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利克斯战记-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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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败了？你这饭桶除了这句话，还吐得出什麽好听的话？」
　　「………」
　　首领的斥责让依格鲁无言以对。依格鲁的矮个子在忿怒的夏夫特前面变得更小了一号。虽然知道辩解只会火上加油，不过依格鲁仍然得解释这次袭击行动失败的原因。
　　「头子，本来一切都很顺利的，可是……可是中途杀出一个管闲事的年轻小夥子。他不仅当场干掉威吉和沙鲁，甚至霍克大哥这种高手都只能打成平手，所以就这麽让马克威尔给跑了……」
　　「你说你们败给一个小鬼？真他妈的饭桶！」
　　依格鲁只能选择默默承受，有关汉斯的事他完全绝口不提。要是让头目知道自己输给一个耍菜刀的管家，说不定连命都没了。
　　「这下麻烦了……」
　　行动的失败，让独眼的夏夫特起了危机意识。
　　「可恶！马克威尔那家伙真是好狗运！这次计划我整整筹划了两个星期，好不容易才掌握到他的行程，准备在他从北方回来的途中一举逮住他的。光是埋伏就花了两天……这样一来，等於是打草惊蛇了。马克威尔那家伙一定不会善罢干休的……怎麽办？我们知道了他那麽多见不得人的龌龊勾当，他一定会想办法杀人灭口……」
　　担心马克威尔即将报复，夏夫特徘徊踱步不停。
　　在一般世人的眼里，马克威尔家是名声响亮的大富商，但是在大商人的面具下，还藏着不可为人所知的秘密。这是埋藏在马克威尔家内部的黑暗面，也是夏夫特熟知的秘密。马克威尔家的恶事就连亚利也略有所闻，亚利甚至厌恶到与马克威尔同坐一车都觉得会让家门蒙羞的地步。
　　夏夫特这一帮人与马克威尔家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关系，这次他们袭击马克威尔的行动，并不完全只是为了勒索金钱，还带着私怨与恐惧，想要先发制人以求自保。他们还知道许多马克威尔家不为人知的丑事，为了掩饰这一切，迪罗．马克威尔会毫不犹豫使用杀人灭口的手段，将他们全部铲除。
　　「看来得先下手为强了」
　　苦恼了一会，夏夫特做下了决定。
　　「头子有好点子吗？」
　　「当然！我怎麽能乖乖等人拿刀架在我的脖子上！」
　　「那，要不要叫霍克大哥也一起来讨论呢？」
　　「别理霍克那家伙了！他眼中除了敌人，脑里除了战斗之外，什麽事也不管！真是的，他以为他还是佣兵呢！时代不同了，当替人卖命的佣兵是赚不了钱的！真搞不懂那顽固的石头！」
　　随後，夏夫特便纠集现场包括依格鲁的所有伙伴，开始商讨如何应付马克威尔可能会有的报复行动、以及对应的方法，并逐项进行讨论以及沙盘演练。至於被排除在外的霍克，从一开始就不在会议室里，而是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以他的体格而言，这个房间实在太小，不过霍克一句怨言也没有。曾当过佣兵的他，对於环境的居住性本来要求就不高，再差的环境他都待过。此时的霍克正坐在木床上，无言看着手中破损的战斧。原本的双刃战斧如今已成了单刃斧，破碎的缺刻让他凝视良久。他正在回想着今天与亚利之间的那场战斗。当回忆的画面停落在他的战斧被亚利手中那把发光的剑破坏时，沈默的他突然脱口说：
　　「光……那就是传说中的神器……克拉姆吗？」
　　霍克知道亚利手中的利器是何来历，也了解克拉姆隐藏着神秘的力量。
　　大剑『克拉姆』，是古代流传下来为数不多的神兵利器。
　　在这世界上存在着许多不为人知的古代文明遗产。其中有一种特殊的东西，它有着武器、防具、或是道具的外貌，表面上与现在所使用同类型道具无异，其实这些物品都隐藏着神秘的力量。有的能产生火焰，有的能自在操纵风，甚至是人智无法想像的神奇力量。亚利所持有的克拉姆，就拥有『光』的力量。
