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小江山_沉筱之-第2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爹有些惆怅,悲叹:“想我两朝重臣,如今无人贿赂,俨然如弃臣一命,何其不幸。”于是第二日,他抖了抖官服,病好了叩谢隆恩去了。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转眼便到了小年夜。等小年夜一过,离楛璃入宫之日便只剩三天。近日她无事在西苑练练武艺,两柄短刀还是当年从倾城楼带出来的。刀柄处已有磨损,用布条缠着,楛璃虽好行侠仗义,然而机会太少,用刀只是比划,最近便找了块磨刀石,常常坐在西苑的水池边磨着。

    楛璃说,磨刀是门绝活,如何开刃,如何磨出锋口,以至于快慢节奏都有所将就。她不谙此道,只能慢慢试着。

    我接过她的短刀,不禁皱起眉头:“有些硌手。”

    楛璃笑道:“自然硌手,刀柄损了,我用布条缠了缠。”

    我想了想,问:“你这刀,有甚来历没有?”

    楛璃错愕地望着我:“今年开春捡得,倾城楼的女子不能有这些玩意儿,我以前都用木头代替,谁知有个打手的短刀坏了,我便捡来了使。”

    我想了想,道:“楛璃,我送你一对短刀吧。”

    8

    还没开春,雪便开始溶了,这年的天回暖的极早,树枝头已有抽枝的迹象。小年的后一天,我便独自出了府,与爹说只是在皇城内逛逛,不必人跟着。

    辰时天色晴朗,雪被扫过,只积了薄薄一层。城西有家叫“繁弱”兵器铺子,上次路过的时候,还是与辰檐一起。那天我带着青桃筷子,去永京内城寻蒹葭士,后来遇上他,送我们回家时路过那家店铺。

    那时他扬扇一指,说:“我的扇子,便是拿来这里做的。”

    辰檐的山水扇扇骨中有刀刃,薄小锋利,藏在扇中却也轻巧。我曾说他一副假文雅姿态,其实手里摇着的折扇也是血腥之物。

    他却说,若征战沙场,要手持长剑铁戟,习武者,若一生有这样一次历练,也算了桩心愿。

    彼时我们还在沄州,最舒坦的那段日子总有落雨,园中水意泠泠,木槿花开,我问,“征战沙场少年英雄,是你的心愿?”

    他笑道:“算一个吧。做什么都好,总要有担当。”

    “担当卸下后呢?”

    “卸下后?”他又扬了扬折扇,“若能卸下,再去游历山水,累了便找一处人杰地灵之地,安个家,把故居风景,全修在里面。”然后他顿了顿,转头问我:“可好?”

    走了一截有些乏。皇城不似寻常市镇,街上的人要少些,路边酒馆总是堂皇却清冷。

    到了“繁弱”,却见门口挂了个告示,说主人有事,要下午归来。这里离城西咸池门不过几步路的距离,想来无事,不如先出城逛逛。

    出城走不过半柱香的时间,便到了上次的茶寮,正巧有点渴,我随即走进要了些茶水。

    茶老板记得我,见了我的面,惊诧了片刻,说:“姑娘你才来?”

    我听了此言,虽有些疑惑,却只回了句:“老板好记性。”

    我在桌前坐下,小二上了些茶水,道:“姑娘的相公前脚走,姑娘后脚就来了,这回可不巧。”

    “我相公?”我不禁愕然。

    那茶寮小二说:“怎么姑娘今春不是与李相公成亲了么?”

    茶小二此言一出,忽然抬头打量了我一番,见我还梳着垂寰髻,不由怔道:“怪不得刚才李相公又来,原来这婚事又要拖一年。”

    我心中暗生疑惑,嘴上却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可不是,又要拖一年,大概等到年过了吧。”

    茶小二和茶寮老板听我这么一说,顿时满脸喜悦之情:“这可好。前些年便听李相公说,要取一位姑娘入门,后来有几年那公子没来,今年开春,这他又来了几次,日日在这儿,不想姑娘你却来寻他了。”

    “我来寻他?”我不禁诧然,蓦地回想起这年初春时,我带着青桃与筷子出城寻那蒹葭士,却在半路遇上几个大汉,情急逃到这个茶寮,见一蓝衣人容颜清毓,长袖生风。

    我说,原来你在这儿,我来晚了。

    他见到我,眉目间闪过一丝诧然,伸袖帮我拂了拂凳子,笑道,来了便好。

    “你们是说,他……一直在这里等我?”

