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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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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皇帝长身而起,“肃顺?”
“奴才在。”
“云嫔进宫之后,行走趋拜之间大有规矩,可见当初在你府里的一番料理,你和郑王福晋功不可没啊。”
“奴才不敢。云主儿生来慧黠,一点就透。奴才和奴才的嫂子,不过只是在旁边点拨一二而已。”
“她在宫中住得久了,很想念当初在你府里,和郑王福晋一起说话聊天的时候。你回去告诉她一声,若是得便了,就进宫来,和云儿说说话。”
“是,奴才记下了。”肃顺附和的一笑,“其实,奴才不敢欺瞒主子,奴才的嫂子这几天也经常在说,当初云主儿在府里的时候,每天到府里来,主仆两个说话谈天,也是一乐呢”
“对了,天津的那个什么三姨,可有什么说话吗?”
“回主子话,奴才正要禀明主子,那个三姨……”
“她怎么了?”
“她好像听到什么风声,奴才前日得到消息,说她进京来了?”
“哦?”皇帝矍然张目:“她到京中来了?可确实吗?”
“是。奴才上一次命府里的下人到天津办差,和她打过交道,所以认出她来了。不过她是不是为云主儿而来,奴才不知道。”
三姨无端端的失了女儿,如何能够不急?到天津府、县衙门呈文上报,请求帮助找寻。天津府县也很重视此事,胡林翼亲自命天津县大老爷何穆派出三班六房,在左右市镇认真查找,不想还不等有个结果,肃顺从京中派去的家人,亲自到县衙登门拜访了。
何穆很是一惊:肃顺是什么样的人他当然知道,怎么好端端的,他府里的下人来拜见自己?命人将其迎进二堂,这个家人叫高九,是个汉人,北京人,秀才出身,用旗人的话来说,是个‘油子’,当年在京城中的时候,专门做一些装准头,吃讲茶,哄吓诈骗的勾当,后来有一次出了事,给当时任九城兵马司翼长的肃顺解救了下来,顺道将他收入府中,每月领几两银子,供老爷趋走。
高九言辞便给,察言观色的功夫可称是第一流的,这一次紫云的事情,肃顺专门交托他来办理,临行前特别嘱咐他,“你这一次到天津去,有三件事要做,第一是要把紫云姑娘所说的话的底细打探清楚;第二就是要证实得明白,这数月以来,紫云姑娘在田园可曾接过什么熟客;第三,想来紫云姑娘出走,三姨定然不肯放过,你到天津去,拿我的片子,直接去见胡大人,把话和他讲明,他自会料理得干干净净。”
最后肃顺对他说,“此事关系匪浅,若是从你的口中走露了半点风声,以致天子颜面无光,高九,便是扒了你的皮,熬成油卖了。你盘算着,能不能抵得过你的罪过?”
不用他说,高九也知道这一次的差事不是那么好做的,奉命唯谨的诺诺而退,到下面账房取来几两银子,雇了一辆骡车,直奔天津。到了地头,找间旅店住下,换上一袭衣服,径直往田园而来。
三姨为紫云的事情伤透了心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丫头的脾性会这样倔,一句话不留,也不和任何人打一声招呼,身边只带着一点散碎银子,就敢私自奔逃在外?门户人家的规矩极大,像紫云这般,若是抓了回来,立刻就要挨上狠狠地一顿皮鞭——只是,芳踪杳如黄鹤,到何处去寻找啊?
便是这个时候,高九登门寻美来了。田园做的是开门买卖,任何人登门都是主顾,客人来的时候也不会顾及到主人家的心情怎么样,又或者姑娘是不是身体不方便。三姨还得装出一副笑容,来招待客人,通过名姓之后,三姨说,“高老爷,面生得紧,敢是第一次来吗?”
“不错。”高九是在场面上久打交道的人了,到这样的地方更加不是初哥,迈步进到厅中,闲闲的走了几步,“久闻田园中紫云姑娘色艺双绝,今日特来,只想一朝相会,以慰平生。”
“哎呦,高老爷您来得真是不巧。紫云,已经不再接客了。”
“哦?这话怎么说?”
“不瞒高老爷,六月的时候,有个来自浙江的丝绸商人,到了我这园子中来,和紫云一见倾心,非要给我这丫头赎身,您想想,紫云是我从小抚养长大的,本来是为了养儿防老,他这样说话,我如何能够答应?”
