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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不瞑目-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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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没说话,离开她的屋子上楼去了。她跟到楼上,跟到书房里,求父亲。父亲欲言又止,迟疑再三,终于说:“那我告诉你:有一样东西,可以让他自动来找你,受你统治,服服帖帖地跟着你。”
“什么?”
“毒!”
欧阳兰兰怔住了,还没细想便连连摇头,“不不不,沾上这个他就废了,我再恨他,也不想废了他!”
父亲说:“那就随你啦。”
那天她思想混乱地斗争了一夜。第二大中午她去学校找了肖童。她直接去了他的宿舍。宿舍里的人说他去食堂了,她到食堂,食堂里的人说他回宿舍了。她在宿舍食堂之间走了两个来回,突然在路边一个树林里发现了他。他坐在树下两眼无神独自发呆,见她走来竟视如陌路。
“肖童,你怎么啦?”
“没怎么。”
“没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子吗?”
“歇歇。”
她走到他身边,也坐下来,问:“是我做错了什么你生我气了吗,为什么一直不来找我也不来电话?”
他说:“没有,我只是心烦。”
她看看他没精打采心事重重的样子,伸手想摸摸他的脸,他躲开了,说别动,小心让人看见。
她又问:“你到底心烦什么?”
肖童低着头拔草,地上的草已拔了一片。
他说:“我背了个处分,留校察看。现在没人不知道我为争个女的跑到夜总会里和人打架了。”他自顾冷笑:“我在燕大成了名人了。我在这儿什么都没有了。”
她说:“可我爱你,你有我在爱你呢。你知道吗肖童,我是多么地爱你,你用不着这么孤单。”
肖童抬头看她。那目光既犹豫又缺乏热度。他对她注视良久才移开视线,他说:“可我们约好的,只做普通朋友。说实在的连做普通朋友对你也没好处。如果你离开我,讨厌我,再不和我来往了,那最好,对你也好,我不想毁了你!”
“为什么?肖童,我从来没有对任何人像对你这样好过,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了。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你就不能也对我好一点吗?”
肖童说:“你要我对你好,是吗?那你能按我说的,去做吗?”
欧阳兰兰问:“你要我做什么?”
肖童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住了,想了想,突然莫名其妙地问:“兰兰,你说,你爸爸这个人,怎么样?”
欧阳兰兰不知肖童是不是还在记恨着父亲,她说:“我爸原来是做过伤害你的事,可他现在对咱们俩交朋友是同意的。你知道我妈死后一直是我爸把我带大的。
他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相信他以后会喜欢你的,只要是我爱的人,他一定会接受的。“
肖童愣了半天,又问:“兰兰,假使你爱的人,他犯了罪,做了坏事,你会怎么对待他,你会大义灭亲吗?”
欧阳兰兰想笑一下,说:“肖童,不要说你只是进了两天拘留所,让学校给了个处分。你就是判死刑枪毙了,我也敢到刑场上为你送行去。我对你,对我爸,你们就是犯了天大的事,我对你们都不会变心的。”
肖童问:“要是我和你爸,我们势不两立了,你站在谁那边呢?”
欧阳兰兰皱着眉,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她不明白肖童提这种牛角尖的问题有什么意义。她说:“肖童,你干吗老这样问呢,你们都是我最爱的人,干吗要势不两立,逼着我非此即彼?”
肖童真是钻在这牛角尖里出不来了,他问:“要是我让你为我,背叛你爸爸,你干吗?”
欧阳兰兰有点反感地说:“我不会那样做人的。如果我爸爸让我为他而抛弃你,我也同样不会那样做的!”
“如果你爸爸确实做错了事,你也不会反对吗?是非曲直对你来说,就那么不重要吗?”
“我更看重感情,我说过,我爱你们,就算你们犯了杀头的罪,我也一样爱你们。”
肖童摇摇头,似乎不想再说什么了:“你真是个没有脑子的女人!”他站起来,想走。欧阳兰兰拉住他:“肖童,那你要我怎么做?怎么做你才满意?”
肖童站下了,说:“兰兰,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因为咱们俩没有共同语言。我说的话你一点也听不懂,听懂了你也不会去做的。”
欧阳兰兰说:“我知道我学历不如你高,懂得也比你少,可我对你诚心诚意,你总不能全当没看见吧。”
肖童说:“今生没缘,来世再报吧。”
他说完这句话,冷淡地转身,走出树林。欧阳兰兰在他身后大声叫道:“肖童,你想这样就走吗?我欧阳兰兰也不是好欺负的!”