    茶小二将抹布往肩上一搭,提起茶壶,道:“也就几年前来过一次,说要娶位漂亮姑娘为妻,这年开春又来过,在这里坐着喝茶闲聊过几次,说他有些事耽搁了,正聊着,姑娘你便来找他了。”

    茶老板招呼一声,茶小二匆匆向我点了点头,忙着招呼其他的客人了。茶老板又走过来,说:“姑娘也莫想太多,苦命鸳鸯多得是,还好你与李相公来年便成亲,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

    我涩笑了一下,端起茶杯刚要喝,却听身后茶小二唤了一句:“李,李公子,你怎回来了?”

    那声音我做梦都记得,清越若泉,“上次说好带些家乡茶叶来,刚刚忘了给。”

    手中忽然松劲,茶碗掉在桌上,哐当一声,茶水淌了一桌。

    我站起身,蓦然回首,见李辰檐站在茶寮帐边,抬眼朝这边望来。 


第七章水龙吟(五)
 

    9

    冬日的风刮得沉而淡,太阳远远地照着。茶寮里仍是零零星星几人,啜茶谈笑声轻润温和。李辰檐身着浅青袍子月白大氅,见了我十分诧然。

    “刚才还觉着可惜,这回可巧了。”茶寮老板迎了上去,向茶小二使了个眼色,茶小二会意,忙接过李辰檐手里的茶包,将他迎到我的桌前。

    茶帐里有些阴暗,李辰檐微埋着头,细碎的额发被风吹晃,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茶小二将桌面擦干净,又为我二人添了茶水,见我们愣着,打诨道:“先前姑娘还提起与李相公的婚事,不料李相公这就回来了。”

    李辰檐这才抬头,不解地看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些许笑意。

    茶老板又迎过来,将茶小二唆使走了,笑道:“二位见一面也不容易,这几年功夫总算熬出了头,慢聊啊。”

    桌子上有些裂缝,被水浸过的一块色泽较深。余光瞥得李辰檐捋了捋氅衣,我不由惊慌地一把扯住他的袖口:“辰檐……”

    他又转过脸看着我,问:“你以为我要走?”

    我避开他的视线,望着远处茫茫雪景,“嗯,怕你走了。”

    “傻小怪。”李辰檐一笑,转头对茶老板笑道,“吴伯,你刚刚不是说有位客人寄放了一辆马车在这?”

    吴伯道:“是呢,寄放几日,怎么,李相公想借用?”

    李辰檐取出一锭银子:“劳烦张伯,我想带我娘子去永京内城逛逛。”

    我不禁诧异地看向他,张伯愣了愣,蓦地喜悦应了一声,忙招呼茶小二带我们去马车处。

    茶寮在城西,地处偏僻。冬日永京城有专门的扫雪人,窄窄一条行道只有半丈来宽。李辰檐扶我上马车后,自己驾车往内城驶去。

    他没有问我,亦没有多说,四野茫茫,天地间碧空雪色,我掀帘在他身旁坐着,听马蹄滴答踏响在官道上。

    “外面凉。”李辰檐道,“小怪进去坐着。”

    他脸颊仍有苍白之色。剑伤不算太深,休养近一月,想必已好了许多。

    “辰檐,你的伤……”月白大氅随风翻飞,他转过脸来眼带笑意,“好了许多了。”

    永京内城比皇城热闹很多,店铺林立,杏红的门窗,青白的砖墙,一家小院深处几株腊梅,幽香扑鼻。李辰檐将马车系于树边,拖一过路人看管了,便带着我朝街上走去。

    时值正午,阳光温暖宜人,街旁喧嚣扰攘。小年夜刚过,男女老少便携手出门置办年货,无一不面带喜色。我跟在李辰檐身边,心里暗自琢磨着和亲一事。

    他剑伤刚愈,又是前几日来的永京城,何况有姬扬逸然等人守着,应当还不知。

    “小怪。”李辰檐转过头来,“饿了么?”

    听他这么一说,确然有些饥饿,李辰檐见我抿抿嘴,又笑,“记得有好几次,带你去街边的小摊吃食,你总津津有味。这段日子我一直在想,怎么也要再带你吃一次。”

    在永京城,即便是街边小摊也别有风味,布招牌上龙飞凤舞写着小摊名,桌椅是寻常木头,然而做工却精细,左下角镂空一对双鱼,很是出彩。

    李辰檐为我要了碗馄饨,说冬日吃着暖身子。小二嚷一声迎客,大锅一揭,便有浓重的水雾弥漫出来。我怔怔地望过去,却听身边李辰檐道:“小茴,我这些日子想过了,在姬州的时候,是我不对。”

    其实街边还有些喧嚣,冬日吃食讲究热闹,周围的人吃的哧溜作响,然而他的声音清晰入耳。我转过头,笑问:“辰檐,怎么又回永京城了?”