高九心中冷笑,面子上却装得很感兴趣的样子,“那,后来呢?”
“后来啊,这个浙江商人给我矮了半截,说非要娶我那丫头回家不可。您想想,男儿膝下有黄金,七尺高的汉子给我跪在门口,我那丫头也是日夜啼哭,两个人一个非卿不娶,一个非君不嫁。我也没有办法,只得成全了他们。”
“说起来,三姨倒是大善人呢君子有成*人之美,三姨这样做,必有后福。”
“后福是不敢想啦。只盼着我那丫头和浙江商人回去之后,能够安安心心的过上几年好日子,等过一段,她想起来我这个千里之外的姨娘,能带着孩子来看看我,我就感激不尽啦。”
说着话,三姨也真是动了心思,眼圈一红,赶忙抽出纽襻下的手绢,擦了擦眼角,“瞧我这老乞婆,高老爷第一次登门,居然就说这样的话?真正是着三不着两。”
高九呲牙一乐,“见不到紫云姑娘,固然是遗憾,不过,听闻她能够有这样的好归宿,也算是不枉此行。”
“高老爷这话真是在理。本来嘛,谁不想看见自家的丫头能够有个好归宿?”三姨说着,岔开了话题,“既然高大爷来了,就不必急着走。我这里除了紫云,还有旁的丫头,知情识趣之处,全然不弱于紫云,不如叫几个出来,请高大爷端详端详?”
“也好。”
三姨又叫出几个姑娘,由着高九挑选,他随意的看看,问问名姓,“不如就请碧荷姑娘今晚和我共谋一醉吧?”
在来天津之前,高九已经经由肃顺指点过,知道紫云在田园之中,素来与碧荷交好,而且,碧荷为人心直口快,从来藏不住事,过往的经过,找她来询问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
用了几杯花酒,高九把门中服侍的丫头打发下去,做出要和碧荷携手登塌的准备的样子,却并不急于上床,反倒双眸明亮的在和碧荷说话,“听你家三姨说,紫云姑娘从良了?只是不知道是那种?莫不成还是真从良吗?”
碧荷也是门户中人,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这并不是在问紫云是不是真的从了良,而是八从良中的一种。而且最是只在戏文中见过,从来不曾有过的‘真’从良。听他说完笑了一下,“嗐三姨说说,大爷您就听听呗?这样的事情,又何必当真?”
高九就怕她不肯有这样的语气,闻听之下心中大喜,表面上装出很惊讶、又很恼怒的样子,“怎么说?难道紫云姑娘并没有从人归去?这个老乞婆居然敢骗大爷我?就欺我是外乡来的吗?”
“啊,不是的。”碧荷不知他是佯怒,赶忙拉住他的手,“九爷,是奴家说错了话,您可别当真啊?”
“不行话说到这里,我非得和这个老乞婆掰赤个明白不可。天下ji馆哪有这样的规矩?大爷登门,居然拿一个旁的姑娘替换?”
碧荷真的吓坏了,一旦吵嚷起来,不提传扬出去面子上有多么难看,只是三姨这几天为紫云的事情脾气极坏,高九闹完拍拍屁股扭头走人,一定会给自己惹来一身蚁她带着哭腔哀求道,“九爷,您别喊了,听我和您说,等到我说完了,您想喊想闹,都由得您,还不行吗?”
高九看看差不多了,带着一脸怒气又重新归坐,“那好,你说。我听你怎么和大爷解释?”
“九爷,您先喝杯酒,压压火气。”碧荷暗中恼怒自己多嘴多舌,好端端的接这样的话题做什么?“九爷您不知道,紫云妹子从良是假,不过,她不在这园子中,倒也是实情。”
“那,她到底去哪里了呢?”
“要是知道不就好了吗?”碧荷叹了口气,继续说道,“九爷是不知道,紫云妹子上个月突然私自外逃,到今天,仍自下落不明”她又说,“这一个月来,三姨急得什么似的,天津府道县三处衙门不知道跑了多少回,也不知道派出去多少人去寻找,终究还是白费力气。”
“这样说来的话,这个紫云姑娘是在园子中受了三姨的气了?要不然的话,怎么会好端端的突然外逃呢?”
