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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涛海未了情-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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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实际上是把通常的大厅整体屏蔽设计变为分散屏蔽布置的设计,对不同人采取不同的保护措施,大大节约了基建的工作量。这种做法对我们这样的临时性实验设施是可行的,可以很快建成投入使用。”
把山体、铁丝网和警卫战士都纳入屏蔽防护体系,可以说是前所未有的创造。分散屏蔽的攻防思路,在世界上也是绝无仅有的设计!
林平山讲到这儿,望一眼基建处的同志,接着说:“为了节约资金缩短工期,可以用生活区工地上大量预制的水泥砂石块垒屏蔽墙。材料密度低一半就把墙厚加一倍半,因地制宜就地取材,同样可以达到屏蔽效果。”
第三章 苦战云岭(10)
垒现成的预制块要比现浇重混凝土施工速度快十多倍!用盖住房多余的砂石块更是大大节约了资金,所里就有权作决定,不必等上边层层审批。对一提起核辐射屏蔽就想到重混凝土的人们来说,真是大开眼界!
宋书记东北人,瘦高身材,文化水平不高,为人朴实说话爽快,转业前是部队的营教导员。他听完林平山这番分析,觉得挺有道理:“你这么分析,像是有点儿辩证法。”就问随行的同志们有什么意见。
科技办老卫看核临界实验装置很快就可以运转起来,非常高兴,极力表示支持。技术安全科的老钟问:“按你们设想的布置方式,人员受到的放射性剂量有多大?”
鲁忠平听了,走到黑板前挂起一幅他画的实验室和周围地区的放射性剂量分布表。
他介绍了各个房间和大厅周围及山坡上的剂量分布数据,说:“是估算结果,但数量级是不会错的,都比允许剂量低一到两个量级。”
雷总点点头说:“你们还可以让设计所的同志再复算一次。”
宋书记又征求基建处的意见。基建处的工程师老赵说:“这样改建的工作量不大,很快就可以完工。”
会后,雷总领着设备研究室工程师王秉仁,随鲁忠平、林平山下到实验室去,查看存放在各个房间的设备。看完之后,王秉仁说:“大部分可以运到工地去,有的还运不走。”
雷东顺说:“运不走的可以存放到你们实验室的仓库里。这里将来有核清洁要求,不能再放在这儿。”
雷总是设备研究室的老主任,王秉仁听他的。
见雷总这么支持,林平山和鲁忠平很感激。
所里很快就批准了他们的改建方案,并要基建处和动力处把它作为一项紧急任务来完成。根据他们的布置方案,基建设计科作了土建设计。材料都是现成的,施工很快就可以开始了。
在北京,这样多工种的基建项目是研究室领导亲自抓,在这里就得靠他们自己了。周玉茹看项目已经批准很兴奋,实验室改建一完成,各项研究工作立即就可以展开,大家又能加入核国防建设的战斗行列了。几个月来,大伙儿就盼着这一天,眼下有多大的困难也要想办法闯过去。
她对工程不熟悉,就找林平山商量,技术上对他有依赖心理:“施工马上要开始了。人员怎么分工,我可没数。”说话口气像是两口子。只要两人独处,她跟他说话就不自觉会有这样的口吻,内心感情在神秘地操纵她。这些年的风风雨雨,她的心中只有他,只是不愿表露出来。
搬迁大三线后,周玉茹看林平山独自来,心里有疑问。她是有心病的人,不好细问他。“四清”回校至搬迁大三线的三年多,刘静宜闯入他们彼此难言的内心世界,造成她心理失衡。不断动荡变迁的环境里,靠着她的隐忍总算熬过来了。怎么说,现在都是单身状态,她揣着一种隐秘的猜测,心理上多少要平衡些。
林平山安慰她:“不用担心。明天开会民主讨论,叫大家自报。”
“剩下没人领的事儿就靠你了。”她说道,久久凝视他深沉的目光。就是这目光,让她时时回味寻思。
“没问题!”他显出有把握的神态,让她的心绪安定下来。当年在学校温习功课,他就是这样的神态,一一解答了她提的问题。尽管他一向对她有敬畏心,在技术上似乎找回一点平衡。
物理实验室的十来个人,按照会议分工,跟基建处、动力处的工人师傅们一起投入紧张的施工,十五号变得繁忙热闹起来。
朱成宜分工负责土建施工的技术配合,他与基建处的技术员跑前跑后,联系建筑材料,监督施工质量,指点工人把砖缝前后错开,避免实验产生的核辐射从缝中泄漏出来,工作最紧张。
这时,在军垦农场挨批的梁成海也调到物理实验室工作来了。他和鲁忠平一起,配合动力处的师傅进行实验装置本体的机械安装。
梁成海是由一年前搬迁到基地的设计所调过来的。经过几度波折,他似乎变了个人,每日少言寡语只是闷头干活儿,再也找不到当日的冲劲儿了。林平山见了,慨叹岁月的磨蚀,竟能把人改变得如此厉害。
这几年在工地上劳动,梁成海学到一手熟练的焊接手艺,还收了一名徒弟小钱。老梁焊接的器件不比焊工师傅差,好多围栏构架都是他的手艺。他的徒弟小钱,到器材库领料时拉回一对车轱辘,自己闷头干了一个星期,推出一辆拉货的小车来,把大伙儿高兴坏了。
第二天,鲁忠平、林平山几个人推着小车去器材库拉器材。临走时周玉茹交给鲁忠平几张领料单,要他们顺便领些电子器件和工具。
他们顶着大太阳,走了近五里路把车推到器材库。走进仓库的办公室,看到器材科长老万正悠闲地坐在办公桌后,把头埋在一张摊开的报纸里,鲁忠平叫了声:“万科长,忙呀?”