    李辰檐道:“静养了一阵子,就回来了。今天才是第三天,想着天气好出来走走,便遇上了你。”

    小摊老板端上两碗馄饨,道了声:“二位慢用。”佳节将至,连吆喝声听起来都喜气洋洋。

    我低下头,用勺子舀了一粒,李辰檐道:“这家的馄饨虽小,一口一个,汤是羊汤,等吃完了喝一碗,小怪就不冷了。”说着,他接过我手里的勺子,吹了两口,递过来,“知道你饿,小心烫着。”

    我只觉有些哽咽,如暖融融的一汪水堵在喉间,碗里水雾升腾,眼睛有些蒙,我埋头吃了,说:“回来也好,住一阵子,便去朝廷领命吧。”

    “嗯。”李辰檐答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小茴,那天我一直想着去追上你。可惜实在没法子追。”

    我将头埋得很低,又吃了一个馄饨,烫了嘴,一直烫到喉间,烫到胃里。那天我在马车上,李逸然追上来,说辰檐一直守在那里,我能想到他当时的神情,如同他现在一般,第一次卸下昔日的潇洒,变得小心翼翼。

    我心中不忍,抬起头道:“是我不对。”

    李辰檐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道:“先吃东西,吃完了慢慢说。”

    我摇了摇头,仍是说:“是我不对,但是我也没法子。”想了想,我又道,“所以辰檐,你不可以怪我。”

    他脸上的笑容逐渐隐去,市井间的小摊上,我与他对坐,如同千万寻常人家夫妇相随,他说:“小茴,我想过了,我的身世,芸河的战事,以后的事情,我都不该瞒着你。这些日子我养伤时,便一直在想,哪日若见了你,定要好好与你说一番。”

    我道:“你的确不该瞒我,可是你也是为我好。”

    李辰檐神色有些暗淡,“那日你说不相信我,我其实,很不痛快。事后想起来,确然是我背着你搁置了婚事,接了芸河的战事。”

    “辰檐。”我道,“我没有不相信你。”

    李辰檐说,“即便是赌气了,也算我错了罢。”他又笑道,“混沌快凝在一起了,先吃东西。”

    我埋头一口一口地吃着,如他教我的一般,舀起一勺,吹凉了再送入口中。李辰檐从不会对这样琐碎地事情做解释,平日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然而对于繁琐细小的事,竟也有些语无伦次。这么想着,我不由笑起来。

    也好,起码在嫁去恒梁之前,能与他一聚,哪怕做半日的假夫妻也好。

    10

    等吃完饭,李辰檐神清气爽,正站起身,他回头忽然扬起嘴角笑问一句:“你先前与吴伯说,我们要成亲了?”

    我怔了怔,耳根子顷刻烧烫起来,道:“我顺藤摸瓜打探点事情,你别跟着瞎猜。”

    李辰檐一诧,须臾恍然大悟地笑起来,用扇子敲敲我的头,又叫一句“傻小怪”。

    我茫然问道:“怎么傻了?”

    “单纯,执着,健忘,”李辰檐道,见我薄怒,又问:“你今日一人出府做什么?”

    听他这一问,我才忆起为楛璃买短刀的事,忙与他说了,却又觉得此刻赶回皇城有些悻悻然。

    李辰檐道:“那家繁弱的铺子,打造的兵器以巧制胜,楛璃用短刀,多以蛮力为主,将就刀柄与刀身的重量协调,刀刃锋利,不该去那里买。”

    我直愣愣地听着,半晌却说:“你带我去。”

    辰檐道:“好,我带你去,先做半日夫妻。”

    我怔在原地,辰檐走了两步,回头道:“我说的那家兵器铺子就在不远处,旁边连着一家珠宝斋,是他夫人开的。我去替你选个簪子,将头发先挽起来可好?”

    我浅淡笑着:“辰檐,是不是因为芸河的战事?怕去了,便赶不及回来?”

