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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恶的肉身-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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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吗,我想我应该到甲板上去待一会儿。
这儿有点让人透不过气来,你不觉得吗?”
“这可不行,外面一直在翻江倒海呢。你是不是感觉不舒服了?”
“没有,当然没有感觉不舒服,只是想去透透新鲜空气……天哪,这该死的风浪为什么不停止呢?”
“稳着点儿,老伙计,我要是你的话,这会儿就不会想要到处乱走。最好还是待在原来的地方。你需要的是一点儿威士忌。”
'1' 阿伯丁在苏格兰,英格兰人对苏格兰人有歧视,一向认为他们愚蠢、肮脏、淫荡,女人身上的虫子可以当鱼饵,这个笑话其实就建立在这种歧视的基础之上。
“不是不舒服,知道吧,只是感觉透不过气来。”
“没事儿,大男孩,听阿姨的话。”
牌局进行得并不顺利。
“嘿,亨德森先生,那张黑桃是怎么回事?”
“那是个 A,这不明摆着吗?”
“我能看出来这是张 A,我的意思是如果你还有一张 A 的话,刚才那圈牌你是不能用王牌敲掉的。”
“什么意思,不能敲?王牌为大嘛。”
“不,不能敲,阿瑟走的是黑桃。”
“他打的是王牌,你说是不是,阿瑟?”
“阿瑟打的是黑桃。”
“他不可能出黑桃,之前我以为他有黑桃 Q,所以我出了黑桃 K,结果他垫了一张红桃。他没有黑桃了。”
“你说什么呢,我没有黑桃了?这不是黑桃 沃Q 吗?”
“阿瑟,老伙计,你肯定是身体不舒服了。”
“没有,我告诉你,我只是有点累。你要是也像我那样被人拍了一下背的话,你也会感到累的……反正我也玩儿腻了……牌又跑掉了。”
这回没有谁再费心去把牌捡起来了。亨德森先生随即说道:“真滑稽,我不知怎么突然感到有点晕,肯定是吃坏什么东西了。外国的食物都不好说,全都是乱七八糟的。”
“被你这么一说,我也感觉自个儿有点不太对劲儿了。这些英吉利海峡上的渡轮,通风全他妈差得要命。”
“没错儿,就是通风问题,这话让你给说着了。”
“你们知道,我这人吧有点怪,坐船从来不晕,可我经常发现,只要一上了船,浑身总有哪儿觉得不对劲。”
“我也是这种感觉。”
“通风……糟糕得都让人不好意思说。”
“老天啊,等到了多佛 '1' 我就舒坦了。哪儿都比不上自个儿的家啊,对不?”
亚当紧紧地抓着包了黄铜的桌子边,感觉稍微好过了一点。他不会吐出来的,就是这么回事,反正至少当着对面那个长得像怪兽滴水嘴的人不会。他们肯定马上就要见到陆地了。
恰在此时,也就是一切都处于最低潮的时候,那个埃普太太重新在吸烟室露面了。她在门口站'1' 英国东南部的港口。
了有一两秒钟,在晃荡的门与晃荡的门柱之间保 夫林·持着平衡。然后,就在船复归原位的瞬间,她大 沃步走到了吧台跟前,双脚分开着,双手插在花格 作品呢外套的口袋里。
“双份朗姆酒。”她喊了一句,然后朝散坐在房间各处的那一小撮受罪不小的男人们露出她那很有吸引力的笑容。“怎么啦,孩子们,”她说,“一个个全都没精打采的样子。到底是怎么啦?
是你们的灵魂出了错儿,还是因为这船不肯保持平稳?不舒服吗?这种天气当然让人不舒服。不过让我来问上你们一句,要是仅仅一个小时的晕船就让你们如此垂头丧气,”(“不是晕船,是通风问题,”亨德森先生机械地反驳了一句)“那么面对等待着我们的伟大旅程,你们又该变成什么样儿呢?你们都相信上帝吧?你们都为死亡做好准备了吗?”