“哎九爷是第一次来,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要说委屈、受气嘛,我们又有哪个没有受过各位大爷的气?只不过,紫云姑娘是这田园中的第一流人物,三姨捧着还怕来不及呢,又怎么敢给她气受?”
“这我就不明白了。”高九是一副给她的说话挑起了兴趣的神情,“既然并非受气,更加没有什么委屈,她这样出逃在外,总要有个缘由吧?”
“缘由嘛,当然是有的。”碧荷半是不屑,半是妒忌的撇撇嘴,“说出来不怕九爷笑话,紫云妹子,怀了客人的种了”
这正是到了关节之处,高九自然不肯放过,“怀了客人的种?啊,我知道了,她怀孕了?是不是?”
碧荷瞪了他一眼,似乎觉得这样的话题惹他如此兴奋很是不解似的。高九看出来了,自失的一笑,“我只是觉得奇怪,像紫云姑娘这样的人,便是怀了孕,又有何妨?待到生下来……哦”他自作聪明的一拍额头,“我明白了。紫云姑娘定是待产去了,是不是?”
“是,也不是。”
“怎么呢?”
“她是不是待产谁也不知道,不过,三姨不肯让她把腹中的娃娃生下来,她就是为了这个,而且要和旁人合起伙来簸弄她,她一怒之下,这才出逃的。”碧荷说着,打了个哈欠,“九爷,这下您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高九频频点头,又问道,“好妹子,和我说说,她怀的是谁人的种啊?”
“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觉得奇怪嘛”高九揽住碧荷的腰肢,在她脸蛋上吻了一下,“这样的事情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好妹妹,和我说说吧?让我也涨涨见识,日后回到京中去,和同好在一起,用之来消遣解闷。”
碧荷大大的吃味了,一张清水般的脸蛋扳得紧紧的,“好嘛我说为什么这么急于知道?原来只是为日后拿我们这些姐妹做爷们儿之间的消遣谈资的看我再睬你的”说着,转过头去,不再搭理他了。
高九赶忙哄劝,上下其手的扪胸摸乳,他是在风月场中打滚惯了的,放出风流手段,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弄得碧荷眼饧骨软,声音中一片甜腻,“九爷,抱奴家上床去吧,到了床上……奴家再和九爷说”
高九虽是心中有事,也挨不过佳人软语哀求,用力噙住碧荷的双唇,两个人深深地吻了片刻,“等一会儿可不许不说啊?”
一时间云散雨歇,两个人在榻上交股而卧,“好妹子,现在该和我说了吧?”
碧荷只觉得浑身酸软,连一根手指都不愿意再抬起来了,心中又有点奇怪,“您这个人真奇怪,怎么就对旁人的事情如此念念不休呢?”
“好玩儿嘛”高九故意使坏,在她腋窝挠了几下,“说不说?说不说?”
碧荷受痒不过,嘻嘻笑着讨饶,“好人儿,好人儿,别挠了,我和你说就是了。”
“这才乖。”高九把她搂在怀中,听她继续给自己讲述。“要说紫云妹子,也实在是可怜,当初也曾经有过真心相好的,不过一待床头金尽,三姨的那番脸色,哼真够十五个人瞧半个月的。”
“那后来呢?”
“还能怎么样?棒打鸳鸯各自飞呗。一直到今年三月间,皇上御驾亲临天津,可巧,有一个在皇上驾前听用的,姓甘的老爷,到了园子中来,和紫云好上了。这一次她身上怀着的,就是这个姓甘的种。”
皇帝在着肃顺分解此事的时候,曾经交代过他,不许外传此事,不过既然派高九到天津去,总要把实情相告,只是肃顺一再叮嘱,此事只限你知道,天津知府胡林翼知道,旁的人若是知道了,皇上一旦动怒,便是老爷我也无法替你担待,这其中的轻重,你自己多多领悟。
因为这样的缘故,高九知道了皇上和紫云之间的一番风流际遇,心中念了几遍佛爷保佑,大着胆子问道,“你怎么知道?”说完他眼珠一转,故意激将,“你就知道一定是姓甘的?难道就不能是别人的?我看你也是为了搪塞我故意杜撰的”
“才不是呢”碧荷果然中计,翘起上半身,乌油油的眼睛盯着高九,“这件事,除了紫云妹子,也就只有我知道。就是三姨,也不过是听紫云所说,对她腹中孩儿之父,也是未知其详的。”
“紫云知道不必提,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若说我为什么知道?”碧荷嘻嘻一笑,“这甘老爷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啊,赶在我那紫云妹子红讯断绝之后的第二天来,你说是不是巧了?”