老万把头从报纸背后伸出看是他们来了,就把报纸放下问:“要领料?”
他们把领料单递给他。老万哗哗地翻了一遍,龙飞凤舞在一些单上签完字,把周玉茹交给他们代领的几张挑在一边说:“这些器材去年没报计划,不能领。”
林平山张嘴欲说话,鲁忠平朝他挤挤眼,他就闭上了嘴,知道忠平准是在想什么新招儿。
第三章 苦战云岭(11)
林平山和小钱拿着那些批好的条子,推着车要往库里去领料。鲁忠平说:“老林你先走,我在这儿歇一下再来。”说完,他拉着朱成宜在万科长对面墙边的长条藤椅上坐了下来。林平山明白他已经想出了什么鬼点子,便不言声拉着小钱走了。
等林平山从库房用小车拉着角钢扁铁回来,只见鲁忠平乐呵呵地从办公室出来,叫他们去仪表库领电子器件。林平山心中犯疑,在这里不好问他,只好先闷着。
他们离开器材库往回走的路上,林平山问:“忠平,你用什么鬼花招让万科长把条批了?”
鲁忠平显出一副郑重的神情说:“这就叫做中国国情,其实完全是极普通极平常的工作程序。”
于是,鲁忠平笑着说起林平山他们走后的情况。
林平山和小钱离开后,鲁忠平他们坐在藤椅上养神。不一会儿,他对埋头看报的老万笑着说:“万科长,近来一直很忙吧。”
老万正在无聊间,见他们待了下来,就说:“可不是咋地!尽碰上你们这些没提前报计划的事儿,把人折腾死了。”
鲁忠平从口袋中摸出一包刚从北京捎来的“凤凰牌”香烟,递给万科长一支,自己也叼上一支。老万看是此地罕见的“凤凰牌”,便接了过去。朱成宜赶忙划一根火柴给万科长点上。
老万仰头猛吸一口,把烟气一丝不泄全部咽入气管里,在体内闷了半天不出来,似乎在肺腔的最底部转过一遭,才从鼻孔中慢慢透出两丝细幽幽半透明的青烟。
他望着顶棚两眼发直抽过三大口之后,慢悠悠地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们顶着大太阳从十五号跑到这儿挺辛苦的。”
鲁忠平欠身满脸堆笑说:“是啊,要不是工作急需,我们也不会一下来这么多人了。”
“你把单子拿来,我看看有没有可能调剂一下。”
朱成宜赶紧把领料单重新给他递了过去。
老万重新一张张地审查起来,指着一张单子说:“领两个万用表,太多了吧?”
