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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山变-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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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不敢。”
君臣两个各有肺肠,便是强自临以君威,也只是能服其人,很难服其心。想到这里,皇帝摆摆手:“你这样的人才,在这朝堂之上,便如同蓬生于麻中,朕也万万不敢再用,也免得伤了你这一番为国谋的荩忠之心。你回家去吧。日后,自有旨意与你”
祈隽藻深深地叹息一声,伏地叩头:“臣,领旨谢恩。”
打发祈隽藻出去,皇帝在御座下的脚恨恨的一跺,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口中讷讷的骂了一句:“朕不用之”
基福堂之事当天下午就成了朝中人口口相传的新闻,祈隽藻犯言直谏更加是引得清流中人交相称颂,认为他这般匡扶君父之非,方是古大臣本色。一时间位于西城的祈府门前人流不息,竟都是私下去慰问阁老的。
祈隽藻全无半点悲戚之色,满堂宾客之间侃侃而谈:“皇上有何重谴,老夫一身承担,只是允准英人在城中设立领事馆一事,便是死也不能奉诏”
这样的诤言自然更加惹来众人赞佩之声一片。都说本乎春秋责备贤者之意,认为他这样据理力谏,就这一点上,恭王等人与他的贤愚便极分明,这几乎已成定评。更不用提军机处旁的那些软骨媚迎之辈了。
到了第二天,礼部尚书孙瑞珍和军机大臣周祖培分别上了折子,都是针对此事而来,内容却全然不同。
周祖培在折子中认为他于君父之前虽有失礼,然‘所进者乃是为国之言,不能细心筹划,只为不曾身经其事,身临其地’,请皇上‘毋存祈隽藻巧言善辩之心,虚衷以听,’这样的话,则皇上便有以重责,祈隽藻九泉之下,也当有‘自解自*之处。’
而孙瑞珍所上的折子是立足于‘礼’之一字,抛开君臣二人争论的事实,纠结于祈隽藻君前咆哮,认为他‘以三朝老臣之尊,言辞之中不敬之语甚多,殊不堪问,可见祈隽藻其人目无君父,一至于斯,’又说他:‘即无秽迹,本亦常才,就令伴食朝堂,束身寡过,殆未能斡旋时局,宏济艰难;……度其志气消沮,愤懑不平,内发叹咤之音,外为可怜之意,久居要地,窃恐非宜。’
皇帝看折子已经很有经验,完全可以看清楚这两个人上的折子中的深层内容何在。孙瑞珍是借此事打击周祖培,攻掉他在军机处的冰山;而周祖培呢?也不过是想通过这样一份折子,给天下人留一份他敢于抗疏直谏的本色,为将来继承祈隽藻的衣钵铺平道路。说起来,倒是各有一番心肠啊
孙瑞珍不提细情,只追究祈隽藻大节有亏,而且在折子中引用乾隆朝的一个大臣,是杭州人梁诗正的故事。
梁诗正物望不孚,高宗暗示他辞官,而梁诗正恋栈不去,于是高宗趁南巡经过杭州之便,命梁诗正在家侍养八十岁的老父,以为保全之计。孙瑞珍认为这个故事,正适用于他:‘例载:亲年八十以上,即有次丁终养者。祈隽藻母年七十有六,……养亲乃人生至乐,当此崦嵫渐迫,喜惧交萦,实亦报国日长,报亲日短之际。若听其去官终养,该员家在山西,有湖山以涤尘氛,有田园以供甘旨。’
“……如其不然,就算祈隽藻‘持禄保身,其子世长,及其交游仆从,狂恣轻扬,非祈隽藻所能约束,必令白首偏亲,目见子孙不肖之事,忧危惶惧,损其余年,殆非隽藻所忍出也。’
这份折子真的是很厉害,祈隽藻便是再有理,面圣之时语出不恭,也是众人都看在眼里的,两朝老臣,累受国恩,在这样的关节上出了大的纰漏,怎么说都是一件过分的事情,这时候孙瑞珍上折子弹劾,他也很难自处。
当下上了一封自辩折,却非是就领事馆之事认罪,而是针对自己失却臣下之礼的事情。内中说自己‘奉职无状,咆哮君父之前,’实非人臣之道,又恐‘至增宵旰忧劳’臣‘夙夜扪心,岂无悚愧?’
