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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1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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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成禄很吃力地说了出来:“我有四个女人。”
“你听听,”曾国藩看着一边听审的胡林翼说,“到任不到三月,居然就养着四房家眷”
“吃空也吃不了这么多啊”
“就是这话罗。”曾国藩看着他又问:“我再问你,你那四个女人,都是什么地方人?最小的那个是怎么来的?”
成禄脸色灰败,大概自己也知道要倒大霉了“是,是花钱买的。”
“我也知道你是花钱买的。不过,”他钉紧了问:“人家是不是愿意卖呢?”
这一次成禄说不出来了,只是磕头如捣蒜,“钦差大人开恩”他说,“我一回去就把我那四个女人遣散。”
“遣散你当这是裁勇?”曾国藩冷笑道,“倒说得轻松看中意了,人家不肯也不行;不要了,给几个钱送走。世界上那里有这么自由的事”
“那请钦差大人示下,我该怎么办?”成禄低着头说,“我知道错了,请钦差大人治罪。”
“光治你一个强买民妇,逼死本夫的罪就够了你知道天津县内百姓对你怎么想?恨不得寝皮食肉”说到这里,转脸喊一声:“金参将”
“喳”金虎山肃然应诺。
“总督纳大人是跟你怎么说的?”
“说是请曾大人代为作主。纵兵殃民的军官,无须多问。”
“好吧”曾国藩说:“请王命”
一听这话,成禄霍然而起,大声说道,“曾国藩,我是朝廷一品武官,没有皇上的圣旨,你敢杀我?”
曾国藩理也不理,用力一挥手,“带下去”
金虎山努一努嘴,立刻便有人上来,将大呼小叫的成禄弄了出去。何穆也疾趋而出,向在厅外待命的刑名老夫子重重地点一点头,表示开始动手。
于是,“伺候请王命”的传呼,一直递到大堂,大堂正中一座龙亭,里面供着一面二尺六寸长的蓝缎长方旗和一面七寸五分大小的朱漆圆形椴木牌,旗和牌上都有满汉合璧的一个金色‘令’字,上面钤着兵部的大印。这就是金虎山专程从保定赍到的‘王命旗牌’。
等曾国藩在鼓乐声中向龙亭行完三跪九叩的大礼,站起身来,天津县的刑房书办,已带着差役抬过来一张公案,文房四宝以外,是一张纳尔经额和曾国藩会衔的告示和一道斩标。
曾国藩站着勾了朱,将笔一丢,大门外随即轰然放炮,接着是“呜嘟嘟、呜嘟嘟”吹号筒的声音,夹杂鼎沸的人声,似乎宁静的天津县从来就没有这么热闹过。
监斩官是金虎山。他早就跟刑名老夫子商量过了,怕成禄手下的士兵会闹事。刑名老夫子告诉他不必担心,自从皇帝为兵务之事大发雷霆之后,在军营纪律中,特别注意,同时他已派了三班六房的差役,在刑场多加戒备。再说,老百姓个个乐见成禄被斩,就是真的有贴身的心腹就想闹事,也要顾虑众怒难犯,不敢造次。金虎山听他说得有理,便放心大胆地莅临刑场,奉行差使。
曾国藩仍旧由胡林翼和何穆陪着,回到花厅休息,静等金参将来缴令。一踏进门,只见天津县的那几名绅士环跪在地,拜谢曾国藩为民除害,感激之忱,溢于词色。
“多亏得胡知府。”曾国藩有意推美,“像成禄这种无法无天的行为,胡知府是不知道,如果知道,早就下令严办了。”
“饮水思源,全靠钦差曾大人为我们作主。”为首的老绅士说,“但愿钦差大人公侯万代”
地方士绅实在是出自衷心的感激,所以在曾国藩到大堂行礼的那时,已经作了一番商量,要攀缘留他三天,星夜到北京邀戏班子来演戏助觞,公宴申谢。又要凑集公份,打造金牌,奉献致敬。当然,金参将和何穆那里也有意思表示。
曾国藩如何肯收?双方揪扯了好半天的时间,终于还是让他把众人的盛情推拒了回去,然后曾国藩具折上奏,把在天津所行的差事向皇帝一一禀明,最后说,请皇上另捡贤明,到津任职。
皇帝看过折子,把柏葰叫到御前,问他接任的人选。
柏葰担任这个兵部尚书可算是晦气到了极点京中有一个肃顺,京外有一个曾国藩,全然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曾国藩只凭营中参将,天津县士绅口头呈诉的状子,居然就敢请王命,杀了一品武官?