鲁忠平笑着说:“除了一,它就是最小的数了。我们有好几摊人,实在是不够用。”
老万不吭声,签上自己的大名。
鲁忠平向林平山说完整个过程,又从口袋中掏出他的“金凤凰”说:“怎么样,这就叫不打无准备之仗。”
林平山拿过那包烟,看着烟盒上那只金光闪耀的凤凰说:“想不到就值二分五的一支烟,竟有这么大的神通。”
新实验室的布置与北京原实验室差别很大,原先设计的核临界实验装置控制系统的结构和布线都要修改。负责设计的控制组人员都在北京,没有随迁来三线,林平山决定自己来做改造设计工作,跟师傅一起安装控制线路系统。
周玉茹跟黄春花调试仪器,叫林平山对全面的技术问题多考虑些。技术上有他在,她心里踏实。
林平山找出“十五号”的基建设计图纸仔细推敲,跟核临界物理实验室的规定要求进行比较,琢磨还有哪些地方没考虑到。他是个谨慎人,这改建方案是他们自己提的,又是周玉茹主持工作,不敢掉以轻心。
核临界中子物理实验室是有放射性的,实验大厅有特殊的通风要求。林平山根据放射实验室规范,对大厅的通风换气进行了计算,再到设备仓库去做调查。
他看到仓库中有一台小容量的中央空调机,就问管理员:“这台空调机怎么没人领?”
管理员说:“是富余的。”
他心中一喜:用到中央控制室正合适。就到基建处找设计科的工程师联系,为中央控制室安装空调系统,并按他起草的技术要求给实验大厅设计通风系统,适应放射性实验工作的特殊要求。
空调房间安装保温层,需要工人到天棚上铺设保温板,动力处说没有这个工种,要他们自己想办法。
林平山只好与鲁忠平、朱成宜找来扶梯,爬上屋顶揭开瓦片,钻进屋面底下,把一块块递到房顶的保温板铺到天棚上面。
鲁忠平弯着肥胖的身躯大汗淋漓,一边铺一边感慨:“八级工干不了的活儿,只好让九级工来干了。”
那时知识分子被社会上一些人称为“臭老九”,排在地、富、反、坏、右、叛徒、特务和走资派后边,由此他们自嘲为九级工。林平山听了这话,无奈地笑了,心里一阵苦涩的自豪。
考虑到核燃料库跟实验大厅不在一个楼层上,运送核燃料困难,林平山就自己动手设计图纸,请设备工厂制造一个可以远距离控制的升降机,方便往大厅的实验装置运送核燃料和实验仪器。这样不仅使核燃料运输安全更有保障,也减轻操作人员的劳动强度。
这个自己设计的升降机安装好以后,大伙儿看它可以从三个不同的地方操纵,感到很新奇。朱成宜把一台仪器放了上去,几个人轮流从不同位置试动作,非常高兴。
周玉茹看林平山施展本事,把放射性实验室的辐射屏蔽、控制系统、通风空调、核燃料运输各个难题,没花多少资金因地制宜一一解决了,一座普通仓库很快就变成了核临界物理实验室。她想起在学校他说过选择核工程专业,做昆仑山上一棵草的话,感慨中掺杂着一缕忧伤。
两个月后,郑品吾从北京回来了。他母亲病故,所以多耽搁了一些时间。一走进十五号大门就看到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他心里一愣。知道大家在改建实验室他很意外,心想,以周玉茹的技术能力绝对不可能干出这样的事儿来。看见老杨从实验大厅的小道走上来,他就问这是怎么回事儿。
第三章 苦战云岭(12)
老杨苦于前段时间自己在研究组的困境,觉得是向郑品吾接近的好机会,就详细地把林平山、鲁忠平在那次讨论会上的动议及后来的过程一五一十向他讲了,暗示林平山是这次行动的实际组织者。完了摊摊手,做出一脸无奈的表情,作为党小组长,他已经尽力了。
听老杨说完,郑品吾的脑子立即转开了。鲁忠平老爱跟自己抬杠,这次搞“宫廷政变”还在情理之中,一贯忠厚的林平山发起这件事有点儿出乎他的意料。周玉茹与林平山内心的隐秘关系他无从知道,就没有往更深处想。
这次“宫廷政变”无疑在动摇他的领导地位,更糟糕的是他已经向老卫说过那么绝对的话了,对实验室改建无异于打他一记耳光。他老半天脸上下不来,阴沉着脸沿着小道朝未来的实验大厅走下去。
林平山正在跟师傅一起接线,看见郑品吾虎着脸走下来,马上明白他心里不痛快,便赶紧站起来笑着说:“老郑回来了,一切都顺利吧?赶快领着我们干吧,就等着你来调试呢!”
郑品吾看见他立即想到刚才老杨讲的话,顿时无名火上来:“我问你,这个组到底谁说了算?!”
林平山心里一惊,连忙说:“你是组长,当然是你说了算。”
“那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鲁忠平听到动静过来了,见他发威立即也火了:“你想怎么着,革命还有罪了?也不照照自己,德行!”