折子送抵御前,皇帝便是心中对祈隽藻再有不满,也要照例有所表示,不过再宣喻颁发的朝旨文字就很见功力了:“览其所奏各情,本应俯如所请。不过军机处办事需人,祈隽藻尚称熟悉,着祈隽藻于日后照常入直。”
这‘尚称熟悉’四个字,是军机章京看风头所下的贬词,经季芝昌和何汝霖商量过,奏请裁可而见诸明发上谕的。熟悉朝章故事的,一看祈隽藻落得这四个字的考语,就知道他非出军机不可了
这还不算,当天上午见诸邸抄,下午的时候,皇帝特别宣召赛尚阿和彭蕴章到了御前,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在为祈隽藻的继任人选而咨询了。选择赛尚阿一来他是旗人,和汉员大臣并无挂碍之处;而彭蕴章则是新进之资,尚未沾染那些军机处已经渐成水火的南北之争。
军机处是朝中第一重地,任命枢臣责任极大,能够入选其中的不过寥寥数人,其中尤以吏尚贾祯为最。数月之前皇上曾经就此事征询过祈隽藻等人的意见,提到贾祯的时候,皇上以上书房责任重大为由,将他驳了。谁知道时隔不久,皇帝便下旨,免去了他上书房师傅的责任,而今天,再提起军机处增补的人选,想来,也很难再用这样的理由推拒了吧?
果然,赛尚阿一提起贾祯的名字来,皇帝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即点头:“也好,吏尚身为六部之首,贾筠堂又是两朝老臣,物望有归,就着他入值吧。”
第一卷 第143节英使陛见
第143节英使陛见
天色放亮,贾祯就进园子了,在二宫门外的军机处直庐等了一会儿,找个人去打听叫起的情形,得报一共是两起,第一起是军机,这是照例的;第二起就是他。
贾祯也是理学大家,着重在持志养气,要教人看起来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修养。若是为入值军机而太过兴奋激动,自然为清议所讥,好比苦修多年的狐狸,将要脱胎换骨的刹那,不自觉地把条毛茸茸的尾巴露了出来就这一下,自己把自己打掉了五百年道行。
所以自从见到邸抄之时起,便自誓这一次无论如何要学到曾国藩的‘不动心’三字,所以谨言慎行,时时检点,一颗心做作得象绷得太紧的弓弦,自己知道快要控制不住了。
偏生今天叫起的时辰比平日里长了很多,贾祯也知道,最近几天皇帝都在为英人入京觐见之事而忧心,千头万绪,都要天子决断,也难怪会为了祈隽藻的言语冲撞大发雷霆,身为臣下不能为君父分忧也就罢了,如此月旦,又如何为上位者能容?说起来,他也算是自取其辱
胡乱的想着,门外有苏拉大声叫道:“贾大人,叫起了。”
祯答应一声,整袍理冠,掀起门帘走出直庐,来到基福堂前,迎面正看见御前大臣郑亲王端华,带着笑容拱手相贺,贾祯不敢怠慢,长揖还礼:“给王爷请安。”
“不必带班了,请进去吧。”
祯答应一声,举步入殿,进门先跪倒,行了三跪九叩首的君臣大礼:“臣,贾祯,恭请皇上万福金安,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起身,向前走了几步,在早已经准备好的拜垫上再一次跪倒奏答。
“贾祯?”
“臣在。”
“你身担六部之首,此番入值军机,也是情理之中,更不用提你入仕以来一贯勤勉,做人又是清廉有加,这些,朕都是知道的。”
“是臣自知尽力报答,只恐才力不具,有负天恩。”
“朕知道你是肯实心办事的,操守也好,只要能够破第一次情面,就没有做不好的。”
“是。”
“祈隽藻的事情,你也知道了吧?”
“这,臣知道。”
“在你看来,朕对祈隽藻的处置,可有有失公允之处?”