高九立刻明白,接下去又问道,“那,在这个什么甘老爷离开之后呢?我听说,有个什么丁公子在园子中大闹了一场?几乎闹出人命来,是不是?”
“嗯,那个丁五,着实让人讨厌,不过,他来这里闹事,是在紫云怀孕之后。”碧荷说,“至于什么之后的客人嘛?你知道皇上驾临天津之后,天津府的那个什么胡大老爷,居然让里正知会三姨,一月之内不可重开门户。你说讨厌不讨厌?要说胡大人倒是个好官,只不过……”
碧荷后面的说话高九全然没有往心里去,听她把经过讲述一遍,计算一番日子,大约可以知道,紫云腹中所怀的,确然是龙种无误这一档的差事回京之后可保无虞,只不过,看三姨一副穷追不舍的模样,早晚会给她发现端倪。嗯,看起来,明天得到天津知府衙门去走一遭了
第一卷 第173节前事未靖(2)
第173节前事未靖(2)
出园子回到寄寓的店房,高九蹉跎了半天的时间,把昨天晚上听来的事情认真盘算了一番,又亲笔写了封信,封好了口,交给同来的下人:“今天带回京中,亲手交给大人。大人看过书信之后,必有回复,你给我带回来。我在这里等你。”
人不敢怠慢,雇了一匹马,赶回北京。果然,肃顺看过信之后,又手书了一封八行,交他由带回天津。高九接信在手,展开来看,内容只有很短的几句话:“接信之后,于便宜之时,与天津府胡大人详加磋商。并可将实情相告。”
接到肃顺的回信,高九心中有数,看看天sè已晚,不好再到府衙打扰,只好安歇,留待明日再请见胡林翼了。
第二天一早,高九早早的起chuáng,换上一身衣服,直奔府衙,到了门口,递上了自己的名帖:晚生直隶保定生员高九顿首胡抚台。
胡林翼接过名刺,高九,自己不认识这个人啊?有心不见,又怕有事,当即传其在书房一晤。
高九执礼甚恭,规规矩矩的请安跪倒,碰了几个响头,“晚生高九,拜见老公祖。”
“不敢,不敢。”胡林翼虚虚的扶了一下,“高小兄请起来说话。”
行礼已毕,高九在客座落座,向胡林翼拱拱手,“学生在京中的时候,就久闻胡大人英明无双。尤以本年三月间,皇上御驾亲临津府,大人爱民如子,忧民如伤。大不以修筑跸道,毁弃民居为然,虽是有我皇上圣明烛照,也难掩大人忧民之急的这一番拳拳至意啊”
胡林翼心中也是大为当初所为得意,闻言更加觉得舒服到心里去了。微笑着摇摇头,“不敢当,不敢当高小兄谬奖了。这都是上承皇上一片爱民圣心,润之方敢如此胆大妄为。实不相瞒,皇上的御驾进城之前,老夫的心都是提在嗓子眼儿的呢哈哈”
高九自然又是吹捧了几句。胡林翼笑罢问道,“不知道高小兄此来,可是有什么见教的吗?”
“大人言重了。高某才疏学浅,如何当得起见教二字?不过,此来天津,确实有一件大事要请大人从中帮衬一二。”
“请说。”
“不瞒大人,学生在京中,是在肃大人府上任一名听差,这一次到津府来,是有一封我家大人的亲笔信,着我转交大人的。”
胡林翼脑筋一转,“可是内务府肃雨亭肃大人吗?”
“正是我家大人。”
胡林翼呆了一下,他自问和肃顺并无瓜葛,怎么他会有事找到自己?迟疑了片刻,展颜一笑,“那,不知道胡某有什么可以为雨亭兄效劳的呢?”