郑品吾气得一只手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
鲁忠平瞪起眼睛:“哟,要打架吗?”
朱成宜见这阵势,怕事儿闹大了不好办,紧忙上前拦住郑品吾,林平山推开鲁忠平,几位师傅都围上来劝解。
周玉茹闻声来了,生气道:“老郑,你还像领导吗?大伙儿的大方向没错,你应当感谢大家才对。”
她一开口,郑品吾立即蔫了下来,心里直后悔自己太不冷静了。
第二天,郑品吾老着脸皮,摆出领导的架势,开始主持工作。工作处在关键时刻,而且老郑的为人大伙儿早已习惯了,地球又照样自西向东运转起来。
实验装置在北京已经经历过一段时间运行考验,安装之后的调试工作进展得比较顺利。只是由于天气潮湿,除了中央控制室,其他房间没有空调设备,仪器的稳定性经常受到影响,给实验工作带来不少的麻烦。
夜深了,十五号的电子仪器实验室内,电灯依然亮着。朱成宜正在聚精会神测量仪器线路各个接点的电位。北京原实验室的仪表师傅没有跟他们一起搬迁过来,实验室仪器维修任务就落在朱成宜和黄春花两个电子专业的人身上。黄春花有孩子要喂奶,一下班就急急忙忙赶去托儿所接孩子。实验仪器出故障他们白天修理不完,为了不耽误第二天的正常实验工作,朱成宜只好夜里加班检修。
朱成宜憨厚朴实,心灵手巧干活儿闷声不响。已经下半夜了,故障位置还没找到,他每日白天跟班实验运行,晚上加班修理仪器,连续两个多星期夜夜加班,疲惫不堪,眼皮已经不听使唤了。他强撑开眼皮试图坚持把故障点找到,眼前一黑意识突然蒙眬一瞬,下巴立即一阵剧痛。他马上惊醒过来,摸摸下巴,湿漉漉的,手上沾着血迹。人一打盹,下巴撞到了仪器壳的棱角,撞出血来,顿时困劲儿也没了。想到明天大伙儿还等着这台仪器做实验,他抓紧时间接着干。
此后,朱成宜每到下半夜发困,就用针扎自己的头,用疼痛让头脑清醒过来,直到把仪器的毛病找出修好了才回宿舍。
为了能给设计工作及时提供数据,他们开始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工作。考虑到核安全,一般是白天运行实验,晚上做准备工作,整理数据。
他们按设计人员做的几种方案,用实验方法测定中子特性,确定了核反应堆的控制设计方案。以后,又围绕模式反应堆调试起动开展工作,为模式堆工程完工投运做准备。
五
这时,生活区的住房大部分已经完工。有家的同志都搬进了用砂石块砌成的平房里。朱成宜的家属也调来了,以前因户口没法解决,他与爱人一直两地分居。
剩下鲁忠平、林平山、梁成海一些单身汉,就住在十五号的山谷入口单身职工的小平房里。实验室离基地总部比较远,住总部的单身宿舍楼上下班不方便,他们宁可住在这偏僻的地方。那些有家的同事一搬走,十五号地区下班后,显得更加冷落萧条。
早晨上班,林平山来得早。他在办公室坐着,想到同事们一家家欢乐的情景,更加思念在北京的刘静宜。
他来三线后,开始两人还通着信。后来,林平山越来越觉得这样书信往来,徒然给双方增添许多痛苦,让她长时间陷在忧伤的情绪里,只能影响她专心研究工作,决计咬牙不再给她回信,以致后来接到信强制自己不要打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没有勇气把这一大摞的信件拆开。自己寂寞地坐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揪心的苦痛从心底翻起,泪水不知不觉淌了下来。
他正坐着发呆,忽然听到门外黄春花叫:“林平山!”
他迅即抹去脸上的泪水,慢慢转过头来。
看到他的神态,黄春花关切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了?”
第三章 苦战云岭(13)
林平山勉强笑着说:“没事儿。可能昨晚着了点凉,很快就会好的。”
黄春花放下心来,对他说:“我听朱成宜讲,你上星期天给他砌的炉子很好烧,这星期天也给我砌一个吧!”
林平山一听笑了,说:“我给老朱砌炉子,有烟抽有酒喝。你家老田整日不着家,我什么也捞不着。”她爱人老田三弦弹得好,研究所下乡演出,跟林平山的胡琴经常配合,两人关系一直不错。
黄春花笑道:“你还赶巧了。他正好出去开会回来,从宾馆买回一瓶五粮液,档次不会比老朱低吧!”