“哦,谁说我没有?”阿瑟回答道,“刚才的半个小时里我净想着这个呢。”
“现在,孩子们,我来告诉你们该干些什么。
我们要一起来唱个歌,你们和我。”(“哦,上帝啊!”亚当轻叹道。)“这首歌或许你们没听过,可唱的就是你们。你们的身体和灵魂都能感觉好过起来的。这是一首关于希望的歌。这些日子你们不大听到希望这个词了,是吧?信仰说得很多,慈悲说得也不少,可人们把希望全给忘记了。如今的世界上只有一个大的罪恶,那就是绝望。我对英国很了解,我跟你们直说吧,孩子们,我给你们带来了你们需要的东西。希望正是你们需要的,也是我所拥有的。到这儿来,服务员,把这些小册子替我发一下。最后面就是我们要唱的歌。现在大家一起来……唱。这五小节你来唱, 夫林·服务员,如果你的声音能盖过我的话。很好,大家一起来,孩子们。”
埃普太太用洪亮的、让人听得很清楚的声音带着大家唱了起来。她的两只胳膊随着歌曲的节奏举起、落下,上下舞动着。酒吧的服务员已经完全成了她的人—虽说有时候他的唱词念得不太准,但他的低音很耐久,因此就击败众人脱颖而出了。记者随后加入了进去,阿瑟也开始轻轻哼了起来。没多久,大家伙儿就如燎原的烈火般都唱了起来,毫无疑问,大家都感受到了唱歌的好处。罗斯柴尔德神父听到了歌声,把脸转向了墙壁。

凯蒂·布莱克沃特听到了歌声。
“范妮。”
“嗯。”
“范妮,亲爱的,你听见唱歌了吗?”
“是的,亲爱的,谢谢。”
“范妮,亲爱的,我希望他们不是在举行什么宗教仪式。我是说,亲爱的,这听着像是赞美诗。你觉着,有没有可能,我们陷入危险了呢?
范妮,船是不是要沉了呢?”
“对此我既不会感到吃惊,也不会感到难过。”
“亲爱的,你怎么能?……我们应该会听见响动的,对不对,如果我们真的撞上了什么东西的话?……范妮,亲爱的,如果你喜欢的话我愿意帮你找找你的提神药。”
“我不觉得这有什么用,你不是看见药瓶落 夫林·在我的梳妆台上了吗?”
“说不定我弄错了呢。”
“可你亲口说你看见了。”
船长听到了歌声。“我在大海上的时候,”
他说,“顶受不了的就是那些传教士。”
“这个词有六个字母,是 ZB 开头的。”大副说,“意思是‘用于天文学计算’。
“不可能是 Z 打头。”船长想了几分钟之后说道。
妖艳的青少年们听到了歌声。“真像一个人一生中最初的几次派对。”伦西玻小姐说,“听见别人唱歌我就感到恶心。”
霍普太太听到了歌声。“这趟旅程结束以后我要跟神智学 '1' 决裂了。”她在心里想道,“估计跟天主教徒们也得一刀两断。”
在船后部二等舱的酒吧里,虽然螺旋桨正肆虐到了极致,但天使们还是听到了歌声。这时她们自己的歌唱已经停了有一会儿了。
“准又是她。”神圣的不满说道。
奥特莱吉先生独自一人开开心心地躺着,没有人来打扰他,他的头脑完全浸润在一系列的美梦之中,在那个世界里有温软的细语,满含爱抚,那样谦恭;在画着图案的纸屏风后面,有杏仁形状、黑夜颜色的眼睛;有小小的金色身体,那么的柔韧,那么的结实,能摆出那么不可思议的姿势来。
'1' 认为通过催眠、瑜伽,冥想,打坐、水晶球和通灵等手段能与神鬼建立沟通的学说。
人们依旧在吸烟室里唱着歌,就在此时,在 夫林·经历了比平时略微长久一些的航行之后,轮船驶 沃进了位于多佛的港口。这时,埃普太太按着她从 作品来不变的惯例,拿着帽子转了一圈,从人们手里收到了将近两镑的钱,还不包括她从酒吧服务员那里讨回来的她自己的五个先令。“认为灵魂拯救是免费的人,拯救在他们身上便不能起到同样的功效。”这是她最喜欢的一句格言。
第二章
“你有什么需要申报吗?”
“翅膀。”
“这翅膀你戴过吗?”
“当然。”
邪恶的肉身
“那就没问题了。”
“神圣的不满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对她笑脸相迎。”坚忍对谨慎抱怨道,“不过谢天谢地,总算是到了陆地上了。”
旅客们摇摇晃晃地,却也带着重新唤起的希
望,陆陆续续走下了船。
罗斯柴尔德神父潇洒地掏出一张外交护照, 沃然后消失在了派来接他的宽敞的大汽车里。其他 作品的人则拎着行李,相互推来挤去,想要吸引海关官员的注意,并且渴望能得到一杯茶。
“我有过五六次最棒的偷渡经历。”记者吐露秘密道,“在一次天气糟糕的横渡之后,偷渡一般是很容易的。”当然,他没过多久就坐进了一辆头等马车(他供职的报纸毫无疑问会为他买单)他的行李也顺顺当当地画上了粉笔记号,进了行李车。
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亚当接受检查。
“我没什么东西,只有一点很旧的衣服,还有几本书。”他说。
他这么一说就显出他不够老练来了,检查官员脸上那副随和的神情一下子就消失了。
“书?”他说,“什么类型的书,可以问一下吗?”