肖童站住了,回头说:“我要上课了。”
欧阳兰兰说:“我告诉你,我不是好欺负的。你要甩了我也没那么容易,你别让我给你来阴的。你把我逼急了我什么都敢做,我比那个郑文燕狠多了!”
肖童说:“你不就是到学校来闹吗,反正我也臭了,随你来造什么谣,随你!”
肖童说完便走了。她一个人留在这有些荒凉的树林里,流着泪咬牙切齿。
第二天她呼了他,狂呼了不知多少遍,他终于回了。她在电话里说:“咱们和好吧,还是普通朋友。我不强迫你了,一切顺其自然。我心里很烦,真的很烦,看在我对你不错的份上,你今天晚上陪我跳一回舞吧。”
他答应了。
晚上他开车来到了“帝都”夜总会,见了面就把车钥匙和大哥大都还给了她,说他反正每天上课,要这些也没什么用。欧阳兰兰没说什么就收下了。他们就跳舞。
就喝酒。喝各种鸡尾酒:“黑白天使”。“凯撒大帝”。“夏威夷之夜”等等。还是那个老袁前后伺候着,一再和肖童解释上次的事告到分局并非他的本意,是他们一个保安部经理自作主张未经批准擅自行动,他已经把他开了。他给肖童递烟,说抽一根,肖童说不抽,抽了嘴臭。他又说了一套男的不臭女的不嗅的理论,说得肖童笑了。老袁说,肖童别看你平时不抽烟,可你一抽起来,那姿势特别……,他用了句英文,意思是性感。
肖童就接了烟,他接烟的一刹那欧阳兰兰的脸抽搐了一下,看着他点着火喷出青色烟雾,她的面色突然惨白。肖童抽完烟老袁就再也不见了。肖童说他有点头晕恶心不想再玩儿了。欧阳兰兰也不勉强,便说好吧,我开车送你回学校。在车上肖童吐了,吐得一身都是脏物,昏昏欲睡。她见此状便没去学校,直接把他拉回了樱桃别墅。肖童进了别墅便疯疯傻傻地说这是在哪儿啊,这么漂亮咱们进天堂了吧?她叫人把他扶到卧室躺下。她看他半张着嘴半闭着眼,脸上的表情痴痴若仙,心里害怕,便走到客厅给夜总会的老袁打电话。她问老袁,你到底给他吸了多少,会不会过量了出问题?老袁说,没事,就让他吸了点纯的。不是得一次上瘾吗。但量不大,你放心,头一次都得有点头晕恶心的反应,问题不大。她问,以后会不会伤了身子变成个没骨头没肉的大烟鬼?老袁说,不至于,你得控制他的用量,让他只吸别注射,别用太纯的,那就看不出来,不上瘾的时候跟好人一样。欧阳兰兰松了口气。
半夜里肖童清醒了,说口干想喝水。欧阳兰兰睡在他身边的沙发上,跳起来给他倒了杯凉开水,他咕咚咕咚仰脖喝完,环顾四周说怎么没送我回学校?欧阳兰兰说你醉了吐了一身,我拉你回来换衣服。
肖童看看身上已经换过的衣服,突然大发雷霆,说谁让你又给我换衣服的,换不换衣服是我自己的事。欧阳兰兰默然不语,任他发作。肖童命令说你送我回学校!我现在就走。他摇摇晃晃站起来,腿一软又瘫在床上。他闭上眼问,你们给我喝什么了?欧阳兰兰依然缄口不答。肖童喘着气说,你送我上医院,我浑身发冷。欧阳兰兰这才冷冷地说不用上医院你其实没病。他哆嗦着站起来扶着墙走,说你不送我我自己去。走到客厅他走不动了,贴墙根蹲下像发了疟疾。欧阳兰兰走过来,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望着他,他低着头打摆子似的痛苦万分。欧阳兰兰向他伸过一只手,那手的两个纤纤细指上,夹着一根又粗又白的香烟。
他抬头看那根烟,目光迷茫,脸上冷汗涟涟。欧阳兰兰说:“抽一口吧,你会好些。”他不接,欧阳兰兰又说:“刚才在夜总会抽的,也是这烟,抽一口你就不冷了。”
她的特别的语气使他疑惑,“这是什么烟?”他口齿打战地问。
欧阳兰兰冰冷着面孔,从容不迫地说:“就是一般的香烟,里边有点海洛因,解乏的。”
海洛因!