他心里明知道这两个人帝眷正隆,也不由得起了恼恨之意,听皇上问到继任的人选,柏葰眼珠转了转,碰头答说,“皇上,奴才以为,绿营兵士已成疲师,便是再从外省调任,怕也难负重望,不如就先命曾大人在杨村军营中整顿一番,再说其他?”
皇帝觉得柏葰这番话似是而非,正在琢磨,柏葰接着又说,“奴才以为,与其再调任一个到天津去,日后还要曾大人在旁监督整训,不如现在就命他在军中整肃,待到军容军纪大有改观之时,再从中捡拔一员德行俱佳者,由朝廷个任命之后,原地任职?”
“也好。”皇帝给柏葰的一番话说得动了心思,曾国藩是自己最重视的大臣之一,为人也很有些果敢之气,这样的性情用来对付那群丘八,实在是再合适也没有了。而要是改派他人的话,这个人不知道能不能和曾国藩合得来?若是合不来的话,处处不听调遣,是换还是不换?
皇帝点点头,不过又想起来一件事,转头问跪在一旁的贾祯,“江忠源现在哪里任职?”
“回皇上话,江忠源自咸丰元年皇上求贤旨意明发之后,由曾国藩举荐,分发吏部擎签,任职四川建昌上南道,至今已经有两年余了。”
“免了他这份差事,让他到天津去,”停顿了一下,他说,“江忠源领总兵衔,帮着曾国藩整肃军务。”
“喳。”
接到朝廷的旨意,江忠源哭笑不得当年他为了剿灭雷再浩流寇有功,被封为七品秀水知县,但同僚从来瞧不起自己,认为他以书生领兵,难逃兵痞之讥。后来一怒之下,辞官不做了,一直到咸丰元年,方才借皇上下旨求贤之机复起,改任四川上南道。
虽然是三品道台,但这份差事也很不好做:建昌上南道下辖雅州、宁远、嘉定三府,邛州一个直隶州,衙门在雅州,地当川藏交界之处,专责是抚治土司。地方又苦,差使又麻烦,这还罢了,最令人不平的是,各省驻防将军都不管民政,与地方官只有体制上的尊卑,并无管辖上的统属关系,惟有成都将军可以管建昌道,这自是因为建昌道管土司,职掌特殊的缘故。
由于这一管,建昌道凭空多出来一个顶头上司,每趟进省公干,对将军衙门要另有一番打点。将军的‘三节两寿’,其他地方官的贺仪,不过点到为止,建昌道却须比照孝敬总督的数目致送。因此,江忠源深以为苦,几次趁述职的机会进京活动,总想着能够调动一下。
谁知道等来等去,居然等来这样一道旨意?旁人都是由武转文,在朝堂上觅立身之基,自己居然反其道而行之了?
清朝任职地方上的武官最高品秩是从一品的提督,论品秩与与总督、驻防的将军相同,但身分职掌不但不能比总督、将军,甚至连从二品的巡抚都不如。因为总督、巡抚照例带兵部尚书、兵部侍郎衔,掌管军政,便可节制武将,提督见了比他低两级的巡抚,亦须‘堂参’,更无论总督。
总督、巡抚照例又带右都御史,右副都御史,身分等于都察院的堂官,提督若有不听指挥,不遵调度情事,可以指名参劾。封疆大吏参属下文官,容有不准之时,如参武将,那怕是戴红顶子的提督、总兵,无有不准的。为此,当道光中叶一场武装冲突之后,四海稍平,匪患全消,宿将纷纷解甲,就因为觉得武职官太委屈的缘故。
自己这一次挂总兵衔,听起来是很荣宠,不过……哎江忠源长叹一声,无奈的唤进衙门中的主事、衙役,开始整理数年来的往来公文。
交卸了差事,顺水出省,又顺路去见了几个老朋友,这才拖拖拉拉到了天津。
曾国藩也见到了朝廷的邸抄,皇上命江忠源到天津来,帮办军务,让他又惊又喜。和自己比较起来,江忠源才算是军务长才,当年在家乡操演团练,用以抵抗反叛的流民的时候,他对于兵制的见识极是深刻,多次与自己书信问候的时候,也经常谈及。
上一次在天津起草的奏折,很多内容也是从与他的通信中所得撰拟而成,这一次他能够到天津来,想必日后定能大有教益于己身。
惊讶的是,江忠源当年之事他素有所知,好不容易弃武从文,居然又给皇上的一纸朱喻发回军中,想来在江樵野的心中,即便是有老友重聚一堂的欢喜在望,也难抵心头的郁郁不欢啊
七月初二,江忠源到了天津,先到钦差行辕拜见曾国藩,恰好,胡林翼也在,正在和曾国藩商议近日士兵操演中所需军备物资一事。听下人来报,说从四川来的江大人递手本进来了,曾国藩大喜,亲自迎了出来:“樵野兄?暌别年余,一向可好?”
