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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月皎皎-倦寻芳香散舞衣凉-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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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俊秀生冷的面庞,我恨得浑身颤抖,抡圆自己的手臂,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一巴掌甩在他的脸上。
“啪”地一声后,周围忽然沉寂。
附近的宫人目瞪口呆,连拓跋顼自己也怔在那里,用手捂着脸,疼痛般低了眼睫,半晌不语。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锦妃,她冲上前来,竟也一巴掌打向我,喝骂道:“贱人,连皇太弟都敢打!”
我侧身闪过,知道她出身武将之家,是打过仗的,正要转身逃开时,但见她右腿一扬,墨绿色的厚厚鞋底狠狠踹上我的小腹,将我踹得惨叫一声,人已向后飞跌而出。
“澎”地一声后,我的背脊最先凉透,接着整个身子都栽入水中。
好在只掉在浅水处,我扑腾两下,手脚便按住了稀软的淤泥,尚未及从水中抬起头,隐隐听得有人隔着水纹,急急唤了声“阿墨”,接着,手臂一紧,迅速被拉了上来。
呛咳地伏在坡上时,才见拉我的人,正是拓跋顼,他双腿和双臂上的衣料已湿透,显然刚踩下水把我拽了上来,墨蓝的眸子惊悸犹存,与我目光一触,即刻转开了去。
岸上,连翘和初晴刚刚奔来,都在失声叫道:
“娘娘!”
“阿墨!”
刚才水里听到的那声“阿墨”到底是初晴在唤我,还是我的幻觉?我怎会觉得像是拓跋顼的声音?
拓跋顼早已放开了手,白着脸踏步上岸,和锦妃说道:“我回去换衣服了,锦妃姐姐也消消气,不必和这么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计较。”
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
我的泪水顷刻间泉涌而出,冲着他的背影高喊:“你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你才是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
拓跋顼的背影仿若僵硬了一下,脚步却没有停顿,很快带了从人离去。
锦妃见我吃了大亏,大约也解了气,哼了一声,拂袖回宫。
我在初晴和连翘的扶持下往回走着,一路止不住自己的哭泣。
她们只当我受了委屈,又受了惊吓,不断劝慰着我,我却充耳不闻。
我只是记起,突然地记起,去年的春天,在相山别院,我第一次和一个叫阿顼的少年亲吻。
我说,原来,亲不同的人感觉并不一样;我说,我还亲过我本家的一个姐姐。
那个叫阿顼的少年郁闷地说,我根本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我说,他才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他说,我根本就是个没长大的小丫头片子。
我便骂,他才是嘴上没毛的半大小子……
包裹着心头的铁石龟裂了,我想拢都拢不起来,一路沥沥地淌着血,一路沥沥地流着泪。
明明已经麻木得失去知觉的心头,为什么突然又会这样给人不断拿刀割着般疼痛?
我想不通,想不通。
回去喝了祛寒汤,洗浴了在床上卧了很久,我还是想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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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叫我更想不通的事,这么一件明摆以我吃亏告终的争吵,为什么还会被捅到拓跋轲那里,并且,所有的矛头还是指向我。
傍晚我听说拓跋轲召我即刻去重华殿时,我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次打了曼妃,不过罚我一年脂粉银,这次我肉体上算是已经给锦妃罚过了,了不得再罚我十年脂粉银弥补拓跋顼吃的亏罢了。
到了重华殿,我才发现气氛很不对劲。
拓跋轲依旧一贯的沉静,不紧不慢地拿茶盏盖子拂着茶叶,缓缓地喝着。
阶下,沉默跪着的两个人,竟是拓跋顼和锦妃!
这两人算是拓跋轲最亲近的人,寻常见到,都会即刻赐座,连站着的时候都少,更别说这样长久跪着了。
我不敢怠慢,也跪上前以妃礼参拜,一板一眼努力做到无隙可寻。
礼毕,拓跋轲并没有叫我起来,侧头问管密:“上次不是说了,以后重华殿只许泡狮口银芽么?怎么又换回了云雾茶?”