无论欧阳兰兰的语气怎样平淡,仍如晴天霹雳一样让肖童的双眼恐怖地瞪圆,“刚才,刚才在夜总会,给我的烟,有海洛因吗?”
欧阳兰兰欲答不答,肖童已经意识到一切。他贴着墙站起来,无比的怨恨把他煎迫得语不成句:“你们,你们不是人,混蛋,你们凭什么害我!我要杀了你们!”
他的痛苦和气愤使脸上肌肉变形,面目全非。他拼出全身力气狠狠打了欧阳兰兰一个耳光,欧阳兰兰倒在沙发前的地毯上,他把她揪起来又踢又打,恨不得把她撕成碎片。欧阳兰兰也还了手,又推又踹,两人在沙发间滚作一团,衣衫破碎,头发凌乱,口鼻出血。是肖童先败下来,他没折腾几下就累了,累得精疲力尽。他头次吸毒的生理反应看上去比较强烈,已把他的力气耗蚀大半。他身心交瘁地坐在沙发前,靠着沙发打抖犯恶心。欧阳兰兰看着肖童一脸病态,有点后悔,也有点后怕。
她挣扎着爬起来,再次把那根香烟递给他。肖童两眼盯着那根烟,不停地喘气,眼神中交替着渴求和犹豫。终于他手指颤抖着接了它,欧阳兰兰替他打着火,他用力地吸了一口,又吸了一口,急促的喘息慢慢平息下来,面孔立即变得安详而平和,好像睡去了一样,享受着梦境的奇幻。欧阳兰兰在他面前跪下,摸着他没有知觉的脸,自言自语:“原谅我吧,谁让你老不来找我呢……”
二十六
这一下肖童把欧阳兰兰痛恨死了,这下他完全相信了庆春的警告,这个浮华之家的每一分钱都沾满了罪恶。痛恨之后他陷入了极度的恐惧中。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上瘾了,这瘾究竟有多大,能不能忍住,能不能戒断。他一天到晚总想着这事。
人在课堂,形聚神散,心里乱成一团。老师和同学都发觉他这几天脸色不对,心事重重,问他为何,回答总是一派恍惚。为此卢林东还专门找他谈了一次话,劝他不要把留校察看的处分总压在心上,要放下包袱,轻装上阵。要有勇气面对错误,在什么地方跌倒,就在什么地方爬起来!他还给他讲了好几个燕大过去曾一度误入歧途的学生,后来知耻近乎勇,痛改前非,终成一方事业的事迹,是以为勉。
从别墅回到学校的第一天晚上,他又打了一回“摆子”。在床上躺不下去就半夜跑到学校的湖边去熬着。第二天上午,一切恢复正常,除了头晕目眩之外,勉强可以听课。下午,是一堂审判实践课。班里的同学分成不同角色,模拟一场实况的庭审。他坐上了主审法官的高位,却难以正襟危坐。整个下午感到疲倦万分,双眼涩得总想流泪,眼前常常雾气一片。他强忍着一个又一个哈欠,把脸上的肌肉绷得变形。扮双方律师的同学带着大学生中最常见的唯我正确的激烈,慷慨激昂。声色铿锵。连书记员等法庭工作人员都一板一眼,极尽职守。唯有他这个审判长却怎么也提不起精神来,甚至该自己发问的时候也忘记了发问,连基本的审判程序都一再搞错。一节课磕磕绊绊模拟下来,他得了一个全场最低的分数。老师还是照顾了他的情绪,大家都知道他的那个处分。
只有他自已知道这是毒瘾。
本来他发誓再也不见欧阳兰兰了,但到了晚上他实在熬不住,又颤颤抖抖地给兰兰拨了电话。他心里明白他很快就会变成一个意志崩溃的没脸没皮的人。
欧阳兰兰很快来了。他一钻进她的车里就迫不及待地要烟。欧阳兰兰默不作声地给了他一支烟,他迫不及待地点了火吸着,一支烟很快吸完,他仰靠在汽车的座椅上,全身都被瞬间而来的轻松和舒适征服了。他闭着眼仰着脸,经历着快感的高潮。不知过了多久,他清醒了,推开车门要走,欧阳兰兰叫了他一声:“肖童!”