江忠源却不敢为彼此多年交好而失了上下尊卑,恭恭敬敬的跪倒碰头,“给钦差大人请安。”
第一卷 第149节横生枝节(2)
第149节横生枝节(2)
曾国藩把臂将江忠源扶了起来,微皱着眉头请他落座,神情间是不以为然的样子,“樵野兄,你我二人多年不见,怎么倒生分起来了?”
“忠源不敢,此次奉调抵津,本是听大人调遣,忠源与大人虽有旧情,然而朝廷体制相关,上下尊卑有别,忠源不敢忘情。”
话说得冠冕堂皇,却透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味道,胡林翼心思灵透,一转念间就已经大约的知道,江忠源一定以为自己到天津来,又是改任武职,是曾国藩在皇上面前奏请的缘故。他以为曾国藩以多年交好,却不知自己心中隐痛,故而有此近乎迁怒之语。
要是他始终抱着这样的心思,整顿军务的差事办得怎么样先不要提,无端的失去了一位好朋友,就未免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胡林翼故意笑了一下,“樵野兄,此番皇上上谕见抄之后,我和涤生兄都大为惊讶,不过认真想来,皇上明主之为明主,只是这份知人善任的圣断,徇为无愧也。”
曾国藩在这等心窍识事的灵动上不及胡林翼,江忠源态度如此僵硬是他没有想到的,不过听胡林翼一语点醒,也看破了缘由,不过他不是那种肯为自己做哓哓争辩的性子,感激的向胡林翼点点头,转脸望向江忠源,“樵野兄军务长才,此番到津,任职总兵,正是大展宏图之机。日后还请樵野兄多多指教啊。”
江忠源当然不会因为胡林翼的一番解释就以为是实情,但心中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说话有点失礼,不论上下之分还是彼此多年情谊,都不能容许自己如此冷面相对。因此他也挤出一丝笑容,在座位上欠了欠身子,“曾大人过誉了。卑职也不过是当年军旅生涯,小有见识,哪里当得起指教二字?”
曾国藩心中叹了口气,他现在满脑子官司,自己说什么怕也不顶什么用,还是日久见人心吧。想到这里,转而和胡林翼继续谈正事,“绿营兵务,已到积重难返之境,所以我想,与其这样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不如彻底整顿,第一步,就是先要这些人动起来整天呆在军营中,没事也生出事来了。”
“我也认同曾兄这样的观点,听说为年初皇上到营中巡视一事,奕山、长瑞两个抓紧操演兵士,孰不知连战马都凑不齐,最后还是奕山找八旗驻军临时借了几匹马,方才勉强够数的。”他一边说,一边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态,“现在的兵啊,也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所以我x前给皇上上折子,请旨承袭肃顺在京中设立新军的规制,把那些实在不堪其用的,一体开革,另行招募新兵,加以操练。而操练之法,首先要注意的,就是军纪二字。江兄以为呢?”
江忠源在一边坐着听着,听到曾国藩突然问到自己,赶忙点点头,“卑职以为甚妥。不过,即使裁撤兵员,也要朝廷下旨,而且,被裁撤下来的兵士,又该如何?”他说,“绿营兵士祖祖辈辈为国出力,子承父职更是祖制,要想把这些人赶出兵营,要是事先不能拿出一个完整的章程来的话,卑职怕这些人会聚众闹事啊。”
“此事皇上早有体察。”曾国藩想了想,把本年四月间皇帝在养心殿和一干人所说的话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兵事事关天朝长治久安,皇上圣意已决,这一次在京中成立新军,也正是为兵制新政而行,更不用提我身为人臣,为君父分忧,正是当为之举。至于兵士聚众闹事嘛,”
停顿了一下,他又说,“朝廷为这些人拿出了办法,要是不听,不从,也怨不得旁人。”
几个人说着话,钦差行辕门口突然走进几个人来,为首的一个手中托着一卷黄绫,站到门口高声唱喏一声,“有旨”
曾国藩赶忙站了起来,吩咐听差备下香案,几步到了天使近前,碰头行礼,听来使宣旨:“……旨到之日,着钦差大臣曾国藩即刻启程进京。另,如江忠源接旨之后已抵津城,着其与曾国藩同行赴京。钦此。”
“臣曾国藩领旨,谢恩。”碰头起身,曾国藩把旨意恭恭敬敬的接过来放好,回头问来宣旨的内侍,“可知道是为了什么事要我进京吗?”