“你自己看吧。”
“谢谢,这正是我要做的。书,是啊。”
亚当懒懒地解开了捆在行李箱上的绳子,打开了锁。
“啊哈,”海关官员满含威胁地说道,就好像他最坏的怀疑得到了证实,“我得说你倒真是有些书啊。”
他一本本地把书拿了出来,堆在了柜台上。
一本但丁的书激起了他特别的反感。
“法国书,嗯?”他说,“我猜是这么回事儿吧,而且内容还很不堪,对此我一点都不感到奇怪。你就在一边儿给我等着,我要把这儿的这堆书仔细检查一下——用他那话怎么说来 夫林·着——‘和我的禁书单子对一对’。我们的内政 沃大臣对书籍可是查得特别紧 '1'。如果我们不能把 作品国内文学中不道德的东西给禁绝的话,至少可以不让它们从外面进入我们国家。这是他前两天在国会里说的,对此我要应一句‘说得好,说得好……’瞧啊,瞧啊,这是什么,能允许我问问吗?”
他小心翼翼地,似乎唯恐其随时爆炸,拿出一大叠手稿,把它们放到了柜台上。
“那也是一本书,”亚当说,“我刚写完的,是我的自传。”
'1' 这里指的是鲍德温政府的内政大臣威廉·乔伊森·希克斯,此公在任期间致力于打击各种不道德的事物,主要是文学中的淫秽内容和夜店在规定时间之后的饮酒现象,因而受到当时年轻人的强烈嘲讽。
“哦,是吗,自传?嗯,那这本我也得拿走,给我们的头儿。你最好也过来一下。”
“可我还得去赶火车呢。”
“你一起过来,世上有比错过火车更糟糕的事情呢。”他很晦气地暗示道。
他们一起走进了里面的一间办公室,沿墙整整齐齐地摆着遭到查禁的色情物品和各种奇怪的用具,亚当猜不出来这些用具是派什么用场的。
从隔壁房间里传来了可怜的伦西玻小姐的尖叫与大喊,她被错认作一个知名的珠宝走私犯,正被两个可怕的女警剥到一丝不挂。
“那么,这些书有什么问题呢?”头儿问道。在一份打出来的禁书书单(打头的第一本是《亚里士多德全集(插图本)》)的帮助下,他们艰苦地细查着亚当的书,一本本地查,还把书名的拼写报出来。
伦西玻小姐从这间办公室穿过,一边用力拾 沃掇着她的口红和小粉盒。
“亚当,亲爱的,在船上一直没看到你。”
她说,“亲爱的,我真是没法告诉你刚才在那里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她们那副样子真是太……
太令人感到羞耻了。简直像要给人做外科手术似的,那么邪恶的老女人,活像变态的老寡妇,我亲爱的。等我一到了伦敦,我一定要给每个内阁部长和所有的报纸都打电话,把所有让人感到脸红的细节都告诉他们。”
头儿此刻正一门心思读着亚当的自传,时不时地从鼻孔里进发出一声冷笑,其中既包含着得意,也包含着嘲讽,不过总体还是属于由衷赞赏的。
“不错,伯特,”他开口说道,“看看这个,真好笑,是不是?”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稿纸收拢到一起,捆好,放到了一边。
“嗯,听着,”他说,“这些关于建筑的书和这本字典你可以拿走,我也不介意稍稍放宽点尺度,让你把关于历史的书也拿走。不过这本经济学的书属于颠覆性宣传,所以得留下。这本《炼狱》我瞧着不大对劲,所以也留下,等候进一步审查。至于你的这本自传,这绝对是下流玩意儿,我们马上就把它给烧了,就这样。”
“可是,天哪,那本书里连一句——您一定是哪儿理解错了。”
“就算有错也错不到哪儿去。下不下流我一看就知道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坐在今天这个位子上。”
“可是你知道吗,我全部的生计都指着这本书呢?”
“而我的生计则指着我能禁止这样的著作进入我们国家。好了,拿上东西快点走吧,如果你不想惹上违警官司的话。”
“亚当,可爱的,别再吵了,不然我们就要错过火车了。”
伦西玻小姐拉着他的肩膀,把他拽到了火车站,然后告诉他,当天晚上有一个很不错的派对。
“不舒服?谁不舒服啦?”