“臣不敢臣以为,祈隽藻两朝老臣,于洋务本是不通之才,偏又于皇上圣断之事横加阻扰,更且言语之中大失常礼,也就更增其人罪衍。皇上有任何责罚,想来祈隽藻身为人臣,也当甘之如饴。”
“你能够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可见你见识明确。不过你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臣愚钝,请皇上教诲。”
皇帝满意的一笑,他说:“朕处置祈隽藻,倒并不是为了他失却人臣仪体,也不是为了在洋务一节横加阻扰,而是为了政令有所出。”他喝了口热茶,又说:“英使进京,事关重大,不但是举国观瞻,更会引发众夷热议。这等大事若是不能做到上下一心,给夷人知道了,从中分化,瓦解,又如何能够在未来做到拒敌于国门之外?祈隽藻两朝老臣,与君父离心离德,所以,朕才要重重的办他”
贾祯心中感叹,皇上登基一年多的时间,处理起政事来越来越得心应手了“是皇上圣明,大开下臣茅塞。臣不胜钦服之至。”
“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朕可以容得臣下犯一些错误,但是有些事,却是容不得的。你此番入值枢廷,又是体仁阁大学士之尊,入值便是首辅,内外臣工众目睽睽,若是有失节之处,便是朕有心保全,也要顾及天下众口籍籍。你自己要时时当心,注意。”
“是臣明白了。”
“不论是你,还是彭蕴章,入值军机,都算是朕身边近人,很多话总要说在前面,也免得日后有人说朕不教而诛”皇帝和煦的一摆手:“你跪安吧。”
“喳。”
五月初一,皇帝御九州清晏殿,品级山下红蓝顶子照日生辉,洋洋一堂,待到静殿鞭响起,众人跪倒:“恭请皇上万福金安。”
“叫起吧。”
“谢皇上。”
“今日叫大起,是为了明日英使觐见之事。”皇帝抬眼向下,“恭王来了吗?”
“臣弟在。”
“老六,这几日英使在京中所行所言,朕已经见到了。你做得很好。朕很满意。”
“臣弟不过是略供趋走之人,一切还要仰仗皇上指点方略。”
伯明翰在京中呆了三天,这三天中,由恭亲王奕訢为首的中方代表带领英使在京中很是游览了一番。大清中叶,天下承平久矣,尤其是这首都之中,更加的繁华处处,入目之中皆是一派雍容胜景,唯一令伯明翰觉得有点遗憾的就是此行不论到了那里,都有大清国的兵士把己方与百姓分隔开来,不能如同在本国那般,与百姓亲近。
他也和中方的代表奕訢交涉过这样的问题,当然,话不能这样说,只是说:“若是因为我们的到来而至百姓紧张,甚至失却平日里的生活起居之所,倒是我们不希望见到的情况了。所以,希望能够放开禁令,让我们更加深刻的领略一番中华文化之富饶。”
对这样的问题,奕訢觉得很为难,他是年轻人,也认为这样封闭四九城,只为让英人所到之处畅通无阻,大有不妥,清流中更有人认为这是抑民心以奉外的铁证,准备上折子弹劾了。
消息报到御前,皇帝的批示是:“英人与我天朝语言不通,便是放开禁令,也很难有水**融之景况。况且英人在京中逗留,本就是容易引发物议操切。若贸然从事,小民围观之下,引出拥挤、踩踏之事故,想英人也曾经受典仪所教,必不忍见之也。”
奕訢把皇帝的这番批示转述给伯明翰,又对他说道:“容等过上几日,待朝见我国皇帝陛下之后,若能够得陛下恩准,在京中设立领事馆,则贵使与贵国人与我朝百姓日常相见之日大有,还是不要急在这数日之间了吧?”
伯明翰听过奕訢的解释,心里也深以为然,当下不再要求。
在京中转悠了数日,将北京城中著名的胜景都领略一番之后,伯明翰提出是不是可以按照当初在天津定好的行程,在五月初觐见大清朝的皇帝陛下本人了?