管密陪笑道:“陛下,墨妃娘娘说这里的狮口银芽味道不正,还不如云雾茶好喝,因此又换了过来。”
“哦?宝墨,为什么觉得味道不正?”
拓跋轲垂眸看我,眼中寂然无波,唇角虽微微上扬,可我觉不出他的笑意来。
我小心回答:“就是觉得味道和以前喝的不一样。大约……我以前喝的不是正宗的狮口银芽吧?”
我没法说,萧宝溶远比一般人考究饮食之道,连煮饭的水都是从山间特地运入府中的山泉,更别说泡茶的水了。青梅瓣上的雪、莲花蕊中的露珠、桃梨树下承接的雨水,诸如此类,但要是能想出的水,惠王府几乎是齐全的。
然后,泡茶的功夫也极重要。
富贵双全的江南名士家中,谁不养几个专为自己泡茶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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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寒,鸳枕繁华尽(三)
拓跋轲对我的回答并不满意,再品了几口,向管密道:“朕倒觉得狮口银芽更好,朕喝的茶,还换回来罢!”
管密应了,拓跋轲才缓缓放下茶盏,望向我,道:“听说,你又闯祸了?”
我不晓得是下面跪着的哪一位告了我的状,更不晓得他们说了什么,让拓跋轲这样认真地当回事亲自盘查,迟疑道:“午后在宫里看溪水里的鱼时,和锦妃姐姐有了点误会。”
“误会么?”拓跋轲眸子很冷,凝了冰晶般的蓝色,刮到脸上嗖嗖地凉,“听说,是因为你对皇太弟无礼,惹恼了皇太弟,训了你两句,你即刻甩了他一记耳光?”
到底是因为拓跋顼!
我心底暗恨,面上只磕头认罪:“是宝墨脾气不好,是宝墨任性了!后来锦妃姐姐也教训了宝墨,将宝墨扔到了水里。宝墨知错了!”
话没说完,脸上骤然一烫,惊叫声中,连眼珠都给烫得一时睁不开,忙用手去擦拭时,摸到了一手的茶叶,鼻尖也萦出云雾茶清苦的气息,才知拓跋轲将他手中的茶甩到了我脸上。
“当真是朕太宠你了,才这样无法无天!”拓跋轲淡淡地说道,“这魏国上下,有谁敢打本国储君?谁不知道,打了皇太弟,就是以下犯上的死罪?你一个齐国的罪人,是打算代替齐国来掌大魏储君的嘴,羞辱我们大魏么?别说给扔到水里,就是把你活活淹死再鞭尸,也是罪有应得!”
我打了个寒噤。
如果这个耳光硬给提到两国目前的敌对局势上来,让拓跋轲认定了我怀着异心,一心折辱魏国皇太弟,的确是个该千刀万剐的罪名。
可拓跋轲素知我任性,我又从不曾表现过一丝对国事的关心,他为什么会想到这方面?
不敢顶撞半句,我泪水汪汪地望向拓跋轲,努力让他感觉我的柔弱和求恕,哽咽着忏悔:“是,宝墨一时头脑糊涂,做错了事,活该被扔水里。皇太弟殿下和锦妃姐姐饶了我一条性命,宝墨感激不尽!”
挪动着生疼的膝盖,我转头向拓跋顼和锦妃屈下腰去:“宝墨错了,向殿下和锦妃姐姐赔礼!”
锦妃注视着我,不知是妒还是怕,甚至藏着幸灾乐祸的得意,神情复杂,却不敢说话;拓跋顼深杳的目光在我脸上打了个转,随即收回,同样默不做声。
拓跋轲懒洋洋地倚坐于鎏金椅背上,闲话家常般问着:“九弟,咱们大魏威仪不容轻辱。你自己说,怎样处置这丫头吧!”
拓跋顼给拓跋轲点了名,直了直身体,低声道:“臣弟听凭皇兄做主。”
“哦!”拓跋轲点头道:“你的身份,不该叫一个南人轻辱了去。不然,你把这记耳光打回来吧!”
“不!”拓跋顼惊慌般地立时否决,抬头望向他的皇兄。
“哦!”拓跋轲盯着拓跋顼,轻笑,“为什么呢?”