“你呀,阿瑟。”
“没,我一点儿都没有……只是有点累。”
“船上当然是让人有点透不过气来。”
“没想到那个老太婆居然把气氛给调动起来了。下礼拜在阿尔伯特大厅 '1' 她们还要参加一个宗教集会呢。”
“我多半是不会去的。嗯,你刚才说什么来着,亨德森先生?”
“她手下有一班天使,她是这么说的,全都穿着白衣服戴着翅膀,很可爱。说到相貌的话,她自己长得也不算难看。”
“你往盘子里放了多少,阿瑟?”
“半个克朗 '2'。”
“我也是。真滑稽,我以前从来不会像那样给上半克朗。她好像有种魔力,能让你乖乖把钱'1' Royal Albert Hall,位于伦敦,落成于 1871 年,建筑风格华丽,经常用于举行古典音乐会和各种隆重的典礼与仪式。
'2' 英国旧币的一种,价值为五先令。
掏出来,我敢肯定是这么回事。”
“你要是不把手伸进口袋里掏钱,可休想能 沃从阿尔伯特大厅脱身。”
“没错儿,不过我倒想看看那些天使打扮起来的样子,是吧,亨德森先生?”
“范妮,那个肯定是阿加莎·伦西玻,可怜的维奥拉·凯泽姆的女儿吧?”
“我在想,维奥拉怎么会让她那副样子抛头
露面。她要是我的女儿……”
“你的女儿也不怎么样,范妮……”
“凯蒂,你这么说可不厚道。”
“亲爱的,我只是说……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她的消息?”
“最后一次有联络的时候情况真是糟透了,凯蒂。她离开了布宜诺斯艾利斯。我想她可能跟梅特罗兰夫人彻底断绝了关系。听说她现在在一家什么旅游公司。”
“亲爱的,真是抱歉。我真不该提这话头,不过每次我见到阿加莎·伦西玻就忍不住会想……现如今的女孩子真是懂得好多啊。我们那会儿什么东西都得靠自己学,是不是,范妮,要花好长的时间才能弄懂。我要是能有阿加莎·伦西玻那样的机会……跟她在一起的那个年轻人是谁?”
“不认识,而且说实在的,你也不认识吧,嗯?……他有那种老成持重的派头。”
“他的眼睛很漂亮,走路的姿态也很优雅。”
“我敢说,如果要把话说到点子上的话……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我要是能有阿加莎·伦西玻那样的机会……”
“你在找什么呢,亲爱的?”
“哎呀,亲爱的,天底下竟有这等奇怪的事 作品情,我的提神药在这儿呢,一直就在我的梳子旁边。”
“范妮,这全赖我,我要是能知道……”
“我敢说,你在梳妆台上看见的肯定是另一只瓶子,亲爱的,也许是女佣把它放那儿的。你在洛蒂旅馆的时候根本不知道,对吧?”
“范妮,原谅我……”
“可是,亲爱的,有什么好原谅的?再怎么说,你是的确看见过一只瓶子的,不是吗,凯蒂亲爱的?”
“哦,瞧啊,那是迈尔斯。”
“迈尔斯?”
“你儿子,亲爱的,也就是我外甥。”
“迈尔斯。我瞧瞧,凯蒂,真的是他。他现在根本不来看我了,这个不听话的孩子。”
“亲爱的,他瞧着怎么那么女里女气的。”
“亲爱的,我明白,一提这事儿我心里就难过,现在也只能眼不见心不烦了——怪只怪他跟可怜的斯洛宾待在一起的机会太少了。”
“子不教,父之过啊,范妮……”
在离梅德斯通 '1' 不远的某地,奥特莱吉先生完全清醒过来了。车厢里,在他对面,坐着两位熟睡的警探,他们的圆顶高帽向前耷拉下来,遮住了前额,他们的嘴巴张开着,红红的大手绵软无力地搭在大腿上。雨水打在窗子上,车厢里寒冷异常,充斥着烟草的臭味儿。车厢内部贴着名'1' 英格兰东南部城市,肯特郡的首府。胜古迹的拙劣广告,车窗外的雨水中,牌子上贴 夫林·的是专利药品和狗食饼干的广告。“每一块莫拉 沃辛狗饼干都会摇尾巴,”奥特莱吉先生念道。雨 作品丝一阵阵地打在车窗上,仿佛在一遍遍地说着“尊敬的先生阁下尊敬的先生阁下尊敬的先生阁下尊敬的先生阁下……”
亚当是和那群年轻人一起进入车厢的。他们的面色依然不太好看,可当他们听说了伦西玻小姐在海关官员手下令人发指的遭遇后,一个个又都来了精神头儿。
“这可真是太、太令人感到羞耻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道,“太令人震惊了,有这样当警察的吗,简直是色狼,简直恶心透顶,简直太可怕了。”接着他们又开始谈论起了阿奇·舒瓦特当晚要举办的派对。
“谁是阿奇·舒瓦特?”亚当问道。
“哦,他是你不在的时候冒出来的新人,一个很不实在的家伙。迈尔斯先发现他的,从那以后他就一直向上爬啊爬啊爬啊,最后爬得都快要不认识我们了。人倒是还挺可爱的,有一句说一句,可就是太平庸了,这个可怜的家伙。他住在里兹饭店,我觉得那还挺有派头的,你觉着呢?”
