路来脚下生风,速度甚快,总要身边的几个人小跑着才能跟上:“大兄,大兄!慢一点嘛!”
年轻人回头一笑:“快赶几步,今天到大兄家中,石某请大家吃酒!”
“慢一点嘛!”他身后的几个人赶得气喘吁吁,一个叫苦不迭:“石大兄,赶得及的,赶得及的。”
‘石大兄’笑呵呵的回过头去,突然一愣,脚下也停了下来:“怎么了?”
“什么?”身后的几个人围拢过来:“怎么了?”
“今天,县城门口怎么多出这么多人?”石大兄用目远望,城门口围堵了好多的军士,正在用手中的长枪不停的把城中向外涌来的百姓推回城中,口中胡乱呼喊,却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大兄,怎么了?”
“情况不对!”石大兄摇摇头,左右扫了几眼,路边原本经常可以看到的田间佃户也是一个都不见踪影。更让人心生疑窦,他随意的叫过来一个会众:“你去问问,是怎么回事?赶快回来报我。”
“是!”
那个会众快步过去,和守门的兵丁说了几句,石大兄等人在后面观察,眼见兵丁变了脸色,不但不予解答,就是过去问话的会众,也给他们推入城中,看那样子,竟似是连他也回不来了。
这还不算,有几个兵丁凑在一处,竟然向这边走来。石大兄心知不好,站起身来转头而走,后面隐约可以听见呼喝之声,这一下他更加不敢停留,也顾不得同来的几个人,撒开步伐,不一会儿的功夫就消失在视线之内。
第一卷 第30节 万几闲情(1)
军机处的几位大人跪安退出,皇帝从软炕上站起来走了几步:“下面是该谁了?”
“工部尚书杜大人和大学士卓大人递牌子进来了。kenwen.com”
“传!”
杜受田和卓秉恬朝服补褂君前行礼:“皇上招臣进宫,可是有什么差遣?”
“朕刚刚收到陕西巡抚张祥河送来的晴雨表,本月陕西境内普降甘霖,水深有三指的降雨就有四次!”
“…………”
“陕西下这样大的雨,下游的山东,山西,河南怎么办?朕还记得山东丰北地区和河南开封地区的河堤都是在高宗南巡的时候修建的吧?几十年来虽然也经过几次加固,但是恐怕不能抵抗大水的冲刷。静公(卓秉恬字静远),杜卿,朕想让你们两个人带领相应人员,会同上述该省的布政使认真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出河堤上的漏洞,并加以修缮?”
面对着皇帝年轻而清亮的双眸,杜受田庄重的跪下:“皇上忧民之所忧,急民之所想,诚乃千古明君本色!老臣代天下黎庶,叩谢皇恩!”
“喔?”皇帝一呆,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么多。闻言苦笑了一下:“好吧。你们也不用把朕夸得什么似的,上述省份的雨季也快要来了,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可以暂时把找到问题的堤岸加固一下,然后等雨季过去,再由工部,户部和当地省份列出一份详细的折子,看看需要多少银子,多少人工。可能的话,要把上述几处的河堤做一次彻底整治。水道之害,贻害无穷呢!”
“是,臣和静公下去之后就立刻着手此事。”
“唔,你们跪安吧。”把两个老臣打发出去,皇帝在暖阁中走了几步,转头问内侍:“今天还有几起?”
“回万岁爷的话,内务府文大人递牌子进来了。”
内务府文大人是指内务府大臣文庆,他是满洲镶红旗人,姓费莫氏,字孔修。旗人中少有的能员,干员,而且科名甚早,在道光二年就点了庶吉士,奈何仕途多舛,总是出事,屡踬(音至)屡起之下,到了道光季年,被任命为内务府大臣,同时也是宣宗临终所托的顾命大臣之一。
把文庆传召进来,见礼以毕:“皇上,这一次老臣是为了皇上上一次交代的,六王爷府邸动工之事而来的。”
“啊!是的。”皇帝想起来了,上一次还是在乾清宫御门听政的时候说到的这件事,居然忘记了?“怎么样,可给老六找到什么可以扩建为恭亲王府的所在吗?”
“是!回皇上话,臣与内务府堪估大臣等人已在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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