我和拓跋轲相处日久,渐渐明了他的一些习惯动作神情的言外之意。这个时候,他的笑容只怕比刀子还可怕,下一刻,必定是将刀子悬到那人脖子上。
他想杀我?
一有这个念头钻出,我立刻否认。
我早已抛开了南朝公主的尊严,一心一意地讨好他,他分明也很迷恋我,纵然我打了拓跋顼一巴掌,他也不至为此便杀了我吧?
可他此时的笑容,实在……危险得让我心悸。
这是个无法用常理来猜度的恶魔!
我已侍奉他一个多月了,谁知道他是不是厌倦我了?
我忐忑猜疑时,拓跋顼已在回答:“皇兄知道,臣弟从不打女人。”
“是么?”拓跋轲的反问出奇平静,却在尾音挑起时,清晰地带了一抹冰冷的轻笑,如兵刃出鞘时轻盈而愉快的欢呼。
这时,拓跋顼望向了我,脸色苍白,眼底的墨蓝如乌云般罩着瞳仁,看不清任何的悲喜惊怒。只闻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可以让宫人代劳。”
拓跋顼……让宫人打我?以后,我在这魏宫里还能抬得起头来做人么?
我吸一口气,忙向拓跋轲求饶:“陛下恕罪,求陛下恕罪,宝墨再也不敢了!”
拓跋轲微笑道:“宝墨,你得罪的,是皇太弟,未来的皇上。你该向他求恕。”
我一见他这可恶的笑容,便知他无意饶我,转头望向拓跋顼,他笔直地向拓跋轲跪着,看也不看我一眼。
大约拓跋轲听不到拓跋顼开口,不耐烦地吩咐:“来人,掌墨妃嘴,掌到皇太弟消了气叫停为止!”
我骇然抬头,正要叫时,一旁已有两名高大侍女将我双臂按紧,又有一名内侍走出,笑嘻嘻向我点头哈腰低声道:“墨妃娘娘,小的奉旨行事,见谅,见谅!”
话一说完,劲道十足的手掌扑面而来,在我惊呆的目光中狠狠击在脸颊,火辣辣的疼痛中,整个身体被打得向后仰起,然后又被身后的侍女压住,迎上第二记耳光,打在另一侧面颊,疼得我泪水直冒。
清脆的掌嘴声,以及自己的惊叫声中,我听到拓跋轲懒散说道:“九弟,锦儿,怎么还跪着?又不是你们的错。坐吧!”
那两个身影似乎慢慢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了,而我已经看不太清,冒着金星的两眼中,只有那内侍蒲扇大的手掌,抬起,击落,抬起,击落……
怯春寒,鸳枕繁华尽(五)
殿内顿时噤若寒蝉,轻罗颤栗着扑通跪在地上,半个字不敢争辩。
管密应了,犹豫地走过来,却向我使着眼色。
我模糊间看到了,却不是很明白。我都自身难保了,难道还想我为她求情不成?
轻罗压抑着哭泣随管密走出去时,连翘又在我身后牵扯着我的衣角,一脸的着急。
我迟疑一下,跪下身去,向那个玄色华衣的魁梧男子磕头,哑着嗓子道:“陛下,是宝墨的错,是宝墨撞了这侍女。要打请打宝墨!”
包着厚厚布条的额部才一碰到砖面,便一阵疼痛,一阵晕眩,身体一侧,又要歪下去。
侍女赶忙来扶时,那极高大的人影几个跨步过来,已将我挟在怀中,扭头向管密道:“让她过来侍奉墨妃,不得再有差错。”
我蜷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再不知这个可怕的男人在想着什么。
可他居然什么都没做,浪费着一国之君的宝贵时间,站在帏幔前看着侍女们手忙脚乱地为我换衣服,又为我端来补品、药汁。
我恨他们兄弟为什么不死,却不想让自己死,一口一口地都吃完了,再抬头时,拓跋轲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去了。
轻罗这时候才敢道谢:“多亏娘娘搭救,不然,这时候奴婢已经丢了半条命了!”
我疲倦道:“大约皇上本就想吓吓你吧?他……哪里会把我的话放心上?”