　　人们将这些拥有神秘力量的器具，称为『神器』。
　　这些古代流传下来的神器都拥有神秘的力量，而且十分强大，所以克拉姆能够破坏霍克的战斧，也就没什麽好奇怪的了。只不过，神器虽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可是取得强大力量的代价，却可能会所有者付出性命的代价。这是神器所拥有的一种特性，也是持有者不得不背负的宿命。
　　「呵呵……」
　　想到亚利手中的神器，霍克的嘴角就突然露出一丝诡笑，他的眼神就像是发现猎物而准备将之捕杀的猎鹰或狼。他将手中的碎斧放置在床上，随即起身从床底下拿出一个大木箱。霍克将木箱横置在床上并打开它。木箱里放置着一把大斧头。
　　「这家伙终於有派上用场的机会了……」
　　霍克将战斧从木箱内取出来，随後就坐在地板上拿着布擦拭这把斧头。这把斧头的柄完全是由精钢所铸，最特别的是那单斧刃，斧刃完全是黑色的，表面光华度不输大理石。由霍克自信的态度来看，这把珍藏的战斧似乎有不输克拉姆的破坏力。
　　「等着吧，小子……我很快就会拿你的血来祭这把斧头的……」
　　霍克意志坚定地向亚利下了死斗的挑战书。两人之间的对决，已经是无法避免了的未来了。
　　

05　豪门之宴


　在晚宴开始前，亚利与汉斯各自被带到专用客房休息片刻。仆役们离开之後，总算得已独处的亚利这时才松懈下来，一股劲往床铺倒。无焦距的眼神凝视着装饰豪华的天花板。
　　亚利并非累了，而是在想事情。在祖国，亚利虽然并非平民阶级，但是说穿了赛巴斯达家也不过家道中落的穷贵族。亚利也认识不少有钱有势的大贵族，然而马克威尔家的富有仍让他讶异不已。首先从马车通过大门的哨站开始，光是这段路马车就行驶了相当长的时间才抵达豪邸入口。周遭的森林以及人造的庭园绵延伸展的广大区域皆是马克威尔家的领域，比起亚利的家从大门到玄关的距离只需要三十步就能走完，马克威尔家可就大得太过夸张。
　　路上随时都可以见到八到十人一组的侍卫队在来回巡逻。由於时刻已近傍晚，在黑暗的森林里也不时可以看见有光点在晃动着。那应该是在森林内巡逻的侍卫对没错。为了保护宅邸主人的安危，马克威尔家夸称媲美王族的侍卫队可是从来不曾松懈过。即使是国王也没这种派头吧……亚利不禁这样想。
　　道路两侧的灯架已被点亮，亚利朝车窗外望去，便看到除了侍卫队以外，还有一些提着桶子的人在走动着。那些人是马克威尔家专门在夜晚点起灯火的仆役，他们的工作就是维持夜晚的照明。连点灯都有专门仆役，从马克威尔口中得知这项事实的亚利他真的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家里的汉斯可是万能管家，从洗衣扫地晒衣服作饭跑外务样样兼顾。一些认识的贵族也没这麽夸张，眼前这位有钱人的作法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此时，亚利突然想起自己在家里都没有帮汉斯做过家事，反倒是妹妹就有帮忙汉斯处理家务。想到这件事的亚利顿时感到汗颜。
　　灯火的尽头处，就是马克威尔家的本馆所在。由好几栋房舍并排组合而成的宅邸，当然也是豪华的不得了。在玄关处，已经有一群男女仆役延着阶段排列而下，异口同声恭候主人的归来。
　　在大门处有一位白纹斑斑的老绅士，他是马克威尔家的执事长『赛宾斯特』。执事长俗一点的讲法就是大管家。在他底下还有二十名执事，在下面还有更多工作名目不一的仆役。这麽多的人，就只是为了服侍豪宅里的两个人而已。穿过玄关，中庭处还有一座大喷池，除此之外，还有──
　　叩叩……叩叩……
　　叩门声打断了亚利的思绪。
　　门外的访客应该就是汉斯。亚利还记得在这之前汉斯有跟亚利约定会过来解释为何要接受马克威尔家款待的原因，就趁这个空档问个明白吧。
　　门被轻轻地打了开来，不过进来的不非只是汉斯一人，随行的还有一名女仆。她脸上泛起的樱红让亚利顿时有点好奇。
　　「这套服装是老爷的心意，请亚利克斯少爷试穿看看」
　　「嗯，好……」