中方也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于是,在五月初一的朝会上,奕訢把英人的请求提了出来:“皇上若开恩诏准的话,臣弟下去之后即刻和有司安排入朝觐见事宜。”
“也好,英人到京已经有四天了。此事不宜久拖,就订在初三吧。朕也想见见这些来自岛国的特使。不过,却不需在这九州清晏,就改为在……山高水长吧。那里本来也是高庙引见外藩之地嘛。”
“喳。臣弟领旨,五月初三日,臣弟引领英国公使朝见陛下。”
山高水长在万方安和的西南角,西向,三层,每一层都是九间,后拥连岗,前带河流,中央地势平坦,有数顷面积的空地,是用来外藩朝见、赐宴、做鱼龙角抵之所,平时则是驻园子中的侍卫聚集于此,校射为乐;每年灯节的时候,也在这里举行火戏娱乐。在这里传见英使,使其人‘瞻觐’。
这其中还有太多的规矩,首先就是要演礼,演礼不能在园子中进行,没办法,奕訢递牌子请起,请皇上的示下,最后决定,就在紫光阁演礼。在这里熟悉了趋拜行走,待到初三的时候再到君前行礼。
伯明翰、文翰、阿利图、麦华陀等一行人得到奕訢的通知,心中都有点紧张:步入紫禁城中,入目黄红两色,处处彰显庄严肃穆的天朝壮丽之景,令人凭空生出渺小之感。便是这数人都是外邦使臣,第一次瞻仰到这等所在,心头震撼无可名状。
有礼部礼宾司官员前后引导着几个人,进到中海西苑的紫光阁。紫光阁在中海西岸,是狭长的一区,中有驰道,可以走马。明世宗在西苑修道求长生之暇,往往在这里校阅禁军的弓马,所以在北面造一高台,上面是一座黄顶小殿,前面砌成城墙的式样,由左右两面的斜廊,沿接而上,其名叫做‘平台’,后来改名紫光阁。到了崇祯朝,打流寇,抗清兵,命将出师,总在平台召见,封爵赐宴的。
清入关以后,这里仍旧叫做紫光阁,是出武状元的地方。乾隆皇帝把它当做汉明帝的‘云台’,改葺新阁,自平定伊犁回部到大小金川,画了‘前后五十功臣’的像在紫光阁,御制题赞,陈设俘获军器,因而又定为藩属觐见之地,用意就是在耀武扬威,震慑外藩。
伯明翰等人虽然来中国时日不长,但是耳濡目染,见得也多了,趋走之间也能像模像样:在紫光阁前的空地上,摆放着一张紫檀木的太师椅,礼部名赞官唱喏一声:“大英国女王陛下特使,伯明翰?奥尔德勋爵阁下暨大英国驻香港全权总督,五口通商大臣乔治?文翰勋爵阁下,大英国驻上海公使阿利图先生阁下,奉上大英帝国女王国书,并诚致大清帝国咸丰皇帝陛下万安”
于是,伯明翰、文翰、阿利图三人上前一步,呈品字形在太师椅前单膝落地:“大英帝国女王陛下特使伯明翰?奥尔德,问大皇帝安。”
第一卷 第144节英使陛见
第144节英使陛见
和紫禁城给人带来的庄严肃穆的感觉不同的是,圆明园的奇瑰秀美更是让人目瞪口呆从康熙以降,一百三十余年间几代人苦心经营的天下第一名园不但是收罗了中华建筑之精华,一些西洋景致的新奇和精美令到伯明翰这曾经驻足于英国的白金汉宫和法国的枫丹白露宫的外臣,心中升起一个荒唐的念头:难怪文翰先生在来的路上和自己说过:见识过中国的富饶和华美,方才知道人间什么叫皇家富贵
看着眼前这一片连云景致,白金汉宫和枫丹白露宫简直就成了连曼彻斯特钢铁厂的那些下等人都不愿意居住的茅草棚了这一次回国之后,一定要把这里所见到的一切记述下来,让自己的朋友们也知道,原来在世界上,还有这样一片美丽的土地就在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连鸡皮疙瘩都要冒出来了
从二宫门入园,一路上穿堂过院,路上所见亭台之间,花木繁盛,纵非是琪花瑶草,却也不是寻常得见的凡卉;而见到的中国官员,也无不对来自外国的特使拱手微笑,伯明翰不知情,还以为中国人如此好客呢殊不知都是皇帝下了诏旨之故。
一路过坦坦荡荡,茹古涵今,便是万方安和,伯明翰还是第一次看见这样奇异的建筑群落,忘情的惊呼了一声:“唔?怎么会这样的?”