林平山点点头:“好,就冲这瓶五粮液也得去!”
星期天一早,林平山用煤油炉煮了碗面条,吃完马上出门。麻袋里装着灰勺抹子砖刀木尺,往黄春花家走去。
他们各家从北京搬来时,都带了烧蜂窝煤和煤球的铸铁炉。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嫌这种炉子散热快不好烧,看到基建工地上留下满地的砖头沙子,便滋生了自己砌炉灶的念头。
林平山到黄春花家门口,看到老田已经把砖头、沙子、黄土都预备好了,还搞到小半袋的水泥,高兴地说:“后勤保障工作做得还可以嘛。”
老田笑着点点头:“现在就看师傅的手艺了。”
林平山拍拍胸脯:“祖传手艺,错不了!”
林平山帮大伙砌厨房,墙体垒得又平又直不算,那棱棱角角做得横平竖直接缝严密,确实让人没说的。黄春花问他:“林平山,你这手艺打哪儿学来的?”
他故意做出神秘的神气,笑着说:“祖传手艺!”
其实,他也只是小时候看邻居的泥水师傅干活,偷来的手艺。
他指点老田用锄头按配合比和泥。这里,家家都在屋前房后开荒种菜,户户备有铁铲锄头。“文化大革命”期间毕业的大学生,毕业后七年半才转正,一直拿每月四十六元的工资,其他人也是十多年没提级。这点工资还要养三代人,上供父母,下养子女。种菜养鸡,已成了他们的副业。
林平山从院里提来一桶水,把那堆砖头浇过一遍,然后在地上开始画线。
跟朱成宜家一样,他给黄春花的炉子里埋入一个坛子,让他们整日可以用到热水,小黄看了特别高兴。
糊炉膛时,林平山看到屋角有一堆头发,就叫黄春花把头发扫过来,准备和到泥中,说是这样炉子更好烧。
黄春花说:“我到外边给你另外找些来。”便匆匆出去了。
林平山看着老田,对她这种舍近求远的做法大惑不解。老田想了想,笑着说:“她准是不忍心把儿子的头发放到炉子里烧。”
林平山听了心里一阵感动,没有吱声。
最后用一层水泥沙浆把炉台抹得光溜,已是下午五点钟了。
黄春花已经炒了一碟花生米,用盘子摆上两圈切开的松花蛋和一碗蒸腊肉给他们下酒,还煮了一碗她拿手的上海咸肉豆腐汤。这在当时的物质条件下,已是极丰盛了。
实际上林平山的酒量不大,顶多只是二两烧酒,那天他向黄春花要酒喝只是一句玩笑话。老田“舍命陪君子”,到末了两人竟喝下大半瓶。傍晚,老田送他出门,已是赵匡胤送关公,两个大红脸。
借酒浇愁愁更愁。林平山沿着山顶的小路往回走,一阵阵山风吹过,体内酒精的奇妙功力开始发作,脚下的旱地渐渐幻化成北王庄的苞米地。他想起了除夕夜与刘静宜一起包饺子的情景,……忽然眼前闪过两人分别前,夜夜注视的窗户灯光,心里轻声呼唤:“静宜,你在做什么呢?……”几千里天各一方,他索性坐到了路旁,抱头痛哭起来,泪水扑簌簌滴落到泥土上。
刘静宜正在物理所生活区北边的小山那棵槐树底下。自从林平山走后,她几乎每天傍晚都要来这里,以前他们两人都是在这里相会的。每次她向那槐树走去,总是觉得那朦胧的树阴下,林平山正在虔诚地等候着她。她心跳加速,急步向前。很快她就看到浓阴中没有她盼望的身影,她泪水涌流,把脸贴着树身哭泣:“阿平,你为什么又失约呢!”
林平山来到大三线,只对人说刘静宜目前工作离不开,暂时无法来三线,没向任何人谈过他们已经分手了。
细心而敏感的周玉茹通过长时间观察,发现几个月没见到刘静宜来信了。
星期六夜晚,她走过林平山的房间外边,听到他在里边吹箫,曲调哀切,令人断肠。她走到院子当中,静静站着侧耳聆听。
吹罢箫,沉静了一会儿,又响起琴声,窗内传出凄婉的《阳关三叠》:
清和节当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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