　　亚利答话得有点结巴，因为这名女仆面对他时也是红着脸笑着。看到她与汉斯之间有说有笑的样子，亚利也不免好奇起来。等到那名女仆离开之後──
　　「汉斯，你跟她之间该不会？」
　　亚利试探似的问说。
　　「哦，那个女孩吗？没有啦，我们只是稍微聊了一下而已。大概是因为我们都是做同样工作的关系，比较谈得来就是了」
　　「真的只有这样吗？」
　　「我的少爷呀，你该不会以为她对我有意思吧？呵呵，你以为她是对我笑吗？其实，她是在对您笑呢！」
　　「啊…咦？对…对我？」
　　汉斯的回答顿时让亚利有些不知所措。
　　「是啊，刚才那个女孩就一直对我说少爷您真是又年轻又帅的贵族，还有能在您手下做事真是一种享受之类的话……其实，她还问了赛巴斯达家的地址耶！亚利少爷，您有没有兴趣要雇用她呢？那女孩即年轻又貌美哦！」
　　「别、别说傻话了……好了！这应该不是你来的目的吧。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可以开始说明了吧，汉斯」
　　「少爷是指迪罗．马克威尔大人的事吗？」
　　「当然！不然还会是什麽？你又不是不知道，迪罗．马克威尔这个暴发户的名声可是恶劣到连整个大陆都知道。我们赛巴斯达家虽不是什麽大贵族，但是自父亲以及先祖代代所建立下来的名声与清誉可是我们家族最大的自豪呢！我绝不允许这份自豪因为与马克威尔家扯上一点关系就毁於一旦！仔细想想，有关马克威尔家的种种恶行还是你告诉我，我才知道的说」
　　「少爷说的没错，马克威尔家的风评确实不怎麽好」
　　就如汉斯所说，表面上马克威尔家确确实实是富可敌国的大富豪。迪罗．马克威尔在短短十年之间就让马克威尔家从几个农庄的小型事业开始不断累积财富，最後坐上大陆南部商业圈的第一把交椅，其传奇事蹟一直为人所称道。但是在暗处里却流传着许多不利於迪罗．马克威尔的谣言。谣言并非空穴来风，马克威尔家私底下以不法手段大赚黑心钱的传闻从不曾间断。
　　亚利不想与这种人有所瓜葛的想法是可以理解的，不过汉斯还是试图解释。
　　「亚利少爷，您应该了解我们目前经济现况的拮据程度吧」
　　「嗯……一点点……」
　　讲到钱，亚利就露出心虚的态度。
　　赛巴斯达家目前的收入，也只有贵族每个月可领的固定奉禄、以及父亲好友的资助罢了，有时候汉斯还出去兼差。现在又外出进行长期旅行，旅行支出至今一直是个大问题。所以每次只要谈到钱，亚利就说不过汉斯了。
　　「少爷的心情我也不是不了解，只不过这次『往东』的旅行已经造成家计不小的负担。在入不敷出的现实情况下，向人施恩并收点报酬也是必要的。总而言之，先不管马克威尔家的名声究竟有多坏，我们跟马克威尔家之间的关系，也仅只是『少爷有恩於他，而对方奉上感谢的心意』，如此而已」
　　「可是外面人的想法……」
　　「那是他们的想法，就随他们想吧！只要我们心安理得就好了。名声这种虚名是不用在意的。而且，少爷您这次的旅行不也是抱持着这种想法才离家远行的吗？不理会世人表面的看法，而是要以自己的双眼与心去探索背後的真实，不是吗？」
　　「………」
　　亚利无言以对。就如汉斯所说──『少爷有恩於他，而对方奉上感谢的心意』，这件事就如汉斯所说的这麽单纯罢了，可是他却一直担心外人对他与马克威尔之间的关系怎样怎样，非常顾忌周遭舆论对此事的想法。这麽一来，他刚才的想法不就与自己出来旅行的目的背道而驰了吗？亚利反省自己的不成熟。
　　不过，他还是有点赌气地说：
　　「仅只一次，下不为例哦」
　　「当然了，汉斯绝不会再让少爷您面临这样的窘境。以後，就算我们再穷，以我得意的蘑菇料理也要撑下去！」
　　「什麽！又是那道毒菇料理……呕，还是收人家的礼金好了」
　　「呵呵，遵命」
　　主仆的对话到此告一个段落，因为女仆们进来通知亚利与汉斯晚宴已经准备好了，不过因为顾着交谈，亚利把更衣的事给忘了，然後女佣们便打算服侍亚利更衣。亚利当然是很不好意思当场拒绝。这情景让汉斯忍不住偷笑几声，而且还开玩笑说要帮忙，最後亚利一气之下就把所有人都赶出房间。
　　【【【网】