“这里叫做万方安和,是我朝世宗皇帝生前最喜欢居住的地方。”奕訢轻笑着解释几句,领着几个人由石阶路前行,沿漫坡石卵甬道上北,顺路沿花房隔玻璃天窗看花儿。西北角的山高水长已经近在咫尺了。
山高水长前硕大的空地上一片热闹,内阁,九卿,六部官员如数到齐,正在站班等候,五月的圆明园中最是花团锦簇,夏日明媚的季节,入目全都是妖娆胜景,众人站队排列,却鸦雀无声。
众人的身边左右,有六十四面龙旗,各由力士挺执而立,紧接着五十四架盖伞飘摇而出,翠华紫芝,明黄纯紫,艳色杂陈,豹尾枪、龙头竿高高矗着杂处其间,看得人眼花缭乱。信幡红旗导引着,又是羽葆如林,从门中涌出,七尺宝扇上一面面都写得有字:“教孝表节”“明刑粥教”“行庆施惠”“褒功怀远”。四葆在前,接着“振武”“敷文”“纳言”“进善”随后,四金节、四仪锽氅、四黄麾、八旗大纛、羽林大纛、前锋大纛、五色金龙纛,旌麾蔽天而过,什么仪凤、翔鸾、仙鹤、孔雀、黄鹄,白雉、赤乌、华虫、振鹭、鸣鸢,种种祥禽;游鳞、彩狮、白泽、角端、赤熊、黄熊、辟邪、犀牛、天马、天鹿,诸多灵兽都绘在片金青旗上,招招摇摇,浩浩荡荡。
伯明翰等人正看得眼花缭乱之时,耳边传来丹陛大乐,旱雷聒耳已近,再注意看的时候,奕訢等中方引带官员均已经跪了下去。于是,一众英国来使知道,大清国的皇帝陛下要来了。
果然,从九州清晏前的青石街前,似乎无止地向外涌流出一队车马。直到六十四名侍卫金盔银甲,挎刀骑马,威风凛凛,蹄声叮叮踏石过道,后边无数太监拥着黄络龙舆,车轮碾石,辚辚有声——待到车驾出来,人们才看清,一顶六尺高的龙辇,上遮九龙华盖,玉座方轸,正中坐着一人,头戴中珍珠顶冠,江牙海水瑞罩披肩下,石青缂丝面貂皮金龙褂子,外套着黄缂丝二色金面黑狐欣金龙袍,瑞罩下微露半边珍珠朝珠,一条束金镶碧玡瑶线钮带,斜露在龙褂外边,很是清秀的瓜子脸,弯月眉,眼眸环顾,微微带笑,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渊亭岳峙的坐在舆轸中,目不斜视——伯明翰便知,这就是御极天下垂裳而治中国大皇帝了。
顷刻之间,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欢呼腾跃而起:“皇上万安,万岁万岁万万岁”
伯明翰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若不是牢牢记住自己的身份是代表英国女王陛下,只怕也会如斯相应,随同跪下去了
待到皇帝陛下的御辇在山高水长楼前停稳,御座上的年轻人在内侍的虚扶下落足下舆,居中而坐,奕訢赶忙撩起袍服的下摆,快行的几步,到御座前跪倒,似乎在说了些什么,伯明翰等人离得远,听得不是很清楚。就看见皇帝摆摆手,吩咐了一声。
奕訢再一次磕头站起,转身回来:“特使先生,我国皇帝陛下传旨,命我传召前去见驾了。”
“喔明翰最后一次整理一番身上的装束,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才把礼帽摘下,放在胸前,跟在奕訢的身后,缓步向前。
离得很近了,可以清晰的看见坐在御座上的年轻人,他的容貌比多次打交道的奕訢来得清秀和英俊一些,剪水瞳子黑白分明,非常的有神,唇边带着一抹微笑,正在向走过来的几个人行注目礼。
伯明翰事先经过奕訢等中方人的教导,知道不能和皇帝陛下做眼神的接触——在中国人的观念中,这也是很失礼的。按照当初演礼的程式,有礼部铭赞官高声唱喏,伯明翰等三个人上前一步,单膝跪倒:“大英国女王陛下特使,伯明翰?奥尔德勋爵阁下暨大英国驻香港全权总督,五口通商大臣乔治?文翰勋爵阁下,大英国驻上海公使阿利图先生阁下,奉上大英帝国女王国书,并诚致大清帝国咸丰皇帝陛下万安”
奉上国书,有内侍取过,交由礼部官员收存,皇帝微笑着点点头:“贵使来京几日,起居之间,可还习惯吗?”
“…………”
皇帝吃吃笑了:“朕倒忘记了。是在问你们……”不等孙以文通译,再出口的话竟然换上了熟练的英语虽然口音难免,却也不妨伯明翰等能够顺畅的听懂。
伯明翰吃了一惊,赶忙回答:“多谢大皇帝陛下的关心,外臣等生活起居一应如常,贵国的百姓和官员,对我们也很尊重,很有礼貌。”
“这是最基本的。两国交往,首重的就是彼此尊重二字。贵我两国路途遥远,民风民情大不相同,朕不能要求贵国人也像我朝百姓一般,不过是求同存异罢了。”
“正是这样大皇帝陛下说得无比透彻。”听大清国皇帝陛下的说话不像自己想象中的那般严厉和凌酷,伯明翰自然也放开了怀抱,他说:“两国交往,正当是在求同存异的方针下寻求各种问题的解决之道,我想,只要大清国和大英帝国能够在这样的精神下展开对话,则任何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
奕訢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心中暗暗叫苦:皇帝若是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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