“他就在那儿开派对吗?”
“亲爱的,当然不是,是在爱德华·斯洛宾的家里,他是迈尔斯的哥哥,不过他这人很没劲,太热衷政治了,而且谁都不认识。他得了病,去了肯尼亚或是什么地方,在赫特福德大街留下了一套很不起眼的房子,所以我们都去那儿住。你最好也过来住吧。看房子的刚开始看我们很不顺眼,可我们给他喝的,还送他东西,现在他们对 夫林·我们的派对感到兴奋不已,亲爱的,还整天从报纸上把有关我们活动的报道一条条都剪下来。
“有一件事儿挺糟糕,那就是我们没有汽车。
迈尔斯把车,我是指爱德华的车,给弄坏了,我们根本没钱来修车,所以我想我们不久以后就得要搬走了。再说房子里的东西都已经挺破烂了,脏兮兮的,你知道我的意思。因为那儿没有仆人,只有管家和他妻子,他们现在已经整天醉醺醺了。这可真是堕落啊。玛丽·茅斯真是个大好人,给我们送来一大篮一大篮的鱼子酱,还有其他东西……阿奇今天晚上的派对当然也是她买单。”
“知道吗,我觉得我又要犯恶心了。”
“哦,迈尔斯!”
(哦,这些妖艳的青少年啊!)
天使们挤在二等车厢里,好半天才恢复元气。
“她又带谨慎坐她的车了。”神圣的不满说道。
以前有那么令人迷狂的两个星期,她也曾经是埃普太太最宠爱的姑娘。“真不明白她看上她什么了。伦敦是什么样儿的,坚忍?我以前只去过一次。”
“跟天堂一模一样,商店啊,什么都有。”
“那儿的男人怎么样,坚忍?”
“你这是怎么啦,除了男人还能想点别的不,贞洁?”
“当然也想别的,我也就随便一问。”
“伦敦的男人不太值得看,跟商店没得比,不过男人自有男人的用处。”
“我说,你们大家听见了吗?你可真是个聪明人,坚忍。你们大家听见坚忍刚才说什么了吗? 夫林·她说‘男人自有男人的用处’。”
“什么,商店吗?”
“不是,蠢蛋,是男人。”
“男人。那可是好东西,也许吧。”
说话间火车就到达了维多利亚车站,车上所有的乘客散向了伦敦的各个角落。
亚当把包留在了谢泼德旅馆,然后直接打车到亨利埃塔大街去见他的出版商。到那儿的时候,出版社已经快关门了,大多数工作人员都下班回家了,不过也算亚当运气好,山姆·本弗里特先生,就是负责他出版事宜的那位初级编辑主任,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审看着他负责的一位女小说家的作品校样。他是一位能干的年轻人,外貌有一种矜持的优雅(速记员每次在给他端茶来的时候手总是会不由得微微发抖入
“不行,她不能照这么印出来。”他嘴巴里不停地这么说着,一边在一份又一份来自印刷商的抗议报告上写上赞同的批注。“不行,真见鬼,她不能那样子就印出来,这会把我们统统送进监狱的。”对他来说,最要紧的职责之一就是把交到他手上的稿子分类处理,过于含蓄的要让它“焕发活力”,过于直白的则要对其“低调处理”,直到把它们都折腾到符合他所处时代能接受的道德标准为止。
他以最大的热忱跟亚当打了招呼。
“亚当啊,亚当,你还好吗?见到你真高兴,快请坐。抽根烟吧。怎么挑了这么个日子回伦敦呢。渡海渡得还舒服吗?”
“不太舒服。”
“听你这么说,还真是感到遗憾哪。没有什 作品么比在恶劣天气里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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