“这个我不知道,不过,”内侍来此之前是皇上特意交代过的,从怀中取出一本折子,递了过去:“曾大人,皇上着我告诉你,这是有人参核你的文字,这一番特意将折子转给你,着你认真研读,日后也好有所答对。”
曾国藩赶忙捧过折子,却不忙着看,先说道,“公公远来,一路辛苦,请到后堂休息吧。”
派下人将传旨的来使让到后堂休息,胡林翼上前一步,“涤生兄?”
曾国藩把折子托在手中看着,上面写着:《为纠劾曾国藩乱进莠言,擅改祖制,请诛其人事》。臣杨维藩跪进。
这一次上弹章纠劾曾国藩的正是杨维藩,由头是曾国藩在天津办差,整顿军务之余,给皇上上了一道奏折,内中请皇上的旨意,要把那些不听号令,不遵调遣,当兵当得油滑的兵士一体除名。
杨维藩以为,绿营兵制是祖制,只可将兵士好生调教,以图将来为国所用,万不可时疫雷霆手段,一体开革,这样的条陈若是皇上准了,日后行之四海,只恐在漕帮剩余漕丁之外,又要给朝廷增加太多的负担。甚至是可以引发兵变的。
所以在他上章弹劾曾国藩的文字中,他说,“臣于上月即闻此事,彼时臣尚未补御史,怠六月初补授今职,又以事体重大,未敢冒昧举发,近一月来,臣屡向来京之直省绅宦、商民询问军务之事,一及此事,辄皆错愕而他言。自是臣现居言职,正欲具折上呈,适闻曾国藩请旨裁撤绿营兵士之文入告。”
“臣以为,绿营兵事乃祖宗成法,焉可擅加删改?曾国藩鬼蜮百端,将来生死用舍,事正有不可知者。臣愚以为,此等一折,实乃将我朝祖宗成法尽皆舍弃,贻害后世,未可胜数。”
“今曾国藩欲令上邀恩宠,臣欲有言则恐无以厌议者之心;臣欲无言,则又恐无以塞言事之责。仰屋窃叹,无所控告。臣每读宋臣张咏劾丁谓奏语,辄不胜流连慨慕。想见古人忠君爱国、奋不顾身家之义,臣议愿效此愚忱,奏请皇上先斩曾某之头,悬之藁街,以谢天下绿营兵士。然后再斩臣头,悬之曾氏之门,以谢曾某。”
弹章封奏而上,皇帝端详了好久,命人取来杨维藩的履历折来看,上面的文字很短:咸丰二年壬辰科进士,二甲第十三名,散馆大考,取中二甲第七名,分发监察院任职直隶道。
皇帝有心将这份弹章留中不发,不过整顿军务的进程刚刚开始,杨维藩这样的一份奏折不但是关系到曾国藩的使用,也关切到整个兵制改革的全盘大局,更是十八行省人人关注的大问题,一旦自己留中,就会给一些人一个错误的信号,以为自己是在后悔当日所作的决定,到时候,奏折蜂拥而上,事情就棘手了。
一想到这里,皇帝对这件事变得郑重其事起来,当即传旨,召曾国藩进京来,同时将毓庆宫所抄存的奏折取来,命人连同旨意一同赍到天津,交给曾国藩。同时又下了一道旨意:曾国藩回京之后,在圆明园九州清晏殿叫大起。君臣共议兵制改革大政。
曾国藩到了京中,休息了一夜,第二天到圆明园中见驾,皇帝和军机处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将他们打发了出去,听说曾国藩到了,立刻传见:“朕命人转给你的杨维藩的奏折,你看过了吗?”
“回皇上话,臣已经看过了。”
“于其中参核你的几条,你可有什么话说吗?”