他一只脚跨出车门,回过头看她,她说:“我爱你。”
随着毒瘾的消失,随着这声“我爱你”,肖童心中万丈怒火,怦然而起。他恶狠狠地喊了一声:“我恨你!”便走下车去,砰地一声用力摔上车门。
这时他再次赌咒发誓绝不再见这个女人。
但是三天之后,当欧阳兰兰再次呼他的时候,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了电话,并且约了见面。他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没有意志的无赖了。
他还是像第一次一样上了她的汽车,他不看她但还是迫不及待地说:“给支烟抽。”这次欧阳兰兰却出乎意料地没有递过烟来,而是一踩油门把车子开了出去。
他开始哀求,他苦苦哀求。他说兰兰你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好不好,我再也不骂你了好不好,我一点不恨你好不好,求你了,求你了好不好。他的眼睛里全是眼泪,好话说尽,兰兰才把车子停在一个僻静的路边。
她说:“我要你爱我,对我好,你答应吗?”
他愣了半天,脑子里仅有的一点意识在阻止他的无耻。但这点意识很快就被痛苦冲毁、淹没。他结结巴巴地应诺:“行,行。”
欧阳兰兰仍不放过:“行什么?”
“我,我爱你,对你好,行吗?”
“你发个誓。”
“我发誓,我爱你,对你好!我发誓……”
欧阳兰兰井没有喜形于色,她看上去依然沉重,但毕竟把烟递过来了,同时叹了口气。
抽完烟,享受了快感,肖童清醒了。欧阳兰兰把车开回了学校,肖童下车时她显得很冷静。
肖童下了车,又返身,迟疑地说:“再多给我几支烟,行吗?”
欧阳兰兰说:“刚才你对我发了个誓,还记得吗?”
肖童哑了一会儿,说:“不记得了。”他试图遮掩地解释:“我刚才有点晕。”
欧阳兰兰冷笑一下:“那你下次再晕的时候,再找我吧。”
她把汽车轰地一声开走了。
他失魂落魄地站在学校的门口,觉得自己三分是人,七分是鬼。
黄昏时他的BP机又响了,他一看,心里便一阵狂跳,呼他的是庆春。他以前是多么盼望着这个呼叫,而现在,却感到无比的心虚,甚至万念俱灰。
这是一个要求接头的呼叫,他和她在电话里约了地点。从情绪上听,庆春心情不错,她说:“你吃饭了吗?没有的话我请你吃晚饭。”
接头的地点于是就安排在了两个人都好找的一个僻静的小餐馆里。庆春让他点菜。他说你爱吃什么?庆春说你点什么我爱吃什么。他问今天到底谁请谁?庆春说当然我请你,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肖童也没有争,就点了几个便宜的菜。他心里已不像以前和庆春在一起时那么轻松愉快,连笑着的脸上都带了儿分窘态。
上了菜,庆春才问:“最近几天,有什么情况吗?”
他说:“没有。”
庆春问:“你现在是天天去他们家,还是有时候去?”
他说:“呃——,有时候吧,有时候去。”
庆春问:“欧阳天最近情绪怎么样,都和什么人接触?”
他说:“他一直没怎么回家,我很少见他。”
庆春问:“那欧阳兰兰呢,有没有反常表现,或者,向你流露过什么?”
他想想:“呃,好像说她爸爸赔了一笔生意,心情不好,前几天还想陪她出国休息几天呢。”
庆春很重视地追问:“想出去?去哪儿?”
“后来又说不去了。谁知道他们。”
庆春说:“如果他想走,不管是出国还是到外地,你一定要设法掌握,及早通知我们。”
肖童含混地点头。他岔开话题:“上次你跟我说你是九月二十五号过生日,到那大我请你出来吃顿饭,好不好?”
庆春笑了一下,居然点头:“好啊。”
肖童踌躇了一下,问:“你,你能告诉我,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吗?”
“结婚?”庆春似乎对这个前不着村后不搭店的字眼感到奇怪,“和谁结婚?”
“你不是,和那位李警官,订婚了吗?我想送你一个结婚礼物。”
“噢——”她像是才想起似的,“早呢,我不想太早结婚。”
“你不是说,你已经快二十七岁了不能再等吗?”
庆春有些语塞,用笑来掩饰。她说:“什么时候想结婚了,我会通知你的。你希望我早点结婚吗?”