　　换上华服的亚利，看起来就颇有贵族之风，也就是那种高贵而而纤弱的贵族形象，但是这却也是亚利最不喜欢的一点。他宁可自己是个雄壮威武的大丈夫，不过他天生体质就是这样──外貌是继承母亲那一边，而体力与怪力是父亲那一边吧。
　　随後，晚宴开始了。虽说是宴会，其实，坐在位席上的人也就只有马克威尔、亚利与汉斯三人而已。周围站着许多随侍在旁等候差遣的男女仆役，对亚利来说，在这麽多人的目光下吃饭还是头一遭，不过汉斯似乎毫不受影响，只见到他正愉快地享用美食。
　　豪华大厅的正中央放置了一张极长的大理石桌，莫大的桌面没两三下就被各种亚利叫得出名称的菜色、以及更多叫不出名称，甚至连食材为何的料理给淹没了。桌上也有酒，亚利因为酒量不行所以拒绝了酒，不过汉斯却是十足的酒国瘾君子。难得可以畅饮这些多一瓶就足以抵赛巴斯达家一个月收入的美酒，汉斯可是一点都不客气的。理所当然主人也乐见此景。
　　「亚利克斯卿，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的，对剑术的造诣就有如此的成就，这真是『英雄出少年』的最佳写照呀！哈哈哈──」
　　「您太过奖了，马克威尔大人。我并非现役骑士，无官无职的我并不配使用『卿』的称呼，您叫我亚利就可以了」
　　聊天的话题不外乎就是亚利今天奋勇战斗的经过，还有亚利父亲雷欧耐特的事蹟等等。亚利不擅交际，所以主动提起话题的几乎都是迪罗．马克威尔。
　　「哦，亚利君，原来你旅行的目的是『东方』啊。嗯，本人在东方也有不少朋友，像是克鲁斯啊，吉尔雷啊，吉达啊，德拉格尼尔等……假如遇到什麽麻烦的话，报上我的名字就不用担心了！」
　　马克威尔所提到的几个名字，都是东方海域及亚特兰提斯大陆上赫赫有名的商人世族，可惜对亚利而言，倒是有点像是在对牛弹琴的感觉，不过对汉斯来说就不是如此。当汉斯听到这几个富可敌国的豪族之名时，口中的酒差一点就喷了出来。
　　另外一件事汉斯也有注意到，那就是马克威尔似乎正以极露骨的方式积极拉拢他的亚利少爷。虽然亚利仍然一幅毫无感觉的模样，不过马克威尔如此积极在奉承着一个年纪轻轻的没落贵族之子的奇怪举动，其企图如何？表面醉醺醺的汉斯其实是有注意到这件事的。
　　「马克威尔大人，冒昧请问一下。现在桌面上有四张椅子及餐具，请问是否还有人尚未出席吗？」
　　汉斯主动提起另一个话题。
　　「哦哦，你不提我都差点忘了，那是小女米莉亚的位置。我们两人实在是相谈甚欢，一时间聊得太入迷了。哈哈哈哈」
　　马克威尔扬手传唤执事长赛宾斯特过来。
　　「赛宾斯特，米莉亚怎麽还没过来呢？快去叫米莉亚过来。马克威尔家可不能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赶快去办！」
　　干练且忠心十足的老管家迅速执行主人的命令，随即带着两名侍女一起离开大厅。单方面的言语轰炸总算得以平息一阵子，亚利趁这个机会赶紧专心用餐。亚利一边吃，并一边在想着关於迪罗．马克威尔的独生女『米莉亚』的事情。
　　

06　马克威尔的独生女


　（这个大奸商的女儿…）
　　亚利偷偷瞄了马克威尔一眼。在他眼里，迪罗．马克威尔已经定型为一名无恶不作的绝代奸商。亚利便以这个先入为主的印象，来评论目前还未见过面的米莉亚．马克威尔这个人。
　　（这种人的女儿……哼！八成是个被宠坏而又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吧。说不定父女两人都是一个恶人嘴脸的模样也说不定。有道是『有其父必有其女』，还有……）
　　由於对迪罗．马克威尔已经有了先入为主的恶劣印象，亚利想像中的奸商之女也连带评价低落。不过想像终归是想像，等到执事长赛宾斯特将米莉亚带来此地之後，一切便真象大白。
　　叩叩叩！
　　门外传来了规律的叩门声，门把也开始转动。老管家已经将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大小姐给请来了。亚利对自己的猜测颇有信心，并兴致勃勃地等答案揭晓。两侧的侍者将门打了开来之後，答案便揭晓，但却是一个让人跌破眼镜的结果。虽然亚利没眼镜可摔……