    李辰檐蹙了蹙眉,“那战事固然有些棘手,要带三万死士拖住廖通的军队,不过廖通分过来的兵力也就五万人,我定然坚持三月。”

    廖通带来五万人,但是他却没有提,在芸河另一侧,恒梁栾州驻军,渡河二万五千人,与廖通叛军前后夹击,何来生还之路。

    我笑着说:“好,先做半日夫妻。”想了想,我又道,“等你战胜归来,再到相府与我下聘。”

    李辰檐笑了,走过来用扇子轻敲我的头:“没见过哪家媳妇,如你一般猴急。”说着他伸手牵过我的手,十指紧扣,“先带你去珠宝斋。”

    珠宝斋的匾额金字黑底,偏红的木门半敞着,窗户是密密匝匝的栅格。冬日天冷,糊了两层窗纸。珠宝斋内烧着几个炭盆,倒也暖意融融。

    老板娘是个年过四旬的妇人,性情温和,台面上有两个帮手,都是丫鬟模样。见了我与李辰檐,老板娘将手里的事情搁下,招呼我们去看簪子。

    柜台上的簪子多以玉石为主,剩下裹金的,镶银的,无一不璀璨夺目。我头发长且密,若要挽上来,非得簪身坚硬结实不可。

    李辰檐见了琳琅的钗饰,看了半晌,不由笑了:“从未选过这样的东西,当真没主意。”

    我却仔细瞧着那一罗列的簪子,道:“那个茴香钗,我很喜欢,若以后嫁了人,定要每天带着。”见李辰檐不解,我又道,“茴香钗样式古朴,我玲珑奇巧的东西见惯,若嫁了你,畅游山水,荆钗布裙亦可。所以挽发的簪子,也选个样式古朴的就好。”

    老板娘歆羡道:“公子真是娶了位好姑娘。”

    李辰檐笑道:“她这是见了新鲜,东西还是要好的。”想了想又说,“沉香木的吧。”

    沉香木的簪子不多,老板娘娶了几个,我只挑中双木嵌灰白碎花玉的簪子。老板娘借着靠门光亮一处,将我把青丝挽起,有赠我两对鸳鸯小钗,说有百年好合之意。

    珠宝斋的旁边便是兵器铺子,这家铺子叫“链宝斋”,与旁边一家有异曲同工之妙。铺内挂着各式兵器,连着内院的帘子是掀开的,往里一望,隐约可见冶炼炉紫气红光。

    窗纸也是新糊的,只一层,阳光疏疏地照进来。李辰檐按楛璃的个头劲力,选了一对短刀。刀身质朴轻巧,鹿角刀柄上刻着繁复的纹路,捏在手里很是干爽,丝毫不滑手。

    老板见我喜欢此刀,不由道:“看姑娘的样子,并非习武之人。”

    我朝他笑笑:“这对短刀是为我朋友买的。”

    “那姑娘的朋友定是为巾帼英雄。”老板又道,“听说前日子宫里也招了位护卫,是个女子。”

    我手一抖,握着的刀朝内偏来,险些伤了自己。李辰檐反手将刀挡开,自己接过,蹙起眉头诧异地望了望我,又朝老板笑道:“宫里招了位女护卫?”

    “可不是。”老板笑了笑,“最近喜事倒多,二位也是刚成亲吧?”

    李辰檐望了我一眼,点了点头:“刚成亲。”

    老板笑着说:“可赶上了好日子,待过了年,静茴公主送亲队也该起行了。”

    “静茴公主?”李辰檐沉声念道,蓦地朝我看来。

    这时,门口却传来一个声音,“这小店铺热闹,小茴儿没事竟跑到兵器店来折腾了。”风和大冷天仍旧一袭白衣,墨发翻飞,站在门边竟似掩去世间万千光华。

    “风前辈。”李辰檐怔了怔,拱手行了个礼。

    风和上前两步,嘻嘻笑道:“静王,我来带小茴儿回家。” 


第七章水龙吟(六)
 

    11

    链宝斋的后院里,冶炼兵器的熔炉轰然闷响着。李辰檐抬眼望着我,嘴角扯出一抹嘲讽的笑容:“静茴公主。”

    手中是为楛璃新买的短刀,辰檐选的,前一刻我们还是夫妻。

    我退后几步,望着他淡淡笑了笑,一扬手取下斜插入髻的双木簪,三千发丝纷纷扬垂落下来,我道:“半日夫妻,就此而终吧。”

    李辰檐的表情清淡如霜,良久才露出一丝苦涩的微笑。他缓缓抬起手,停在我脸颊前一寸,轻声道:“小茴,我看着你走。”

    只不过申时,云层便涌过天际,遮掩了晖光,链宝斋里黯淡疮痍。我抬眼看他,笑着说:“辰檐,这是我干爹,我一直想让你们见面。”