连翘忙着安慰:“怎么会呢!皇上待娘娘的好,谁看不出?昨天太医给娘娘止了额上的血,娘娘半昏半醒着一直哭,皇上就说太医不会治,赶了出去,亲自拿药为娘娘敷的脸。”
那么,昨晚抱着我睡的,自然是拓跋轲了。
我也不知拓跋轲在想什么,昨天分明就是他们兄弟联手将我万般折辱,逼得我生死两难,事后居然假惺惺对我好,这会儿还因我而一反常态对侍女大加责罚。
算是狠狠地把我往死里教训一顿,再给我点活下去的指望,以期我乖乖地再做几天他的玩物么?
他着实多心了,便是他把我扔到油锅里烹上一回,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还是会乖乖地依顺他。
萧宝溶已经来了,我的生命比什么都宝贵。这样的关头,我怎会再去得罪拓跋轲?
昨日得罪拓跋顼,已是我一万分的不理智,活该我给掌嘴掌成个猪脸。
可拓跋轲生恐别人不晓得他宠爱我一般,这次可怕的惩罚之后,他居然再次让我呆在他的重华殿养伤,晚上依旧和我睡于一处,也不怕我丑肿成这样,半夜醒来把他给吓着。
宫中之人最会察颜观色,虽知我因冒犯皇太弟给狠狠罚了,倒也没如我预料的那般,有谁敢看轻我。我的伤势并不重,太医几乎十二个时辰轮守在重华殿外,一天几次地上药,脸上的红肿很快消退下去。倒是狠下心来向拓跋顼磕头时受的伤更重些,几乎每隔一两个时辰都会出现晕眩头疼的症状。太医说,可能用力太大,脑部轻度震伤,开了天麻决明汤来,让我一天三次地服着,并不敢怠慢。
如此过了五六天,伤势基本平复,额上也结了痂,我让人做了几根宽边的抹额来,将额上的疤盖住,也便可以不用宫人扶持,便可在四下里走动了。
懒得呆在永远弥漫着拓跋轲气息的重华殿呆着,这晚就寝后,我看拓跋轲神色还算温和,便借口宫妃久居重华殿于礼不合,对其他诸妃也不公平,向拓跋轲提出搬回琼芳阁去。
拓跋轲垂着眼望我,然后用他的手指,缓缓地在我额上伤疤附近轻轻打着旋,低沉问道:“朕专宠你,你不开心么?”
他专宠我?我还真受宠若惊了!
夜夜伴着这个修罗般的男人,只怕萧宝溶更难救我!
“我……我自然开心。”我亲他的唇,呢喃道:“可皇上只宠我一人,难免惹人非议,其他姐姐们更不待见我了。”
拓跋轲脸色一沉,道:“你记恨锦妃告了你的状?”
我怯怯道:“没有……我知道我太闹了,又不习惯和别人相处,才总是得罪人。”
“朕知道,萧宝溶……”
我心里一紧,忙望住他时,只听他说道:“萧宝溶非常宠你,惠王府除了他,便是你说了算。你在外人面前虽然装得端庄安静,可性子本就活泼,这样给宠着,性情本就不会太好。你在朕身边加起来的日子也不算短了,大约也是只前段时间本性流露吧?”
我不安地在他怀里蹭动身体时,他的呼吸已渐渐不稳,唇边缓缓地在我耳边摩挲,低低道:“其实,朕喜欢你在朕跟前活蹦乱跳。只是……你不许再对九弟无礼,知道么?锦妃并没有向朕告状,而是九弟来找朕,说你太过放肆,让朕约束你的言行。朕才找来锦妃,细细问了原因。”
是拓跋顼……
我忽然明白过来了。
那个年纪轻轻的未来帝王,同样有着极深的心机。
他虽被我打了,可对我并非全然无情,所以我摔落河中,他会下意识地先下河将我救出。
可我一上岸,以他江山至上的帝王抱负,立刻会意识到他做了件蠢事。拓跋轲早就清楚我和他之前的纠葛,听说他被打后还去救我,一定起疑,从而动摇他好容易得来的储君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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怯春寒,鸳枕繁华尽(六)
故而,他再度选择了牺牲我。他先发制人告了我的状,以换取拓跋轲的信任。
拓跋轲多少还是有些疑心的,所以,他会一脚将球踢到拓跋顼面前,让他来处置我。
拓跋顼未必真心要打我,可已骑虎难下。
他的江山太重要了,别说打我几耳光,就是将我抽筋剥骨,他都不会提出半分异议。
“宝墨,他是皇太弟啊,不许再对他无礼,知道么?”