　　「她真的是那个奸商的女儿？」
　　亚利不自觉低喃出这句话，幸好没让『奸商』听到，不过汉斯的顺风耳倒是听得一清二楚。难得有机会一瞧少爷看到恍神的模样，汉斯强忍着快从嘴巴里窜出的笑声在那看好戏。
　　因为与先前预期的结果差距过大，所以亚利才有这种反应。迪罗．马克威尔的独生女米莉亚有着一幅与他完全不一样的面貌。不仅是表象的外貌，更重要的是气质。米莉亚穿着一件连身长裙，波浪边的裙摆彷佛盛开的百合花，纯白的衣料加上金丝的绣饰及纹路，穿戴在她身上，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清净不染世俗之气的名花。衣装下的肌肤是白里透红的健康色，更吸引亚利注意的是米莉亚那头宛如火焰般耀眼的红色长发。虽然没有刻意弄成特定发型，不过自然微卷的红发看起来一点都不做作，反而更衬托出自然感。
　　米莉亚身上唯一的装饰品，是一条垂挂在她胸前，手工细腻的银质项链。
　　那条项链看起来有点陈旧，这点有点奇怪。以她的身份，身为大陆南部首席富商，迪罗．马克威尔的独生女应该是要什麽有什麽，再怎样昂贵的华丽宝石或装饰品应该都可以轻易得到才对，可是她身上就只挂着这麽一条朴素的项链而已。那条项链对米莉亚来说，其价值应该并不只是金额数字的高低而已。亚利有这种感觉。
　　「米莉亚小姐，请您入席。主人和两位客人已经久候多时了」
　　「好的……」
　　老管家恭敬地行礼。此时，一直低着头的米莉亚才缓缓地提起头，这个动作正好让她那双水蓝色的玲珑眸子与亚利的眼睛四目相接。结果就在这一瞬间，亚利手中的叉子掉了下来，并在高价的盘子上敲出极大的响声。
　　「对、对不起！我太失礼了！」
　　亚利红着脸道歉。
　　「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个便宜的盘子！我们这一边才失礼呢！身为宴会主方的人却迟到这麽久。米莉亚，赶快向客人道歉！」
　　「亚利克斯大人，请您原谅我刚才的失礼之举」
　　「没、没关系的！哈……哈哈！」
　　亚利故作镇静，却掩饰不了语调的结巴。
　　（少爷，您脸都红了！）
　　汉斯在心里吐露出这句话。没直接说出口，是因为汉斯深知在这样的场合是绝不能够吐少爷的嘈，不然待会会很惨的说。
　　「这下子人员总算都到齐了，我们就继续开心地谈吧。吃饭而已，不用太拘束」
　　米莉亚一就座，迪罗．马克威尔又开始主动找亚利聊天，场面仍是单方面的轰炸──你问我答模式。答话的那一方依然是亚利，不过这次汉斯却不再为亚利解围了。
　　汉斯无视於少爷频频求助的眼光，只管专心享受盘中的美食与杯中的美酒。能尽情享受不用付钱的名贵好酒或许是原因之一，不过，汉斯其实一直以看似醉醺醺的双眼观察着这场晚宴。也因为如此，汉斯注意到了一个地方。
　　在晚宴的过程中，米莉亚都未曾主动与她的父亲马克威尔说过一句话。即使开口，也只是被动回应而已。
　　（这对父女之间的感情不好吗？）
　　──汉斯如此猜测。
　　即便如此，汉斯对这个猜测还有所保留。因为就他所知，迪罗．马克威尔早年丧偶，米莉亚可以说是他唯一的血亲骨肉，也是马克威尔家唯一的继承人。以一般典型的情况来说，这样的父亲十之八九都会特别溺爱子女，也可以说是对丧偶之痛所做的一种补偿行为。现在的情况，则是米莉亚不仅对父亲的态度很不寻常，就连作父亲的迪罗．马克威尔本人也似有似无地在疏远自己的女儿。彷佛有一条极深的代沟横断在父女之间，然而两人却都没有抚平它的打算。
　　（算了！反正这是别人的家务事。吃完这一餐之後，明天少爷跟我前门一跨，别人家的事就都跟我们无关了）
　　汉斯做下结论。
　　尽量别跟一些无谓的麻烦有所牵扯就好，汉斯是这麽想的，不过他最担心的，就是他的那个宝贝少爷可是个十足的惹麻烦天才──麻烦不来找他，他也会主动去找麻烦。要如何让亚利在还未察觉到有什麽地方不对劲，就赶紧离开此地，这是赛巴斯达家的管家目前最大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