    风和抬手揉了揉我凌乱的发,笑道:“半日夫妻也好,干爹就见这位半日女婿。”

    李辰檐道:“风前辈,我送你们一程。”

    他没有送多远,不过是走到先前马车停靠的街巷边。仍然是杏红门窗,青白砖墙,浸润在冬日早致的黄昏里,却平添一份凄迷色彩。

    锦瑟年华将去,此情惘然成劫。

    李辰檐牵马站在街边,望着我清淡地笑,然后默然挥了挥手。我有些乏,扯着风和的袖子,无力跟着他往前走。雪天里,四处都是洁白,一眼望去,仿佛路没有尽头。

    风和道:“小茴儿看淡些便可,盛景总有凋零。”说着他停下来,拍拍我的脸,“抉择么,做了就不要后悔。”

    我沮丧着脸,叹道:“我不后悔,我只是难过。”

    风和笑了,他说:“你爹总说,他的小茴儿,应当是执着,勇敢,坚强的女子。”

    我努了努嘴,望向风和:“是啊,爹与我提了几次。”

    风和又道:“可惜他来不及看你长成,便先走一步了。”

    黄昏烂漫地映在天头,凉风渐起,雪落朽木。这大概,是今冬最后一场雪了吧。

    风和道:“他若在,定然欣慰。”

    “为什么告诉我?”我苦笑了一下,又道:“我爹他,是不是爱穿蓝色袍子,与你一样,叫我小茴儿?”

    风和抬眉乐道:“原来你知道。”

    雪落飞扬,我抬手接了接,极小的雪花落在手心便融成水:“小时候,娘亲老是叫错我的名字,她叫我——莫小茴。”

    “我五岁前的记忆总是模糊。可是我一直梦见一个人,梦中我还很小,跌跌撞撞地去拉他的袖子。他穿着蓝色长衫,头发束在脑后,身影修长,他叫我,小茴儿。”我道,“这个人,是不是莫疏言?”

    风和望着我,却道:“我先带你回家。”

    “嗯。”我点点头,“干爹带我回家,相府,亦是我的家。”

    雪地上留下深浅的脚印,我回头望去,永京内城浸润在水蓝的暮色里。半朽临风树,多情立马人,不过一夕黄粱美梦。

    风和与我直接回了相府西苑。暮色四合,青桃在冬暖阁里点上烛火,沉水香淡淡地燃着,我取了娘亲留的荷包给风和。红绸金丝,没有繁丽的图腾,封口处被合上了。

    风和仔细端详了一阵,轻扯了缝合的丝线,封口裂开,一张白绸绢落了出来。

    “就是这个了。”风和道,随即将那张白色绸绢递给我。

    四方的绸子,布料柔缓坚韧,左下角绣着一朵山茶,模样扭曲。我看了不禁咋舌:“这刺绣的功夫,跟我有得一拼。”

    “小惜跟你一样,做不来这些细致活。”风和笑道,“你仔细看。”

    山茶花的上方用墨写着一句话,笔意飞扬,字迹十分好看,但语气却有些寥落。

    唱繁弦,悲急管。巫山云,浮悠悠。碧落残,空归去。

    “这是?”

    “莫疏言所写。”风和的神情罩上一层远山薄雾,“这绸绢大概是他遇难前,交给你娘亲的。”他笑了笑,“可笑他仿佛一直未猜透小惜所在。”

    我瞧了半晌那朵山茶,试探地问:“干爹所说的小惜姑娘,在栾州?”

    风和哑然失笑,“你如何知道?”

    我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刺绣功夫极差,小惜姑娘若与我一般,定然不谙此道,所以想将秘密藏在刺绣图腾上,绝不会打哑谜。”我指了指那朵山茶,“喏,你看,这山茶的茎木绣得枯廖,一看便是一个亦字,木为亦,不就是栾州么?”

    风和清清淡淡地笑了:“你先去恒梁,我去寻小惜,说不定她有法子替你续命。”

    我问:“干爹与莫……我亲爹,还有小惜姑娘,都是好友?”

    “许多年的事了,还有许许多多的人,都是好友。”他的神情里有说不出的意味,眼神很远,仿佛可以穿透光阴。

    又笑了笑,风和背身推开门去。冬日的夜色晦暗,青白的月辉斜照入户。他回头与我扬了扬手,道:“你出阁那天,干爹就不来送了。”

    窗外暮色低垂,积雪皑皑。新春将至,再过不久春暖花开。生活如车轴子,一轮转过一轮。

    我回来时,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