“是,臣有话说。”
皇帝一摆手,打断了他将欲出口的自辩之词,“有话就好。这会儿不急着说,等到了九州清晏,当着满朝文武,朕给你时间,让你一逞胸臆。来人,起驾”
进到九州清晏殿中,皇帝升座宝座,待群臣行礼之后,皇帝闲闲的把头上戴着的朝冠取下,放在一边,口中问了一句:“曾国藩?”
“臣在。”
“新任直隶道御史杨维藩上折子参核你‘裁撤绿营兵士’是非礼之行,擅改祖制。今天叫大起,就是要让你当着朕,当着天下人的面,认认真真的辩驳一番。”
皇帝不慌不忙的端起温热得正好的**啜了一口,又继续说道,“小民百姓也知晓‘话不说不透,理越变越明’的道理。这样的话用于今天我等君臣庙堂之上,也是恰如其分,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国藩重重的碰了响头,朗声说道:“臣蒙皇上拔于泥图,日夜所思,皆在上报君恩,咸丰元年四月初八日,皇上在九州清晏殿中所言及的圣谕,臣有幸聆之。每每静夜长思,诚以为是在此海疆不宁、列夷环顾之时,正是高屋建瓴,不可易之玉论”
“臣偶读《世宗皇帝实录》,世宗皇帝锐意改革,尤以改土归流,摊丁入亩为百余年来为天下人赞叹不已的善政。臣以为,世宗皇帝继统圣祖仁皇帝丕绪,以先皇一代圣主,尚有需后世子孙加以完善之处,更遑论当今之世?”
曾国藩在从天津到北京来的一路上,和周家勋、江忠源几个认真商讨过对策,都认为,兵制改革之事乃是皇帝一力推行,这一次杨维藩上折子,表面上是攻击他,实际上是在为那些不满新政推行的人在张目。若是处理不好的话,只怕日后更会有无数人上章言事,自然的,皇帝数年来励精图治的苦心,也将付诸东流了。
所以,一定要在御前奏答的时候,把杨维藩折子中提及的‘擅改祖制’的话驳回去至于怎么做,就要以世宗皇帝当年修订、改变圣祖皇帝的成例来做文章了。
“世宗皇帝大力推行改土归流,使整理西南苗疆基本之法有理可循,新法实行之下,土司不敢胡作非为,不特解民倒悬,且得地利之便。”曾国藩喘了口气,又说道:“若是如杨大人所说,祖宗成法万不可擅动,则臣恐直到今日,土民仍旧受尽土司欺凌,百姓心怀怨怼,又何以谈什么天下太平?”
皇帝听他说完,看着下面跪着的群臣无声一笑,“杨维藩,你听见曾国藩的话了吗?”
“是,臣听见了。”杨维藩碰头答说,“不过臣此番上折子,并非是为了世宗宪皇帝当年的新政,而是为了兵制之事,难道现今的兵营之中,也是可以和改土归流之前土司欺压善民相提并论的吗?”
这一次不等皇帝发问,曾国藩立刻接上了话题,“其情虽有不相仿佛,其果却是一般无二。”
“国家养兵,本是为巩固四方,每年花出大笔的国帑充作军饷,所求的,也不过是在与敌接战之时,能够一振我大清国威,将入侵贼寇汤涤殆尽。而臣此次到天津办理绿营军务,触目所见令臣惊心。兵士全无心肝,全无廉耻,每日操演之时,手脚无力,形如幼童。一旦遇警,不要说上阵杀敌,就是能够抱得住自身平安,在臣看来,就已经是邀天之幸了兵势疲软如此,又怎么能不加以整训?”
杨维藩心中暗暗叫苦,曾国藩辩驳自己弹劾的话不值一哂,只是他句句不离祖宗,拿世宗皇帝与今日皇帝所行来做比较,这又是如何能够比较得来的?
世宗皇帝继位的时候,苗疆之地,汉苗杂处,纷争不断,当地确有种种不平事,鄂尔泰上表,请求朝廷行改土归流之法,边远之地设官管理,以政府掌握控制权为第一要义,更加是把土司抱有的自治权收归中央的办法。
而改土归流与今日曾国藩所行的兵制改革的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改土归流是以天下制一隅。更兼有土司在当地以积威之势,苛敛虐使,恣行不法,惹得不论是汉民还是各族番民怨声载道,故此朝命下达之处,无不万方卞舞,称为难得的善政。
而兵制改革,关系到天下十八行省之中的所有绿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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