肖童未答,他眼里突然充满了泪水。庆春吓了一跳,问他怎么了?他说:“你早结婚晚结婚我都同意,只要你幸福,我都高兴。”
庆春问:“那你干吗这样,实际上你是不希望我早结婚,对吗?”
肖童的泪珠一大颗一大颗地滚下来,他摇头说:“不,我是觉得我是个废人了,已经没有资格再爱什么人。”
庆春脸上的线条极为柔和了,她甚至伸出一只手,放在肖童的手上,声音中充满柔情:“肖童。你听我说,你是个很好的小伙子,我一直是这样看的。你不要因为进了两天拘留所,受了学校一个处分就自暴自弃。我从来也不认为你是个废人。以后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的,我相信!”
肖童擦了眼泪,抬头看她,问:“你能告诉我,你喜欢我吗?你曾经,喜欢过我吗?”
庆春回避了他的视线、不答。
他兑:“你不用担心,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不配再得到你的好感了。我问你只是想知道过去,你对我是什么感觉。”
庆春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说过,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小伙子,所有接触过你的女人,……包括我,都会对你有好感,……但是,我和你,现在我们毕竟在工作,现在我们不能谈这个。”
庆春的这段话使肖童冥思默想了好几天。
他甚至大胆地做出这样的推断,那就是庆春并没有和她的那位上司订婚。那位上司可能只不过和自己一样,充其量是她的一个追求者。而她还是喜欢自己的,就像以前他估计的一样。越这样想他越觉得痛不欲生。当他又看到爱的曙光时,却已身陷污淖无法自拔了。
他无法告诉庆春他已经成了一个大烟鬼!
他也没有告诉她自己己不再去欧阳家的别墅了,他早已见不到欧阳天,搞不到任何情报了。他去见欧阳兰兰也只是为了乞求一根带有海洛因的毒烟!
在和庆春接头后的第二大中午,欧阳兰兰又来找他了。她问他有没有记起他的誓言。他告诉她,他记得自己的誓言,那就是再也不想见到她!
欧阳兰兰冷酷地盯着他,说:“你会来找我的,也许明天,也许今晚,你熬不住了就别顾面子,我们就算做个交换,你给我感情,我也给你感情,还给你烟。”
肖童则再次立下誓言:“我不会给你感情的。没有你我也搞得到烟,别以为我离不开你那点臭钱,你那黑钱!”
欧阳兰兰嗤之以鼻:“你爸爸妈妈给你的那点钱,够你抽几天?”
肖童说:“足够了,够我抽烟,也够我戒烟,反正我砸锅卖铁,也不求你。你毁了我,我下辈子也不会饶了你!”
肖童说了所有诅咒。解恨的话,摔了车门扬长而去,把面色苍白的欧阳兰兰甩在车里。
他以前就听说中关村那一带零批零售的小毒贩子很多。你只要在街上站一会儿就会有人上来兜售。他的好几个同学都曾有过亲身的经历。他算算家里的存折,父母出国前留下的和以后寄来他还没用完的钱大概还有八万多。如果花完了还可以卖掉电视。冰箱。空调和一切值钱的东西。最后,一定要想办法把毒戒了。戒了毒好好地做人,他幻想着欧庆春也许还留着接纳他的心。
下午系里组织劳动,为学校秋季运动会平整操场清运碴土。辅导员卢林东有意和他抬一筐土,表示亲热。干活时卢林东先是和他谈起学校最近要举办的足球联赛,问他知道不知道。话锋一转,他突然谈到了文燕。
“昨天晚上文燕找了我,把她和你的事都跟我说了。后来我还想打电话叫你也来呢,一看时间太晚也就算了。”
肖童动作停顿了片刻,又接着低头往筐里铲土。卢林东说:“那大在夜总会的情况,她也跟我说了。按那种情况,学校对你的处分确实有些重了。我过两大找找校保卫处,找找系总支,反映反映这个情况。看能不能撤销处分或者改一下,改个记过,警告什么的。你当时毕竟也喝醉了,在解救文燕时也没掌握好分寸,所以处分还是要有。让公安局拘过的都得给处分。如果处分改不了,……我估计很困难,那就争取不进档案,或者让他们答应在你毕业离校的时候从档案里给撤出来。这样对你以后工作就不会有影响了。不过,这件事对你在燕大解决组织问题,难度就大了。你说你喝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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