拓跋轲已经迫不及待,高大的身体覆下,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却不敢不回应。
我不怕我变成猥琐无耻的淫贱妇人,只怕我没法活着走出青州,没法回到萧宝溶身畔,没法眼看着拓跋轲兄弟得到他们的报应。
窗外落花有声,窗内春情绵绵,幽甜细腻的沉香袅袅绕绕,伴着彼此如醉的缠绵低吟。
我闭着眼承受着如潮水般一***漫过的无上欢愉,满足地赞叹着男子的英伟,真切温柔得让我自己都相信,那一刻,我大概真的爱上这个健硕异常的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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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日子,我又搬回了琼芳阁。
我的宠爱并不比出事前少,除非拓跋轲不在宫中,否则一定召我侍寝;而他自外面回来,必定会赐下各类珠宝衣饰或珍奇玩物过来,堆了我大半个屋子,我也懒得拆开看,只告诉了初晴萧宝溶已到青州之事,有机会便和她计议怎样逃走的事。
我的目标太大,走一步都被宫中人盯着,便让初晴觅着机会去了一次厨房后院,果然又和惠王安排的内线联系上了。
据那人传来的消息,惠王已听说了我在行宫的遭遇,非常着急,但青州兵马众多,强攻绝对不行,只能暗中设法。现在就等着拓跋轲不留宿宫中的机会行动,好让我们乔装逃去。魏宫中的眼线并不只他一人,只要一有时机,就会有人通知安排。
萧宝溶的安排,自然会细密妥当。我所能做到的,就是这段时间,绝不能再有任何动静引起别人注意,尤其不能让拓跋轲发现我有出逃之心。
这一点并不太难。
我刚受了一场重重责罚,越性呆在琼芳阁休养,除了去重华殿,几乎不踏出房门一步。我也由着宫中流言传开,只说我得罪了太子受了教训,害怕得都不敢离开琼芳阁了。
拓跋轲隐约听到了这些话,也曾温言抚慰,说道:“你爱玩只管玩去,这活泼泼的性子,别终日窝在屋子里闷坏了。”
我虽是应了,但刻意低调,宁可终日窝在屋中,免得引人注目。
既不出去,遇到诸妃嫔再有磨擦的机会便少了,倒是拓跋顼常去重华殿,也算狭路相逢,倒有两次被召去侍寝时遇到他。
这面对面地走着,轻罗她们不好再拉我跑开,我不过心头一跳,随即便安静下来,等走到他跟前时,拧出一脸的僵硬笑意向他敛衽为礼:“皇太弟殿下安好!”
他出乎意料地没再向以前那样对我视若无睹,默默望着我,好一会儿才道:“墨妃身体好点了么?”
我不晓得他怎么有脸问我这话,换了以前,我又要气得指着他的鼻子怒骂了。
总认为即便他无情,对我来说还是很特别的,所以对他我完全没有该有的克制和忍耐,白白地受了一场奇耻大辱。
但我终于还是明白了,他对我,我对他,其实和别人并无两样。
除了深深的鸿沟和隐藏着的刻骨仇恨,我们之间,绝无其他。
所以,我扬眉轻笑道:“多谢皇太弟殿下挂怀,托殿下鸿福,已好得差不多了。”
再一欠身,以合宜的礼节和神情告辞,与他分道扬镳,不再回顾。
第二次再遇见他,他依旧用带了研判的深邃目光看我,我同样挂着得体的笑容漠然和他相见,相别。
这一次苦头并没有白吃。肉体上的巨大痛楚和近乎崩溃后的屈辱之后,再见拓跋顼,恨着他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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