高九从怀中拿出信,递了过去。胡林翼当场打开,开头是:“润之抚台大人见字如晤……”接下去直入正题,把当初皇帝驾临天津,和紫云两夕情缘,之后姑娘身怀龙种,进京投奔的事情了一遍,最后说,高九是他府中的下人,为人机敏,派他到天津去,一来是为了紫云姑娘府中所怀龙种是否确证;二来也是为了解决田园之主的三姨为紫云走失穷追不舍的事情。希望胡林翼能够从中转圜,将此事彻底压下。
胡林翼把信看了好半天,一面看,心中一面想。他也算清流中人,不过和曾国藩、左宗棠、江忠源略有不同的是,他为人非常懂得变通之道——要是说得难听一点的话,就是原则xìng不是那么强——若非如此,他当年也不会为中法因为强拆教堂一事交恶的时候,给皇上上那样一份折子了。
在胡林翼的心中,只有愿意不愿意做成事情,而没有能不能之说。为了达到目的,他是可以和任何人交好的。而绝不会因为对方与自己有政见分歧,而弃如敝履。
把信看完,前后思考一番,就已经通盘掌握,不过却不必急于表态,而是笑眯眯的望着高九,“高小兄,不知道肃大人想让本府做成什么样呢?那个三姨连续投递文书,要天津府县派人详加查找,总不好强行驳回她的诉状吧?”
高九一愣,随即明白过来,真是想不到,胡林翼居然要和肃大人讲条件吗?他笑了一下,“此事干系重大,学生也不敢越俎代庖,我想,不如请大人进京一趟,去和我家老爷面谈一次?”
“那倒不必。”胡林翼笑着摇摇头,他说,“就如高小兄所言,此事干系极大。若是三姨始终不肯放过的话,不要说公事上不能久拖不办,就是在堂督那里,怕老夫也是下不来面子呢”
“那,老公祖以为呢?”
“我想,总还要请高小兄回京一趟,求肃大人给堂督修书一封,将此事代为遮掩一番,本府方好做事。”
“这样啊?学生不敢擅专。请大人容我几日,待回禀我家老爷之后,再定行止。胡大人以为如何?”
打发高九离开,胡林翼命人将何穆请到府衙,略作寒暄之后,问道,“贵县,上一次田园之主到府里来,为紫云姑娘走失一事投递公文,此事可有下落了?”
何穆满头大汗的赶来,听上峰语气不善,心中大是慌乱,“回大人的话,卑职无能,尚未有走失之人的下落。”
“此事,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吧?”
“是,大人所说不差,到今天为止,已经有三十二天之多了。”
“虽然紫云姑娘是门户之人,无端走失,总也是让园中人日夜牵挂,更不用提她还有着身孕,又能走到哪里去呢?”
“大人所见极是。卑职也以为紫云姑娘有着身孕,身体越发的不灵便,能够去到的地方实属有限,还行文直隶各处,多加注意,一旦得了消息,立刻派人过去查看,怎奈芳踪杳然,……”
胡林翼想了想,又问道,“那,三姨可知道,紫云腹中的胎儿之父为何人吗?”
“这,卑职也曾经在堂上问过她。她只是说,今年三月间,皇上驻跸津城以来,紫云姑娘只见过一个京中而来的甘四爷,只不过风尘相逢,又是lù水夫妻,从来不曾想过打探甘四爷到底是何来路。不过听紫云姑娘偶尔提及,甘四爷似乎是在御前当值的。”
“哦?这话可确实吗?”
“确实的。”何穆说,“那个甘四爷用来打赏紫云姑娘的,还是宫中常用来打赏下人的馃子金,外间再难得见。三姨把金子也带到堂上来过,卑职也见过的。”
若是在高九到来之前,胡林翼真的会以为这个什么甘四爷是皇上面前听用的奴才,借着随扈到天津的机会,暗夜寻芳,造就了这一段孽缘,谁知道弄到最后,居然是皇上?这是不必、也不能和何穆说的。
胡林翼想了想,对他说,“此事啊,我想,还是得把三姨找来,和她问问清楚。是了,她叫什么?”
“她娘家姓汤。嫁到刘家。”
“喔。改日把刘汤氏传到堂上来,本府亲自问话。把案情弄个水落石出,不提能不能找到出走的女子,也要让百姓说不出话来。”
“是,是穆大喜。胡林翼若是肯于将此事接手过去,无疑是帮助自己解决的大问题,也顾不得多想这其中是否另有缘故,站起身来,一个劲儿的向知府大人行礼:“大人断案如神,这等案子若是能得大人相助,想来寻获走失女子,也定然是指日可待了。”
胡林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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